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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率的背影是什么

人是一种易碎品 刘醒龙 2828 2021-04-06 06:19

  生活在美国,如果没有十足的自信,人性会很压抑。

  美国人是世界上最直率的。他们怎么也学不会掩饰人的原欲,反而将人的原欲演化成种种可供欣赏的艺术。

  在洛杉矶时,洛杉矶交响乐团的一位小提琴手来饭店看我。他以为像我这样的人会不好意思去看脱衣舞,便正色地告诉我,不能将什么都当做色情,它其实是美国文化的一部分。我只好同样正色地告诉他,只要他能去的地方,我也能去。我们约好,从东部回来时,怎么也要去看一看纯正的美国民间艺术。从东部回来,代表团的公务让人没法分身,终于没有看成。回来后,见到聂卫平写的一篇文章,其中谈到在美国看脱衣舞的事,说是当时一个舞女走到他面前,问他能不能帮她将衣服上的拉链拉开。他略一思索后,将那舞女要求做的事做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中国人坦言自己看过美国脱衣舞。由于消费水平的差距,到过美国的中国人真的不一定都看过脱衣舞。然而到过泰国的中国人,不管公费还是私费,起码有百分之百的人看过脱衣秀和人妖秀。只是无人公开承认。

  总有一天我们会像美国人那样认识到,色情其实是人类艺术最原生的动力。

  在拉斯维加斯时,深夜里我们在埃菲尔饭店外面遇上三个戴着牛头面具的美国女孩。她们年轻时尚,浑身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魅力。我有些冲动地离开我们的人群,走上前去。后来,我将自己的举动等同于平素一向很绅士的英国足球流氓。

  我说:我喜欢你们。

  我又说:你们非常性感。

  女孩们听了我后面的话,其中一个快乐地说:你能带我走吗?

  我说:是的。

  我拿出照相机。女孩们搂在一起一齐笑起来。有两只胳膊像云一样落在我的肩与腰上。照完相我们边走边笑,走出老远,还能听到她们在身后开心的笑声。我知道,这种中国女孩不会有的笑声将会长久地留在心里。人在面对美时,完全没有理由不自信。人的自信,是一切快乐的源头。我快乐,别人也很快乐,这是最好的交流。

  快乐的人,会得到别人发自内心的尊敬。

  我们是在早上离开拉斯维加斯的,走前主人带领我们在拉斯维加斯大街上走了一阵。

  他再三说:白天里没有千姿百态的灯光来装饰,拉斯维加斯的风光丝毫没有什么好看的。

  我说:也不,那些印在广告册上的妓女就很漂亮。

  主人听后大笑不止。对于广告美女,我们不去做广告上的交易就够了,绝对犯不着对那确实美艳的女子连看一眼都不屑。正如现在必须面对的美国。我们不可能按美国的样式来复制一个国家。我们可以欣赏和观察,不多见何来识广。

  近两年,美国有这样一种说法:自从成龙成为好莱坞巨星后,美国女人才发现中国男人也很性感。

  我喜欢这种另类的评价。我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对别人说,中国是一个性感的国家。

  性感的意义用在人身上时,表示遇上了搅乱自身方寸的诱惑,是一种比美丽更让人心驰神往的魅力。性感用于国家时,不仅是它的强盛,更多的是国家机器与其个人实现了全方位的和谐。

  对性感的表述,在任何地方、任何时间都会让人怦然心动。

  初到洛杉矶时,我曾以为朋友送的最新款电子记事本上的国际时间出了问题。因为它显示的洛杉矶时间,比真正的洛杉矶时慢了一个小时。美国大陆横跨三个时区,各个时区都实行时区时间,而洛杉矶所在的加利福尼亚州还同时实行夏时制。在美国走动多了,一不小心就被那复杂的时间关系弄得稀里糊涂。

  来美国的飞机上,一个带着婴儿旅行的华人女子,戴着一只有三套时间显示装置的手表。在我想来能够同时显示出北京时间和纽约时间就够了。我以为手表上的第三副显示装置完全是多余的。她却说,这只手表在美国还不够用。从美国西部到东部,又从东部到西部,穿行两次后,才知道女子的话完全有道理。否则,哪一天将时间弄丢了一截,还不知道到哪儿去找。

  中国同样要跨数个时区,我们实行的是一个北京时间,前几年试行了一阵夏时制,结果视为添乱的一种被取消了。照我们的习惯,美国一定乱成一团麻。真不知道美国人是如何应对的,尽管这儿是七点,那儿是八点,还有九点十点的地方,除了不解美国国情的老外,美国人自己一点也没有不习惯的。在五月份,洛杉矶与纽约间有三个小时的时差,我们是下午三点多钟起飞的,实际飞行时间在四个小时左右,等到达纽约,几乎是深夜了。

  美国国内航线上的航班,服务水平还不如从武汉开往北京的38次高速列车。我曾要过一杯喝的,在连续说了三次后,乘务员才将一杯可乐送来。更不可思议的是,无论飞机起飞还是下降,乘客的安全带是否系好了,基本上无人过问。就是乘务员自己,也要一直张罗到飞机的起落架放下来后,才找地方坐下来。准确评价,美国国内的航班就像是一辆穿梭不息的大巴。这一点美国人同我们的认识相同。美国国内的航班太多了,我们在底特律一处机场候机时,跑道上,光是美国西北航空公司的飞机,每分钟就有一个架次的起落。让人不可忍受的是,美国人开飞机就像玩冲浪一样,飞机上的那种颠,简直就是哪里气流急飞机就往哪里钻。起飞时要好一些,临到降落,飞机一点缓冲也没,见着跑道就一头扎下去。

  我在尼亚加拉瀑布旁的电话亭里给家里打电话时,旁边有一个台湾人也在打电话。对方显然要去中国大陆。那个台湾人冲着话筒说,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飞机驾驶员都是开战斗机转业的,不能坐,太危险。台湾人说的这些,完全是我在网上看到的关于台湾民航飞机驾驶员出身的翻版。但是,以我的经历来看,美国人驾驶客机,才真正是开战斗机。

  我的话在美国人听来只是一种幽默,认起真来,他们反倒不明白,难道飞机还有别的开法!

  美国人不像日本人那样,将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用,次一点的东西出口欧美,再次一点的东西才出口中国。况且飞机这东西谁能算得准是谁坐呀!有一个理由是站得住脚的:美国的飞机实在太多了,他们对这种东西早就习以为常。正如中国的公共汽车,哪怕确实有毛病,也敢将它开上大街。

  性感在另一层面上,是在表示一个人有着可爱的缺点。 人是一种易碎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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