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一场噬心蚀骨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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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那一场噬心蚀骨的欢愉
慕笙赶回家时,就看到小纪整个人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着,心脏骤然紧缩,极尽轻柔地唤道,“小纪?”
听到慕笙的声音,小纪才慢慢掀开被褥,小脑袋小心地探了出来,循声看到疾步走来的慕笙,小嘴一扁,控制不住地哇哇大哭起来。
“小纪不怕,爹地在这里。”慕笙紧搂着小纪,眼眸深处布满阴霾。
“小纪,妈咪有没有说她去哪里了?”待到小纪渐渐平稳下来,慕笙才问道。
小纪摇摇头。
“那……这几天有没有谁来过?”
小纪想了想,“今天白天的时候有一个叔叔来过。妈咪说是她的学长。”
手掌倏地握紧,额头青筋崭露,语气却犹然温柔,耐心地哄着小纪重新入睡。
确定小纪已经睡熟后,慕笙才悄无声息地从儿童房退了出来,柔和的眼神霎时转冷,宛若罗刹附身,浑身散发着幽冷至极的凛冽气息。
出租车司机终于等得不耐烦了,进了酒吧来找人,夏晴澜正好请他帮忙把沈思奕一同扶上了车。
沈思奕就像一滩烂泥靠在夏晴澜身上,一遍又一遍地叫她的名字。
司机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别墅门口,又帮着夏晴澜把沈思奕扶进客厅。夏晴澜感激万分地付了车资,看一眼瘫软在客厅沙发上的沈思奕,实在无力扶他上二楼的卧房,只好去卧房拿了毛巾、脸盆、薄毛毯和干净的睡衣下来。
将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细心帮沈思奕擦着脸。他双眸紧闭,斜飞入鬓的长眉紧蹙着,似乎即使醉成这样依旧不安稳。
柔软毛巾滑过沈思奕的额头、脸颊缓缓往下游弋,那样小心的动作像是一只温柔小手在抚摸自己的心爱之物。沈思奕极艰难地睁开眼,客厅内的水晶灯闪耀着璀璨光芒,模糊了眼前那人的容颜。
可真是没出息,又想她了……
嘴角倾出一抹自嘲笑意,却听到耳畔传来温柔细语,“学长,我泡了解酒茶,要不要起来喝一点?”
陌生而熟悉的声音萦绕在耳蜗,醉酒后的头脑很是迟钝,沈思奕静默良久,倏地眉峰紧蹙,用力眨了眨眼,眼前的视线才一点点地变得清晰起来。
明亮灯光下,两双眼眸静静相对。不过须臾,夏晴澜就败下阵开,眼神闪烁着想要避开。
手腕却忽地被一只灼烫手掌用力擒住,她看着沈思奕眼底划过繁复沉重的情愫,温润的嗓音因醉酒而显得格外低沉黯哑,“为什么要管我?我说过……”
“学长,我……”她本是打算通知司琦去接沈思奕的,白天她会出现在这里,想来应该是和沈思奕住在一起,却不料竟然不在。
沈思奕曾在她最艰难的时刻陪伴在她身边,现在他这般,她又怎么能放下他不管?
这一切,无关爱情,唯有感恩。
沈思奕冷冷轻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明天我醒来,就不会记得今晚说过的话,发生过的事?”
夏晴澜垂眸,俨然心思完全被猜中。
手腕上的那只手紧了紧,沈思奕借着力缓慢坐了起来,另一只手扶额揉着太阳穴,显然头疼得厉害。
“学长,要不要喝……”夏晴澜的话还未说完,手腕上的力道猛地加剧,她顿时被拉得往前扑倒,同时腰间受到一个旋转力度,最终便跌坐在沙发上,身体与沈思奕紧贴在一起。
两人的衣服都是湿的,他宽厚大掌放在她腰间,勒着她的身体靠近他,炽热体温从他身上源源传入她的身体。他深邃眼瞳眸光清亮,像是两道光熨在了她心上,令她战栗不止。
“晴澜,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整整六年?”两具身躯紧贴着,鼻息相触,沈思奕的语气没了方才的冷酷与愠怒,充斥着满满的无奈和绝望。
心猛烈一震,看着他绝望的眼神,听他继续控诉她的无情,“我一直以为你离开之后会去温哥华,我一直以为你被慕笙伤透了心会去那儿等我来找你。可是,我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将整个温哥华翻遍了都找不到你……”
“我一直都不肯相信,你就这样抛弃了所有的过去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以为,在你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至少会想要依靠我这个肩膀……可是,到最后我才发现,原来,你谁都不需要。”
“夏晴澜,既然你已经选择了消失,就在我已经决定要忘记要放弃的时候,为什么又要回来?!”一声声绝望的倾诉,最后还是变成了对她的控诉。
夏晴澜早已震惊得思绪空白,无话可说。她从不知,自己竟给学长造成了如此大的伤害!
沈思奕望着满脸震惊的夏晴澜,瞳孔微缩,勒在她腰间的手用力,让她的身体更紧地靠过来,薄唇微启,“夏晴澜,既然你再次出现在我的世界里,那这一次……”
“夏、晴、澜!”沈思奕的话未尽,门外却传来一声冷沉喝声,比屋外犹然大作的狂风暴雨更让人心悸惶恐。
夏晴澜和沈思奕循声看去,只见一道颀长人影踏着屋外的黑暗一步步走来,如来自地狱的幽冥使者,浴血而来。
那人从阴暗走入光幕下,一张深刻立体如鬼斧神工般的俊朗容颜宛若笼了一层隆冬寒烟,冷冽如斯。幽邃似海的黑瞳如鹰隼般紧锁着沙发上的两人,菲薄的唇抿成一条硬冷的线,偌大客厅的气温都因他的到来降低了数度,让人不寒而栗。
夏晴澜惊得几乎站起身,却被沈思奕牢牢搂住,动弹不得分毫。
慕笙怎么会来这里?!
……
沙发上的两人,依旧紧贴在一起,像是刻意向他昭告着他们的亲密,幽深眼瞳中陡然燃起一簇炽烈火焰,说出来的话却如寒冰铸成的刀刃,带着刺骨的阴寒一片片伤人至深,“夏晴澜,你为人妻却不知廉耻我可以不管。可你既然口口声声的说你爱小纪,又怎么敢在他最害怕的雷雨天丢下他一个人来跟男人私会?!”
夏晴澜终于挣脱了沈思奕的桎梏豁然起身,慕笙羞辱的话语从她耳畔匆匆掠过,留下浅浅刀痕。而那一声“小纪”却猛地击中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小纪怎么了?”
慕笙冷笑不语,阴鸷目光扫向沈思奕,口吻愈发森寒,“沈思奕,早在6年前我就警告过你。你要是再不识好歹,到时就算陈蓉跪着来求我,我也绝不会手软!”
沈思奕原本因醉酒而发红的脸颊蓦地一白,狭长眼眸中涌动着不逊于他的冷厉,刚要说些什么,夏晴澜却转首看他,眼瞳中充斥着深切的无奈和不安,“学长,别说了……”
慕笙又是一声冷哼,重新看向夏晴澜,“夏晴澜,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跟我离婚留在这里。但是你知道,代价是什么。或许,对你来说,那根本算不上什么代价!”
夏晴澜呼吸困难,绵长的无力源源不断地从心底深处涌起,这所谓的选择,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从选择。
既然认清了现实,也担忧着小纪,夏晴澜便不再犹豫,迈步意欲离开。
沈思奕却伸手将她拉住,咬牙切齿道,“晴澜,你不必怕他。如果是因为孩子,打官司的话,我们不一定会输!”
似曾相识的话语,只能加重夏晴澜心中的无力。她要的不是不一定,更何况,她根本不想让学长牵扯进来。
“夏晴澜。”慕笙也唤她,阴冷语气中含了讥讽,“之前是池铭,现在是沈思奕,你身边倒永远都不缺男人。你今天若是要跟我回去,就最好想清楚以后该怎么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夏晴澜垂着眼睑,轻轻挣开沈思奕的手,低语呢喃,“学长,谢谢你。”
夏晴澜那么轻柔的动作,却那么重地击在他的心头,他就那么松了手,眼睁睁看着慕笙和夏晴澜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雨幕中。
夏晴澜的伞不知落在何处,就这样径直走进雨幕中,大雨如注,顷刻间就将她刚刚才干了些的衣衫又淋了个透。
慕笙走得稍慢,看着雨中那抹娇小身影心中寒怒交加,快步上前,将她用力拽入伞下。夏晴澜用力挣扎着,只换来慕笙更紧的桎梏。
……
“先去换衣服!”回到慕宅,夏晴澜着急想去看小纪,却被慕笙阻止。
她浑身湿透,白色连衣裙紧贴在身上,秀出她曼妙的身段,想着之前她就这样与沈思奕共处一室,慕笙只觉得似身处炼狱,痛到噬心蚀骨!
手中动作再无半点怜惜之意,直接拖着她往主卧走去。
夏晴澜感觉自己的手腕几乎要被慕笙扯断,却只能紧咬牙关,闷声忍受。
这是回A市这么多天来夏晴澜初次进主卧,这个曾经共同属于他们的房间。
夏晴澜眼底涌起被欺凌的痛,咬牙切齿,“慕笙,就算我对不起小纪,可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对我?!”
慕笙手中的动作倏顿。他的眼中映出夏晴澜的脸,紧紧地咬着唇,是那么深刻的厌恶和抗拒,更刺激了他心中的痛,“你可别忘了,我们还没离婚!我现在不过是在履行夫妻义务!”
……
慕笙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入浴室前忽地顿住步伐,没有回身,冰冷话语凉凉飘进夏晴澜耳中,“沈思奕大概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吧?”
床上那死尸般的身体并未有半点反应,就连那茫然睁着的眼瞳亦没有半点涟漪。只是恍惚间,觉得头顶的灯光如此刺眼,盯得久了,只得闭上眼,才不至于流泪。
……
雨停了,乌云散去,月华也像是被清洗过一般苍白惨淡。
当浴室内隐隐传来水流声,夏晴澜起了身,将衣裙重新穿上,目光落在那片纯白之上,觉得如此的肮脏!
脚步有些虚浮,从主卧到儿童房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夏晴澜却仿佛走了永生永世那么漫长。
儿童房内一片幽谧,夏晴澜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惨淡的月光看着安睡的小纪,木然的脸庞终于牵出一抹浅浅的弧度。她的眼神那般柔和,不复方才的空洞,却又纠缠着浓郁的苦涩,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小纪,在漆黑的夜里,无声落泪。
慕笙沐浴完,望着空空如也的卧房,眼神比窗外的月光还要苍凉。
视线不经意地落在房中央的地毯上,大片的深褐色上,一点深红显得格外的醒目。那是一个暗红色的丝绒盒子,此刻正歪歪斜斜地落在地上,盒口半开,盒内亮白的物件在水晶灯的映照下反射出泠泠幽光,像是在冷冷嘲笑着慕笙。
迈步上前,弯身拾起,抬手准确掷入不远处的垃圾桶内。
向来冷清的慕宅似在一夜间忽地变得热闹起来。小纪一觉醒来,就发现家里多了许多人,大多是面容慈祥的阿姨,看着他温柔又恭敬的叫着“小少爷”。
最让小纪开心的就是其中一个最为年长的阿姨带了一个小女孩来,相仿的年龄让他们很快成了朋友,追逐嬉戏间的欢声笑语,给这座素来冷清沉寂的宅院增添了不少暖意。
慕笙照例不怎么在家,有了佣人,家务事不需她再操心,夏晴澜顿时变得清闲许多,一天中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后院内看两个孩子欢乐嬉戏。
“快还给我,那是我爹地的东西!”小纪稚嫩的嗓音略带了几分不悦,由远而近地飘入夏晴澜耳中。
“丢到垃圾桶里的就是不要的东西,我捡到就是我的!”小女孩小晨反驳道。
“那是在我爹地房间里的,就是我爹地的东西,臭小晨快还给我!”小纪嚷着已经追上了小晨,两个孩子顿时扭在一起争夺那事物。
两天过去,身体依旧酸痛乏力。夏晴澜不想起身,开口唤了小纪过来。小纪看看小晨和她手里的东西,又看看夏晴澜,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立马告状:“妈咪,小晨偷了爹地的东西还不肯还给我!”
“我才没有偷!”小晨生气嚷道。
夏晴澜略带责备地看着小纪,“小纪,不可以乱说。”
“小纪才没有乱说。就算是我爹地扔在垃圾桶里的东西也是我爹地的,你不还给我就是小偷!”小纪叉腰怒道。
“臭小纪,我讨厌你!”小晨眼里升起氤氲水雾,生气地将手中的物件朝着小纪扔了过来。
孩子的气力毕竟小,即使小晨用尽了气力也只扔出了小段距离。那东西落在后院的石子小径上,砰砰地弹跳几下才落了地。
夏晴澜这才看清,那是一个深红色的丝绒盒子,几乎可以用常见来形容的外形让夏晴澜的心口猛然一窒,不自觉地起了身拾起,手指莫名地有些颤抖。
昨晚狂风暴雨,今日晴空万里,头顶一片艳阳,明媚阳光落在缓慢打开的盒盖内,有绚烂到让人无法逼视的光芒反射出来,让夏晴澜不经眯了眯眼。
时间定格,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那一刻陷入静止,夏晴澜怔怔望着眼前耀眼的钻戒,脑中只余一片迷惘。
“妈咪,这一定是爹地买给你的对不对?”小纪的唤声将夏晴澜拉回现实,眼前的钻戒闪耀着炫目的白,夏晴澜匆匆阖上盒盖,隔绝这搅乱她心湖的源头。
夏晴澜揉揉小纪的发,将丝绒盒子攥在手心,抿唇不言语。
……
“太太,有人找。”佣人的声音让夏晴澜发现自己竟再度失了神,疑惑着,怎会有访客来慕宅?
佣人看出夏晴澜的疑惑,“是两位女士。”
夏晴澜却愈发迷惑了。
“小纪,你刚刚那样说小晨是不对的,你应该给小晨道歉。”夏晴澜看着小纪,郑重说道。
其实小纪看着小晨跑开后就已后悔了,只是心里藏着小小的骄傲,不肯低头认错。现在夏晴澜这样一番教导,反倒让他虚心接纳,乖巧地点点头转身跑去找小晨。
夏晴澜回到客厅,等待访客。她没想到,两位来客,她竟都曾见过。一个是司琦,另一个是位中年女士,夏晴澜曾在数年前见过她一次,若她没有记错,正是沈思奕的母亲。
应该也是……慕笙的母亲。
司琦看她的眼神充满倔强的敌视,眼圈微微泛红,似乎不久前才哭过。夏晴澜静静看着,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你好,我是沈思奕的母亲陈蓉。”陈蓉伸出手,温和的神色中隐隐透出几分高贵的疏离。
夏晴澜忽地忆起,那一日在沈思奕的别墅中,慕笙似乎就提过这个名字,没想到陈蓉竟是他们母亲的名字。那样冷然疏离的称呼方式,很显然慕笙和他母亲的关系极其糟糕。
只是从几年前的那一面之缘也可看出,沈思奕和母亲的关系也不甚亲密。与两个孩子的关系都如此恶劣,也不知是她本身存在问题,还是另有隐情?
“伯母,您好。”这般思绪在夏晴澜脑海中飞速转过,面上不动声色地礼貌应对。
“夏小姐,方不方便我们单独谈谈?”
夏晴澜哪敢拒绝,领了陈蓉去往会客厅,司琦则独自留在客厅。
夏晴澜准备给陈蓉倒茶,陈蓉神色淡淡道,“夏小姐,不用忙了。我来说几句话就走。”
夏晴澜恭敬坐在对面,洗耳恭听。
“你大约还不知道我不仅是沈思奕的母亲,也是慕笙的母亲吧?”
夏晴澜倒没想到陈蓉竟如此直接,两日前已得知的消息自然没有给她带来丝毫惊诧,这反倒让陈蓉有了几分讶然。
“看来,思奕对你的用情果然不浅。”陈蓉断言道。
夏晴澜眸光微闪,“是慕笙告诉我的。”
陈蓉的诧异更深,望着她久久没有言语,显然没想到慕笙竟会主动提起这点。
夏晴澜觉得自己是理解陈蓉的诧异的,因为自从她认识慕笙以来,她对慕笙的认知就是无父无母,唯一的一个妹妹也成了植物人。而数年之后,她才从他本人口中得知,他的母亲还在世,竟还与沈思奕的母亲是同一人。
那样一个对自己母亲的存在绝口不提的人,显然是对母亲有着极深恨意的。虽然,他难得的坦白不过是为了嘲笑她。
陈蓉很快收敛了多余的表情,继续叙说她此行的目的,“思奕和小琦两年前订婚了,昨天却跟小琦说要退婚。”
夏晴澜心头陡然一震,想起司琦方才的表情,内心一片沉郁压抑。
“我听小琦说,你和慕笙有一个孩子?”
夏晴澜眼底划过一抹晦暗,默然颔首。
“我知道6年前的事,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阿笙。”
夏晴澜不明所以。
“阿笙如果真的恨一个人,绝不会把她留在身边,更不会让她生下他的孩子。他只会用最果决的方法,将对方置于死地。”陈蓉的神色声线依旧平静如初,但夏晴澜却觉得自己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落寞。
慕笙在恨着她,恨着自己的亲生母亲吧?因为她是他的亲生母亲,所以无法真正将她置于死地,但却将她完全抗拒在他的世界之外,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折磨吧?
这一刻,夏晴澜才恍然意识到,她对慕笙确实一点都不了解。只是陈蓉这一番话的含义她莫名的有些排斥,内心一片慌乱不安,不想深想,不想明白。
陈蓉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虽然我是一个很失败的母亲,阿笙和思奕都不喜欢我插手他们的事,但我还是要说,我不希望你在他们兄弟两个之间摇摆不定,我不想他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恶劣。”
陈蓉的话,夏晴澜根本不知该如何应答。
“思奕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特别是有关阿笙的事。因为我个人的缘故,思奕从小就对阿笙有很强的敌意,不管做任何事都要与阿笙比较。所以,我相信思奕当初接近你也是因为阿笙,至于在这过程中他是不是对你动了真情我不清楚也不关心,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希望你能尽快做出决定,再拖下去,对你们四个人甚至你的孩子都会造成伤害。”
夏晴澜默默垂眸,在陈蓉的注视下,良久后才缓缓抬首,嗓音有几分哑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陈蓉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倾,声线掷地有声,“很简单,嫁给阿笙,高调的。”
夏晴澜唇瓣微张,右手不自觉地移到口袋上,那里面装着一个深红色的丝绒盒子,盒子里有一个来历不明的钻戒,与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如同从天而降的石子,搅乱了她死水一般的心湖。
夏晴澜回过神志时,陈蓉与司琦都已离开,不知何时拿出的钻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光滑的戒环,一点点地,将戒指套入手指,却在戒指套入半截指节时屈了手指,默然将戒指取下。
……
当“天意集团总裁慕笙即将于下月举行婚礼”的报导惊爆于各大媒体杂志时,夏晴澜果不其然地接到沈思奕打来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夏晴澜挂断,指尖在屏幕上飞舞,发过去一条简讯,“学长,祝福我吧!”
简讯如石沉大海,没有了回应。
“妈咪,我们是要去哪里呀?”出租车上,身旁的小纪好奇地张望着四周。
车窗外的景致渐渐趋于幽静,远离了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周围种满郁郁葱葱的香樟树。夏晴澜望着窗外,目光苍茫悠远,“我们去看外婆。”
小纪满眼的好奇和期待,自他懂事以来,就发现自己与别的小孩不大一样。别的孩子都有爹地妈咪、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而他,却只有妈咪。
“妈咪,外婆住在哪里?远不远?”
夏晴澜眼底划过一抹浓郁黯然,声音飘渺得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远,很远。”
……
5岁的孩子,对生死还只有粗浅的了解,但看着眼前的景象,小纪也似乎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下意识地牵牢夏晴澜的手,安静地跟着夏晴澜走进墓园。
绿意盎然的墓园内,成排的白色墓碑矗立其中,微风轻轻吹拂,像是最温柔的大手在抚慰这些逝去的灵魂。夏晴澜突然觉得,或许死亡才是永恒的解脱,没有痛苦,没有烦忧。
如果死亡对于本人来说是一种解脱,那对于至亲之人来说,绝对是永恒的折磨。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她曾走得多远,当夏晴澜站在母亲墓碑前,看着墓碑上那张熟悉又遥远的容颜的那一刻,延迟了6年的痛苦瞬间冲破她内心高高筑起的堤坝,汹涌而来,在她体内翻绞,似要将她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夏晴澜紧紧捂着胸口,却丝毫缓解不了心中的痛,泪水滚滚而落,掩着唇压抑地呜咽。
“妈咪……”小纪看着突然失控的妈咪,虽然不是很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如此,但母子连心,也能感同身受夏晴澜此刻的悲痛,咬着下唇,眼底泛起泪花。
夏晴澜将手里的白菊花放在墓碑前,拉着小纪一同跪了下来。擦掉泪水,强挤出一抹笑颜,望着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哽咽开口,“妈,对不起,这么晚才来看你。这是小纪,我……的孩子。”
“小纪,叫外婆。”
小纪怎么也没想到妈咪所说的外婆竟是这样一座冷冰冰的墓碑,心里有些怯意,但还是乖巧开口,“外婆,你好,我叫夏纪。”
夏晴澜温柔地揉揉小纪的发,继而陷入了小纪所不明了的长久沉默。
有些话,现在她还不能在小纪面前说。
慕笙还在潜心忙于往地产业拓展的事务,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再度因为他而变得缤纷多彩。直到有相熟的记者直接打到他的私人号码上,用记者特有的隐晦的挖掘方式调侃着询问,“慕大总裁,娱乐新闻版都好几年不见你的身影,没想到一出手就是大新闻呀!”
慕笙眉头紧蹙,没心情和对方谈笑,“章宇,你想说什么?”
拐弯抹角的方法一如既往的失效,章宇干脆直入主题,语气还带了几分责怪,“你下个月要结婚这么大的新闻居然都不给我头条,亏我当年那么尽心帮你追查……”
“你说什么?”正在文件末尾签字的手陡然顿住,浓密剑眉蹙得更紧。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忽地哈哈笑了起来,“难道这条让A市媒体都快翻了天的新闻竟然是假的?!”
慕笙漆黑瞳眸凝起深沉疑惑,耳边同时想起章宇不可思议的声音,“在A市竟然有人敢拿你慕大总裁开涮?不大可能啊!难道……”
话说到最后,章宇的语气莫名变得有些凝重起来,凝重中又夹杂着隐隐地兴奋,那是记者嗅到有潜在新闻的可能性的特有表现。
“消息是谁最先放出来的?”
“是网上爆料的,内容倒是特别简单,想想是假新闻的可能性的确很大。只不过业内人都知道,从几年前开始你就跟绯闻几乎绝缘,偶尔有些莫须有的新闻也都被你用强硬的手段封杀,再加上这爆料来得太突然,大家都没有充足的时间去验证,又怕落了下风,就先不管不顾地放了头条,反正弄错这种事对于娱乐新闻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章宇还在说着,慕笙已经径自挂了电话,翻找着通讯录。电话接通,“查一下今天那则爆料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半个小时后我要答案。”
话落,收起手机,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很快就查到了那则爆料。
果然是再简单不过的爆料,若是换做以前,怕是只能掀起浅浅的波澜,很快就会被湮没在数以千万计的各类新闻爆料中不见影踪。
“据可靠消息称,A市天意集团总裁慕笙即将于下月举行婚礼。”就这么不过二十来字的爆料不知是谁最先发表在网络上,很快就被许多人转发评论,之后就出现在各大娱乐新闻网的头条,不过几个小时,点击已上千万。
慕笙寡淡神色中藏着隐隐的凝重,抬手揉了揉眉心,忽地又拿起手机,眼底少见的出现犹疑之色,最终还是拨通了某个号码。
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清悦女声从电波那端传来,轻松的语气中染着鲜明的嘲讽,“慕大总裁怎么忽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慕笙脑中顿时浮现出一张含怒的娇俏容颜,轻声叹了口气,“微微,今天那则新闻不是你做的吧?”
“什么新闻?”片刻静默后,蔚微疑惑反问,话语中的不解不像是伪装的。
“没什么。”慕笙说着,就欲挂断电话,蔚微急切的声音匆匆传来,似生怕这通电话断了,就再也无法拨通,“慕笙,我知道你对我心有怨恨,可是我们怎么说也相交多年,你至不至于连跟我多说一句话都不肯?!”
得到的是他仿佛永恒的沉默,蔚微不经轻声苦笑,“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慕笙微微一怔,片刻后眼底闪过一抹了然,薄唇微启,轻声道,“你在墓园?”
“嗯。”蔚微拿着手机,目视着眼前冰凉的墓碑,上面有她唯一的亲人的慈祥容颜,明明近在咫尺,却再也无法触碰到那份温暖。
回想起来,当初父亲去世时,她虽痛彻心扉,但却不至于无法面对。一方面是因为早已知晓父亲患了癌症的事实,另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有她最需要的人陪在身边。
她本以为,只要那个女人离开了,她就有大把的机会大把的时间可以赢得那个男人的心。可谁曾想到,父亲去世后三个月,就在她还流连于他温柔的拥抱和话语时,他只留下一句话便单方面切换了与她的所有联系,强行将她从他的世界撵出,决绝得近乎残忍!
那个时候她才不得不从自欺欺人的幻想中清醒过来,明白自己于他,从来都只是他恩人的女儿、妹妹的好友。而自己所做的一切,自食其果地将他们之间唯一的牵绊斩断。
从此,她的世界再没有他。
“好好照顾自己。”末了,她所有可笑的期冀也只能换来这样一句不痛不痒地疏离话语。
蔚微不再多说,率先挂断了电话。
清晨的墓园掩映在成片成片的绿荫之下,凉爽而清幽,这个时候这个时间点偌大的墓园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所以当蔚微一侧身准备离去,却在下方半山腰的某一处看到两道人影时,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
正巧,其中一道人影起了身,蔚微便将那人的容貌尽收眼底。
霎时,有种沧海桑田后狭路相逢的感觉。
夏晴澜先将小纪送回慕宅,而后自己独自前往天意大厦。出乎她预料的,大半个上午过去,慕笙都没有打电话来。也不知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则爆料还是把它看做他多彩生活中平淡无奇的一场闹剧淡然视之。
夏晴澜趁着前台小姐给慕笙的秘书打电话时径自走了进去,待到前台小姐反映过来时,她已经坐上了直通顶层的VIP专用电梯。
她还清晰的记得多年前的类似情景,她满怀不安地穿过这条清冷安静的廊道,站定在他的办公室门前,听着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时隔多年,如此相似的情景,可她的心境已然有了千丝万缕的变化。驻足在总裁办公室门外,发现办公室的门半开着,里面传来激烈地争吵声。
说是争吵,实际始终只听到一人的声音。那个声音,夏晴澜极是熟悉——沈思奕。
“慕笙,就算你真的强迫晴澜和你在一起了又能如何?你害死了她的母亲,你难道还指望她会重新爱上你?!”
夏晴澜站在门外,看着沈思奕立在慕笙的办公桌前,他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能想象得到他邪魅俊美的容颜此刻定然是青筋崭露,甚至可能是狰狞的。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承载着沉重的痛苦,就算是真正的切肤之痛也不过如此。
夏晴澜的心像是被刀锯滑过,血肉模糊的痛。不知是为沈思奕所阐述的事实,还是他那近乎与她感同身受的痛苦。
慕笙是一贯的冷然姿态,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沈思奕的存在,埋首于案前成堆的文件中。
夏晴澜隐隐听到骨骼摩擦的声响,是沈思奕握紧了拳头,语气却轻了许多,甚至还染了几分笑意,“慕笙,我现在才发现,你跟你父亲还真像。”
一直岿然不动的慕笙终于因为沈思奕的这句话缓缓抬起了头,如夜空般幽深的星眸中一道冷光一闪而过,菲薄的唇轻轻翁动,一字一顿道,“沈思奕,不要逼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沈思奕眸光一闪,饶有趣味地反问,“怎么?难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慕笙冷眸微眯,危险气息陡然腾升。
“你是不是一直以为妈妈是因为爱慕虚荣,所以抛弃当时境遇并不好的你爸嫁给了我爸爸?”整个办公室的气温似乎在这一刻降到了极致,从夏晴澜这个位置只能看到慕笙的小半张脸,他的唇角紧抿,满脸的森然。
“其实就连妈妈自己都不知道真相,要不然这么多年,她也不会一点好脸色都不给我爸。”沈思奕说着,声音有了几分落寞,但所有的落寞在看着慕笙那张脸时,即刻化作淬毒的冷箭,说出让人震惊无比的真相,“慕笙,如果我不告诉你,大概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当年是你爸亲手把妈妈送到我爸床上的吧?!”
“咔”的一声响,慕笙手里的钢笔笔尖应声而断,将笔下的文件纸划破厚厚一叠。他豁然起身,比沈思奕稍稍高出些许的身长造就了浓郁的压迫感,目光凛冽如冬日的寒风,只说了一个字,“滚。”
沈思奕冷笑,“你是不是把你父亲出事这件事也怪罪到我爸和妈头上?怪他们没有出手帮忙?当年就已经是公安厅厅长的我爸若真要出手相助,你爸自然可以免于一难。可是,你爸连向我爸和妈求助的脸都没有,宁愿死……”
沈思奕话音未落,慕笙的拳头已至。不过显然沈思奕早已有所防备,轻巧地侧过身,就避开了慕笙的拳头,只余一阵破风声在耳边凌厉刮过。
或许是那一拳落了空,让慕笙健硕的身躯不住地颤抖起来,脸上还是那样冷然的神色,含着狂狷的怒意,但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看着那个向来冷漠坚毅的男人,在听着颠覆了他人生的残忍真相时几乎崩溃的模样,不知为何,夏晴澜心底竟缓缓升起一阵绵长的心疼。 古言+网游+现言 超打动人心的暖萌小说合集(套装共13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