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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入帮结义

天地会 浪翻云 11751 2021-04-06 0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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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请坛主!”

  偌大的厅内,灯火全灭,唯有正对大门的主位神龛上,两根大约有婴儿手臂般粗细的硕大红色蜡烛如同鬼火般跳跃不休,在默然立于大厅中央的几十条黑衣壮汉身上投下了一道道时长时短的扭曲光影,使得本就安静异常的大厅平添了几分肃穆诡谲。

  神龛顶端的墙壁上,并列挂着两幅足有真人大小的画像,左边协天护国忠义大帝关圣帝君关云长手持青龙偃月刀,单掌捋须;右边云梦天君洞庭义王天魁星杨幺横握移天倒海叉,脚踏碧浪。

  画像下方,沿着神龛左右两边的台阶上,坐着八位男子。

  有人衣着华贵,像是富甲一方的巨贾;有人胼手胝足,貌似艰难一生的苦力;有人面目枯槁,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有人气度儒雅,仿佛如日中天的官人。他们当中,有胖有瘦,有老有壮,气度不一,相貌各异,看起来完全不应该是一群能够并肩坐在一起的人物。

  可此时此刻,这八人却同样身穿皂色长袍,每个人的额头上,都无一例外地缠着一块红色头巾,个个如同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一般端坐在椅子上,晦暗烛影时不时地从他们脸庞上闪过,反而让每个人的面目显得越发模糊起来。

  随着神龛下方司仪的那一声长喊,八人纷纷起身,拱手侧立。

  厅后侧门打开,一位身形清癯干练的白衣男子缓缓走入,昂首来到摆在神龛正前方的那张空椅子旁,侧转身来,一双凤眼无惊无喜却又不怒自威地看向厅内众人。

  宁中!

  司仪疾步上前,从神龛前的供桌上取起线香,十根一把,细数了三把半,在蜡烛上点燃之后递给了宁中。

  宁中手握三把半香,转身面对关羽、杨幺二祖画像,举香过顶,弯腰祭拜。身后,厅内众人无一例外,纷纷屈膝跪下。

  宁中三次鞠躬完毕,插香于灰炉当中,司仪迅速接口:

  “坛主入座!”

  宁中一掀长袍,面对下跪帮众,大马金刀端坐而下:

  “起!”

  帮众纷纷起身,袖手而立。

  台阶上左右八人,依次踏前一步,朝着宁中拱手喊道:

  “圣堂胡云山携麾下兄弟!”

  “中堂萧万年携麾下兄弟!”

  “坐堂熊九细携麾下兄弟!”

  “陪堂林大江携麾下兄弟!”

  “官堂尹必达携麾下兄弟!”

  “执堂韩龙携麾下兄弟!”

  “礼堂戴潮春携麾下兄弟!”

  “刑堂秦宝琦携麾下兄弟!”

  语毕,八人再同时张口,齐声说道:

  “恭请忠义总堂龙头大爷掌舵开坛!”

  宁中一拍座椅扶手,扬声大喝:

  “舵在?”

  众人齐答:

  “不偏不倚,忠孝在心间!”

  宁中再拍扶手:

  “坛在?”

  众人再答:

  “有方有圆,二祖情义传!”

  宁中脸色一正,赫然长喊:

  “立誓传来有奸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义气公侯位,奸臣反骨刀下终。开坛!”

  司仪躬身一鞠,扭头朝向厅内众人身后的那扇大门,高喊一声:

  “传新人……”

  大门打开,屋外,冬日暖阳如同水银泻地般顺着门缝流进了大厅,在大厅中心的青砖地面上,投射出一道狭长的金色光影,恰如一条闪亮璀璨的通天大道般,笔直指向厅内最上方宁中所坐的那把交椅之下。

  门外空地上,陈骖、严烟两人同样是一身黑衣,并肩立于金色大道前端,灿烂的阳光洒在两人肩头,打眼看去,一个英挺似山,一个俊秀如画,好一番说不尽、道不完的少年意气,风采飞扬!

  两人相对而望,微一点头,抬脚正准备走入大厅,光影中,突然有道黑影一闪,宁爽文手横钢刀出现,昂然站立于大门正中之处,看着门外两人,霸气十足地高喊道:“来者何人?”

  陈骖、严烟同时一拱双手,回道:

  “不是官,不是民,不当书生不为商。杨幺旗下急先锋,桃园结义后来人。”

  “所为何来?”

  “不为金,不要银,不贪美色,不图前程。唯尊兄弟唯尊义,不欺富贵不欺贫。”

  “可知此为何地?吾等又是何人?”

  “洞庭湖中义气高,余下今日来献刀,此刀本是非凡刀,五祖遗传到今朝。小小钢刀七寸长,不斩猪来不斩羊,有人犯了排家人,三刀六眼不容情。”

  “可知一日做同袍,一世为兄弟?”

  “使得!入排非亲非故,到此不义不来!”

  “可视帮规如国法,可视二圣为祖宗,可视龙头为爷父,可视帮中长者如自家长者,可视同袍妻儿如自家妻儿?”

  “使得!有一点忠心方可结拜,无半丝义气何必联盟!”

  “架桥!”

  随着宁爽文一声大喝,厅内黑压压的人群一拥而上,沿着那条金色光影自动分为左右两行。“哐啷啷……”一连串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寒芒闪耀当中,人人钢刀出鞘,斜举过头,刀刀相架,一座仅仅是看一眼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的刀桥,就这样凭空出现在了陈骖、严烟二人跟前。

  宁爽文手中钢刀猛挥,指着桥下那条仅供一人而过的狭窄通道:

  “有情有义桥下过,无情无义刀下亡。尔等可敢过得此桥?”

  “立誓拜玄黄天地,结盟为丹赤人心。有何不敢!”

  “过桥—”

  宁爽文喊声未绝,陈骖已是一挺胸膛,昂首踏入了桥洞。

  身后,严烟目不斜视,紧紧相随。

  主位之下,陈骖、严烟在距离二祖画像和宁中座椅一米处站定脚步,司仪手拿两炷清香上前,各分给两人一炷。

  两人捧香高举过头,下跪叩拜:

  “常德府九镇人士陈骖!”“常德府九镇人士严烟!”“叩请山门,求二祖龙头恩准!”

  左右分别有着帮众上前,剥去陈骖、严烟二人上衣,司仪拿出大刀,口中念念有词,大声传叙起排帮三十六誓七十二例:

  “自入帮之后,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倘有兄弟父母,百年归寿,无钱埋葬,一遇白绫飞到,以求相助者,当即转知有钱出钱,无钱出力,如有诈作不知,五雷诛灭;帮内兄弟,不论士农工商,以及江湖之客到来,必要留住一宿两餐,如有诈作不知,以外人看待,死在万刀之下;帮内兄弟,虽不相识,遇有挂外牌号,说起投机,而不相认,死在万刀之下;帮中之事,父子兄弟,以及六亲四眷,一概不得讲说私传,如有将衫仔腰平与本底,私教私授,以及贪人钱财,死在万刀之下;帮内兄弟,不得私做眼线,捉拿同袍,即有旧仇宿恨,当传齐众兄弟,判断曲直,决不得记恨在心,万一误会捉拿,应立即放走,如有违背,五雷诛灭;遇有兄弟困难,必要相助,钱银水脚,不拘多少,各尽其力,如有不加顾念,五雷诛灭;如有捏造兄弟歪伦,谋害香主,行刺杀人者,死在万刀之下……如遇事三心二意,避不出力,死在万刀之下。”

  司仪念一句,陈骖、严烟两人就跟着说一句,誓例说完,司仪手上钢刀举起,怒目圆睁,看向两人:

  “非亲有义须当敬,是友无情切莫交。有头有尾真君子,存忠存孝大丈夫!尔等若是真君子,果然大丈夫,可敢受吾这三刀六洞之刑?”

  “二祖在上,龙头在前,义兄有请,有何不敢!”

  司仪手握钢刀,用刀背分别在二人背上敲击三次,行刑完毕,旁边有帮众送上公鸡,司仪一刀割断鸡头,倒提鸡身,将鸡血滴入早已备好的一大碗白酒当中,待到白酒化为血红之色,司仪右手弯曲食指,左手弯曲中指,八指相交手捧血酒,送到了宁中跟前。

  宁中伸出左手拇指,在司仪手中的钢刀上大力一拉,将出血的手指放入碗内,沾满了血酒之后,伸进嘴中猛啜一口,然后把碗递给了坐在左边的圣堂香主胡云山……众人依次而为,待到厅内所有帮众都已经血酒入口之后,大碗最后才端到了陈骖、严烟二人跟前。

  司仪喊道:

  “祖宗话头参是非,唯尊兄弟唯尊义。忠义堂前无大小,不弃富贵不欺贫!喝了这碗酒,滴血为盟,尔等就是吾的兄弟,尔等可愿喝下?”

  两人有样学样,以刀割手,滴血入碗,一口饮尽。

  “礼成!”

  司仪的喊声回旋在大厅当中,宁中自始至终严肃至极的脸庞上,露出了如同门外阳光般明媚的笑容,亲自上前,扶起两人。

  大厅内,几十条壮汉在宁中的带领下,再次对着二祖画像落跪,口中同声齐喊:

  “入排非亲非故,到此不义不来。我既归排,若奸淫掳掠者,沉江填海;若偷盗扒窃者,背马七鞭;若以下犯上者,剁手剜眼;若仗势欺人者,烈火灼心;若他日叛帮者,剥皮抽筋;若私通兄弟妻嫂者,消魂散魄;若受人恩义不报者,六洞三刀。受此七戒,江湖逍遥。”

  清晨,天色犹暗,月挂西边。

  常德府下南门前的官道上,五个男子骑马缓缓而行,马蹄规律而整齐地敲击在石板路面,发出了一连串的“嘚嘚嘚嘚”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脆。

  人群最前方,宗宝身披金漆山文甲,头戴镔铁狻猊兜鍪,肩戴批膊金刚衔环,手佩鱼鳞护臂,正胸一面青唐瘊子护心镜,两侧棉制大红袍肚上,一根牛皮笏头带后系亮银鹘尾,前系水纹裈甲,当中一个栩栩如生的狮子吞口护住丹田。

  山区冬夜,江风刺骨,可是纵然在如此阴寒之下,宗宝骑在马上的身影却犹自笔挺如枪,右手始终都是紧紧握着腰边佩刀,双目当中寒芒如电,左顾右盼之时绝不疏忽每一处拐角、每一条暗巷,整个人似乎随时随地都是处在戒备当中。

  宗宝身后几步处,严烟、宁爽文并肩而行,蒙蒙月色当中,宁爽文东倒西歪坐在马背上,形态懒散写意,时不时还会抬起手对前方一身甲胄的宗宝指指点点,满脸嬉笑之色朝严烟说着什么,说到性起之处,甚至还情不自禁发出了“嘿嘿”几声讥笑,可是除了换来严烟冷冷一瞥之外,却也再无任何回应。

  人群最后,宁中居左,陈骖微落后方半个马头。

  向来作风低调内敛、从不讲究气派的宁中,今夜居然也一反常态,破天荒地穿了一身大明军服。只不过,他并没有像宗宝那般全副装备几乎武装到了牙齿,而仅是穿上了一套兵丁常用的简易棉甲,厚实的皂色棉布上密密麻麻地用铜钉铆固着无数铁片,虽然略显粗糙,却也更加舒服更能御寒。假若不是头上戴着的那顶插了三根天鹅翎的镏金兜鍪彰显了宁中将军身份的话,一眼看去,与前面威风凛凛的宗宝比起来,倒像是宗宝为将,他为卒。

  宁中单手挽缰,任凭胯下军马信步而行,旁边陈骖亦步亦趋,紧紧跟随。快走到城门口时,宁中突然轻轻一提缰绳,将马速放得更慢之后,扭头看向了已经与自己策马并肩的陈骖。

  陈骖正要将马速再次放慢,却被宁中伸手制止:

  “洪二,不碍事,就这样,今天这里没有龙头,只有兄长。这些天实在杂事太多,忙不过来,打你们入帮之后,到现在也没有来得及和你们聚一聚,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们兄弟好好聊聊。”

  听到宁中情真意切的话,陈骖也不过多扭捏,手下一松,放任两匹马儿并驾齐驱,嘴里说道:

  “中哥,天亮之后,应该就要开战了,真的不要我们三个留下来帮忙吗?”

  宁中闻言,鼻孔里发出了微微一声冷哼,扭头凝视远处江面,嘴角浮现出了一丝骄傲而又自信的浅浅笑容,信然说道:

  “大顺颓势已定,关外一片石之战,李自成兵败如山倒,从北往南,几千里地一路打下来,就算是主力到了这里,也不过就是一伙走投无路的流寇而已,何况来的还只是郝摇旗麾下的区区几百偏师。这座常德城,他们进不来!再说,你们三个人留下来又能帮什么忙呢?去吧,放心去,九镇,才是你们兄弟应该全力作为、崭露头角的地方。”

  顺着宁中的视线,陈骖也望向了前方那条蜿蜒东去滚滚无休的沅江,口中答道:“兵凶战危,还望中哥一定要多多保重!”

  宁中微微点了下头,看向前方江面的目光越发悠远,似乎已经顺着江水,穿破天边,到了一个他人看不见的遥远所在。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宁中一声莫名轻叹,脑袋微动,再次看向了身边的陈骖,张口说道:

  “洪二,这一路上,都是我说。就要到码头了,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讲?”

  陈骖闻言,双眼中顿时有着几分犹豫之色一闪而过,最终却还是点了点头,说:“中哥,是有几句话想问。”

  “那就不用多想,我们之间,有话直说。”

  “九镇是我们排帮发源之地、总堂所在。虽然现在总堂人马已经随着中哥移到了这里,可无论是对于外人,还是帮内兄弟而言,九镇都毕竟还是名分之地。而且,现在的九镇,风云变幻,群魔乱舞,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我听爽文说,这一次你让我负责九镇堂口,帮内很多长辈兄弟都不太赞同,还给中哥你添了不少的麻烦。中哥,无论年纪还是辈分,我在帮内毕竟都是小辈,这次回九镇虽然有着你的明令,但我的确还是有些担心。”

  “哦?担心什么?”

  “我担心自己还是资历太浅,行事之际难免服不了众。”

  “所以我让爽文跟着一起去。洪二,你虽然是刚刚入帮,但也不用太妄自菲薄、过于谨慎了。八香会这些年来,与我们排帮双峰并起,掌舵的八位龙头哪一个手上不是冤魂无数?可又有谁曾经动过他们一根毫毛?结果你一出手,就杀死了丝瓜。假如这件事情传了出去,单凭这一点,别说是让你管一个九镇堂口,就算是你洪二自己想在这片洞庭湖上开宗立派,也未必是件难事!其他人的说法,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妥当。资历?嘿嘿,大明就是论资历排辈分,才落到了现在这般下场。用人之际,要凭资历的话,今时今日的这把椅子,又哪里轮到我宁中来坐!排帮,决不能学大明!”

  陈骖万万没有想到,向来深藏不露恩威难测的宁中,此时此刻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表露出了如此坦诚却也尖锐的言论。

  一时之间,陈骖嘴唇微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也许是察觉到了陈骖的惊惧之情,宁中语气转柔,又缓缓说道:

  “本来,我并不想让爽文跟着一起去九镇。他和你一样,只要稍加磨砺,假以时日,也必定是个足以独当一面的一方之才。我本来想让他去九江,同你一般,自己带一个堂口。但是他不同意,足足和我磨了三天。既然如此,那也就罢了。有他在,这个排帮二少爷的身份,多少也能顶些用,只要你们兄弟二人合力,九镇能够早点儿稳定下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陈骖嘴巴一张,却欲言又止,再次闭了回去。

  这个细小的动作并没有躲过差不多已经成了精的宁中眼神,宁中嘴角一扯,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神秘微笑,张口说道:“你心里还有话!”

  陈骖猛一咬牙,回道:

  “既然如此,那中哥又何必以我为主、爽文为辅?如果将我们兄弟颠倒一下位置,以爽文为主、我为辅,这样办起事来岂不是更加麻利?”

  宁中嘴角笑意更浓:“你嫌现在的办法不麻利?”

  “不麻利!暂时或许没有太大问题。中哥也说了,爽文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才,以中哥的胸襟,必定不会浪费,那么爽文终将会走!真到了那一天,只要爽文不在,不麻利的事情就肯定会来。”

  “哦?那你想要怎么个麻利法?”

  陈骖再次沉默了几秒,略作思考之后,不答反问:

  “中哥,这次回九镇,你说要清除八香会在九镇的势力?”

  “没错。”

  “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我们去办吗?”

  宁中强忍着脸上笑意,双眼中炯炯发亮,看着陈骖道:

  “你觉得还应该办些什么事?”

  “我本来有一个想法,但是看到中哥的作为之后,却又有些摸不准了。”

  “我做了什么事?”

  “你没有丝毫为难,送回了我绑的那个姑娘,张广成的妹妹!”

  “哈哈哈哈哈……”

  马背上,宁中终于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意气风发,一代人杰终于畅快淋漓地发泄出了自己胸中满腔豪情。看向陈骖的目光,同样也是毫不收敛,满满都是由衷的赞赏之意,顿时引来了前方三人纷纷回头观望。

  一边笑,宁中一边心领神会地伸出一根指头,隔空指点着陈骖,说道:

  “洪二啊洪二,我果真没有看错人!小小年纪,胸中如果没有万千沟壑,又哪里能够做到这样举一反三、一点就透?那好吧,中哥就送你一句话,人情归人情,恩怨归恩怨,无论如何,各不相干!”

  “中哥,明白了!”

  “明白就好。不过,洪二,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你想要怎么个麻利法?”

  “我要中哥的信任!”

  “怎么信任?”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再一次的仰天大笑声中,宁中昂首高居马背,姿态间越发顾盼自雄:

  “洪二,你晓不晓得,坐上这个位置之后,就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你又晓不晓得,你现在说的是什么?让帮内那些人听见了,又会引起多大的反应?”

  “所以洪二才只讲给中哥一个人听。中哥说,今天只有兄长,没有龙头!洪二这句话是讲给兄长听的。”

  “好一个没有龙头!那你还晓不晓得,但凡爽文心中有一点杂念,日后你们之间就必定会间隙丛生、反目成仇!”

  “我和爽文,是兄弟!我做的事,除了想要报仇之外,不为自己,也不为排帮,为宁家!这个道理,他懂!”

  “好一个为宁家!洪二,你要这么多,又能替我们宁家做什么?”

  “半年之内,九镇清一色!此后,洞庭咽喉,只为中哥一手所扼!”

  话语到此,宁中脸上笑容蓦然敛去,双目中却异芒大盛,如同锥子一般射向了陈骖,陈骖面不改色,昂然对视。

  片刻之后,宁中双腿一夹马腹,猛提手中缰绳,战马利箭一般往前蹿去,夜空中,宁中的说话声慨然响起:“既然如此,九镇之事,让你一言而决,又待如何!”

  望着宁中远去的背影,陈骖双手一拱:“洪二必定不负中哥厚望!”

  前方,宁爽文扭过身来,对着陈骖猛一点头,明亮的月色下,两眼当中满满都是兴奋激动之色。 天地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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