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涵疑惑：“你说的可当真？”
“嗯。”乔萱抬眸，坚定地点了点头。
谢涵喉头紧张得微动，双手不由攥成拳，许久才又开口劝道：“杀人偿命自古就是天经地义，你没有做坏事，早晚会还你清白的。但是你若能说实话，便不必在此经历这些曲折。”
乔萱将手移到胸口，心跳竟然只快了些微一点点，几乎是如常的。不由地惊诧，是什么使得她说谎都不会紧张？很快她便有了答案，是习惯了。不管是怎么开始的，总之过去，她为了整乔芯没有少撒谎，虽然今日之事非同小可，但是她撒谎脸不红心不跳的习惯早就养成了。在这个习惯之下，乔芯曾受过多少委屈？如今还乔芯这一点债，仿佛也是应该的。
想到此，乔萱的语气变得更加坚定了：“我说的句句属实。”
谢涵还想搬些大道理出来，心念一动，觉得不如还是以情动之，便拉着乔萱的手欲言又止道：“招娣一直在家吵着要娘……”
听了这话，乔萱耳边好像真的响起来招娣撕心裂肺的一声一声的哭喊，一滴冰凉泪就砸在了手背上。
谢涵见状，眼中一亮，期盼她能说出实情来。
可是谁成想，乔萱还是嘴硬：“我真的没有看见任何人。你说的，我既然没有做坏事，迟早可以证明我的清白，那又何必急着澄清呢？平白扯谎，不也是要治罪的吗？”
“袒护凶手也是要治罪的。”谢涵一时激动，撂开手，倏地站起身来，用凌厉的目光逼着乔萱。
乔萱擦了擦脸颊的泪，镇定道：“可我到那边的时候，确实只见钱兰兰倒在血泊中，并没见到她是怎么死的，更没见是谁动的手。我连凶手都不知道，何来袒护之说？”
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外头有衙役过来敲门：“谢大人，您该回去了。再待着，我们可难向上头交代呀！”
乔萱手一抖，犹豫了片刻，这才抓住谢涵的衣袖，怯懦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杀人，也没有看见是谁杀人，你会……”
“等着我来接你。”谢涵避开眼去，终是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另想主意了。
乔萱听了这话，不觉滚滚落泪。模糊的视线里，只见门外有光照耀进来，然后一个拉长的身影渐行渐远。
谢涵一回到家中，便把香珠、彩月和赵嬷嬷叫进书房商议：“她说自己到那里时，钱兰兰已经被刀刺中了。”
彩月急问：“那芯姑娘和卢四爷呢？”
谢涵闭目仰头，靠在椅背上无力道：“她说没看见。”
三人齐齐惊呼：“这怎么可能呢？！”
“月牙说什么了？”谢涵揉着眉心发问。
香珠答道：“她说当时少夫人让她拿着对牌去领茶叶，然后她就一直在灵堂里帮着端茶递水，几个婆子都能为她作证。”
谢涵冷静地分析着：“端茶递水可以信，那么这期间她都没消失过吗？”
“众人都说是一直都在。”赵嬷嬷小声回话，又忙补充道，“只怕就是走开过一阵儿，大家也是各忙各的，并不留心这个的。”
香珠又说：“乔大奶奶也知道芯姑娘的事儿，可我问了大奶奶，也说只是知道少夫人寻芯姑娘去了，后头的事儿就一概不知了。”
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之时，彩月突然发问：“以表姑奶奶的性子，她会只身一人前去捉奸吗？”
谢涵恍如梦醒，睁开一双闪着明亮的希望的眼，两手撑在书案上，肯定道：“不会，绝不会，至少会带着丫鬟！”
而香珠和赵嬷嬷则是想也不想，忙异口同声道：“翠屏！”
谢涵急切地吩咐三人：“快去忠义伯府上打听打听，不单是翠屏，看看钱兰兰身边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人。”
虽然谢府里已经有了一些可以替乔萱洗脱罪名的线索，可是乔萱被押在衙门里，对此一无所知，惶惶不安地过了三天。
这三天之中，她甚至都不曾饿过，更少有进食。期间，乔萱也曾动摇了，若是她的嫌疑再洗不掉，那么她是不是真的能抛下丈夫、女儿，真去坐牢呢？如果是这样，让谢家为她而蒙羞，岂不是还了一份孽债，又再欠下一份孽债吗？
不过，还没等到乔萱真的想要改主意时，便有衙役开了门，恭恭敬敬道：“世子夫人，您这案子结了。府上来人接您了，您可以回家了。”
“结了？”乔萱惊诧，好容易才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以免说多错多。
衙役心知乔萱必会好奇真凶，便告诉她说：“卢四奶奶是被卢四爷失手错杀的。”
乔萱张圆了嘴巴，这一次却并不是演的。虽然她到假山之时，并未见到卢勤，但是既然当时乔芯没否认杀人，那就绝不会是卢勤动的手。
卢勤跑了，那就是说，即便真是他杀了人也会狡辩的，何况应该不是他杀的，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结案了呢？
可是乔萱不敢表现出太多的怀疑，以免叫人察觉她对真相有所隐瞒，便忍着万般心绪，笑对衙役道：“有劳差爷带路了。”
谢涵就等在门外，乔萱见她时，委屈、后怕、思念，种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奔上前死死地抱住了他。
两人都是煎熬着挨到今日的，可是当着人不敢如何表达。
一直等到上了马车，乔萱才试探起来：“案子是怎么……”
谢涵早已知道了真相，却故意掩饰道：“出了事之后，翠屏就不见了。然后，我查到她娘家，发现她躲在城外。”
乔萱这才想到，果然这假口供也是无用的，天网恢恢果真疏而不漏。当时，还是有其他人在的。可是最后的结果，伏法的却是卢勤，虽然大快人心却仍是大惑不解，便继续问道：“那她……都看到什么了？” 娘子天天在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