首页 男生 其他 增强“四力”专题解读

面对灾情,记者要像抢险的战士一样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增强“四力”专题解读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面对灾情,记者要像抢险的战士一样

  刘裕国

  说实在的,活到现在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就是“5·12”汶川大地震,因为太悲痛!最让我觉得无愧于心的事情,就是参加“5·12”抗震救灾报道,因为我尽心了!

  做记者就得往前冲

  5月12日下午,我正在乐山市新光多晶硅厂采访。二楼会议室突然一阵晃动,在场的人都意识到:地震了!

  “做记者没什么说的,这个时候肯定要往前冲。”结束多晶硅厂的采访,我连夜赶回成都。我想,这个时候,记者的第一要务,是去灾区现场。于是给司机小黄发了短信,让他备好越野车,准备去汶川。小黄回电话说,去汶川的路塌方堵了,停越野车的地下室也被控制了,不让进。

  晚上9点,我从乐山进入成都市区,看到满街都是车,二环路沿途两边很多群众打起了地铺。这是地震发生后的第一个夜晚,500多次余震把400多万成都市民逼上了街头。我的采访就从露宿的人群开始。凌晨2点,我写出第一篇反映地震的报道《成都震后第一夜》,从多角度反映地震当晚成都的社会状况和群众互助的情景,讲述了成都一个余震不断但却充满真情、温暖和关爱的特别之夜。

  随后,我返回家中,通过拨号上网断断续续将稿子发回人民网。13日凌晨3点多人民网刊发,此稿迅速被新华网等多家大型网站转载,对鼓舞和稳定人心起到了积极作用。

  13日凌晨,位于人民日报驻川记者站办公楼旁的星光宾馆510房间,已经是我们的前方指挥部了。会议很简短,动员、要求、布置,记者站兵分三路,我和司机小黄去北川。

  作为记者要尽量靠前

  成都到北川,需要4个多小时车程。到达北川时,天空阴沉,飘着小雨,快进入县城的公路已是一片废墟。这条盘山公路,被当地人称为“三道拐”,地震造成断裂,最大的地方有4米多高度差。一处山体垮塌,路面完全被大小岩石阻断。只好半路停车,徒步进去。我是人民日报社第一个赶到重灾区现场的记者。

  由于道路坍塌无法进入北川县城,我立即前往距离县城3里路的北川中学采访。然而在那里,我见到了让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场面: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伤者被抬出来,死者的遗体摆成一大片。现场指挥员指着那一大堆废墟,用沙哑的声音告诉我,被埋的中学生有1000多人。我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那都是些青春少年,祖国的花朵和希望,父母的心肝宝贝。一个头上流着血的女学生被抬到帐篷里,我蹲下来看她,她问我:“叔叔你是干什么的?”我说:“我是人民日报的记者,小妹妹你放心,党中央、国务院、全国人民都会来帮助你们的,只要活着出来就好。”听完这句话女学生流泪了,我的眼泪也止不住流出来。

  从来没见过这么惊心动魄、让人震撼的场面。我的心一直在震颤,拍照片时我的手在不停地抖。第一天在北川中学救援现场,我拍了700张照片。作为记者,就是要尽量靠前,到废墟中去,到伤员中去,到救援队伍中去,尽量把救援的英雄拍摄下来,把灾难的场面记录下来。

  生动画面出自现场

  14日清晨5点多,写稿后几乎一夜未睡,又前往北川。此时,余震依然不断,但我还是决定尽快赶赴县城的救援现场。

  途中遇到垮塌的巨大土石方堵塞交通,我下车冒着山体在余震中再次滑坡的危险,从堆积如山的泥石上爬过去。泥石非常松散,上面悬着的石头又很多,随时可能出现垮塌,而左边就是悬崖,感觉像是在死亡线上爬行。

  其实,这样的危险并不只是发生在地震后的头几天里,后来,不断发生余震,危险不断袭来。遇到危险,嘴里总会喊一声“冲过去”。“冲过去”三个字成了那段时间的口头语。

  有一天,北川救援现场传说唐家山堰塞湖很快要决堤了,有的人群和车辆开始往外撤。我们怎么办?和司机商量后决定开车向里面冲,到指挥部看个究竟。结果是一场虚惊。当时唐家山堰塞湖还没有危险,水位在专家的密切监测中,我赶紧把这个真实情况第一时间发到人民网,编辑很高兴,说太及时了,网友正在问,这下起到了平息谣言、稳定人心的作用。

  5月26日,绵阳召开唐家山堰塞湖疏散群众动员大会,当时群众心情很紧张。会议一结束,我和司机开着车就往擂鼓镇跑,到那里采访和拍摄了堰塞湖抢险的一些情况,发到报社和人民网。在唐家山堰塞湖抢险那段时间,我带领几个记者一直坚守在绵阳,天天报道排险情况,报社前线指挥部多次通知我回成都休整,我都谢绝了。

  彭州市银厂沟是这次大地震地质灾害最严重的地方之一,有的地方两座山合并,有的地方隆起一座新的山体,垮塌的山体埋了不少村庄和群众。有一座山名叫玻璃山,山边一段路被救援部队称为“鬼门关”,空军部队的30名“敢死队”队员走过这道鬼门关,我们记者也走过去了。

  我想,面对灾情,记者就要像抢险的战士一样,只能往前冲,别无选择。我有30年的党龄,20年的军龄,12年人民日报社记者的社龄,这时候就应该义无反顾地往前冲。如果不是冲过去,我们就不会抓到那么多新闻,就不能拍到那么多生动画面。

  我在灾区一线整整一个月。人民日报前线报道指挥部让我担任第一报道组组长、临时党小组组长,负责绵阳和广元,组里有10多个记者。一个多月跑了绵阳、北川、青川、安县、江油、平武、彭州市等县,去了受灾最重的擂鼓、桂溪、南坝、平通等10来个乡镇和几十个村组。抗震救灾中的抢通生命线、废墟中救人、医疗救治、决战堰塞湖、安置受灾群众、重建家园等每一个阶段,我都亲身经历了。

  每天写稿到凌晨

  在灾区最初十几天,我一直在北川、平武、安县、青川、江油等地的20多个受灾严重的村社以及20多个灾民救助点、医疗点来回跑动。每天发稿三四篇。同一天发回报社的稿件电头有“本报青川”“本报绵阳”“本报北川”,编辑问我到底在哪儿?我回答说:“我在汽车上跑。”

  由于采访任务繁重,采访时机宝贵,从12日到15日,我连续4天4夜基本没有睡过觉,困了就在采访途中趁司机开车的时候打个盹儿。15日晚返回绵阳后,我们住进震后刚刚开始营业的绵阳开源宾馆,凌晨5点写完稿后,我才第一次躺在床上睡了3小时。16日晚上,在强烈的余震中,我又坐在宾馆大厅里一直写稿到第二天早晨6点。

  那些日子,脑子里想到灾情,想到报社的任务,就一刻也不愿意停下来,晚上写稿子就像打仗一样,给《人民日报》写完又要给人民网供稿,每晚几乎都要写到第二天凌晨四五点钟才睡。在灾区吃饭,除了14日晚上在绵阳喝过两小碗稀饭外,最初的几天里我没喝过一口热水,饿了就吃车上带的点心和矿泉水,一天一顿,忙了就不吃了。一个月下来,我和司机买干粮一共花去500多元钱,两人的胃都吃出毛病了。

  5月23日,给家里打了第一次电话,才知道老母亲在成都因为躲余震长时间休息不好,身体垮了,心脏出了毛病,当天送到医院,情况有点紧急。我心里着急,可是只能在电话里做些安排,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家里。此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到重灾区去,到读者最关心的地方去,到一切需要报道的地方去,这是记者的天职。

  牵挂灾区的人和事

  奔波在灾区,40多天与灾区群众有着共同的生活经历,对他们所遭受的苦难有着更多的牵挂。

  在北川采访期间,我见到一名县委宣传部的女干部,她的任务是接待、陪着记者采访。一路上这位女干部都显得特别平静,完全是一种工作状态。可采访结束时,她告诉我,她的女儿也被压在县城靠河边的幼儿园的废墟下。我听到之后心里特别难受。当时是14日,她说还有孩子在废墟下“爸爸妈妈”地喊着,作为母亲她是一种什么心情?但她依然在工作。

  在北川的那个早上,我在公路边遇见一个妇女带着两个小女孩,她们来自北川曲山镇东溪沟村,村里房子全垮塌了,母女三人逃生出来,两天没吃过饭了。正好旁边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驻渝某部红军师便民服务站,我赶紧去排队,给她们领来三盒方便面,可大一点的小女孩说啥也不吃,她妈妈说:“这孩子是被村支书从废墟里挖出来的。”后来,这个母亲引出了《“朱支书,你现在咋样了”》的故事。

  写完这个报道,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村支书和那母女三人。5月20日左右,我想尽办法去找他们,居然在擂鼓镇安置区213号帐篷里找到了,让人激动。接着,我写了这个村支书的续篇。这组感人的报道,在读者中引起强烈反响。

  灾区让人牵挂和心动的故事有许多。这次灾难让我的灵魂也经受了一次洗礼。过去以为记者就是背着包去采访,走走看看,可现在对记者这个职业有了更新的认识。记者的职责不单单是写稿子、拍照片,还要救助、交流,要给予灾区群众精神上的安慰,鼓励他们好好生活。平常采访不会想这么多,在这个时候,你就会不知不觉地把这种责任表现出来。

  参加抗震救灾报道,虽然有悲痛、有惊险、有劳累,但没有后悔,没有遗憾。一百多篇抗震救灾报道是一次难得的收获,是一笔宝贵的财富,我将永远珍藏!

  (作者系人民日报社四川分社副社长)

  附:

  地震后,村支书叫还能步行的村民走出大山寻找生的希望,自己却留在村里照顾伤员。走出来的人们深情地惦念——

  “朱支书,你现在咋样了”

  刘裕国

  尽管四川北川羌族自治县城已成一片废墟,但它仍然是北川人民向往的地方,是全县16万人民心目中的中心。

  5月14日上午,救援大军抢救伤员,运送物资,紧张而激烈的场面十分感人。记者在前线救灾指挥部旁见到一些来自偏远山区的逃难群众,其中一位叫李定芳,是个年轻母亲,她领着全家在地震中幸存的6口人,步行一天一夜,于今天凌晨赶到北川县。她说:“没想到县城已经不是过去的样子了,也不知道我们村支书咋样了。”说着,止不住流下眼泪。

  记者看到她的脸上早已是泪痕斑斑。她说:“我们都出来了,可我们的村支书还留在村里照顾不能行走的伤员。”

  记者帮助李定芳到参加抢险的某部红军师开设的便民服务点,要来几盒方便面,分发给她的丈夫、公公婆婆和两个小女儿,然后听她讲起他们的村子和那位村支书朱华银。

  那里是北川县曲山镇东溪沟村,距离县城有数十公里的路程。全村600余人,他们的住地不仅山清水秀,四季气候宜人,而且人均耕地有3.5亩,超过四川人均耕地6分的好几倍。过去,他们以种粮为主,自然经济已经不会让村民饿肚子。近几年来,村党支部带领农民发展果木,干果水果四季交替生长,东溪沟的村民们说:“我们村,山上是银行,山下是粮仓。”

  今年年初,村支书朱华银根据村里的自然和经济条件做出规划,让一部分村民开办农家乐,发展观光农业。年轻聪明的李定芳也在办农家乐的规划之列。春天,村里新居四起,夏日,农家乐张灯结彩准备开业。

  “可万万没想到,5月12日,天降大祸,就几分钟的时间,全村的房子都震垮了,已经到了眼前的农家乐一下子成了泡影。”李定芳伤心地说。

  据李定芳介绍,东溪沟村已经死亡200余人。坐在李定芳身旁的这个小姑娘13岁,是她的大女儿。李定芳指着大女儿说:“她是被村支书带人从废墟里扒出来的,稍晚一点就没有命了。”“可能是受了地震的惊吓,她两天来不说一句话,不吃一点东西。”

  李定芳接着说,那天,村支书带领村干部,走遍了全村的6个组,挨家挨户找人,一直找到第二天天明,清点出400来个。全村的房屋没一间能用,吃的东西全部被埋,村民们震后遇到的最大难题就是没有地方睡觉,没有东西可以充饥。当天,村支书让大家相互救济,勉强凑合了两顿,往后就无法再支撑了。朱华银爬到山顶上四处一望,回来就通知幸存的村民,说:“乡亲们,出村的路全没了,大山都变形了,短期内是修不通的,等援兵怕是要等很久,当前最大的村务,就是要保住活下来的这400多条性命。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千方百计往外走,到县城去,到有饭吃的地方去!”

  在朱华银的动员下,200多名受轻伤、能行走的村民开始拖家带口,含泪离别这昔日好山好水的故乡。

  劝乡亲们出去逃生,朱华银自己却留了下来。他在地震中仅受了一点轻伤,可他不愿意走。有人劝他时,他说:“要是我也走了,谁来管这两百个缺胳膊断腿的人呢?”

  “还有,村支书放心不下我们村那座水库,那是全镇居民的生活水。”李定芳说,“这个水库震裂了,需要抢修,村里伤员的吃饭、用药这么多事,就靠村支书了,他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啊!”说着,李定芳放下手中的方便面,抹了一把眼泪。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可现在她觉得这香香的方便面也很难下咽。

  (原载《人民日报》2008年5月18日) 增强“四力”专题解读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