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破晓泪流满面,无以复加,“今天我成功为你们两个的绝美爱情而流泪了。”
江锦华:哪里有能让人流泪的点?
“就凭二位将小明完好无缺的带了回来,我今日就断然不能让二位空手而归,只是我这里的双鱼玉佩格外的多,不知你们想要什么样的双鱼玉佩?”
靳南疆闻言笑意收半,手指叩桌,似在斟酌其中门道,也不忘这时还要暗中观察着苏破晓的神色,“我要的双鱼玉佩,是前两日有人卖给阁下的那块边域突厥进贡给大辰皇帝的那块。”
闻言,苏破晓倒茶的动作微怔,他不动声色的将洒落在外的茶水擦拭干净,面容唇畔的笑意已收起,换了幅冷然桀骜的神色。他目光微凉的打量着靳南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我只知道誉王殿下擅长率兵应战,大辰的大半兵权都在殿下身上,竟不知殿下也会亲自来调查国库失窃一事。”
靳南疆见被人认出也不多言,危险的眯起眼,“你果然知道你收的那些东西是被人从国库里偷出来的。”
“我是专门做这道生意的,若是不知它的出处,就算我做的是地下生意,也难长久。”
江锦华不由皱起眉,“你既然知道你买的都是国库丢失的东西,就不怕有朝一日朝廷怪罪下来,后果你无力承担?”
苏破晓将茶杯放下,闲适淡淡的勾起唇角,“我有力承担。”说着他也不再多言,起身找来下人,“天色太晚了,雨也没停,二位今日就在此地住下吧,明天天亮我就让人送二位离开。”
江锦华有些不理解,“你买那些东西时花了多少银两,我们悉数还给你就是了,实在不行还可以给你双倍。即便如此,你也宁愿得罪整个大辰也不愿意将那些东西奉还吗?”
苏破晓背对着他们,声音淡漠,“送二位贵宾去休息。”
此次前去,铩羽而归。
夜清闻听了来龙去脉怎么都不愿相信,“他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商人罢了,怎么敢冒着和王爷对着干要丢掉小命的风险而吞下那些死物?”
江锦华磕着瓜子,淡淡道,“或许他身份当真不同寻常呢?”
夜清看向始终不发一言的自家王爷,就见靳南疆站起身来拍着桌子,咬牙道,“夜清,带着多少人都行,将黑市给本王端了,还有那个三千花,里面所有东西全部拿来充公。”
反了他了,还敢和大辰对着干。
给钱给台阶都不让步。
想干啥?
江锦华想了想,“六皇子稍安勿躁,此事还需要尽早禀告皇上才是,若是瞒着皇上在皇城脚下大开杀戒,怕是会被有心人记住参你一本。”
“本王何时怕那个?”
江锦华耐着性子,尽心尽力的劝他,“但树大招风,何况朝中官员本就觉得兵权大半都在你手上而对你颇有微词,若是再被他人说你不听圣命且好大喜功,惹了流言蜚语就像惹了一身骚。”
“有道理。”靳南疆平缓了呼吸,他倒是不旁人参他或是皇帝对他疑心,而是怕麻烦,思忖着他说,“本王即刻入宫。”
靳南疆面见皇帝,正欲将国库一事解释清楚,还未开口就叫靳东临忙的焦头烂额,看到他时眼睛一亮,像是瞬间看到了救星,“你可听说楚国太子的事了?”
“楚越?”靳南疆觉得这也不过两三天没见,楚越总不能插翅飞了,他摇了摇头,“楚越怎么了?”
靳东临愁眉不展,“楚国太子留了一封书信,说要解除与红竺的婚事,率领着楚国使臣,于昨夜连夜离开了大辰。”
靳南疆茫然的眨了眨眼,有些不能消化这些话里的内容,“楚越……这是逃婚了?”
“看样子,是的。”
他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连想说的火烧眉毛的事都忘了个干净,刚想问红竺的情况,就听靳东临长叹了一声,“红竺不愿接受此事,今日一早便骑马去追了。”
靳南疆即刻出宫回府,牵着马就要出门去追楚越,被夜清急忙拦下,“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本王去追红竺和楚越。”靳南疆皱着眉,想到了国库丢失宝贝这事,又道,“你派人去严密监视着三千花,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可打草惊蛇。”
夜清抱住马头不肯松手,他丝毫不怀疑等王爷追上楚越后会不会给他几剑冷静冷静,“王爷您稍安勿躁……”
靳南疆冷冷斜睨了他一眼。
夜清怂了。
“六皇子且慢。”江锦华从里厅走出,踩着下人还没来得及打扫的一地落花,自天淡天青中缓步而来,“此事公主会有解决的办法,六皇子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靳南疆仍是紧皱眉头:“但是……”
“没有但是。”江锦华笑容如青风暖雪,能将靳南疆心头的焦虑暴躁悉数抚平,“我知道六皇子担心红竺受委屈,但感情之事向来难以理清,六皇子不妨让公主放肆一把,去追她此生最不想失去的东西吧。”
“可这一路山长水长,若是她遇到了危险的话……”
江锦华打断他的顾忌担忧,“楚越不会让公主陷入危险的,无论是为了公主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不可能会由着公主陷入危险。”
进了屋,江锦华拿出楚越临走时托人给她的书信递给靳南疆,“楚越说他的腿是被他双生弟弟而下毒残害的,他的弟弟想要楚国王位,因此所需要除掉的人首当其冲就是身为楚国太子的楚越。楚越后来离开楚国四处游历,就是为了治腿,而现下他的腿治好了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要回楚国,将属于他的王位夺回。而此去凶多吉少,他担心红竺前去会出意外,所以才故意说想要解除婚约。”
居然是这样。
靳南疆将书信搁在桌上,怅然道,“难怪他先前不愿说他的腿因何而伤。”
江锦华附和道,“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伤了双腿,此事的确有口难言。”
不过……
正唏嘘着,他们突然想起了刚才忽略的东西,两人面面相觑了良久,江锦华举手说,“六皇子,麻烦你追楚越的时候带上我。”
楚越此去一路畅通。
他掀开车帘望着融融月色,略带薄凉的眉眼似笼上了层微不可见的愁云。他想像着红竺在看到他写的那封信抓狂跳脚的模样,不由唇角微微上扬,但很快他就又想到红竺伤心痛哭的模样,唇角的笑意又带了些苦涩。
连带着融融月色都带了些淡漠冷清。
车夫小心翼翼的问,“太子,现在天色已晚,可要停下休整?”
楚越揉捏着酸涩胀痛的双腿,暗道这双腿还没完全恢复,他走路走不了太长时间就会站立不稳,但已经恢复的特别不错了。可也就因为这双还不方便的腿,导致他不能骑马赶回楚国,还得憋屈的坐在马车里浪费一多半的时间。他想了想,“不用,继续往前走吧。”
千回百转的辇道,蜿蜒着盘山而上。漆黑天色孤月高悬,没有星星,墨色沉沉泼了个无际无边。
车夫赶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小心道,“太子,前面……好像有人。”
难道是那人派来的刺客?
楚越神色骤凛,他抽出放在角落里的长剑,掀开帘子抬头往外望去,只见遥遥垂幕尽头,隐约挂着一盏红灯。
红灯如豆,晕开的灯影下立了个人。
楚越微不可见的眯了眯眼。
他见那人本是背着身立在一棵花树下,树冠参天,缀了叠叠花海,像是听到了动静,那人一手扶花一手摘灯,悠悠转过了身。
夜色如水,风静无波。斯人的脸看不清,却见翩翩立着时,像是凭空生出来的一场镜花水月。
这身形……他太熟悉了。
楚越喉咙有些紧,他放下剑,“没事。”由着下人搀扶着下了车,他步伐踉跄不稳,眼神却格外坚定,一步一步的朝那人走去。
花树下的人仍站在原地,楚越看不清灯下映的脸,却看那人对着他远远地张了口,道:“楚越。”
四下沉水, 此人波澜不惊,不像是从高处穿林打叶而来,倒像是顺着花枝一路攀来,在楚越心头抽根发了芽。
楚越似是看到他心里高高垒起的围城在逐步覆灭倾颓,眨眼间落了满地断壁残垣。
红竺就稳稳当当站在中间。
她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在楚国出事,所以你丢下我,但我同样担心你出事,所以我来找你了。”
“我……”楚越长睫轻颤,正要说什么,就听身后姗姗来迟的靳南疆和江锦华大叫着破坏了这个最适合表白的好氛围——
“楚越,说好的我帮你治腿,你给我说寒毒的事,你怎么背信弃义啊!”
……
红竺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楚越呃了声,“忘了。” 靳王殿下好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