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九转重明现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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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心中虽然波涛万顷,但是却未在黄二郎面前流露半分。身为妖王,就必须维护妖王的威严。像黄二郎这样的小妖们遇到难题,还可以转身找自己求助;自己遇到难题时,又能找谁呢?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在这些妖族面前,自己就是他们最大的依靠;倘若自己慌乱起来,那么随之带来的负面影响,恐怕要远远大于事件本身带来的破坏。对方正是洞察到了这点,所以才会安排自己和“小鱼”的影子见面。但对方越是这般处心积虑地扰乱自己,自己便越不能自乱阵脚,让对方有机可乘。
因此,无极面对忧心忡忡的黄二郎,便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甚至于,关于“重明鸟”影子的真实性,无极也没有透露。因为,经妖王的“万世无极目”查看,那“小鱼”的两世影子以及“重明鸟”的影子都是真实的。而且,黄二郎心心念念并为之付出满门族亲献血代价的“重明鸟”,似乎也并没有真的死去,那不过是仙人使出的一个“手段”罢了。眼下,无极还不能将这些统统告诉黄二郎,以免生出更多事端。
“妖王”的位置坐得越久,无极便越发觉得妖域或者是三界之中的“水”实在太深,这个“渊然不测”,完全超越了自己对“水深”探知的极限。而且,表面上看似波澜不惊、风平浪静的三界,实则下面暗流汹涌,随时上演着各种势力的较量大戏。如果自己再不谨慎行事,稍有不慎,便会卷进其中的某个漩涡之中。而无极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一点,倘若仅是他自己葬送了倒也无妨,无极真正担心的是:整个妖域中的万千妖众,不知何时便成为了哪对势力较量下的牺牲品。
很快,无极便厘清了当前的状况,有几件事是他首先要做的:第一,快速调查一下各个妖族,查看是否还有被激化矛盾,引发暴乱情绪的。第二,“小鱼”的身份还有待查证,究竟江边的“小余”是否就是“小鱼”的第四十九世,不能只听两个影子的一面之词。但是有关羁留“枉死城”的事,应该不是假的,阎君不会骗自己。从女娲娘娘,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看来,虽然,无极暂时不能知道这条“小鱼”对于自己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毫无疑问,这条“小鱼”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以用“意义重大”几个字来形容。自己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一切,才好洞悉对方真正的目的,有的放矢的采取对策。第三,根据妖书的妖谶所示,此番升仙的妖族就在“云谣山”上,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尽快辅引妖宿归位,稳定妖书星盘,将妖书护佑妖域的法力释放出来。
关于上述三点,第一点执行起来比较简单,无极没有花费太大力气,就查到:七大妖族之中“灰族”和“袁族”果然已被诱入此道。其实,无论是谁想要激发妖族的反抗之心都根本不是什么难事,每个妖族都会有自己的一段血泪史,只要戳中痛点,不时唤起回忆便足以引起轩然大波。要知道,三界之中,妖是最容忍情绪波动,并产生冲动行为的生灵。而总有仙凡鬼神善于利用妖族的这一弱点。
至于第二点,关于“小鱼”以及“小余”,无极觉得如果对方想要利用小鱼逼迫自己,那么“小鱼”或者“小余”暂时便不会有危险,而且无极有个直觉,或许“小鱼”或者“小余”将是整个事件的突破口。
而思考第三点时,妖王不禁想到了莫青裘。在无极从莫青裘身上取走妖书的时候,曾经为其把过脉,无极了解到莫青裘此时的妖能十分虚弱。通常花草类的妖精都不能离开故土太久,但是莫青裘却千里迢迢地远涉瀚海,来此异域。如若不能及时得到故乡水土的滋养,要不了多久那莫青裘便可能命丧于斯。而且,无极算出莫青裘近日将有困厄罹身,恐有性命之虞,无极怜其一片深情,便有心想要救渡于他。
于是,无极来到小木屋旁,找到了默默在江畔守护“小余”的麟祖,并将妖书与“息土”交到麟祖手中,让他每天入夜悄悄潜入“云谣山”,帮助莫青裘滋养命脉,但是无极特别让麟祖注意“尽可能不要惊动其他妖精,尤其是玉簪”。麟祖不解,妖王道:“在莫青裘心中,一直有个忧虑,就是如果玉簪知道他需要不时返回西域滋养命脉,不能时时刻刻跟玉簪相守在一起,玉簪是否还会接受他。”麟祖道:“这也算是个问题吗?”妖王微笑道:“在玉簪面前,莫青裘只想呈现最完美的一面。他如此小心翼翼,只因他太在意这份感情。”麟祖道:“竟会有如此痴傻的妖精!”妖王微笑着摸了摸麟祖的犄角,并没有回答。
然而无论是火还是纸,都是无法包住对方的。没多久,莫青裘每晚的奇怪举动便被邻屋的小牧童洞悉知道,并将这件事告诉了玉簪,之后便衍生出了“逐山事件”。
那夜,玉簪和莫青裘两个伤心断肠,彳亍陨泪,然而有个躲在暗处偷偷监视的家伙,望着漠青裘的离去,却露出了得意的狞笑。三更时分,自那林籁后山便悄悄地升起了一盏“天灯”,这“天灯”正是给豪猪精们发出的攻山信号。
果然第二天,一群手持“棘斧”的豪猪精,便蜂拥着杀上了“云谣山”。有了前车之鉴,“云谣山”加强了防护力量,为免结界为奸细所知,只有少数几个猬族长老才知道结界的设置。而且另有“雪域银狐”家族和“柳氏”家族派出妖兵前来助阵,豪猪精们并没有如前两次一般,在“云谣山”长驱直入。
玉簪和众猬精们正奋力抗敌,眼见一只豪猪精的“棘斧”就要砍到玉簪身上,玉簪心内大叫不好,以为小命就此休矣,却不想突然冒出一根“神龙柱”将“棘斧”当啷一声弹开。玉簪回头一看,竟是莫青裘。原来那日玉簪借故赶走莫青裘,尽管声色俱厉,但是莫青裘并没有因此离开“云谣山”,他始终担心豪猪精再次反扑,便悄悄暂住在黄二郎的“神机庐”中,默默守护着玉簪。
玉簪见莫青裘突然跳出来,吃惊道:“你怎么在这里?”莫青裘笑道:“因为你在这里。我说过,再也不会离开你。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玉簪望着莫青裘深情而肯定的目光,内心突然涌起一丝幸福与甜蜜。然而不断逼近的豪猪精,让玉簪无法尽情地沉浸在这美好的情绪当中,她与莫青裘背靠着背,奋力与豪猪精们厮杀着。
莫青裘念动咒语,只见手中的“神龙柱”霎时放出青色的光芒,直晃得豪猪精们睁不开眼,而随着青光一并射出来的还有无数细小的芒刺,如纷飞细雨一般,不断刺入豪猪精的豪刺之间。眼见胜利在望,却不知何时何处又突然涌现出更多的豪猪精,仿佛突然从地底下钻出来一般,让已经疲惫不堪的猬族们措手不及。正在此时,黄二郎突然神兵天将一般,从树上跳了下来。
黄二郎道:“真是欺人太甚,趁我不在,你们就这般欺负我‘云谣宝山’的小刺猬!”为首的“癞痢头”道:“黄二郎,你最好别插手,这是我们跟猬族的事情!听我劝,你还是让到一边,给你们黄氏一族保留香火命脉要紧!”说完便是一阵狞笑。黄二郎道:“少罗嗦!接招吧!”言罢,便祭出了“九转重明镜”。
这“九转重明镜”是黄二郎自“重明鸟”眼中炼出的一件宝器,威力非常。而说到此,便不得不简单提一下“重明鸟”的不凡之处。那“重明鸟”之所以被命名为“重明”,只因每只眼睛中生有两个“瞳仁”,能够洞视世上的一切真相。也正因为此,方才被天官豢养在天宫之中,深受天官倚重。三界中有句俗话,所谓“阴曹谛听耳,天宫重明目”,正是此谓也。在天庭之中,“重明鸟”是金毛吼、青牛等都要畏惧的神兽。黄二郎因与“重明鸟”的关系特别,故而得以从这“重明鸟”的双瞳之中,炼就了一副“九转重明镜”,凡被此镜照过的生灵,若是心思纯良便可平安无事;若是心有恶念,便会浑然失志,噩如行尸。平素,黄二郎轻易不会取出这方宝器,一是杀伤力过甚,二是睹物思情又会加重对重明的想念。
这“九转重明镜”被祭出之后,寒光四射,瞬间,那些居心歹毒的豪猪精们便浑浑噩噩、痴痴呆呆起来。为首的“癞痢头”眼见没有胜算,便悄悄趁众猬不备,偷偷向山下逃去。莫青裘见状,便飞身去追。玉簪眼见莫青裘跟着癞痢头跑下山去,却又无法脱身跟着,不免为青裘担心起来,生怕那“癞痢头”耍起诈来,莫青裘吃亏。
黄二郎边打边向玉簪这边靠拢,玉簪见到黄二郎,即刻喊道:“青裘追着‘癞痢头’下山去了,你快去看看!”话音刚落,莫青裘忽然从一边猛地跳出来,开心地望着玉簪道:“你是在担心我吗?”当着黄二郎的面,莫青裘这话不禁令玉簪脸红了起来。然而黄二郎却明显更加关心“癞痢头”的去向,遂向莫青裘询问。莫青裘收回落在玉簪绯红脸颊上的目光,笑道:“那个笨蛋,掉到坑里,上不来了。”
坑里?黄二郎和玉簪跟着莫青裘前去查看,果然在那臭烘烘的淤泥当中,“癞痢头”一动也不敢动得地干耗着,眼见泥浆就要没过嘴巴。黄二郎和莫青裘合力将“癞痢头”弄出泥坑,押到了“无疾堂”前。在这次与豪猪精的对战当中,白氏猬族终于赢得了胜利。众猬一个劲的呐喊,要将“癞痢头”和那些已经变成白痴的豪猪精们杀掉报仇。
德高望重的白阿嬷,制止了众人的呼喊,威严庄重地对众猬道:“我们白氏猬族从来不与人结仇结怨,而豪猪一族却几次三番的攻打我“云谣山”,并杀我亲族,罪无可恕,实在当诛。但是,眼下尚有一事未曾弄清,就是这些豪猪精为何要屠杀猬族?”
那“癞痢头”面对一个个恨不能将其生吞活剥的猬族,终于怯怯道:“是……玉簪让我这样做的!” 劫妖录(二)云谣屠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