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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旭停了下来,不再向前爬,他在笑,笑得全身都在颤抖,面对歌谣的威胁,心里是异常苦涩,若是这样,那还不如杀了他更好,这样的痛苦,实在令人绝望。
“歌谣。”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令两人浑身一僵,相对无言,水月缓缓睁开了双眼,冰冷的泪在他苍白的脸上流淌,他虚弱的伸出手,想再次触摸眼前那模糊不清的歌谣,却只能无奈的作罢。
歌谣冷着脸不言不语,她盯着水月,心里不禁冷笑起来,水月,你怎还能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怎能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痛苦,绝望,悲伤的那个人不应该是我么?我不值得你为我哭泣,不值得为我心碎,你也没有资格为我担忧,为我伤心。
“歌谣,对不起,对不起。”水月不住的呢喃道,他想抱紧歌谣,想诉说他的歉意,可是他却被歌谣定在半空,进退不得。
水月细细碎碎的声音从每个毛孔钻入歌谣的身体,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当她深切的感受到水月的悔恨时,她陷入了彷徨,她在心底呐喊,水月,你悔什么,恨什么,这一切不过是你那高贵典雅温柔善良的娘亲一手导演的戏,你是在替她悔恨么?难道只凭她是巫神族的族长,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拥护,难道就因为她歌谣是民间的凡女,就应受尽苦难,如果当日死于匪徒手下那该多好,至少,不用这么痛苦。
歌谣复杂的望了一眼神旭,她不能再犹豫了,在长叹一口气后,快速的念起了咒语,低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盘旋,雨停了,空气却没有因此而清新,反而沉闷得压抑,当冰绿色的光柱从水月眼中射出,直冲云霄时,歌谣惊呆了,她从未见过这么明净的景象,她激动得浑身颤抖,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如鹰眼般大小幽绿色的魂天珠从水月的眼中飞了出来,在他身边飞舞,歌谣飞快的伸出手一把夺过它,那股光芒即刻消失了,歌谣讶异的看着悬浮在手上方的魂天珠,它怎会这般普通。
被取出魂天的水月像死了一般跌落在地,那撞击地面的声音像击在歌谣心上,她的心顿时碎了,她怔怔的看着水月,没有魂天珠的水月满头的银发变成乌黑的长发,替他添了几分凡尘气息,也显得他更加柔弱,血从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里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那白衣上斑驳的血迹,就如傲梅一样红得耀眼,水月就躺在那里,美得让人觉得凄凉,美得倾国倾城,只需这么一瞥,就无法忘记他的容颜,歌谣有些后悔,她握紧魂天珠,仰天凄厉的笑了起来,从今往后,她身边少了个温柔若风的男子,不会再有人对她微笑,也不再有人替她整理凌乱的发。
当一切尘埃落定时,心却觉得空落落的,像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一样,整个人都空白了,歌谣静静的望着手中泛着幽幽绿光的魂天珠,觉得她似乎快要被这颗珠子吸入其中,体内的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血,她无比渴望饮血,渴望杀戮,她苦笑,魂天珠想要控制她,想要她成为傀儡,想要支配她的灵魂,这颗不起眼的魂天珠,居然也敢胆大妄为到连她都想侵犯。
歌谣恣意的欣赏这颗幽绿近乎透明的魂天珠,突然,她无意当中念了声咒语,魂天珠竟然从她手中消失了,当她再次念声咒语时,魂天珠又悬在她手的上方,歌谣冷冷一笑,她才是魂天珠的主宰,才是唯一能操控魂天珠的人。
“歌谣。”神旭趴在地上,喃喃的唤了一声,他吃力的看着歌谣,惊讶她为何会如此轻易能掌控魂天珠。
歌谣闻言望了过去,神情尽是嫌弃与不屑,神旭狼狈的模样,在她眼里,只是一个不堪的小丑,她却没有想到的是,在神旭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她也是冷血无情的魔头。
“你还未死心。”歌谣鄙夷道,摇曳着身姿走了过去,用脚踢了踢神旭的身体。
“别碰我,你没这个资格”神旭怒喝道,他嫌弃般的往旁一滚,跟歌谣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的心真的冷了,眼前的人哪里还有半点歌谣的影子,血红的眼睛里有着渴望杀戮的兴奋,就连脸上的血狐图腾的颜色因为魂天珠显得更深,红得似血,血狐的模样也变得更加狰狞。
歌谣见神旭避开了她,倒也没有愤怒,她微微的一笑,心却沉了下去,她看见了她在神旭眼里的模样,银发血眼再加上诡异的图腾,她还有哪点似人,非妖非人,就连天地都容不下她存在,归根到底,她只不过想真正得到魂天珠,让全天下人皆知,魂天珠,只属于歌谣一人,这也不正好实现了了仙茗用心良苦的计划么?而如今,神旭也厌恶她,嫌弃她,甚至害怕她,她就这么不堪吗?
歌谣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水月,乌发似开花般飘散在他的周围,他就这么安静的躺着,如脆弱的孩童,也若温柔的精灵,银发的水月高贵得让人有几分忌惮,而黑发的水月则惹了几分凡尘气息,有些柔弱,却美得让人惊叹,心,疼痛的拧了一下,黑发的水月实在与仙茗太相似了,歌谣眼一紧,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控制不住的恨意又如毒蛇咬噬她的五脏,她,想杀了水月,这股在心底作祟的欲望,她竟然控制不住。
难道她被魂天珠操控了,歌谣大惊,她惊恐的看着微微颤抖的右手,漆黑的剑又再一次出现了,她开始害怕起来,她已经受控制的走向了水月,歌谣很想呼喊,想让水月逃离,也知道她现在嗜血的疯狂模样有多可怕,她瞥见了虚弱的神旭像看到了恶魔,惊慌失措的朝水月奔去,歌谣在心底泛起了苦笑,神旭,若能阻止她该有多好。
当歌谣的剑对准水月心脏刺下去那刻,地上的水月消失了,她横着眼看着神旭,邪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神旭在千钧一发那刻,连滚带爬的将水月救了下来,再稍迟片刻,水月恐怕凶多吉少,令他更心寒的是歌谣在挥剑时居然没有丝毫的犹豫,歌谣,当真变了,再也不是他认识的歌谣,那他也无需再顾忌,若是以前的歌谣知道他这样畏首畏尾,也只会笑话他。
水月微微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没有焦点,也没有光亮,他不住的呢喃,“杀了我,若还不解恨,便杀了我,用我的命来换你的自由。”
“水月,你闭嘴,别说这些蠢话,若你死了,我怎么同歌谣交代,水月,你给我看清楚了,这人绝对不是歌谣,你给我清醒过来,若她真是歌谣,她岂会下手伤你,她不是,她真的不是歌谣。”神旭抱紧了水月,着了魔般哭喊道,水月的心灰意冷让他痛不欲生,为何水月你一定要一心求死,你死了,歌谣只会离魔道更进一步,你这样做,只会毫无意义。
“神旭,你何必这么自欺欺人,我真的就是歌谣,如假包换,若你说我不是歌谣,你能一剑杀了我么?我死了,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可是你下不了手,也没这个狠心,堂堂的幽海之王,竟然这样无能,只会流眼泪的无用之人,既然水月一心求死,你又何必护着他,待我杀了他,所有的事情不就一了百了,为何,你又要如此难过,如此的不甘心,怎么,在为你之前的手下留情觉得悔恨,是否还想,若是先前没有顾虑,或许,你就制住我了,或许,现在就能保护水月,到底为什么,仙茗,木弘,就连你,都想护着水月,为何,都没有人为我想一想”歌谣垂下眼睑落寞的说道,重重的叹了一口,她对这个世界已经彻底失望了。
“歌谣,你真的是大错特错,没有人不为你好,反而是你自己一心要将你推入痛苦的深渊,一心认为被所有人背叛了,所以你恨,你怨,不再相信任何人,你当真认为水月甘心去死,他只不过认为他的死能换来你的解脱罢了,难道这点还不够成为爱你的理由么,歌谣,你以往的理智,冷静哪里去了,你好好想想,那些幸福的瞬间,然后,醒过来,回到我们那熟悉的歌谣,好吗?”
神旭不再看歌谣,他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他会等,等真正歌谣回来的那天,当务之急,他必须带水月前去疗伤,没有了魂天珠的力量,水月的伤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加恶化。
“歌谣,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能好好活下去,我罪有应得,我活在你的痛苦之上,我若死了,你就不会在痛苦了”水月无神的睁着双眼,如梦呓般在喃喃自语。
神旭神情凝重的看着水月,心被撕开一条条血口,已经痛到麻木了,他一把拽过歌谣,狠狠地说道,“你看到了,水月他都陷入了昏迷了,还对你念念不忘,对这个一心为你着想,甚至甘愿付出性命的水月,你真的下得了手,歌谣,若是你当真如此绝情,在那之前,我会杀了你。”
神旭凄凄然的笑了起来,苦涩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不毛之地中,他抱起了水月,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前走去,他让歌谣看到了他的决心,若她还是执迷不悟,那他也会拼上性命,那样才对得住歌谣,神旭心情沉重的叹了口气,他突然停了下来,微微侧过头,朝呆愣的歌谣说道。
“跟不跟随你。”
歌谣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的看着决绝离去的神旭,眼泪霎间溢满了眼眶,他放弃她了,他抛弃她了,在她如此残忍的刺伤水月,重伤了神旭,又执意取出魂天珠,她终于被人舍弃了,怨恨迸发了出来,歌谣的衣裳随她的戾气而飘得凌乱,双眼红得似血,她发出绝望的悲鸣声,如野兽般的窜到神旭跟前,弓起身子怒视着他,不时发出悲愤的嘶吼。
神旭用可悲又可怜的神情看着歌谣,他无奈道,“歌谣,你这又何苦,杀了我又能如何,杀了水月又如何,你又岂能解脱,你只会更加痛苦罢了,水月,他等不了,在这样等下去,他会死,真的会死,歌谣,你说你这一生为了水月而生,为了他而死,这也只不过是一句漂亮话,换句话来说,你自私得冷血,你只为了你而活,你想如何便如何,我不会再阻拦你,你已经杀了水月一次,两次,你还想再次将他和我都杀了解恨,难道你真的要杀了全天下的人你才会甘心,歌谣,我曾说过,你只管往前走,我一定会在你身后,现在,我依旧没有变,我和水月会等,等歌谣回来,一起在幽海生活下去。”
歌谣惊讶的看着一脸诚恳的神旭,凌烈的戾气慢慢褪了下去,不再那么凶狠,她愣愣的盯着神旭眼中的坚定,她居然冷静了下来,慢慢的褪变成平日的模样。
神旭见状心中一喜,以为歌谣终于清醒过来,至少她控制住了不再妖化,然而歌谣接下来所作的一切,毁了他所有的欣喜,腰间的疼痛让他和水月一同栽倒在地,他难以置信的望着歌谣,他死也不会相信,歌谣居然真的对他们痛下杀手。
歌谣趁神旭不备,以快如闪电的速度用剑柄击中神旭的腰部,她冷冷地看着神旭倒了下去,看着神旭眼睛的欣喜灭了下去,她背过身,狠狠的将剑砸向地面,跪在地上朝天大吼,她痛,痛得想死,到头来,她还是于心不忍,她毁了神旭对她的信任,她亲自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她伏在神旭与水月身上,享受着这最后的温存,今日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
泪,滴在水月身上又滚落在地,歌谣苦笑着抹去脸上的泪渍,轻轻的吻了吻水月与神旭,低低的说道,“神旭,我好难过,真的好痛苦,我快要活不下去了,我该怎么办,到底我该怎么办,神旭,你告诉我,歌谣,真的是个罪人,从此刻开始,天下人人会皆知,魂天珠在歌谣手中,从此刻开始,我将选择承受所有的一切,你们回幽海,不要再踏足俗世,水月他不能死,你也不能,所有的一切,我会背负起来,谁也别想染指魂天珠。”
歌谣缓缓站起身,裙摆被风吹得飘扬,她望了一眼昏迷过去的两人,双手扣十设了个完美的结界,再幽幽的叹了口气,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渐渐浓了,风却愈来愈弱,原先低矮的漩涡云层陡然消失不见,现出了闪烁着千万繁星的夜空,迷蒙的星光照耀着昏迷的两人,一切都那么美轮美奂,安静得恬然。
魂天珠出现了。
蓝日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她扯过床头的轻纱,胡乱的裹住身体,不顾微凉的晨露,裸足奔至观星台,细细观察起星象来。
天上的繁星皆乱了秩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蓝日心中一喜,魂天珠终于出世了,她敛眉轻笑,不管天下是否大乱,她对于魂天珠,势在必得,刑天,蓝日一想起他,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或许,现在能倚靠的只有妖王,她掐指推算出魂天珠所在的大致方位,扣指一弹,一只轻盈透明的鹤从指尖飞出,消失在远处。
风一袭来,蓝日便打了个寒颤,她裹紧轻纱,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前些日子,她明里暗里都透露她有意撮合刑天与雷香雪,甚至不惜借以族长的身份压下去,都被刑天巧妙的回绝了,刑天果然对歌谣情根深种,甚至不惜撒下弥天大谎,企图助歌谣洗脱嫌疑,如今,看他能如何。
从那时开始,蓝日的表面功夫虽做得滴水不落,暗下也就不再信任刑天。
魂天珠的消息在即刻之间已传遍五湖四海,更有确信的传闻,魂天珠就在仙茗之女歌谣手中,这个消息让蓝日久久不能释怀,翌日,整个巫神族因蓝日的命令,全体精干人员全部聚集在神殿里严整以待。
神殿内,蓝日脸色十分难看,她保持着该有的仪态,两眼却似喷火般怒视着单膝跪地的刑天,她倒想听听看刑天有何解释,她明明没有召刑天,而他居然擅闯神殿。
“刑天,你想造反。”蓝日狠狠的一拍鹰椅,凌然厉喝道。
蓝日的这番话让神殿里的人又惊讶又疑惑,都在小声的窃窃私语,不时用疑惑的眼神瞄着毕恭毕敬的刑天,的确,不久前,刑天还信誓旦旦的保证魂天珠不在仙茗之女手中,如今却又再短短时日内,事实就将他的言论推翻,一时间,刑天的信用降到最低,只剩下些许誓死追随他的亲信,本来,仙茗的事情在巫神族是个忌讳,不得允许,是谈论不得,如今又惹来这么一遭,刑天就与仙茗之女就勾搭上了,这对于他的形象无疑是种毁灭。
“刑天不敢,刑天的忠心苍天可鉴,如今错信妖女,任凭族长责罚,当务之急,理应尽快寻回本族圣物,待寻回后,刑天任凭族长发落,毫无怨言”刑天言辞恳切的说道,他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他确信歌谣手中并无魂天珠,但事实的骤变让他也措手不及,差点丧失了以往的冷静,因这件事,他几乎被整个巫神族孤立,只有平日那般誓死相随的兄弟,在危难之际,力挺他刑天,他对这帮兄弟的义举感激涕零,唯一以报的就是尽快取回魂天珠。
相比之下,刑天更担忧歌谣的安危,为何她告知天下,魂天珠就在她手里,水月,神旭,又在何处,当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歌谣成了众矢之的,那两人又岂能束手旁观,刑天收回杂乱的思绪,当务之急,他必须尽快找到歌谣,然而能准确判断魂天珠下落的只有蓝日一人,故此他今日冒死闯进神殿。
“刑天,你同那妖女的关系非同寻常,若是再派遣你去,巫神族岂不是更担忧”蓝日冷冷说道,刑天闯神殿的目的她十分清楚,他无非想得知魂天珠的下落,好去解救歌谣,她又岂能任他如愿。
“刑天万万不敢,刑天被妖女迷惑,已错在先,若是再不寻回本族圣物,就错在后,这二十几年来,刑天对巫神族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若是族长坚决不肯派刑天前去,那么刑天只得离开巫神族”刑天抬起头坚定的说道,态度十分强硬,若是蓝日拒绝,那他会选择离开,他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
蓝日气得说不出话来,刑天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威胁她,让她不好下台,若是她当面拒绝,也就是宣告巫神族她不再信任刑天,这难保拥护刑天的人不会造反,整个巫神族内,拥护刑天的人不算少,而刑天的亲信,个个都是好手,若来硬的,她未必捞得到处,若是给刑天确切的消息,那也会坏她大事,以刑天的耿直忠贞,若真是寻回了魂天珠,那他的威望会瞬间水涨船高,那她的族长之位又有可能不保,现下,她需稳住刑天。
“东南方,妖狐之地”蓝日冷静了下来,她扔下这么一句话,便拂袖离去,留下神殿里的人面面相觑。
“谢族长。”刑天感激道,他站起身看了眼神殿内议论纷纷的人,瞬间,众人都住了口,整个神殿鸦雀无声,都被刑天的威严给震慑住了。
刑天没有解释太多,他快步走出神殿,朝等候已久的手下点了点头,就跨上马朝妖狐之地天狐山奔去,他无法遏制内心的担忧,他在心中默默念道,歌谣,等我,一定要等我。
银湖的荒地里,神旭猛地睁开了双眼,他惊恐的坐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还是一望无遗的荒地,原来,他没死,他不由得咧嘴嘲笑了自己,他突然想起什么,连忙查看腰间的伤口,居然连一抹疤痕都未有,伤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慌忙扑向水月,水月和他一样,毫发无损,神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
神旭瞄了一眼结界,不禁懊恼起来,他想起来了,腰间的疼痛是歌谣用剑柄造成的,他不争气的昏倒算了,居然还露出了失望的神色,神旭自我嘲讽的笑了笑。
“神旭”水月早醒了,他坐直,轻轻的唤了一声。
神旭傻了般的看着黑发的水月,心一酸,眼圈一红,细颗的珍珠便滚了一地。
“水月,你。”神旭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他后悔,还是没能护住水月。
“其实黑发也很好。”水月低头轻声道,他的语气有些苦涩,柔长的黑发从他的指缝中滑落,他最终还是辜负了那个逞强又脆弱的歌谣。
“水月,你和歌谣之间发生了什么?”神旭突然问道,他想知道事实的真相。
水月一怔,黑色的眼眸看向了远方,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十年前。”
“呀,不说也罢,不说也罢”神旭看到水月整个人都变得失落,便不想强人所难,立即打断了水月的话语。
水月微笑着摇了摇头,歌谣没有对他痛下杀手,摆明了要将这一切独自承担起来,他又岂能逃避,无论天涯海角,他一定要找到歌谣,既然驱赶不走痛苦,那还不承担起来,好好的活下去。
“十年前,你还记得我曾随同我娘去过幽海。”
“记得。”
“从幽海回来之后,我倍感孤独,终日在山间独自游荡,娘亲是巫神族族长,因心许妖狐之王,不惜携魂天珠背叛了巫神族,故此,娘亲从不允许我与人,不,应该是任何东西接近,而歌谣,只不过我一时不忍从强盗手中救下的孤女,而后娘亲居然将歌谣作为药人养着,逼她习巫神族法术,娘亲为了她的计划顺利进行,用法术篡改了我与歌谣的记忆,将魂天珠封印于我的眼睛里,我才是真正的半妖,只是因魂天珠的缘故,我一直处于妖化状态,随后,娘亲带着歌谣回到了巫神族,告知天下,她已经魂天珠传与她的女儿歌谣,可是事情的发展超乎了娘亲的预料,她被巫神族已叛逆之罪抹杀,爹爹因悔恨赶去巫神族营救时,不慎身亡,歌谣从那时起,就认为,她是巫神族前任族长仙茗的女儿,她记住了这仇恨,也比任何人都要仇恨巫神族,年幼的她为了逃避巫神族,开始了逃亡之旅,我也曾找她许久,可惜歌谣藏匿甚深,只得不得而终,之后我一直呆在幽海旁的森林,歌谣,她觉得被算计了,被人背叛了,所以她才如此之恨,她尚有几分人性,这一切都归功于你的初生鳞,歌谣她就算被魂天珠掌控,她都能感受到你的心意,不会坠入魔道,她还在彷徨,还在痛苦,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再次找到她,这次绝对不再放弃。”
神旭安静的听水月说完,他将拳头握得咯咯直响,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悲愤的神情,怪不得歌谣会绝望,会步入疯狂,那隐藏在愤怒背后的痛苦竟然这般深可见骨,他替歌谣感到愤愤不平,为何那个绝代风华的仙茗,居然可以这么残忍,这么冷血无情,居然利用年幼无知的小女孩,他突然后悔起来,他没能阻拦歌谣的离去,还对她恶言相向,原来歌谣竟遭受了这么多折磨。
“水月,绝对要找到歌谣”神旭握紧拳头坚定的说道,他要找到歌谣,跟她说,绝对不会再次放开她的手。
水月愣住了,内心受到了强大的震撼,神旭的执着不悔和义无反顾,让他自惭形秽起来,若他当年没有放弃寻找歌谣,那该又是怎样的光景。
“恩”水月愣愣的点了点头,心情也随之释然,歌谣选择了自我堕落,那他就算死也要将歌谣从痛苦里解救出来,水月与神旭两人相视一望,豪情万千的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默。
“呐,歌谣会去哪里?”
“若她恨,她必定会回到天狐山。”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走。”
“好。”
水月朝神旭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他将歌谣所设的结界给破掉,,两人相互有默契的一前一后朝前飞去,歌谣,在你心底,终究还是有我水月一席之地。
天路比来的时候更加险峻,好几处几乎无立脚之处,看来,歌谣临走之时过于仓促,竟将天路损毁大半,水月皱眉不语,依旧小心翼翼的朝前走去,这回,他下定了决心,在歌谣未完全沦丧之前,找到她。
苍郁的天狐山,抬眼望去只有浓墨的颜色,传闻中妖狐居住地,不时传出恐怖的传闻,有人曾看见妖狐对月祭拜,有人目睹了妖狐食人,更有人被天狐山妖狐迷惑而失踪的传闻,所以景致虽好,却人迹罕至。
歌谣借助强壮树枝的力量在树海中飞驰,当周围的景致越来越熟悉,眼里的恨意便愈来愈浓,她在一座小木屋前停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年少时曾居住过的木屋,旧貌还算保存良好,依稀可见当年的情景,她沉着脸推门而入,木板伴随着她的脚步声发出别扭的吱呀声音,手一划过陈旧的桌,手指上便积满了厚厚的尘埃,歌谣不悦的皱了皱眉,屋内的摆设,就如同十年前一模一样,当瞟到地上的布袋,心猛的揪了一下,歌谣弯下腰将它拾了起来,看着布袋山的白狐,白狐的额头有如火焰状的图腾,那是仙茗缝制给她的,布袋上的白狐是木弘的真身,她曾将它奉若至宝,歌谣不禁苦笑,将布袋凌空抛起,用剑将它劈了个粉碎,她在漫天碎布絮里一回身,一滴眼泪便跌落在满地的尘埃里,形成了一朵如漩涡的花,如今的她,不会再留恋,不再奢望,歌谣疾步走向屋外,猛地回身提剑将木屋毁得面目全非,就连屋前迎风摇曳的紫月花都被她用剑通通损毁殆尽。
歌谣想起了木弘的话语,人世间,无非善恶,爹爹希望你做个善者,木弘预见了她会带着满腔愤怒回来,所以才对她说那番话,歌谣循着记忆轻而易举的找到那棵苍松,景色依旧,却已物事人非,她立于顶端,闭上双眼聆听这久违了的声音,苍郁幽深的树海浮起一层又一层的滔天大浪,都在替她感到悲愤,良久,歌谣睁开了双眼,嘴角上扬,突兀的一笑,拔出腰间的剑,往下一跳直直落于苍松的底端,将隐藏在树海中觊觎她许久又不怀好意之辈一一斩杀,残根断枝烂叶,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声在空中肆意飞舞,一霎间,这里竟变成了人间炼狱,血染红了整个土地,待歌谣斩杀了最后一只妖之后,她绽放了了贪婪恐怖的笑容,嘲讽的挑眼望向隐在树间吓得瑟瑟发抖的狼妖,嗖的隐去身形。
当闻到空气中传来令人恶心的血腥味后,刑天的脸色顿时大变,他微微侧过头,传令了下去,一行人便加快了脚力,朝血腥味的方向奔去,当刑天到达现场后,不由得被眼前触目惊心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部下里已有不少人忍不住恶心纷纷别过头呕吐,地上居然无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杂七竖八的横在残根断枝里,歌谣,怎会变得这般嗜血,残忍,毫不留情,几乎剑剑削断人的骨肉,丝毫不给人活命的余地,方圆一里之内的树居然受牵连而全部损毁,形成了一个圈,圈内则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刑天蹙眉沉思,为何妖类会先他一步得知歌谣的下咯,甚至不惜派下数百忍受,欲将歌谣置之死地,可是那人低估了歌谣的实力,更低估了魂天珠的能力,刑天握紧了腰间的剑,他必须加快速度找到歌谣,再这样下去,歌谣只会成为魂天珠的奴役者,只会受魂天珠控制而变成嗜血的怪物,刑天留下几人收拾残局,便带着剩下的人跟他进一步寻找歌谣的下落。
一白一红的身影立于残迹当中,看着眼前的情形,两人陷入了沉默。
残损的木屋,仿佛在诉说心中的痛,突然,空中飘过了一片陈旧的碎布,水月信手拈住,待看清碎布时,心脏像猛地被人痛击,差点让他窒息,他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好几步,身旁的神旭适时的扶住了他,让他不至于倒下,水月抑不住的伤心化作眼泪全数跌落,他颤抖的将碎布递给神旭,哽咽道。
“这可是歌谣年少时的宝贝,她居然连这个都毫不留恋。”
神旭沉默不语,水月的痛苦他在清楚不过了,这里是他的家,是他的一切,让歌谣全毁了,那种感觉又岂非常人能承受,他无言劝慰水月,只得拍了拍水月的肩膀,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将他的担忧悉数传给水月。
“是谁。”
神旭察觉到身后有人,猛地厉喝一声,踢起一朵残的只剩一片花瓣的紫月花,用手将剑气融在其中,迅速射至左后方。
刑天单手夹着花现了身形,依旧冷漠得如同从不曾与他们相识,刑天将花扔在地上,双脚移动了几步与肩同宽,右手紧握住腰间的利剑,如鹰般凌厉的眼神紧紧盯着水月与神旭,他有太多的疑问,他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水月他们离去,他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为何魂天珠毫无征兆的出现,为何又是那么巧合的出现在歌谣手中。
神旭敛眉不语,刑天摆明了他的意图,也是个坦荡荡的君子,以刑天现在手下的人数,看来,也受到了歌谣的牵连,神旭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头微微的向左偏了偏,给了刑天一个奇怪的眼神,随即神旭拉过水月的手,在他手中刻画了几个字,三人又心领神会的相望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在这里等我。”刑天冷冷下令,待众人还无反应过来便与水月他们一同消失了。
浓密的树汇集成了一片幽深的海,厉风吹过,勾起层层波浪,发出阵阵低吟,一白,一黑,一红的身影立于茂树顶端,成了三足鼎立之势,微灼的阳光在他们身上铺洒了一层金光,乌发被风吹得飞舞,若是稍不留神,怕是被这风给吹得东倒西歪或是掉了下去,三人彼此沉默直待刑天用剑尖刻画了一道结界,霎间一切都沉静了下来,纵使结界外是如何的喧闹,结界里是如此的平静。
“现在可以说了。”刑天用唇语说道,方才神旭暗示有人监视他,他就怒不可遏,巫神族居然派出最强悍的秘密组织,暗黑,这组织神秘莫测,忠心耿耿,唯巫神族族长马首是瞻,甚至无人见过这组织的真面目,传闻,这个秘密组织平日就混在普通人当中,只有重大事件发生时,才会被招募,暗黑是巫神族最强后盾,此刻在此出现,看来,蓝日对他可是颇为不放心。
“刑天,你果然是享受着最高的待遇”神旭用唇语讥讽道,他也只能感觉非常微弱的气息,这也许是某人不慎泄露一抹踪迹,便被神旭逮个正着,他天生机敏,对周围的感知非常敏锐,他只是因为碰巧才发觉,看来,跟踪刑天的人不是简单的人物,那批人隐在暗处不现身,想必是在监视刑天,一想到刑天的日子不好过,神旭不由得露出得意的笑容。
“为何魂天珠在歌谣手中。”刑天平静的看了神旭一眼,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迫不及待用唇语说出他最想知道的事情,更何况,他做事不爱拐弯抹角,他看着笑容顿失的神旭,平静得有些可怕的水月,心里冒出无数疑问。
神旭的强颜欢笑让刑天看了就异常憋气,他忍着,等着,等着这两个别扭的人给他一个答案,良久,神旭停止了嬉皮笑脸,在征得水月应允之后,将事情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神旭既要顾及水月,又要兼顾刑天,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刑天脸色的变化,突然他觉得,这会他应该保持沉默,不应该将事情和盘托出,因为刑天太过愤怒,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里也有恨不得杀了水月的冲动,就连握住剑的手也再颤抖,若不是他在场,只怕刑天会毫不犹豫的向水月挥剑。
神旭无比紧张的来回看着水月与刑天,只要是涉及到歌谣的事情,这两个平日里正常的男人就会变得不正常,变得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刑天在隐忍,在遏制他的冲动,他心中十分明白,这一切虽与水月脱不了干系,却也并非他造成,她舍不得歌谣受丝毫委屈和伤害,结果还是被伤得遍体鳞伤,他只要一想到,在歌谣绝望的时候,这两人居然轻易放她离去,他就愤怒得控制不了杀意,若换做是他,就算他死,他也要将歌谣留下来。
“你们就这样让歌谣走了,就让她独自一人面对全天下的人,你们可知道,歌谣为何放出风声,告诉全天下,魂天珠在她手中,她在袒护你们,选择背负了所有的一切,而你们却十足的懦夫,怎可让她离去。”
神旭一愣,被刑天的怒吼给震住了,他低声辩解道,“刑天,那天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水月他也。”
“哼,还在辩解你们有多后悔,有多痛苦,事到如今,这些表面功夫你还需要做足么?那天,你们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将歌谣留住,而你们做了什么,做了什么,除了眼睁睁的看她离去,什么都没做,如今若是歌谣真的堕入魔道,我绝对饶不了你,水月。”
“刑天,住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要再说了,现下不是起内讧的时候。”神旭挺直了腰板喝止了咄咄逼人的刑天,没有人不痛苦,没有人不后悔,事实上,又该谁来阻止这一切,一路来天狐山,到处传着骇人听闻,天下出现了一个女魔头,残暴嗜血,逢人便杀,所到之处,只会留下尸横遍野,他与水月也只想尽快找到歌谣,毁了魂天珠,然后再回幽海。
刑天突然移动了脚步,神旭立刻戒备的退后了几步,然而刑天只是冷冷笑了几声便隐去了身形,神旭顿时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凌厉的风在刑天一消失便猛烈的刮了过来,神旭差点稳不住身形跌下苍松,他担忧的望向一言未发的水月,幽怨的摇了摇头,指望水月能够坦然面对这一切是没有可能了,当务之急,是能够找到歌谣,解开这两人的心结。
幽海,还是萦绕着或浓或淡的雾,平静的海面一望无际,偌大的幽海,竟听不到一丝声音,这种安静不禁让人恐惧,当脚尖一触及冰凉的水,歌谣便打了寒颤,这股冷,冷到人头皮发麻,在去黑风岭之前,幽海是她必去的地方,歌谣收起了杂乱无章的心绪,瞬间便妖化,她猛地转过身,冷冷盯着空处,恶狠狠的说道。
“冥王,为何躲于暗处,以你堂堂地府之王,我也未必是你的对手,为何刚才不趁人之危,难道,堂堂冥王想当个正人君子,不想落人话柄。”
“哟,还是那般伶牙俐齿,丫头,我若真想夺得魂天珠,十年之前,它就已在我手中,我又何必兜兜转转,百草,当真将我忘得一干二净。”
冥王现了身形,仍旧是那身装扮,从头至脚一身黑衣,看不出模样,冥王的话语,让歌谣愣了愣,她一面警戒地盯着冥王,不时朝冥王身后看,一面又拼命的回想,那在银湖回忆起的一切,是否有漏掉了什么。
“只有我独自一人。”冥王开口打消了歌谣的顾虑,他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的拿下了面纱。
待看清冥王的真面目时,那忧郁深邃的黑眸,略微稚气清秀的面容,让歌谣的心顿时寒如冰,身体的温度骤然降到谷底,她无法再诉说什么,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恨到极致时竟什么感觉都消失了,她冷冷一笑,硬是挤出了两个字。
“百衣。”
冥王未料到歌谣竟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不由得怔了一下。
“百衣不是早已死于战乱中,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为何又成了地府之王”歌谣冷静的问道,经历过太多的事情,歌谣对于处理震惊的事情有些游刃有余,她从未想过,冥王的模样竟与她血缘至亲的兄长一模一样,那早已死于战乱之中的十来岁少年的身影同此时的冥王重叠,歌谣痴痴地笑了起来,这都是什么混乱的世界,都由不得她驾驭,也由不得她接不接受。
“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冥王的眼睛暗含了几分悲切,言语却不含任何感情。
歌谣止住了凄然的笑,冷眼看着冥王,她内心想知道的真相太多,太多,为何他的兄长竟是冥王,为何她会一而再再二三的遇见这她不想遇上的一切。
“如今,也没有什么我接受不了的真相。”
冥王露出戏谑的笑容,饶有兴味的看着歌谣,这个明明已伤心惊讶到摇摇欲坠的女子,竟然还能强装镇定,还能摆出一副傲气凌然的模样,心里不禁升起几分佩服。
“这事还得由巫神族仙茗私藏魂天珠说起。”
“若你想打水月主意,我奉劝你死了那条心,若是不然,我定会杀了你。”
冥王扑哧一笑,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嘲讽的看着歌谣。
歌谣心底生出一股厌恶,立即转身想走人。
“你不想知道为何我会是百衣么?”
歌谣的脚步一顿,她回头嫣然一笑,随即冷下脸咬牙切齿道,“没兴趣,不要跟来,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不要同我套近乎,我歌谣乃一凡女,堂堂冥王,高攀不起。”
“难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么?”冥王见歌谣竟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去,连忙焦急的喊道,他擦了擦额头间的冷汗,心里冷冷一笑,他看小了歌谣的定力。
“不想”歌谣断然拒绝,不给冥王一丝机会。
“当真?”冥王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冥王,若是神族得知你与轮回之事的人有所牵扯,你又得受惩罚,我奉劝你一句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不想得罪神族,你就赶紧滚回地府,百衣,已经死了,死于乱箭之下,你虽是百衣的模样,但终究不是我心目的百衣,不要以百衣的身份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杀了你。”
歌谣左一句杀了你,右一句杀了你,让冥王哭笑不得,先前盛气凌人的气势完全败了下去,歌谣暗地了运用了魂天珠,窥探了他的过去,还假装对他的往事毫无兴趣,歌谣,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城府,他完全被逼到了死角。
“歌谣,短短时间内,你居然能将魂天珠运用得这般炉火纯青,实在令人佩服,怎么不用魂天珠,探下你的前世,难道,你。在害怕。”
歌谣停下脚步,回头冷冷盯着冥王,魂天珠,这才是冥王真正的目的,天下间皆认为她已被魂天珠控制,却只有冥王一眼看穿了她,冥王为了魂天珠而来,也为了重振地府声威,更为了神族的命令。
“百余年前,地府擅自同人鱼一族开战,触犯了神族的戒令,因此冥王被扁经历六世轮回,每世都英年早逝,尝尽人间百态,借此惩戒让毫无感情的冥王体会人间七情六欲,最后一世,冥王投身百家,名为百衣,年方十七,死于乱箭之中,由此结束轮回,重回地府之位,既然已成尊贵之王,又何苦再来扯这些莫名的亲情,你是嫌六世轮回的苦不够少,还想尝尽更多,神族之王害怕魂天珠有朝一日为成为威胁的存在,本意让重归于冥王之位的你损毁魂天珠,而你又一时贪恋,不想受制于神族,将被百衣用身体救下的百草引往天狐山,若我没猜错,从一开始,我就成了你的棋子,你费劲心机与木弘成为知己,又暗自授予仙茗之法,将我练为药人,又怂恿仙茗回巫神族,当仙茗回巫神族之时,你又借故将木弘引开,待木弘发觉之时,所有一切已追悔莫及,我还真不得不佩服冥王你的聪明,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你唯一没有算计到的是仙茗居然背着你将魂天珠藏于水月的眼中,而我也侥幸逃脱,你让我活着痛苦,却不让我死得干脆,虽不知你为何想制我于死地,还设下如此百转千回的计谋,冥王,你恨我恨之入骨,对么?我与你可是无冤无仇,你却将我推入痛苦的境地,虽不知你十年前接近水月是何目的,或许你心存愧疚,今日,你将追在我身后的人纷纷杀个一干二净,无非就想以百衣的模样出现我面前,让我萌生恨意,从而被魂天珠控制,那时你便有机会杀了我,拿了魂天珠,冥王,你如此卑鄙,真是浪费了百衣的相貌,你应该是面貌丑陋不堪的卑鄙小人模样。”
冥王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咳嗽连连,他真的小看了歌谣,这个女子心若明镜,深知她无法掌控魂天珠,便只得控制她的脾性,避免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歌谣,她时刻在与魂天珠斗争,在争夺着谁来掌控身体的权利,冥王当真佩服得五体投地,魂天珠,那样的邪物,当今世上除了那一尘不染的水月,料谁也无法成为魂天珠的主人。
“歌谣,你用魂天珠窥探我的前世今生,你就不怕消耗能量过度,若是与我相斗,你必输无疑,现在,杀了你,不费吹灰之力。”
歌谣冷笑一声,轻蔑的看着冥王,这个稚气的儒雅少年,又有着城府极深的心思,捉摸不透的脾性,亦正亦邪的行为,她不知该把冥王当作朋友还是敌人,眼前的冥王虽无情,却并无杀意,或许,他又起了怜悯之心。
“地位,权利,所有男人的想拥有的一切都有了,你为何想夺魂天珠,这应该是由你毁了的东西,为何又改变心意,想将它据为己有。”
冥王冷哼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你为何将魂天珠视为草芥之物,这般珍贵之物,为何固执到不惜闯地府取烈焰,这又为何?”
“我本是一平凡女子,魂天珠本不应该出现在我生命里,或许我早该魂断乱战之中,可惜,百衣用他的身体护住了我,那才是我的兄长,百衣,你只不过拥有他的模样而已,按神族的做法,你不该记得轮回之事,为何记得一清二楚,莫非,你。”
歌谣猛地想到了什么,惊得双目圆瞪,不敢相信的盯着冥王,冥王见歌谣已明白,嘴角扬起了邪恶的笑容。
“你疯了”歌谣朝冥王怒吼,“冥王,你疯了,你已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拥有掌管人生死的权利,你居然还想逆天,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神族又岂能凭你一人之力所能撼动的?”
“所以我才需要魂天珠。”
“你想拿了魂天珠,带领地府大军直捣神族,灭了神族,这样你又能得到什么,你真是个嗜血的怪物,这又是何原因,为何你想毁了神族。”
“你不是有魂天珠,想探我秘密轻而易举,为何不用魂天珠的力量,是害怕你堕入魔道,还是害怕再窥探下去,会得到你最害怕的真相。”
与先前不同的是,冥王此时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似乎歌谣的话语牵扯到他的痛处,愤怒得控制不住杀气,浑身的戾气如黑雾在他周围围绕。
歌谣冷笑,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明明清楚,当今世上只有三人才能伤了我,或是杀了我,你是无法取我性命,又何必自取其辱,神族做了哪般让你深恶痛绝的事情,难道,百余年前,你擅自发兵与人鱼开战,莫非也与此事有关,因为动了人鱼一族,相当于给神族一耳光,你不过杀鸡给猴看罢了,什么样的仇恨,让你惦记了百余年,不惜机关算尽。” 巫神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