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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是很贱,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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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我是很贱,那你呢?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安诺

  飞往海城的头等舱,安诺有些晕机,童夏让她睡一会,她很听话地照做了。

  他也侧身睡下,紧握的手却没有松开,身边的女人在睡梦中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似乎在寻找最佳的睡姿。他突然感觉到一种陌生的充实感袭上心头,如果这个世界狭窄得只剩这一点空间,只要身边陪着的人是她,他就不会觉得孤单。

  他不会松开她的手,倘若飞机失事了,也要让收尸的人知道他们是一对儿,是生是死永远都在一起的一对儿。

  阵阵凉风吹皱了平静的海面,白天拥挤的人潮已离去,海浪一步一步地吞噬着沙滩上的脚印,汹涌的浪涛向无声的沙滩诉说着它的寂寞。

  海景房里很静,床头灯散发出橙黄的光,暖暖的光晕里,安诺抱着他,很用力。她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把脸埋在他的脖颈深深地呼吸,她突然很感谢这场病,让她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拥抱她爱的人,她好想他,好想好想。

  她同时也忍不住狠狠鄙视自己,明明他都说不要她了,她的心却时时还会萌生一丝幻想,她真的无可救药了……

  过了会儿她又笑了。这个人根本没有他表现得那么绝情,他用他的冷漠来掩饰他的真心,他忘不了她,他曾经说自己是一个专情的人,果然没有骗她,她又怎会看不出来。

  来到海边几天,她的脑子被海风吹得清醒了些她弯下腰闭上眼把自己的唇瓣轻轻地贴在了童夏的唇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夏,我其实不脏的,真的。”

  缓缓地移开唇,在睁眼的瞬间猛然对上了他冰冷的眼神,安诺吓得一个哆嗦,没有支撑住自己的身体,直接跌落在床沿的地毯上。

  那抹熟悉的气息从唇上传来,他看着那张纯净的脸,一瞬间,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安诺也看着他,橙黄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愈发衬得他的黑眸清澈晶亮,五官漂亮得如同被修饰过一样,他真的,很迷人……安诺坐在地上没有动,缓缓闭上眼,不想去打破这份宁静。心,在这宁静里尘埃落定。

  不知什么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轻轻抱上了床,之后那双手一直没有离开。安诺愣在了原地,竟忍不住啊了一声。

  那一声如同一个炸弹,瞬间炸掉了童夏的所有伪装。他的手指轻轻滑过她微烫的脸颊。

  童夏看着那被他抱了满怀的女人,意识突然有了瞬间的混乱。他想要紧紧抱住她,他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可是,他要抱的人是她吗?是眼前这个一颦一笑都充满纯净的女人吗?这个女人还是他心中那个最纯情的叫做安诺的爱人吗?

  安诺红了脸,身子轻轻地颤抖着要移开:“躲什么?你不就想我这样吗?”灯光下,他的微笑如梦如幻,笑涡毕现。

  对,他说得没错,她就想他爱她,她不躲,为什么要躲?安诺闭上了眼睛。

  被吻住的瞬间,安诺落下了眼泪,她贪婪地承接住这个期待已久的吻。童夏的唇带着浅浅的薄荷香,晚餐的时候他喝了酒,安诺知道他是彻底醉了,要不然他不会这样吻她,他会说她脏,然后逃得远远的,冷冰冰地蔑视她。可即使是自欺欺人,安诺依旧觉得幸福,至少他醉了后,陪他的还是她。这个晚上,她要诱惑他,把过去那些不敢做的事,通通做一遍。

  她的身体,他再熟悉不过了。如果……如果借着醉酒再满足彼此一次,是不是就可以当做是放纵,而与爱情无关?

  好奇怪,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身体反应一如既往地熟悉,那种害羞带着隐隐的紧张,似乎除了他就没被别人碰过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她没有别的男人,光盘里那男人肯定也不会差。他们睡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一点改变吧?但是身体的反应做不得假,往往是最真实的。

  不过,事实都曾摆在他眼前,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难道他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吗?眼前这女人就是个演戏的高手,他不要相信她,再也不要!

  身体交织中,如那一银一黑两条鱼,在鱼缸破碎之后,落在地板上,垂死挣扎。

  她抬头看着晃动的天花板,那床头的灯照得她眼晕,还是那具熟悉的身体,却已经不再是那个会疼惜他的男人。安诺不再多言,她在他的眼里早就是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了,又何必要装清高呢?

  “安诺,你跟那个能当你叔叔的男人也是这么的吧?看看你这副样子,贱、货。”“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张脸,一副清纯像,骨子里却那么放荡——多么会骗人真心的一张脸啊!”童夏捏住她的脖子,怒吼出声。

  “我没有,我跟他没有。”安诺几乎哭出来,他为什么不信她,为什么不向她要一个完整的解释?

  “住口!没有?你把我当白痴玩儿是不是?两个人都成那样了,还没有?你以为是三岁小孩玩过家家的游戏?你骗鬼!有胆子出墙没胆承认的贱人!”童夏咆哮着。

  “我贱,可我这么贱你还是爬到我身上了,你不是比我这个贱货更贱吗?”安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童夏的话让她恶心到想吐。

  看着安诺气地不停颤抖,很明显又是要发病的前兆,童夏如同被泼了盆冰水,立即冷静下来,幽幽的开口:“对不起,你应该知道我有洁癖。”

  “啊!”安诺裹着床单抱着头尖叫着冲出房间,“诺诺?”该死,童夏一拳捶到墙上,明明都好多了,他为什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偏要口不择言地提这些。他嫌她脏,又抵御不了她的诱惑,最后就将怒火发泄到她身上,他真想揍自己,连忙起身套上衣服追了出去。

  安诺捂着脸茫然地向前跑,身上的床单将她绊倒了无数次。没人被这么侮辱还受得了的,就算是她狂爱着的男人也不行。霸道也要有个限度,就算她曾经做错事了,但是他听不进解释,不肯相信她,侮辱她,作践她,骂她,这些她都能忍受,可他不能以为她欠了他的就可以没有底线地欺负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想彻底离开这个让她又爱又放不下的男人,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只因为做错了一件事,就没有自尊了吗?她痛心疾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如果她还有一点点当初的骄傲,就应该在他脱她的衣服的时候狠狠甩他一巴掌,然后头也不回离开,可是她,做不到。曾经他给予过的甜蜜,让她原本清淡的人生从此有了色彩,她甘愿就这样沦落下去。

  她哭着光着脚一路跌跌撞撞疯了似地向大海奔去,柔弱的身子像飘零在狂风中的叶子,摇摆、凌乱。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她只听见海浪拍打的声音,她苍凉的心,在爆炸、流血,身体仿佛失去了知觉,她睁大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

  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安诺控制不住,与那个追上来紧紧抱住她的男人双双跌倒在柔软的沙滩上,不停地翻滚。

  “你疯了吗?这里是大海,乱跑什么,再往前十步就掉海里了,你知不知道!”童夏满头满脸都是沙子,躺在沙滩上重重喘息着,双手仍然紧紧抱着那个让他伤透了心的女人。放不开,折磨也好,伤害也罢,原来他还是放不开。明明伤害她是那么容易,她纵使千般难受,还不是卑躬屈膝地迎合他,可是这样折磨她,他快乐吗?满足吗?为什么反倒越来越空虚了呢?

  如果他不追来,这个女人会不会一直跑向大海的深处,从他的眼前彻底消失不见?他突然狠狠地颤抖起来。

  安诺被他紧紧压在怀里,听着他胸口狂烈的心跳,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海滩上,童夏紧紧地抱住安诺的身体,海水也无法把他们冲散。

  为什么看到她受尽委屈的样子,自己的胸口也很闷,闷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抬头看着他,月色下,他的眼睛明亮得好似头顶那片夜空的星星。

  安诺推开他站起来,她面向大海,闭上眼,慢慢舒展开双臂,海风吹拂起她的秀发,雪白的床单迎风飞舞。

  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抚上她的纤腰。四周都是漆黑的寂静,时光在他们眼前飞速流转,她与他一切都还是那么自然与和谐,只不过,这次他们没有登山,而是看海。

  “You jump,I jump。”她侧过头,在他胸前轻喃。

  “别说蠢话了,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童夏回答。他的手垂了下来,冷笑着仰望那永恒不变的夜空,觉得自己那时给安诺说这句话的时候傻透了,脑残这个词一定是从他身上得来的。

  安诺轻转过身,看着童夏,背对着大海一步一步地后退。冰凉的海水漫过她的小腿,她就那么看着他,脸上带着疯狂的执著:“如果此刻我跳了,你会陪我吗?你会陪我一起跳吗?”

  “安诺,别胡闹!”童夏收回目光,看着一步步远离他的女人,皱紧了眉头。他讨厌被人威胁,难道安诺想用死来威胁他吗?

  “你会吗?”安诺的声音顺着风传来,很低很低。这一瞬间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得到他的答案,或许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太像那天了,或许是所有的悲伤积压到了她所能承受的极限。她又后退了几步,海水已经没过了膝盖,她不是威胁他,她是真的想要知道答案。童夏,我现在很清醒,没发病,我们不要再陷在那片沼泽地里无法自拔、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一切都在今夜了结吧。

  童夏看出她不是开玩笑了,猛地几个大步上前、把即将被大浪卷去的安诺拖了回来,抱着她用尽全力奔出了几十米远,然后两人重重摔在沙滩上,摔得安诺的身子好痛。

  “你发什么疯?海水会淹死人的知不知道,真要想死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解决吗?你是看我过两天舒服日子就给不舒服是不是?”他冲着安诺用力吼。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停跳了,就在安诺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一个巨浪正急速卷来,如果他没有拖住她,那么此刻她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而他,注定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就要跟着她一起疯掉。

  “童夏。”安诺紧紧抱着他。她不是不害怕,她连游泳都不会,虽然看不到身后大海的可怕,但脚下一波波的海浪就好像是死神的召唤。可她在赌,用自己的命赌他的一个答案,哪怕他不肯说,她也要从他的行动上得到。“你会陪我跳的,我就知道一定会的。”安诺坚定地说,然后她笑了,一张沾满沙子的小脸笑得超得意。

  童夏没有办法否认,如果刚才再慢几拍的话,或许他们两个都会被卷进大海深处,一同埋葬在海底的世界。他抱紧怀里的女人,这一刻他的心也乱极了,原来他还是那样在乎她,那他们现在又算是什么呢?两条垂死挣扎的鱼吗?

  “诺诺!”他下意识地叫出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的名字,然后他什么也没有说,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心痛得厉害。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他爱她,仍旧很爱很爱。

  这个晚上,他们紧紧拥抱住彼此,静静地躺在海滩上面,直到看着朝阳从海平面上升起。朝阳很美,但是他怀里的脸庞更美。他在她的额头上面轻轻地印下一个吻,安诺,我们一同在山上看了月亮升起,在海边看了朝阳升起,如此,人生是不是已经算圆满了呢?是不是真的可以将过去的那一页彻底翻过,当曾经的爱与恨都已沉入了海底,从此刻开始,再次迎来我们全新的生活呢?

  这是一个温柔无比的浅吻,和他过去无数次霸道的、激情的、惩罚的吻都不一样。只是这样轻柔的一个吻,就仿佛注入了神明的力量,让她又重新活了过来,安诺觉着,她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回味这个失而复得的吻。

  在他恨着她的时候,还愿意给她一个最温柔的吻,哪怕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她也满足了……真的满足吗?是的,满足,尽管千般无奈、千般落寞,也只能满足,不敢再奢求太多。因为幸福来得太快,也流失得太快,现在的她,不再奢求那种天崩地裂的爱情,只期盼细水长流。

  再度受了刺激之后,安诺的病时好时坏,有时明明看着很正常了,但第二天起床又糊涂起来。童夏发觉外出游玩这个办法不错,于是就带她重游了他们曾经去过的城市,去了很多景点。每个地方风景都那么漂亮,安诺却都没有记住名字,但是她知道,那些景点里唯独漏掉了刻在了她心底的那座山。

  安诺还记得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个小镇,镇上只有一条很古老的街,但是她不记得那个镇叫什么名字了。那天阳光很好,一片艳阳,空气清新,他和她穿着很普通的情侣T恤,七分牛仔裤和平底运动鞋,各自背了一个旅行用的布包。她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打扮,那样子就像是一个还在念大学的阳光男孩。这一身打扮让他和一般的男青年没什么区别,就是在外貌和身高上占了优势,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人的目光。

  那个清晨,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走在古镇的青石板路上,引来好多游客羡慕的目光,那天她又看到了记忆中他比阳光还灿烂的笑脸。中午他们是在一个老奶奶家吃的饭,老人家翻出家里的腊肉、蜜桔,又杀了一只老母鸡招待他们。

  去鸡笼抓鸡的人居然是童夏,他满院子追着那只老母鸡乱跑,始终抓不住,还弄了一身的泥。她和老奶奶两人都哈哈大笑,她笑的那一瞬间,清楚地看到了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

  老阿婆的丈夫很早就过世了,唯一的儿子前年也走了,她没有收入来源,是镇上的五保户。吃过饭,童夏就出了门,没有带她去,她就坐在院子里心不在焉地听老阿婆唠叨。

  老阿婆数落了她那个死去的儿子一番,看着大门口说:“小童真是观世音再世,他给我们这个镇捐了好多的钱,每个月还给我寄钱。这小伙子人好,长得也好看,姑娘你长得也很好看,你们是同学吧?我看你们年纪差不多,我老太婆看不差的,小童可疼你了,是从心眼里地疼你,你们会幸福的。”

  她迷茫地听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那句你们会幸福的,她一直都牢牢记着。

  童夏回来后他们又去喝了一次粥,那天她的胃口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她喝了整整两大碗粥,满足地摸摸圆滚滚的肚皮,笑得开心极了。

  因为没有打理,头发更长了,她扎成了一个马尾,平时被长发遮挡住的玉颈得以露出,白嫩得通透,纤细而娇柔,白色T恤下隐隐透出美好的胸型,腰部曲线美得惊人,娇俏婉约的她就像一颗珍珠,无论怎样蒙尘,都会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童夏看直了眼,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冰肌玉骨了吧。她浑身上下有种清风扑面的纯美,可是却不会快乐了,在那漂亮的躯壳下掩藏着的不过是一个空洞的灵魂,其实她才二十八岁啊,本就该神采飞扬的,是他,把这样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孩折磨到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她或许是天使,可惜已经被他这个恶魔折断了翅膀,再也回不见天堂。他曾经是想给她幸福的,也付出了全部真心来爱她,却没想到头来给她带来的全都是痛苦。他是罪人,他知道上天早晚会一点一点报应在他身上。

  南方的夏天就是多雨,像一个怀春的少女,情绪敏感而多愁,动不动就落泪。

  回去的路上,天阴得像锅底,雨下得很大,天边雷声滚滚,车上所有的人都闭着眼睛打瞌睡。安诺头抵着窗玻璃,在不停的颠簸中惊醒。她突然直起身向前看去,大雨把前方的视线完全遮挡住,雨刷器都刷不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跳得特别厉害,车速不慢,这样恶劣的天气,会不会很容易出事?

  这个念头刚落,安诺突然一声尖叫,紧接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传来,她的身子猛然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裹住,然后就被一股力量重重地推离了座位,不停地左右翻滚,再接着,整个车身就彻底不动了。

  几乎同时,耳边就响起了无数凄厉的呼救声和哭泣声,童夏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发生车祸了。他浑身上下都被撞得很痛,但还是紧紧地把安诺拥在了怀里,安诺很快判断出自己没有受到什么致命的撞击,车里很黑很乱,到处都是哭声,她动了动,立即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诺诺,你还好吗?”

  是童夏,原来在生死一线中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人是他。安诺摸索到他的脑袋,血糊糊的,她的心立即就揪紧了。“我没事,你呢?”

  “那我就放心了。我也没事,我们先爬出去再说。”童夏率先从被撞开的天窗上撑出了半个身子,然后站在车顶上把安诺抱了出去。

  她这才看到现场有多么惨烈,原来前方坏了一辆车,刚停下来准备放维修标志,就被他们这辆车直直撞了上去。巨大的撞击又导致这辆车冲出路基,撞断了公路边的大树,滚进了稻田里,整辆车损毁严重。

  大雨中已经有很多人围上来展开了救援,还有不少能动的乘客也挣扎着爬了出来。他们一身的血水,没有来得及为自己检查一下,又投入到了救援中。安诺看到童夏将她抱出来后并没有跟着出来,而是又跳回了车厢里抢救伤员,幸好是大雨的天气,否则车体燃烧起来,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我是医生,大家请听我指挥。”她看到童夏站在车窗顶部大喊。徒手抱出一个个受伤的人。安诺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高大的身影,眼眶一热,出于医生的本能,她来不及多想也加入到了现场的急救当中。

  直到救出了最后一个人,童夏才挣扎着走到安诺身边,看着她傻笑:“诺诺,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做回曾经的那个清冷坚强的自己。”

  “你……你没事儿吧?”安诺看着他,也想笑来着,可是努力了好久,眼泪还是一颗颗混着雨水落了下来。她用手去擦童夏脸上的血,可是怎么都擦不净。

  “如果,我死了,你会把我在心里放一辈子吗?”童夏一把抱住她,用尽所有的力气紧紧地抱住她。

  救护车鸣着笛飞驰而来,很快伤者都被抬上了车。安诺推着他,说:“我们去医院,你流了好多血,快去医院。”她浑身都在发抖,童夏身上的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她也看不到他的伤口在哪儿,可是为什么,她的两只手都沾满了血,那么热,那么烫。

  “医生,这边还有一个伤员!”安诺对着即将开走的救护车高喊。她拖着童夏,使劲儿地拖,可是他就是纹丝不动,只是不停地重复着问她:“你能原谅我了吗?”

  “童夏我求求你,你别这么吓我好不好?”安诺站在大雨里不停地对他吼。

  童夏笑了,他突然有些感激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终于让他在她面临生死一线的时候扑上去保护她。这次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他不能失去她,生死一线,所有的怨与愤都消失了,他不能看着安诺面临危险,那一刻他才明白,生命面前,那些红尘俗事是多么不堪一击,他只要他的诺诺能好好活着。

  童夏抱着安诺,眼泪混着鲜血流了下来,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又很快被大雨冲去。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更有人拿起手机拍起了视频。这么感人的场面,也许只有电视剧才会出现吧,没想到还能看到现场版。

  “哎呀你们就先别抱了,两个人一起去医院吧,人没撞伤再被淋病了就坏了,等检查完都没事再抱。”120的医生在那边吼。这一吼彻底惊醒了安诺,童夏的脚下形成了一滩血水,可他人就好像没有知觉一样。

  “我们上车去好不好,你动一下好不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他的身上都是血腥气,那是他的血,是他的血。

  安诺突然一巴掌扇向他:“你别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好不好?你混蛋,你死了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

  不知是被倾盆大雨还是鲜血淋漓的场面刺激,她原本一片混沌的脑子刹那间清明起来,什么都想起来了。安诺说完转身就走向救护车,看他还那么有力气地吼,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受重伤的人不可能有如此气力。

  安诺刚走了十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惊呼,她迅速转身,看到童夏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泥水里,那种恐惧瞬间把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她飞奔过去,抱住童夏的身体,从没想过自己能喊出这么尖锐的声音:“童夏,你别吓我啊,你醒醒,你像刚才一样冲我说话啊!”安诺一声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却无法再让怀里的男人睁开眼睛。

  救护车上,她握着他越来越冷的手,甚至不敢去看心电仪。她用手一遍遍地抚过他的脸,从来没有摸到过这么冰冷的童夏,一点温度都没有,前一分钟他还在痞痞地对她笑,现在却没有知觉地躺着。她怎么就那么蠢,他都要死了她还在计较,为什么就不肯对他点下头,为什么就不肯对他说一声原谅,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傻,他居然用命来换回她脑子的清醒。

  即使在很久以后平复下来,她也怎么都想不起这天的细节,她记得的只有童夏那淡淡的微笑和殷红的血,溅在她脸上和胸前的血。

  安诺和童夏都被送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安诺除了一些轻微的表皮擦伤外,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童夏的情况很不好。他在撞车和翻车的一瞬间用血肉之身护住了安诺,使得整个身体都暴露在外,在翻滚的过程中因撞击而断了两根肋骨,更要命的还有颅脑毁伤。安诺不停地颤抖着,颅脑损伤会造成什么后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安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不想听。如果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还坚持着救人到最后,怎么会和她说了那么多的话,还那么紧地抱着她,怎么会?

  所有的外伤,不管伤口多么严重,都比不上颅内的伤情,那可是真正会死人的呀!不,童夏不能死,冤有头债有主,他不是坏人,他不该死的。

  安诺坐在抢救室外冰凉的椅子上,忽然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她也曾经坐在医院里,像现在一样哭得撕心裂肺。上回病得那么重他都挺过来了,医院是他们爱情延续的福地,这次也是一样的,一定会是一样的。

  安诺坐在手术室门口,呆呆地看着那触目惊心的红灯,一直是手术中,手术中……

  电话的铃声唤回了安诺的魂,她竟没有握住手机。安诺腿一软跌在地上,颤抖着拿起电话:“快救救我,救救我……”

  “安诺,你怎么了?你和童夏在哪儿?”秦皓冷汗又冒了。搞的什么鬼啊,那次的事件后他每天都会和童夏通电话,知道他们来了凤凰市,却一直忙到今天才有空接待他们。他等了很久也没等到童夏的电话,打过去又没人接,这才找到了安诺。

  安诺终于冷静了些:“童夏快要死了,你救救他,救救他……”

  “住嘴,说清楚,哪间医院?”秦皓声音冷了起来,带着恶狠狠的气息。这个扫把星女人,童夏摊上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安诺楞了一下,精神从混沌回到当下,才发现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正在看她,她一把抓住一位护士,问:“这是什么医院?”

  “市第一人民医院。”

  安诺对着电话还没开口,那头就说了话:“等着,我马上到。”

  电话挂了,安诺扶着墙站起来,死死盯着“手术中”三个字。一道窄窄的门,隔成了两个世界。

  在肩膀被拍一下之前,她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过那盏红灯,以至于在受了突如其来的惊吓之后,扭头看眼前的人时都罩着红光。

  “我尽力。”来人只对她说了这一句话,就急匆匆推门进了手术室。如果不是那扇门还在里外晃动,安诺会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她这才知道秦皓原来是颅脑外科方面的专家,只是后来弃医从商才去接管皓康下属的圣隆医药研究中心。

  “手术中手术中手术中……”安诺神经质般地念念有词,恍惚中觉得好像来了很多人,好像又走了许多人,不过她不在乎,她只关心手术室里走出来的每一个人。她看着他们的眼睛,带着乞求和期望,可每一次她都失望和恐惧,因为他们都没有告诉她她最想听到的那句话。

  灯光好像更白了,衬得那红灯愈发血一样的浓厚,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安诺一个人在念“手术中……”

  灯终于灭了,手术结束。门开了,门开的那一刻她甚至想转身就跑。

  “什么也别告诉我……”有人抓住了她,安诺一边摇着头,一边往后退。

  “他现在不会死,但有七十二小时危险期。”秦皓拉着她坐下,拍拍她的脑袋,“所以你祈祷他活下去吧。”

  她马上就要跳出来的心终于缓缓地沉了下去:“谢谢你。”

  “转到ICU病房了,你现在还不能进去看他,我给你找个地方住吧,就算挺过了七十二小时也要住院,我已经通知他家人了。”秦皓说。

  安诺拼命摇头,眼泪再次决堤:“我就在这儿陪他,他知道我在这儿,就会努力活下去。他答应过我要照顾我不放弃的,他答应了的。”

  这一对也太能折腾了吧,他可不想那个醒了这个又疯。秦晧说“安诺你给我清醒一点儿,有医生在不会出任何纰漏,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你听好了,让他醒过来需要的不仅仅是奇迹,而是神迹,你也是医生,明白我的意思吗?” 其实童夏的伤情并没有那么重,只是一时无法苏醒过来,但他就是不想告诉她。童夏不舍得惩罚她,他就代施援手,不然这男人当得也太窝囊了,就急死她去,看她还敢不敢再折磨他哥们儿。

  奇迹是需要等待的,她会等的,只要他活着就好。

  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病床上浑身插满了管子的人。他安静地躺着,苍白的脸还是那么漂亮,点滴缓缓地把液体输入到他的身体里,平放在床边的手偶尔会无意识地抽动一下。她知道这是由于点滴流速过快造成的,可是,她却不能进去替他调慢一点。安诺觉得眼睛酸心也疼,她将手按在玻璃上,默念,童夏,我知道你疼,我也疼,你忍忍,很快就会好的。

  她和童夏的一点一滴从心头流过,男孩玩世不恭的笑容,奉献给彼此的那一夜,山上肆意的大笑,苦涩的飞雪之夜,原来在那些疼痛的背后,她和他还拥有许多的快乐回忆,这些东西早已经铭刻进了骨子里。她可以遗忘过去,可是这些回忆呢?她怎么舍得把它们通通抹去。她活了二十八年,头一次这样地去爱一个男人,现在这个男人把命都给她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如果童夏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一切都完了,她,也完了。

  就算他误会了她的孩子,但错的根源也是她,所以她不会怪他。如果这辈子没有遇到童夏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内疚与痛苦?她拼命地摇头,如果没有遇见他,她就不会有这么波折的爱情,不会爱得这么深,也不会尝到这么多的酸甜苦辣,悲欢离合。她爱他至深,可他又何尝不是把她捧在手心用整个生命去呵护?

  不是每个人活在世上都会有这种经历的,有人会欠你,而你也会欠别人。第一次犯了错,她甘愿承受他的惩罚,将自己封闭赎罪,现在她已经还清了,而他也不欠她的了。这段日子,她仿若一直在做梦,但是梦里的情景却记得很清楚,童夏是如何无微不至地照顾她,宠溺她,那段时间她一刻不离地跟着他,他因为她一直没有正常的生活,连基本的生理需求都降低了。那段日子她是在惩罚自己,但同时也惩罚了他,她要谢谢他带给自己一段永世难忘的初恋,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喜欢一个男孩,虽然注定无果,不过这种感觉实在很美妙。

  其实他们之间的错从来就不是哪一个人的,童夏冲动霸道,她又何尝不是骄傲倔强,他们都有错,因为他们的错才造成了宝宝的离去。

  童夏,该有多少女生喜欢你啊,你为什么就偏偏喜欢我呢?童夏,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的爱应该给一个能同样回报你的女人,而我不是,我配不上你!

  突然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安诺的沉思,她立时苍白了脸跟着抢救人员冲进病房,紧紧抱住童夏放声尖叫。

  没人理她,她被推到小小的角落,什么忙都帮不上,眼睛就只有盯着心电监护仪,祈求上天让曲线的波动再大一些,哪怕让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她也愿意。

  或许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求,所以又一次放过了童夏。抢救结束,安诺觉得自己也要虚脱了,电击、针筒这些救命的东西在她眼里也变得可怖起来。医生们出去了,只留下一个护士在这里看着,安诺也被赶了出来。

  安诺守了一夜,虽然中间有一点小小的波动,但好在有惊无险。她的心一直悬着不敢放下,生怕一个松懈。童夏听不到她的祈求会放弃努力。

  天亮了,护士换班,医生查过房只说目前情况稳定就走了,

  病床上的童夏被剪短了头发,面容仍旧平静,仿佛睡得沉酣。

  探视时间,安诺哆哆嗦嗦地抓住他的手轻声细语:“童夏,很疼是吧?不带这么吓唬人的啊,我以前对你是不怎么好,可你也不能这么吓唬我。童夏你太坏了,你这个混蛋……你再这么干一次我就咬你。”

  心电仪平稳的滴答声像是童夏的回答,她相信他听懂了,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你一定能忍过去的,是吧童夏?忍过去就能醒了,忍忍啊……求求你了。”

  秦皓看看病床上的童夏又看看安诺,摇头:“安医生,如果你真爱这个男人就不会这么自私,眼睁睁看他受这些罪。趁这个机会,你离开他吧,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这是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安诺有些恼怒。

  秦皓撇嘴:“童家已经物色好了儿媳妇,他父母来过了,他们都是知识分子,有些话不好亲自跟你说,让我代为转达。”

  但他很快就住了口。眼前的安诺就像失了魂一样,那苍白的容颜和在等抢救童夏的结果时一模一样。

  必须要承认童夏的生命力真的很顽强。在昏迷了一天一夜后,他居然醒了,只是脑袋和身上都缠满了纱布,身上插满了各种管线,任人折腾的他显得格外的脆弱。

  安诺走到病床前,看着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的男人,流着泪笑了。活着,真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的了,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指尖轻轻抚过他削瘦的面颊,还来不及收回就被他一把抓住了。童夏睁开眼睛,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微微启口,仍然还是那句话:“诺诺,你原谅我了吗?”

  安诺拼命点头,眼泪流得更凶:“我的病已经好了,以后不会再抑郁了。”

  童夏松了口气。

  安诺停留在他脸上的指尖一抖,其实好想问问他,还愿意娶她吗?可是这个问题,她,还有资格提吗?那真真切切存在的过去,不是一句话就可以抹杀的。

  安诺给他盖好被子,摸了摸他的手,轻叹一声。手却被抓住,他低声说:“我的心一如既往。”

  安诺眼睛一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像当年那样紧紧依偎在病床上,安诺知道,她喜欢他,比喜欢还要喜欢,那是爱。人生在世,千金难买一笑,还有几十年时间,哭着过自然不如笑着过。

  DNA的事她固然问心无愧,可她就没错了吗?孩子在她身上,她都不知道,最后才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孩子本来可以不走的,是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才没能留下这个还没成形的小生命,她把他的头揽在怀里,幽幽地说:“和你在一起开心就够了,以后就算没有那张纸,也没关系的。”

  童夏,爱上你很容易,嫁给你却太难。

  他用手臂紧紧圈着她,慢慢动了动,从她的衣服下摆轻轻伸了进去,温热的手心慢慢覆盖在了她的肚皮上,就这样放着,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夜那么深,那么暗,有谁看到他脸上浮现出的痛楚?曾经有一个小小的生命就住在他的手掌下,却不是他的。

  可他仍在黑暗中微笑,声音充满柔情:“认识你,是我前所未有的快乐。” 生死他都经历过了,还有什么是看不透的,那就一笑泯恩仇吧。

  这世上有一种人,你就是对她没有办法不好,好像自己就是为了陪着她哭陪着她乐才来到这个世上的。譬如,眼前这个叫安诺的女人。 古言+网游+现言 超打动人心的暖萌小说合集(套装共13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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