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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暗无天日的黑暗。
因为此刻的宁夜只想享受黑暗,这种恐惧,森凉,让人绝望的黑暗。
似乎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不是一具空洞的躯壳。
体内,是肆意流淌的酒精。
因为这时的宁夜渴望酒精,这种疯狂,悸动的令人醉生梦死的酒精。
似乎只有品着它,他才能体会到身体的麻木冰凉,才能缓解他无以诉说的相思。
此时此刻,他看不见黑暗中的人影。却凭借在酒精之中拼命保持的直觉感受到一种肝肠寸断。
为什么如此熟悉,为什么如此依恋?
偌大的房间中空留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少女颤抖的喘息,借着酒劲,宁夜踉跄向前,找到梦吟的位置,然后,颤抖着将她扶起。
谁知,梦吟重重的一拳,却毫不留情的砸上了他的胸口。虽然此时的梦吟,对于宁夜来说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宁夜却依然猝不及防的一记闷哼,却愈发笃定的向前。
门外的甄晓仁听着门内的动静,脸色变了变。好不容易捡来个梦吟,本指望她赶紧把宁夜这个喝酒不给钱的疯子弄走。可是谁知,他们竟然动起了手!
这着实颠覆了甄晓仁的想象。难道不应该是久别重逢,你侬我侬,金风玉露一相逢吗?
到了他们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把梦吟骗到这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打架的啊。
正在焦急,他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摩擦和挣扎的声音,半晌,又归于平静。
他微微一愣,走近,再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下,宁夜总算是把梦吟扑倒了吧。
唉!早这样,不就好了?
带着三分感慨,三分落寞,还有三分不怀好意的笑容,一步三摇头,就连略显疲惫的身子,似乎也轻快了许多。
他不知道不久前的宁夜一脸颓废落寞生无可恋的样子是因为什么。但是却隐隐的猜到和梦吟有关。只是他不敢问,怕触及宁夜的伤口。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夜夜买醉。把那一坛又一坛上好的美酒当成水喝。
他这个心疼,不仅仅是心疼那些酒。
酒不是这么喝的啊!酒入愁肠愁更愁。它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良药。
还好,梦吟来了。否则他真的会怀疑宁夜把自己喝死在他的客栈里。真好,在他的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他们两个相见。
那些之前欠的钱,大概终于可以被还上了。这很好。他欣慰的打了个哈欠,继续去他的柜台养精蓄锐去了。
……
梦吟被此时毫无理智的宁夜扑倒在地,蓦然间睁大了眼睛。眼角的泪水尚未干涸,便感受到少年灼热呼吸扑面而来。
而宁夜的身体似乎也是微微一震,略有些僵硬的顿了顿,然后,梦吟听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少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声音传来。
“阿吟……是你吗!”
昏暗的房间中没有一丝光亮,宁夜只觉得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厉害,连带着眼前一片模糊混沌。但是体内却下意识的升腾出一种久违的期待,以至于每一寸神经都好似在接受着一种残酷的折磨
梦吟听到这一声久违的呼唤,心弦微微震颤。下意识的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
没有听到梦吟的回应,宁夜勾了勾唇角,颇有些自嘲,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蔓延起泉涌般的苦涩。
爱而不闻,爱而不见,爱而不得。
他在潜意识之中告诉自己,梦吟不会再原谅他了,他永远也见不到梦吟了。那么此时此刻,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影,是他的心魔。
可是即便是心魔,他也不愿意割舍,就算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海市蜃楼,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就让他永远不要醒来。永远地沉沦下去吧。
他不在压抑体内肆虐的酒精,一双眼睛忽然便的通红。旖旎的酒香之中,他分不清梦境,也也分不清现实。
于是,他几乎是整个人压在了梦吟的身上,此时此刻,宁夜的力气大的惊人,梦吟竟然没有丝毫反抗的力量。
她只是觉得,宁夜溢着强烈酒气的唇对着她步步逼近,让她没有躲避的余地。
相伴十年,梦吟太了解宁夜的一举一动,她知道此时此刻,少年已经动情。
宁夜向来谨慎自持,很少这样不顾一切的疯狂,更从来没有强迫过她。于是,她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有些疯狂的少年,竟然会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宁夜。
然而,下一刻,她忽然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梦吟只觉得脑海中有一道闷雷轰然炸响。一切的理智刹那间烟消云散,所有的念头都留不住,也不想留。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罢了,人生苦短,何必活的那么理智?
然后,他的双臂环上了宁夜的脖颈。
似乎感受到了少女的回应,少年的气息愈发热烈和疯狂。
身体的温度在极速的升高。
自从梦吟被墨儒风从九幽殿救出来以后,她一直留下了怕冷畏寒的毛病。而此时此刻了,在这寒冬腊月,褪去身上厚实的大氅,她竟然依旧感觉到灼热的无以复加。
宁夜的头上亦是溢满了汗水。
“阿吟……阿吟……耳畔传来一声一声,都是他泣血的呼唤。
泪水再一次顺流而下。宁夜一生何其骄傲,值得他这样耗尽心神,她有何德何能。
……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当梦吟再一次睁开眼睛,感到全身痛的无以复加。想到昏睡之前的疯狂,她不禁微微失神。四下望去,这才发现不知怎么什么时候,她的身下不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柔软而舒适的被褥,带着令人眷恋的温暖。
她不禁一愣,稍微侧头,沉睡的少年撞入她有些迷茫的瞳孔。她有些愕然。
难道是宁夜将她抱上来的?刚刚的宁夜醉的一塌糊涂,他应该……没有注意自己的身份吧。哦,对了,她已经对他进行了催眠,即便是注意到了,也应该没关系的吧。
她忍住身体的不适,翻了个身,在黑暗中静静的打量着宁夜的轮廓。
少年的脸颊在黑暗之中有些朦胧虚幻,他睡的很沉,很安稳。或许是酒精,或许是情动,让他这些天疲惫到一个临界点的神经终于陷入了并不短暂的休息状态。
情不自禁的,梦吟的手指微微触碰到宁夜的脸颊,宁夜似乎有所感应,蹙了蹙眉。浓密的睫毛投射出一块阴影。
梦吟下意识的收回了手,却发现宁夜并没有转醒的迹象。这才微微的舒了一口气。
若是宁夜此时忽然醒来,她还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毕竟,话一出口,覆水难收。今日这样的疯狂,本就是一个错误。
梦吟坐起身,看着兀自沉睡的少年,轻轻的说道:“宁夜。”
回答他的是少年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她哑然失笑:“为什么你每次和我在一起,都是我先醒过来呢?”
在山洞的那一次是这样,在客栈的这一次也是这样。
如果是他先醒过来,是不是她就没有了这样笃定的离开他的筹码?
此刻他睡的毫无防备,梦吟想,此时此刻,若是有一个杀手想要取他的性命,那简直易如反掌。当一个杀手卸去所有的防备,在有心人的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从此刻开始,宁夜已经不是一个杀手,他是一国储君,东黎的栋梁。会有不计其数的人为他的安危保驾护航,再也不用过这种刀剑舔血的日子了。
他的世界,和她终究是不同的。
该离开了啊。
她站起身,颇为留恋的看了一眼宁夜,走到他的面前,在他的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
“再见了,宁夜。”
然而,她刚想转身,她的手臂却猛然被人从身后拽住。
她只觉得身子微微一僵,全身的血液好像刹那间的凝固,周身好似置身于无尽的寒冰之中。
下一刻,她整个人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带着少年暴风骤雨般的喘息。她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在宁夜强势的禁锢中却是那样的徒劳。
“梦吟姑娘,你这是打算去哪啊!”耳边传来宁夜有些咬牙切齿的声音。
胸口一团无名之火霎时如同惊涛骇浪,他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逃,她还想逃?她还要逃到哪里去!
梦吟在尽力的挣扎着,谁知这一次,宁夜的态度坚决,如一堵墙,堵住了她想要逃脱的道路。
“放手!”情急之下,梦吟只能慌不择言。
“放手?我凭什么放手!”宁夜的气势陡然上升,梦吟不禁微微一愣。
“你不打算对你的行为解释一下吗?”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不算良好的态度,宁夜深吸了一口气,语气缓了缓。
梦吟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没什么好解释的。”她淡淡地说道。
“没什么?”
宁夜猛然抬起头,一把挑起梦吟的下颌。当他感受到少女变得愈发尖锐的下颌时,不禁心中一恸,这些日子,她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怎么忽然间瘦的这么厉害。他顿了顿,似乎是带着一丝希冀的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梦吟愣了愣。
是甄晓仁把她带到这的啊,要是知道宁夜在这里,她怎么可能来这里溜达?
然而,话不能这么说,容易把磕唠死,所以,她想了想,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的甩开宁夜挑起她下颌的手。
“我来这住店,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可是梦吟姑娘,你来住店,又为何偏偏来到了这里?”
“抱歉,我走错房间了!”
话音未落,她在心底不禁一愣,走错房间,这么恶俗的借口……怎么有点耳熟啊……貌似什么时候听说过……
宁夜大人虽然没听说过这么“反套路”的借口,略微思索,好悬没被气乐。
“走错房间?真是一个好的借口。所以,你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和他春宵一度,你侬我侬,然后在吃抹干净以后招呼都不打就甩手走人?”
梦吟默了默。她该怎么说?说是被人下药了,神志不清?
不过貌似喝的酩酊大醉,神志不清的貌似是他……
再说了,被吃抹干净的明明是她好吗!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所以,她硬着头皮,和宁夜对视:“是啊,就是这样,有问题吗?”
宁夜怒极反笑:“很好,没有问题。那么梦吟姑娘,是不是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呢?”
“负责?”梦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好啊。”宁夜尚且没来得及开心,却听到梦吟淡漠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
“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
梦吟姑娘也很无语,毕竟这些杀马特的台词真的不是她的心里话。
哦,她终于想起来了,这貌似是霸道总裁的人设,在前世,有一种火的无厘头的话本题材,叫做霸道总裁进错房……
只是,身份似乎是逆了,宁夜怎么说都比她更像是一个霸道总裁。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精力研究她和宁夜谁更像霸道总裁的问题。因为她看到,宁夜的面部表情有些扭曲了。
他冷哼一声:“钱,你有多少钱?”
梦吟沉默了,只顾一时爽,她好像还真没有多少钱来着……
就算是有,也比不过家大业大的宁夜吧。好吧,她什么都没有。还想和他玩霸道总裁的套路,自取其辱吧。
想着想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委屈。低低的说道:“抱歉,我没钱。”
可是,她没有想到,下一刻,她竟然被宁夜一把拉入怀中。
男子的心跳那样剧烈,连同她的一样,连在一起,便是刻骨的相思。
她觉得自己被禁锢的那样紧,好似一个永远逃不出去的牢笼,千般坎坷,却甘之如饴。
然后,她听到宁夜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跟我走,我养你。”
梦吟的瞳孔微微一缩,感受着宁夜指尖辗转的温度,心中的一块角落好似忽然崩塌,然后有些东西,再也抑制不住决堤而出。
所有的迷茫与困苦,所有的代价与承担,但有即将面对的荆棘与坎坷,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她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起来。
“为什么……”她泪眼朦胧的望着眼前的少年。她对他这样绝情,这样残忍,甚至对他使用了屡试不爽的催眠术,在催眠术之下,无论能力的高低,缘分的深浅,他们都会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而本该形同陌路的他们为什么兜兜转转还在原地彼此纠缠?
难道,宁夜此刻不应该忘了她吗?
宁夜捧起梦吟的脸颊,用颤抖的双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眼中是他一成不变的缱绻情深。
他说:“阿吟,你在骗我。”
你一直都在骗我。就像我不曾真的把你遗弃在黄泉,你从来不曾真的恨我。
话语可以骗人,眼神,可以冰封。可是对一个人的感觉不会改变。
所以,在墨儒风面前,梦吟句句诛心的冷漠,他不相信。
在雪洞之中,缠绵之际的爱恋不会有假。
当她用刻意隐藏住情感的眼神对他催眠的时候,他感受得到的她的痛苦和挣扎。
之所以不说,是因为尊重,而此刻,不愿意放弃,所以想奋力一搏。
此时此刻,看着梦吟眼中的冰凉和陌生破碎的一塌糊涂。
他愈发笃定,梦吟是爱他的。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
梦吟的心头百转千回,却没有一个念头留得住。似乎从撞入宁夜怀抱的第一刻,她便注定了一生一世的宿命。那么在她看不见的前方,他们,真的可以走到终点吗?
宁夜看出了梦吟的犹豫,轻声说道:“阿吟,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梦吟的眼神渐渐地暗淡下去。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她不愿意与皇室产生瓜葛?不愿意在漫漫深宫穷极一生?还是说她害怕他们之间的爱情会在权势与利益的打磨下变得脆弱而腐朽?
可是,告诉他这些有什么用呢?让他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放弃东黎的至亲至爱,放弃东黎的亿万黎民,与她浪迹天涯吗?
这样自私的做法,她有怎么问心无愧的去实行?
杀手宁夜的身边可以只有梦吟,但是皇子叶宁的身后,是不可推卸的家国宿命。宁夜可以变成叶宁。但是叶宁不会再成为宁夜。
看到梦吟的沉默。宁夜忽然笑了笑。
“阿吟,如果你不喜欢我的身份,我就放弃。”
梦吟猛然抬起头,不可置信的问他:“你说什么?”
宁夜的眼眸灿若朗星,即便实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那样摄人心魄。
“我说,我不做叶宁,我只做你的宁夜。”
十年的间隔,让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成长为一个杀伐果断的男子。在这段被封存的记忆里,他的身边,琴弦风雅,没有花前月下,只有那个死生契阔,不离不弃的的少女。
为了东黎,他已经把她弄丢了一次。而这一次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
权倾天下也好,四海荣华也罢。没有她的话,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阿吟,你不是说,为什么每一次和你在一起都是你先醒吗?”
梦吟愣了愣,然后脸色唰的一下子变得绯红。
他……什么都听到了? 帝王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