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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莫兆楠心头一紧。
魏宛溪口中的合适的人选,莫不又是她魏家的人?原本有了一个她这样守财奴似的媳妇,自己就有些郁闷,虽然对自己也算不错,可是每日里只顾着往自己口袋里拿钱,半分都舍不得出去,着实让人有些头疼。就像这年节前在那杭州府,因为岁末给娘家银子银子的事和自己置了气,回来便直接往娘家跑,虽然爹爹未曾说话,但是莫兆楠知道,这件事爹爹定然是清清楚楚,只是给自己给她留了面子。
暂且撇开莫兆堂心中有了葛家小姐这回事,若是魏宛溪选的的人好,那还好,若是一个不合适的,回头兆堂那里不闹翻了天?想到此,莫兆楠愣是在心中摇了摇头,觉得这是还是少掺和为妙,面色闪烁了几下,莫兆楠皱着眉头道:“这事自有爹娘做主,你别管它。”
“怎的不管?”魏宛溪下巴一挑,当即凌着声音就连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拔高了几分,道:“不是都说长嫂如母吗?我操心这事,不也正当?”
说罢,魏宛溪想着这次回娘家看见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刘芥蓉,心中便觉得妥当,撇开那花容月貌不说,光是这嘉兴府同知之女,就比自己的身份高上一筹,压低了几分声音,魏宛溪凑到莫兆楠的身边,眼睛里闪烁着不一样的光,道:“那可是嘉兴府现任同知之女,比我这个前任同知的外甥女,身份,地位可是不一样的。”
“同知之女?”莫兆楠一愣,虽然他有些实诚,可是毕竟这么些年和莫宗庆走南闯北的,这话里的意思,这内里的含义,怎的会不明白?
见莫兆楠似乎起了兴趣,魏宛溪瞬间眉飞色舞起来,越说面上的荣光越是光彩,到最后更是双手将莫兆楠的脸掰着正对着自己,眉眼含情的说道:“你们两兄弟,娶了我们俩姐妹,加上芥蓉她这大小姐的身份,这莫家也算是和官府衙门有了关系,怎的不比那下九流的商家好上许多?”
听到下九流三个字,莫兆楠眼中便是闪过一丝酸楚,可能在魏宛溪的心中,嫁给自己,或许真的就和她说的一样,不过是嫁给了下九流的商人,心中苦笑了一下,毕竟莫宗庆当着那周婆子的面说了,兆堂的亲事自有他做主。
莫兆楠知道,莫兆堂的这门亲事,魏宛溪最好还是别掺和,如若不然,怕回头又要折腾的鸡飞狗跳。
看着莫兆楠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魏宛溪冷哼一声,双眼一眯,便是半威胁半呵斥的说道:“怎的?前几日回娘家,我便和芥蓉妹子说了,要给她好好的做一做这媒,别不成我还没开口,在你这就打了回。”
“你,你……”连着两个你字,终究这呵斥的话窝在莫兆楠的嗓子眼里骂不出来,那抬起的手指着魏宛溪颤了几下,抬着不是,缩回去也不是。
魏宛溪见似乎这事和自己想的不一样,当下便是一怒,双眼瞪着莫兆楠,胸口一挺,便道:“你,你,你什么你?我还不是为了你好?”
莫兆楠手指碰触到魏宛溪那柔软的胸口,手立马一缩,扛不住这凌厉的眼神,冷哼一声,侧身转了过去,不再看向对方。
“若我和芥蓉在一起,这莫家就算是日后分了家,以芥蓉和我的关系,也不怕兆堂他欺负你。”魏宛溪咬着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瞧瞧你这副模样,让我以后怎的依靠你?”
莫兆楠脸色铁青,看着眼前这同床共枕的女人,竟不知要如何回她的话。
耳边絮絮叨叨的,魏宛溪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话,可是莫兆楠丝毫未曾听进去半个字眼,脑子里只是想着,今日毕竟是大年初一,若是再吵下去,指不定被下人们听见,传到爹娘的耳朵里,就要变了味道,思考再三,莫兆楠冷冷的应了一声,扯了扯被火盆子照的滚烫的棉褂子的下摆,便起身离开。
“你干嘛去?”魏宛溪立刻抬起头来看向莫兆楠,脸上满是不爽,道:“不过才几句话,就听不得了?”
不愿意和她胡搅蛮缠,莫兆楠随意的找了个借口,耐着性子说道:“我去看看明日回你娘家准备的东西怎样了。”
魏宛溪一听,这才将脸色收了起来,垫了垫下巴,磕着瓜子应允。
看着莫兆楠出门,魏宛溪那嘴角一嗤,眼神里也满是不屑,暗自想着,这莫兆楠什么都好,就是不会为自己打算,若是自己再和别人家媳妇一样,大大方方的,任由了去,指不定日后等莫兆堂娶妻,莫海音出嫁,莫家属于大房的东西就要去了一半,还是要自己守着点比较好。
阴沉沉的天笼着整个嘉兴府,若有若无的细雨扬扬散散的冰冻着这一片天地,仔细的算下来,从年前到年后,都有那么半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过那日头。
莫兆堂和莫海音百无聊赖的将从小厨房里搜罗过来的红薯丢进了火盆子,压好,拍实了,两人就这么傻坐在火盆子跟前,只等那红薯熟透。
不过片刻,莫海音便扭着身子有些坐不住,当即鼓着双颊,拿着拨火棍子在火盆子上随意的点着,一边弄一边说道:“二哥,这也太无聊了吧”。
“怎的无聊?”莫兆堂还未说话,屋子外便传来了宁莲英的声音。
“娘。”莫海音一听,立马转头看向大门外,见宁莲英带着念夏从外进来,手上似乎还端着什么,那拨火棍子便是一撂,蹭的站起身来窜了过去,打开一看,却是那满满的一盘子酥糖和绿豆糕,咧嘴一笑,莫海音直接从念夏手中将盘子抢了过去,一边拿着酥糖往嘴里塞一边惊奇地说道:“这谁做的?和那月居斋的有的一比呀。”
宁莲英看了一眼正在关房门的念夏,便是道:“这可是张妈在厨房里忙了半下午做的。”
“娘。”见宁莲英坐下,莫兆堂也是道了一句,随后伸手去拿,刚碰到那盘子,莫海音便立马端着那盘子一转身,道:“二哥,说好了,你只能吃一块,省下的全是我的。”
莫海音冲着莫兆堂挑了挑眉头,像是莫兆堂不答应,就不给似的。
“三小姐,厨房还有的。”一旁念夏抿着嘴笑着,这大过年的冷天又湿漉漉的没地方去,莫家这两个活宝似的少爷小姐难得在这找个由头瞎扯玩。
莫海音见念夏说穿了这事,当即面色一垮,撅着嘴对着念夏翻了个白眼,惹得宁莲英和莫兆堂二人发笑。
“给,给,不就是个吃的吗?改明儿个我让张妈教我,我学会了以后,做了也不给你吃。”装着恶狠狠的冲着莫兆堂哼了一句,莫海音头一扬,气鼓鼓的斜着双眸看向莫兆堂。
莫兆堂倒是一点都不含糊,接过盘子抓着一块绿豆糕便丢进了嘴里,一边吃,还一边说道:“你做的,估计我也不敢吃。”
一听,莫海音委屈的冷哼了一声,不甘心的喊了一声:“娘”。
宁莲英坐在一旁也是看着,见火盆子里还藏着个红薯,也是没好气用手戳了戳莫海音的太阳穴,莫海音这才嬉笑着往宁莲英身上靠去,丝毫不提刚才的事。
火光照耀着莫海音的脸,那白皙的脸蛋被映衬的通红,颈脖间那白色的棉袄子衣领的交叉处却有一抹绿色若隐若现。
许是莫海音坐正了身子,宁莲英才发现了这一抹翠绿,想着自己给三兄妹的都是那乳白色的羊脂玉,怎的莫海音的却变成了翠绿?不动声色的抬手理了理莫海音的衣服,果然,宁莲英看到了那一会翡翠,面色一怔,便是问道:“海音,你何时让你大哥二哥给你买的这翡翠,碧绿清透,倒是块好玉。”
称赞过后,宁莲英便是看向莫海音,莫海音低头一看,见这玉露了出来,便是一笑,道:“这翡翠是葛姐姐的。”
待得将事情都讲清楚,莫海音偷眼看了一下对面的莫兆堂,虽然刚才说了是和葛玉槿交换了玉佩,可是自己却没有讲是拿了二哥的玉梅换的。
宁莲英自以为明白了始末,想着这是葛玉槿娘亲留下来的,也是有些惋惜,毕竟相识一场,可怜的是那两个孩子。
一旁的莫兆堂听完却是不干了,将咬了一半的绿豆糕扔回盘子里,对着莫海音问道:“这么说,你是拿着我的玉梅,去换了这翡翠?”
“怎的?不乐意?”莫海音被莫兆堂这么一问,浑身上下那股子倔强便是立马窜了出来,站起身来横眉就对上了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的莫兆堂。
一时间两人就和孩子似的站在火盆子两侧,眼瞪着眼,谁都不肯退让一步。 木槿花开风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