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巫神的歌谣 艾草文学(www.321553.xyz)”查找最新章节!
人鱼一族,向来对梦忌惮三分,认为梦是人经历的事情的真实反映,所以就算水月未将他那模糊不清的梦放在心上,但神旭却记在了心里,看来,水月的痛苦必定同那名叫百草的人有关,他咳嗽了一声,引起了水月的注意。
“水月,是否同那叫百草的人有关?”
“百草?”未等水月开口,歌谣便惊呼出声,这个名字她闻所未闻,但为何却觉得无比熟悉,隐约觉得心底的酸楚如泉涌般喷发出来,莫名的委屈刺得喉咙苦涩,她一眨眼,泪水已溢满眼眶,她疑惑的望着水月,为何一提百草这个名字,她就有种想哭的感觉。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水月突然失控般大喊,双手痛苦的揪着银丝,痉挛着倒在地上,手上的青筋暴起,似乎要迸裂开来,随着他痛苦的扭动,头发的银发连带头皮被扯落下来,凌散在地上。
歌谣吓得脸如白纸,她猛扑了过去,两手紧握住水月的手,不让他再自残,歌谣感觉到水月体内的某种力量在迸发出来,慌乱中,歌谣想到了她的妖化,水月的这股力量与她极为相似,可是却来得更加猛烈,连水月都无法控制住,歌谣一下慌了神,连忙唤来神旭,两人奋力将水月弯曲十分严重的手指一一掰开,不断的推拿水月的关节,不让他的痉挛更加严重,看着渐入疯狂的水月,霎间,眼泪决了堤。
神旭担忧的看着惊恐到快要步入疯狂的歌谣,一时间找不到言语来安慰,现下,只能让水月安静下来。
“水月,水月,水月。”歌谣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她低低的唤着水月的名字,心,痛得已麻木了,为什么是水月,为什么他要遭受这种罪,为什么一定要让这聚集了世间所有美好的男子承受这种痛楚,她想代替水月受苦,受折磨,若不是遇上她,水月他现在是过着宁静的生活,偶尔在不经意间露出些许狡黠的笑容,那样美好的生活,却被她给毁了,歌谣仰天厉啸,她恨,怨恨苍天不长眼。
“歌谣,你冷静点。”神旭猛地朝歌谣怒吼了一声,怒喝声让歌谣瞬间冷静下来,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神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神旭,我该怎么办,水月,他。,你看,这是水月的头发,水月的血。我该怎么办”歌谣捧起地上被扯落的发丝哭喊道,身体抖得厉害,她认输了,她不想去银湖了,她不想再互相折磨了,这样,终有一天会疯的。
“歌谣,我知道你难过,知道你痛苦,可是歌谣,你不能退缩,不能害怕,知道么?”神旭心疼的安慰着歌谣,这样的情形,连他都乱了分寸,在他旁边的水月已陷入了昏迷,安静得像个孩子。
“水月,我们不去银湖,不去了。”歌谣抱着水月呢喃道,怀中的水月已不像刚才那样痛苦,眉头也舒展开来,歌谣长叹一声,若知道去银湖让水月这般受罪,那她还不如不去。
“歌谣,你一定去,水月隐忍至今,无非是为了让你达成目的,水月他知道你是不达目的是决不罢休的人,今日你逃避了,难保你不会后悔,这也一定会成为你心中的刺,而且以你的个性,你也绝对会再次偷偷来银湖,水月不想看见你这样,他不愿意成为你的负担,不愿意看着你难受,你将水月当成你的责任,你可曾想过,水月他曾愿意?”
神旭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有难得一见的严肃,他轻轻脱下外衣,平铺在地上,将水月安置在上面,他朝歌谣露出他那倾国倾城的笑容,柔声劝道,“去吧,水月这里,有我。”
歌谣犹豫再三,微微侧过头给了神旭一个微笑,便朝漩涡飞去,漩涡仿佛有股吸引力,不用她费劲,就将她拉了上去,歌谣心里一惊,回过神来,她已位于银湖的岸。
看着眼前的一切,歌谣再次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望无际的银湖宛若一面银色的镜子,无一丝波纹,更诡异的是银湖旁寸草不生,只有褐色的细沙,仿佛天地之间只有银湖。
歌谣长吸了一口气,脱下鞋,朝银湖走去,当脚尖浸入银湖,她又惊出了一身冷汗,银湖乃悬于天上,她本以为会浅得没不过脚踝,却无料想银湖之水随着她的移动,没过了她的膝,腰,歌谣扯出一抹冷笑,她看到银湖一寸寸将她吞没,连一圈涟漪都未曾荡起,在银湖之间,竟毫无压迫感,甚至呼吸都顺畅自如,感觉十分舒服,困意突然袭来,歌谣抵挡不住便昏昏沉沉睡着了,柔顺的黑发四下荡漾开去,温顺的游荡在她的周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她宛若沉睡的精灵,恬静而自然。
一个脏兮兮的少年抱着什么东西,灵活的在幽静的林中窜来窜去,神色十分惊慌,好像在躲避追兵,他又惊恐又慌张,只得不顾一切的朝前奔去,当熟悉的竹制木屋出现在他眼前,笑容便拂上了他的嘴角,他彻底松了口气,逃到这儿,就安全了,他稳了稳神,蹑手蹑脚的朝木屋的左侧走去,身后却传来一个温柔却又威严的声音,他浑身一僵,手中的东西差点跌落在地。
“月儿,这是谁家的孩子。”仙茗瞥见了水月的偷偷摸摸,眉头一拧,怒意又遏制不住的涌上心头,她曾告诫过水月不可与任何东西接触,然而水月总是将她的话语当作耳边风。
水月睁大了惊恐的双眼,害怕的看着美丽得不可方物的仙茗,不由得朝后退了几步,他连逃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辩解,只得木讷的定在那里,准备接受仙茗对他的责罚。
“仙茗,你又吓坏孩子了。”一个飘渺的身影陡然出现,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用略带嗔怪的语气柔声对仙茗说道,一席白衣的木弘踏风而来,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他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神圣而不可侵犯,举手投足间又有着数不尽的温柔。
“爹”少年胆怯的唤了一声,眼里有遮掩不住的欣喜。
“月儿,这孩子也受了伤,先带他回房治伤如何?”
水月的惊恐与防备在木弘温柔的话语里全然松懈,他偷偷看了眼愠怒的仙茗,默默的跟着木弘进了屋。
仙茗不悦又无可奈何的看着木弘,水月对她的惧怕完全与日俱增,只要她一天担忧着水月的安危,又要顾及魂天珠,她与水月就回不到从前,她突然忆起曾带水月去拜访各位好友,那时的水月天真的无忧无虑,然而那份天性却被她扼杀了,她暗叹了一口气,望着水月的背影,心疼得颤抖,水月,你能理解我的苦衷么?这抹痛苦在脸上一闪而过,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如同典雅的女神跟在木弘身后,安静的看着水月像对待宝贝般将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放在床上,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嫉妒。
水月静静的立于一旁,紧张的等待木弘的诊断结果,那个他救来的孩子始终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害怕,这个孩子只要一脱离他的视线,就会莫名奇妙的消失。
“月儿,这孩子并无大碍,稍休息些时日便可。”木弘温柔的说道,轻轻的将水月拉了过来,宠溺的拭去他脸上的污渍。
水月的担忧顿时消失了一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扯着仙茗的衣袖哭求道,“爹,娘,对不起,这孩子遇了山贼,我一时按捺不住,便出手救了她,我没有听从爹娘的教诲,忘记了绝对不能与外人接触的规矩,我错了,娘,你要怎么罚我都可以,但是求求你,救救这可怜的孩子,娘,求求你。”
水月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可怜,渴望得到同意的他的神情看起来让人于心不忍,他泪汪汪的看着仙茗,他不想像以前一样,只要他带回来的东西,在第二天,总会消失,而他竟连问的勇气都没有,他不敢问这些东西的下落,只因害怕听到令人崩溃的事实,可是这次他带回来的是个人,无论如何都要求仙茗同意留下这个孩子。
仙茗沉重的叹了口气,眼角的余光处看见了木弘朝她淡淡的笑了笑,便得知木弘已经默许了,水月从未用如此可怜的神情求她,或许,水月真的是太孤独了,她的心一下软了下来,柔声道,“月儿,今后她就由你负责了,知道么?”
水月顿时又惊又喜,一个劲的猛点头,感激的目送着仙茗与木弘的离去,随即又回屋照看起那个他救来的孩子。
十来天下来,在水月的精心照顾下,那个孩子渐渐的好转了,看着她从苏醒到康复,水月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浓了,但他却发现,这孩子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叫百草,其他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水月使出千方百计跟她套近乎,却只换来她冰冷的回应。
水月没有气馁,他喜欢有事无事带着她漫山遍野的跑,只要捕捉到她一个笑容便会惊喜万分,而那孩子只要一接触到水月的眼神,神情立刻又变得别扭起来,水月也不恼不怒,依旧带着她到处疯玩,仿佛想一下子之间,带这孩子玩遍整个天狐山的美景。
“怎么,还在担忧。”木弘轻轻的将沉思不语的仙茗拥入怀中,“这些日子以来,你都未曾露出过笑容,说这言不由衷的话语,这孩子的到来,让你害怕了。”
仙茗微笑着摇头,将身子更加靠近木弘,贪恋的享受这美妙的时刻,她沉默了一阵开口道“躲了这么些年,是否该回到那俗世间,水月那孩子对百草宠爱有加,无非也是太寂寞,这些年来,独自一人的活着,也许对于他来说太过残忍了,弘,我想回巫神族负荆请罪,或许会念及我对巫神族的贡献,宽恕我也说不定。”
木弘微微叹了口气,抱紧了仙茗,将他的怜惜真真切切的传递给仙茗,心在疼,心也在抖,每每这个问题,都让他感到彻底的无力,仙茗的心结,只有回到巫神族才会解开,但是仙茗显然是不想将魂天珠交出,若是交出魂天珠,天下之大,就再无可以保护他们的东西,“仙茗,你想如何。”
“告知天下,魂天珠在我仙茗之女手中。”
木弘错愕了,他看着仙茗,泪跌了下来,飘散在风中,多年来的夫妻,他可以轻易地从她简单的话语体会到更深层的意思,仙茗她想利用百草,让百草来承担所有的责任,这原本该由水月来承担的一切,就这样被爱子心切的仙茗给利用了,什么时候开始仙茗变得这么无情,这么残忍。
木弘无比希望仙茗只是想想而已,不会付出行动,然而接下来的一切,证明他的想法错得离谱。
仙茗不但趁两位孩子不注意,施法将他们的记忆更改,而且还强逼百草喝她的灵血,木弘的妖血,终日习巫神族的咒语心法,稍微不如她心意,仙茗总是执起手臂粗的木棒毫不留情的朝百草身上打去,弄得百草瘦弱的身体总是伤痕累累。
仙茗对水月偏爱至深,总是惹来百草的疯狂嫉妒,每每这时,木弘总是心疼抱着百草,哼着不知名的歌谣,哄着她入睡,他无法阻止仙茗疯狂的行径,只得这样的方式来爱护百草。
“爹,求求你,化了我的妖性,你看我的眼睛,看我的手,这些尖牙利爪我不要,我不要,爹,你跟娘去说说,化了我的妖性,求求你,求求你。”惊恐过度的百草跪在地上,看着她渐渐变成妖的模样,她是人,不是妖,她疯一般朝木弘冲了过去,抱住他的腿百般哭求道。
木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疼得颤抖,仙茗太急功近利了,百草是人,哪能承受得住妖性,他弯腰抱起百草,运功将她的妖性压制了下去,细细的哄她入睡了。
一旁的水月目睹了这一幕,惊恐之余有着厌恶,他愤怒的质问着木弘,“爹,百草她讨厌妖,她恨我,为什么要娶那个人类女子,为什么让我们这么痛苦,我们是妖,她们是人,人和妖是不同的,为何你偏偏要执迷不悟。”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向水月,白皙稚嫩的脸上顿显五道红印,水月愤恨的盯着木弘,他是彻底愤怒了,为何一向温柔的爹爹,竟然为了一个成天嚷着讨厌妖的人对他动手。
“月儿,夜深了,去休息。”木弘忍着心底的不忍朝水月温柔的说道,他不再理会愤怒的水月,抱着百草径自离去。
“弘,还在生我气。”仙茗走向靠在窗前的木弘,轻声说道,“百草,她睡了。”
“你明知道百草瘦弱的身体根本抵挡不过妖性,却视若无睹,仙茗,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残忍,连那么小,那么无辜的孩子你都能利用,你将魂天珠放在水月眼中,让他以为自己是妖,让他以为他的娘亲是妖,他甚至忘了你是他的娘亲,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你想等百草体内有巫神灵血又有妖血,到时候你就可以瞒过天下人,让天下人将矛头对准百草,假若百草死了,水月就能安然无恙,假若百草没死,那天下人也只会紧咬着她不放,她的一生就这样毁了,毁在你手里,仙茗,曾经温柔善良的那个你,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仙茗笑容顿失,木弘的话语如针刺在她心中,胸口的苦闷与伤心让她踉跄退后好几步,痛不欲生的木弘让她感到异常难受,她痛得浑身颤抖,这些日子她何尝不痛苦,何尝不心酸,每次硬下心对待百草,她都异常难受,这些日子她已经心力交瘁了,还要装作坦然面对水月的仇恨,她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如今还要承受木弘的指责,这些话语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吗?我还不是为了月儿,为了我们的孩子,他绝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难道这也有错?百草所承受的一切,难道不可以当作报恩,报答月儿的救命之恩,为了月儿,我连做他母亲的权利我都放弃了,难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有错么?”
木弘心寒的看着声泪俱下的仙茗,苦笑不语,他彻底失望了,对于仙茗的做法,他无可厚非,他不也一直是帮凶,静静地默许这一切,或许,他心中的某个阴暗角落里有着与仙茗一样可怕的想法,他别过头痴痴地笑了起来,声音悲切而又凄凉。
仙茗被木弘苦涩的笑声笑得头皮发麻,她担忧的上前想扶住木弘,不料想却被木弘一把推开,她错愕的看着他,泪涌了出来,连木弘都开始恨她了,她苦涩的笑了笑,转身奔出房门,朝清丽的月飞去,她在天狐的树海顶端狂奔,宣泄着她的痛苦。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木弘的笑容也渐渐冷了下去,再后来,看见仙茗棒打百草时,他就如旁观者一样冷漠,冷到让他都觉得心寒,他与仙茗一样,让百草代替了原本属于水月的命运。
当百草独自一人委屈的哭泣时,木弘总是会适时的出现,不由分说的抱着她在天狐山的树海里飞翔,带着她立于苍劲之巅,俯瞰整个天狐山的面貌。
“爹,天狐山很漂亮”百草扬起笑脸笑道,在天狐山气势磅礴的美景下,她的痛苦早已被一扫而光,虽然眼里还有残留的晶亮,但却觉得整个心都静了下来。
“那就好”木弘将飘忽的视线投向远方,风将他银色的发吹得凌乱,黑色的眼眸有些黯淡,面对百草的坚强,他显得有些懦弱,他搂紧了百草的肩膀,不让她被天狐山凌厉的风给伤到,心又一震,百草,又瘦了。
“呐,爹,什么时候我才能像爹一样能在天狐山自由的飞翔,就连水月他都能做到,可是我却不能,我若是不借助树的反弹力,总是会掉下来,如果我像水月一样,娘,或许会对我另眼相看”百草的头低得很低,她着实自卑,水月对她来说是遥遥不可及的存在,而仙茗对待水月的态度都让她嫉妒得双眼发红。
“百草就是百草,无须改变。”木弘叹了口气,他恨他自己,恨他的无能为力,让百草卷入了这场纷争。
“爹,我会更加努力,总有一天会得到娘亲的认可”百草抬头看着木弘坚定的说道,小小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就连眼睛里也有坚定不移的光芒。
木弘浑身一震,他愣愣的看着百草,他的沉稳差点毁在那双干净坚定的眼睛里,手在微微发抖,百草,在受了这么多痛苦之后,怎么还能有如此纯净的眼神。
“水月呐,给我起了个名字,他说,既然百草那么喜欢哼小曲,那以后就叫我歌谣了,爹,你说好不好。”
木弘宠溺的刮了一下百草的鼻子,微笑着说道,“好,好,以后我们家的百草就叫歌谣,哪,我们家的歌谣虽然每天都在说讨厌月儿,讨厌他是妖,其实,歌谣最喜欢月儿了。”
“哪有,哪有。”百草娇羞的躲进木弘的怀中,急忙替她辩解道。
“歌谣,若是有一天,你忆起了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回来天狐山看看这苍松,看看这景色,人世间,无非善恶,爹爹希望你能成为善者”木弘低沉的说道,他长叹了一口气,在过些日子,仙茗便又会将百草的记忆再次抹掉,也许世间就再无百草这个人。
歌谣不解的看着木弘,眼睛里有着明显的困惑,她还尚未能理解木弘的话语,却能看见木弘的忧伤,她笑着点了点头,安静的躲在木弘的怀里,闭上双眼,倾听着风吹过树海的声音,各种声音在她的耳朵里汇集,谱成了一曲祥和的乐章,听着这样美妙的声音,她的心总能彻底的静下来。
“歌谣,这个给你,来我给你插在头上。”水月一把拽过正在习心法的歌谣,将紫月花放在她的眼睛底下,笑得无比神秘。
“这是什么?”歌谣鄙夷了一声,她推开了水月,专心致志的学习心法起来,藏在书本后的眼睛却不时飘向水月,她好奇,她想知道这美丽的花叫什么名字。
“紫月花”水月扑哧一笑,他瞧见了歌谣的好奇,便将那朵花又递了过去。
“恩,好看”歌谣见她的装模作样已被水月看见了,干脆放下书,接过了那朵花瓣似月牙,又紫得神秘的花。
“来,给你别头上。”水月不顾歌谣的抗拒,就将它别在了歌谣的耳旁,左右端详了之后,满意的笑了笑,他宠溺的拍了拍歌谣的头,“好看,歌谣比紫月花还好看。”
歌谣鼻子一哼,假装不在意的别过头,她着实不喜欢水月太过亲近她,水月他是妖,他的娘亲是妖,而她的娘亲则是巫神族的人,是与妖势不两立的人,但是她与水月却有同样的父亲,天狐山妖狐之王,木弘。
在她的记忆里,水月与她相互痛恨,却又想得到对方的承认,他们就像刺猬,一旦靠近就伤得体无完肤,然而,最近的水月渐渐变了,变得对一切事物都漠然,嘴角处总悬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对她也逐渐好了起来,就像是卸下了内心深处那无形的防备,这样的水月越来越像木弘,水月已经学会收敛他所有的戾气,将他的锋芒全然收敛,渐渐变得宠辱不惊起来,乍一眼看去,水月就像一潭深水,任谁弄不乱他的心思,可是这样的水月让歌谣着实害怕,从最初的厌恶转变成了担忧,她宁可水月在她说讨厌妖的同时,至少会同她反驳或是闹一场,然而,现在的水月只会笑一笑,然后选择消失,这样,她与水月的关系却变了,从相互的讨厌变得似乎可以理解对方的心情,水月与她一样寂寞。
良久,歌谣拉住欲要离去的水月,她疑惑的开了口,“呐,水月,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水月的脚步一滞,回过头怔怔的看着一脸困惑的歌谣,心莫名的一颤,他同歌谣一样,他似乎也忘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就拿歌谣来说,她是何时出现在他生命里,他都忘了,某一个清晨醒来,便看见了她,而遗留在他脑海深处的记忆片段,则告诉他,歌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水月兀的一笑,轻轻说道,“你还小,忘记事情很正常,你娘亲不是说过,要忘却一些事情,人才会坚强。”歌谣的笑容顿时凝固了,水月的话语听来特别刺耳,她生气的扯下紫月花,奋力的扔向水月,头也不回的朝天狐山的树海中跑去,她一直狂奔,任凭眼泪直流,到底哪里才是她真正归属的地方。
水月看着歌谣远去的背影,扯出一抹苦笑,压制不住内心的担忧,便悄悄的跟在歌谣的身后,看着她流泪,看着她发狂,看着她因累倦而安静下来,却不敢靠近她,手中的紫月花已支离破碎,紫色的汁顺在他紧握的拳头流了下来,替他白色的衣摆染上了悲伤。
在银湖中飘浮的歌谣,紧闭的双眼里眼珠在疯狂的转动,她在抗拒着什么,却怎么也苏醒不过来,突然她全身痛苦的抽搐了几下,便猛地睁开了双眼,早已饱润的眼泪从眼中溢出,滚落在银湖的水里,融不进银湖的眼泪如一颗颗珍珠漂浮在歌谣的身边,簇拥在她的周围,每颗眼泪都映射着她的回忆,那痛苦不堪的回忆。
到最后,歌谣想起了这一切,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听从水月的话语,为何一定要对失去的记忆耿耿于怀,而如今却得知一个让人接受不了的过去,心,已经感觉不到悲伤了,整个世界彻底安静了,到最后,只剩下她那凄凉的笑容。
随后,歌谣随仙茗去了巫神族,在那认识了一个成天冷着脸,不苟言笑的少年,却真心待她的少年,刑天,接下来蓝日的出现,她直接跨入了另一个悲剧的境地,她终于忆起,仙茗死前的眼神,那不是不舍,不是怜惜,而是后悔与担忧,她一直都理解错了,更可悲的是她居然为了仙茗与巫神族为敌。
木弘,她爱之深的爹,却从至始至终默许了仙茗的做法,一切都只为了让水月活下去,带着魂天珠活下去,选择让她自生自灭,那她又有何罪之有,须承担这些。
若是当年,刑天没有放她离开,那又该多好,至少她还愿意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值得她留念的地方,还有她爱的人,而现在,她绝望了,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出被人导演的戏剧,她不过是一名任人摆布的戏子,她是该恨还是该喜,没有了悲伤,没有了恨,感觉什么都消失了,心空空的,什么都没有,只有眼泪止不住的流,歌谣用纤细的指尖触碰着围绕在身旁眼泪,突然,凄凄然的笑了起来,原来与眼泪的亲密接触会让人感到无比的绝望。
十年前因水月救了歌谣,她成了仙茗的棋子,十年后,再次与水月相逢,歌谣遵守了她的诺言,她的职责,守护水月,而这一切不过是仙茗的计划,将这个莫名的责任植入了她的脑中,十年前,若是她死了那该多好,她抽出随身携带的剑,苦涩的看着倒映在剑身上的倒影,颗颗泪珠如珍珠似的停留在她飘散在水中的乌发上,歌谣嘴角扬出一抹苦笑,她摸了摸冰冷的脸,她原来是长这幅模样,她如此平凡,怎么可能会是仙茗与木弘的女儿,那样风华绝代的女子与举世无双的男子的后代应该是水月那般,精致,高贵,美丽到不惹一丝尘土气息,她还一直傻傻的认为,她是那个会抱着她立于苍松顶端,俯瞰整个天狐山妖王的女儿,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乡野村夫的女儿,一个受尽战火波及之苦的孤女,一个本欲亡命天涯的苦女,本应默默无闻过此一生的平凡女子,而不是在被人算计下成为守护者,成为复仇者,歌谣举起手中的剑,心中一下释然了,她将剑对准心脏,闭上双眼奋力刺了下去,死了,便万物皆空,也可以与燕归楼相逢,与青莲再轻谈女儿心事。
砰的一声,一声惊雷巨响,歌谣便感觉到她被蛮力扯了出去,手中的刀被震得粉碎,她惊呼一声,身体便失重般朝下跌去,她还未摸清楚状况,便已经跌落在地,她吃痛的猛喝一声,颓然的看着头顶的漩涡,那漩涡越发低沉,压得她透不过去,她愣了,痴痴的笑了起来,银湖,银湖,居然如此有灵性,都不肯被她那肮脏的血所玷污,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连苍天都在替她哭泣么?歌谣笑得有些悲凉,她躺在地上,任凭被雨冲刷,却冲不净她的愤怒。
闻得一声巨响,神旭惊愕的一回头,便看见歌谣倒在地上,以为她受了伤,心里一惊,连忙奔向歌谣。
“别过来”歌谣冷声喝道,她一动不动,就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神旭收住了脚步,眼里溢满了疑惑,心底冒出的寒意让他瑟瑟发抖,在他眼前的歌谣,冷得让人畏惧,只需一句话,他竟恐惧得无法动弹,雨,淅淅沥沥的打在他身上,将他淋了个通透,令他更加疑惑的是他竟然没有化成鱼尾,这雨,着实奇怪,奇怪到人感觉到无边的悲凉。
不远处的歌谣已缓缓的站了起来,湿漉漉的发遮住了她半边脸,水月,也和她一样想起了过往,对于她,水月会不会觉得良心有所亏欠,她承受的痛苦,都拜水月所赐,恨,瞬间喷发出来,歌谣双眼顿时变得血红,一头乌发变成了银色,尖利的牙暴起,右脸处的血狐图腾陡然现了出来,她发出阵阵悲鸣,一步一步的朝水月走了过去,周身戾气化作黑气缠绕着她,强烈的杀意卷起的腥风刮得让人睁不开眼。
神旭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里的疑惑渐渐褪去,被恐惧取代,歌谣的这次妖变来得诡异,那股阴冷的妖孽气息令人毛骨悚然,歌谣的杀意不是冲他而来,她的意图很明显,是他身后的水月,那股狠到不惜玉石俱焚的杀意让他背脊发凉,他迅速退回水月身边,僵硬的问道。
“歌谣,你想干什么?”
“滚开”歌谣轻蔑的瞟了神旭一眼,嘴角抽搐了几下,就像看着一个向她摇尾乞怜的弱者。
神旭脸色一滞,微微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在歌谣血红的双眼里,他看见了愤怒,痛苦,他心揪得生疼,在银湖里,歌谣到底遭遇了什么。
歌谣突然停下脚步,冷冷的笑了起来,她嘲讽的看着神旭,他居然挡在水月前面,未免也太轻视她了,就凭他的能力,能挡得住她,太可笑了,歌谣眼神一紧,一把漆黑的剑便出现在她手中。
当神旭看到那把漆黑的剑时,才感觉到彻底的心凉,那把剑可是恨化成的剑,他看着歌谣,眼眶顿时湿润了,歌谣提着剑傲然伫立着,不时发出低鸣,在这荒凉的地方,妖化的歌谣实在很恐怖,但令神旭稍微感到心宽的是,歌谣还存有理性,至少没有对他出手。
歌谣在痛苦,在挣扎,可是这样徘徊在妖魔边缘的她,稍不留神,就会成为嗜血的魔头,为何,歌谣会自甘堕落,在转眼之间,便与他们反目成仇,甚至不惜刀刃相见,她,为何会选择这条不归路。
“你若再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神旭,我对你可是仁至义尽了,别给脸不要脸”歌谣怒斥道,她的目标是水月,杀了他,她才能解脱。
“歌谣,你。”神旭倒吸了一口凉气,歌谣动真格了,那双如野兽般凌厉的双瞳在找他的破绽,只要他一疏忽,歌谣便会在那瞬间攻击,取他性命,若在幽海,他有十成把握能制住歌谣,若在现在,他只有两成把握,现在的歌谣与初见她时,实力是今非昔比,每日每日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倍增,这或许同她的经历有关,又或许同她的特殊体质有关,已无从考究,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弃,不能给歌谣可趁之机。
神旭故作镇定的盯着歌谣,两人陷入了僵持,谁也不肯轻易的先下手,凌烈的风和着风沙在他们中间打起几个漩涡,又散褪开去。
“旭,让开。”
身后传来了水月发颤的声音,神旭浑身一僵,缓缓的回过头,便看到了一脸平静的水月,他又转过头看了看歌谣,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一让,这后果就不堪收拾了,他不明白为何先前如亲人般的两人会顷刻间反目成仇,只知道他必须阻止歌谣的疯狂。
“水月,你住口,这样的情形容不得你逞强”神旭怒道,他从未对水月说过一句重话,可是如今,他也顾得许多了,而水月突然唤他的本名,想必,水月已有打算,他有不祥的预感,难道水月打算去送死。
“旭,让开,这是我和歌谣之间的恩怨,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来得早了些。”水月轻叹了口气说道,他安静的看着歌谣,心情无比复杂,若不是他,歌谣或许不会亡命天涯。
“别叫我歌谣,我是百草,那如草芥的百草,水月,我的一生都是为你而生,为你而死,对于这一切,我是如此的心甘情愿,结果,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出被算计的戏剧”歌谣怒喝道,手中的剑握得更紧,她恨,全身都恨,剑在悲鸣,它渴望饮血,渴望夺取鲜活的生命。
“在你心中,我是如此沉重的存在,那样我还不如死去,让你活得轻松些,歌谣,这一切,都因我而起,就因我而结束”水月苦笑道,他被歌谣的怒斥打击得摇摇欲坠,脑里一片混沌,他已看不清歌谣的身影,也看不见神旭的担忧,若他的死能让歌谣解脱,那他情愿一死。
“可笑,太可笑了,水月,你别装得那么清高,你可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若你这么说,那所有的罪过不就是在我身上,水月,你真的认为死亡可以一了百了,那我的承受的苦难又由谁负责,魂天珠,天下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竟然在你身上,仙茗将你作为魂天珠的容器,实在完美得让人无懈可击”歌谣笑得痴狂,眼里的温热顺着脸庞滑了下来,她决绝的看着水月,为何都走到这步田地了,水月,你还能保持如此平静,你当真以为我下不了手么?
“歌谣,水月,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何恩怨,现在又为何剑拔弩张,但是,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歌谣,你冷静下来,在这样下去,你会坠入魔道,万劫不复的”神旭心一狠,挡在了两人中间,当他听到歌谣说出魂天珠在水月身上时,的确受到了不少的震撼,可是当务之急,他务必得使歌谣心平气和下来,水月若再这么一味的忍让,只会更加激怒歌谣,到时候,就真的难收拾了。
“我愚钝无知,被人利用了还毫不知情,神旭,你可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绝对不能死,我要活着,那样水月才能活下去,这一切,我心甘情愿,可是,从一开始我就被无情的背弃了,难道我就应该被人遗弃,被人利用么?”歌谣歇息底里的咆哮道,身体因为过度的痛苦而佝偻成虾状,她将剑狠狠的插入地面,支撑她颤抖的身体,她抬起头愤恨的紧盯着神旭与水月,握住剑的手在兴奋的发抖,它已呼之跃出,直取人的性命。
“歌谣。”水月颤颤的唤了一声,带着哭意的声音弱到被风一吹就消失了,他不敢与歌谣那双血红的双眼对视,他承受不住歌谣那奔涌如江水的恨意,他几乎撑不住了,摇摇晃晃的都快跌倒在地。
“魂天珠,我只要魂天珠。”歌谣咬牙切齿道,她看到了水月的悲痛,那痛苦绝不亚于她半分,水月比她更懦弱,懦弱到伪装了所有的感情,用平静来对待一切,她要夺到魂天珠,要名正言顺的拥有魂天珠。
“歌谣,你疯了,你真的疯了。”神旭难以置信的冷喝道,歌谣居然无情到要取出水月体内的魂天珠,他担忧的看着水月,水月依旧冷静得让人害怕,没有了魂天珠,歌谣就当真与水月再无瓜葛了,若是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水月又怎会心甘情愿的将魂天珠拱手相送,难道真的要斗个你死我活,歌谣,你才会罢休。
歌谣瞅准了神旭的分神,迅速提剑刺向水月,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计后果夺得魂天珠。
水月定定的站在那里,心疼又后悔的注视着歌谣,那炙热的眼神如一团火烧得歌谣浑身骨头脆响,她曾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要不就这此作罢算了,可惜,最终敌不过心中的恨。
“不要,不要,歌谣,不要。”
神旭呆了,他无力的看着那刺进水月胸口的剑,看着那鲜红的血染红了水月的衣襟,顺着剑滴落在地,他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痛苦,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化作珍珠滚了一地,神旭身子一软跪倒在地,他惊愕的看着歌谣,他不敢相信,歌谣竟真的这么做了,水月也居然不躲不闪,就这么微笑着看着歌谣刺向他,为何他们之间,一定要做到如此地步,才肯放过对方,水月的血一滴滴的打在地上,那沉闷的声音尤为响亮,不知为何,他感到非常愤怒,不是因为歌谣的无情,也不是因为水月的懦弱,而是因为他的无用,若是他再强悍一点,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地步。
神旭狠狠的一捶地面,一跃而起,伸手拦住了歌谣的去路。
“就算这样,你也要护水月到底”歌谣嘲讽道,她挑眼望着悲痛的神旭,突然诡异的一笑,趁神旭不备,提剑便朝他刺了过去,如今,谁若阻挡她,就杀无赦。
神旭心里一惊,迅速一闪,避开了歌谣这一击,他暗叫一声,好险,妖化的歌谣速度和攻击快得令人恐惧,渐渐的神旭便处于下风,歌谣拼命的找着空档,想从神旭这里突破出去,她要找到水月,取出他眼中的魂天珠。神旭看清楚了歌谣的意图,又岂能容她得逞,他拼尽了全力阻挡歌谣,两人的打斗快到已经看不清两人的身形,神旭也记不清他挨了多少次攻击,胸口,背部都即刻淤青到发黑,身上的衣物也被剑气划破,变得残破不堪,神旭牙一咬,歌谣着实胜他许多,但他却不想后悔,不想再看见歌谣与水月之间互相折磨,他看见歌谣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戏谑,他还会反应过来,歌谣已经狠狠的踢向了他的腰部,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昏过去,动作一滞,给了歌谣可趁之机,她一个飞身回旋踢将神旭踢飞了出去。
神旭被踢飞至好几米远,在地上滚了几个来回才停下来,此时他才感觉到惊恐万分,他开始绝望起来,因为他看见歌谣念着咒语朝水月走了过去。
“不要,歌谣,求求你。放过水月,放了他”神旭疯狂般朝歌谣大喊,他绝望的看着歌谣那孤傲决绝的背影,顷刻间,隐忍的悲痛喷发了出来,天,似乎被他的痛苦感染了,下起了瓢泼大雨,神旭倒在泥水中,却像盛开又娇艳的红莲。
听到神旭绝望的呼喊,歌谣的脚步明显的滞了滞,她微微回过头看了眼神旭,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一瞬间,血红的双眼恢复成黑色,她抬头望着天,任雨浇在她身上,神旭,你怎能露出这样可怜同情的神情,歌谣,她不配拥有,不值得你心疼。
歌谣走向水月,蹲下身仔细的打量他来,突然,她冲着虚弱的水月妖娆的一笑,便撩开了他的衣襟,果不其然,胸口的剑伤在不断的自我愈合,看到这,她笑得格外妖媚,魂天珠,天下人竞相豪夺的魂天珠终究是属于她的。
不知何时,神旭已挣扎着爬向了歌谣,他按住了歌谣的肩膀低沉的说道,“歌谣,住手。”
歌谣浑身一僵,脸上的笑容凝结了,肩膀处传来的沉重感压得她微微发抖,当她再次望向神旭时,她便笑得灿烂无比,她讥讽道,“放过他,那谁来放过我,神旭,连你都想护着水月,为何天下的人都想护住水月,那么我,我就该死么?”
神旭努力挤出一抹笑,心寒得似冰,痛得像被刀割,歌谣眼中的嘲讽像一巴掌刮得他两眼发黑,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不再有温情,也不再有信任,只有痛恨一切的决绝,神旭看着歌谣,眼睛里很快便又蒙起了一层水雾,歌谣的身影也变得迷离起来。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伤了水月,他是无辜的,放过他,也放了你自己。”
“无辜?天底下恐怕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笑的字眼了,放过水月,那由谁来放过我,天下人皆知魂天珠在仙茗之女歌谣手上,谁又知道,水月才是仙茗的儿子,才是正主,我替他背负了一切,你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我放过水月,哼,这未免也太痴人说梦了”歌谣怒吼道,她痴痴的冷笑起来,起身一脚,狠狠的将神旭踢飞了出去,她用不着被人可怜,也不想看到神旭的惺惺作态。
神旭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他痛苦的蜷缩起身子,剧烈咳嗽着,吐出了积压在胸口的血水,他无奈的笑了笑,歌谣,还当真毫不手软,招招下的是狠手,身上的骨头应该断了不少,至少浑身痛得像散了架,他疼得龇牙咧嘴,却又忍着剧痛再次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朝歌谣走了过去。
“歌谣,你不能再这样下去,在这样下去,你会成魔。”
“成魔又有何不可,天下任我横行。”
“你疯了,真的疯了”神旭心一惊,语气弱了下来,这样步入疯狂的歌谣,他再也无法指责。
“疯了,我早就疯了,这些虚情假意的人,算计了我的一生,我还真如疯子一样踏中了圈套,还毫无怨言,如今,我只不过选择了解脱,这有何不对?”歌谣笑得痴狂,状若疯癫,银发飞舞在她的身后,如今,谁也无法阻止她。
“歌谣。”神旭痛不欲生的喊道,声音有些发颤,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他甚至比她更痛苦,歌谣自我堕落只会徒加悲痛罢了,他已经没有了勇气能再直视着歌谣,也想不起还有什么措辞才平息歌谣的怒,神旭的眼泪像如珍珠一样滑落在地,他喃喃道,“歌谣,够了,够了,不要再逞强了,不要再自我折磨了,这一切都够了,毁了魂天珠,毁了它,就都自由了。”
“你在可怜我。”歌谣冷哼了一声,她用指尖挑起神旭的下巴,轻蔑道,“人鱼的眼泪,还真是漂亮得让人惊叹,神旭,若真是毁了魂天珠,那么你心心念念的莹茧就会永远也醒不过来,怎么,不求我了,开口求我救活莹茧,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救救她,你居然让我毁了魂天珠,你不也是口是心非的可怜人么?”
歌谣的模样妖娆又诡异,她的话语让神旭的心一寸一寸的寒了下去,眼中的希望之火渐渐灭了下去,此时的歌谣陌生得可怕,变得极度冷血,无情,一个笑容,一句言语,都能从心底感到深深的寒意,他本还想将歌谣从绝望的深渊拉出来,可惜,他的付出只得到了歌谣的嘲笑,那轻蔑的眼神,不屑的神情,甚至变得轻佻的举止,都让他彻底的失望,歌谣,你真的变了么?
“不用了,莹茧她受不起你的大恩大德”神旭苦笑的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他紧紧的盯着歌谣,费力的将她拂开,由于重心不稳,他猛地再次跌倒在地,身体的疼痛从各个关节传来,疼得他差点昏厥。
歌谣一顿,看着神旭那双如纯净天空颜色的双眸,心揪了起来,那双眼睛里居然暗含着嘲讽,神旭,你终于死心了么?歌谣低头一笑,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她嗖地站起身,冷眼望着这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她就这么傲然的站着,仿佛天地之间只剩她一人。
歌谣闭上了双眼,双手扣十,对着水月念起了咒语,水月像受到控制般身体漂浮在半空,他微眯着双眼,像失去了魂魄般看着歌谣,他没有挣扎,任凭她处置,歌谣不自觉的撇离了视线,她无法做到真正的无情无义,若是看着水月,她只会崩溃。
“歌谣,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神旭一下慌了神,他疯了般悲喊着朝歌谣爬去,眼中的痛苦如利剑刺中了歌谣的背,歌谣的身体因此变得无比僵硬,她若幽灵般的扭过头,朝神旭微微一笑,食指一弹,神旭就像撞到什么被弹飞了出去,神旭来不及喊痛,又朝她爬了过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在歌谣下手前,阻止她,不然她会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他想起来了,他也清楚了,歌谣为何会一而再二而三的妖化,那都是因为承受不住魂天珠的诱惑,若是让她夺得魂天珠,那天下恐怕将永无宁日,更何况水月若因此而受伤,那他觉不会原谅他自己,他也不会原谅歌谣,他会杀了歌谣。
歌谣见神旭还不死心,一股厌恶便爬向了她的眉间,杀意又陡然倍增,她想杀了神旭,省得他碍手碍脚,可是内心的某处却让她迟迟未作出决定,她轻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定定的看着神旭说道,“神旭,在你眼里,我是那么的可悲么?魂天珠,我是势在必得,我告诉你,现在我才是最自在,最自由,什么仇恨,什么责任,什么道德,我通通都不在乎,你说我有了魂天珠,我想怎样便怎样,天下间,还有谁能阻止得了我,神旭,我已经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手下留情,你为何不能识相点,老实的呆在那里,为何,非逼得我杀了你不可。” 巫神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