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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柔了半天的路阻通,突然争开眼呛道:“这个事儿嘛,我也说过很多次了,有果必有因,要追根求源论起事故责任来,我方绝对是个冤大头。你姚老板手下的工友们,不按我们的施工方案执行,楞是把模板支撑的立杆间距由六十厘米换成1.2米,你们也在工地干那么长时间了,混凝士可是一立方有两千肆百斤的重量,那么厚的混凝土重量加上模板、木方、钢管、钢筋的重量多大呀,这种支撑体系承受得了吗?你们也敢那么做?要说彻底追责,你们劳务队应该承担百分之七十的责任,我们出这十万元都是仁至义尽,没找你们索赔就已经很客气了,如若不然,那叶来欢的赔偿损失都得算你们劳务队头上!”
呵呵,典型的倒打一钉钯!出了事故分主责、次责?你以为自己是交管部门啦?工地上的伤亡事件没有道理可讲,基本上都是企业宁可多花钱,也尽量不上报行政主管部门被界定成安全事故。因为上报了伤亡事故,会严重影响企业资质,影响企业近阶段的招投标行为。
但现在还不是吵架的时候,姚动生耐着性子劝说道:“现在是商讨解决刘益首赔偿问题,不是追责的时候,纵然要进行追责,可以放在解决了刘益首这个事儿之后进行,届时作一个全面彻底的调查报告,分析一下造成坍塌事故的原因,到底是因为支撑钢管质量不合格呢,还是‘我们’大家验收的时候没有仔细检查到,没有发现隐患的存在,我仿佛也听别人说起过,混凝土浇注前,安全员叶工要求停工整改,但项目部为抢工期而强行施工。。。”
好嘛,姚动生一席话终于顶到项目部一竿人的痛处了。路经理脸色刷地一下变白了,尴尬说道:“那是胡扯!叶工根本就没跟我反应过停工的问题!嗯,动生,咱们讨论刘益首的赔偿问题,怎么又扯到叶来欢那儿去了?我知你心里急,头脑里有些乱,说的话有些不着调。可是,我心里也很难过嘛。去年就有一个从钢架上掉下来的混小子,花了我们一大笔钱呢,所以,你们看看,我们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但刘益首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是由于你们木工班偷工减料造成的坍塌事故,你说,我能怎么办?”路经理一口蓟州腔,还表现出一脸的无奈。
“路经理,到底是谁在偷工减料?我也不好明说了,大家都心知肚明,既然得到的结果是你刚才所说的这些话,那我们也没有办法,谁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您可以看看我身边这两位刘益首的亲属,一身破衣烂衫的,很有点可怜吧。我刚才替他们也向您哀求了半天,可你们老是推三阻四,我想这两位既然敢千里迢迢来到蓟州,肯定也真不怕事儿,而且这位刘翔也是退伍兵转业,多少也懂得国家政策。。。”
路阻通一听就火了:“退伍兵又怎么样?打锣卖糖,各干一行,咱们这儿是讲理,不是全武行!你不要拿这个来威胁我们!”
“路经理你想多了,我是说如果你们一味坚持不肯在赔偿金额上作适当调整的话,昨天这位退伍兵大哥就要找在蓟州城里的战友出面了,听说他的一个战友的父亲还是咱蓟州城里的工程院院士,叫什么明如镜的,如果非要逼得他去找那些相关人员出面,那只怕节外生枝。。。”姚动生一改前面说话时温和的样子,口气突然强硬起来。
路阻通身旁久未发言的神秘领导一听此话,脸上的神情稍微有些变化,欠了欠身子问道:“哦,节外生枝?能出什么吆蛾子?”
“我知道大家都不容易,您这边也不会为这件事儿停工什么的。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说句实话,您看这刘老伯这么可怜,无非就是想要工地多给些经济补偿。这样吧,我再怎么说也没有用,那让这位退伍兵哥哥去找找他的战友来跟你交涉吧,那啥,翔哥,你昨儿不是非要嚷着找战友帮忙吗?我还说用不着那么麻烦哩,你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吧,请他们来一趟?让他们八仙过海,能行风的行风,能下雨的下雨。。。”姚动生说完,将手机递给刘翔,对着他眨眼又示意。
刘翔明白姚动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马上站起身就往会议室外走。站在走廊上,从身上掏出一个笔记本,一页一页翻了起来,好像是在查电话号码。
刘翔的举动让会议室的人们看得一清二楚,路阻通觉得背心冷汗直冒,他惶恐不安地松口道:“别,别,动生啊,快把那个兄弟叫回办公室来。咱们有事好商量嘛,事情不至于闹到那个地步,我们再研究研究?不行,我得先上个厕所,你们等着,我马上就回来。”
路经理说完这些话后,显得有点慌慌张张,急急忙忙拉门出去了。
这一切的一切,让刘翔如坠五里云雾,弄不清姚动生搞的什么名堂。不禁私下拉了拉姚动生,生怕他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姚动生冲刘翔使眼色,让他保持镇静,稍安无勿躁别吱声。刘云鹤在这个场合根本说不上话,只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垂泪吸烟,傻傻地看着姚动生,又目瞪口呆地看着路经理推门出去,他或许还没有听懂姚动生和路经理的对话呢。
路经理回到办公室以后,解释说:“我也请示了公司领导的意见,说这个事儿宜缓不宜快,因为有上一次处理叶来欢的轻率决定,公司上上下下的相关领导有些投鼠忌器,生怕麻烦找到自己头上来,所以要按政策仔细研究后才能作答复,请两位亲人就耐心地多等几天,相信我们最终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动生,这几天没事儿,多带他们两位在蓟州城里转转!”
姚动生愉快地应允了。没想到这是总包方的拖延之计,而且一拖就是十天半个月没音信。即使路经理偶尔见到姚动生,也绝口不提刘益首的事,有几次姚动生问起,路阻通总是找个别的话题很快岔开,然后借口有事快快溜走脱身。
姚动生对此心知肚明,拖着拖着就把大伙儿的积极性拖没了,拖着拖着会把刘益首家人的心气儿给拖垮了,然后赔偿金额来个半路腰斩,让你接受也罢,不接受也拿他们没办法,久而久之,事情还会给你拖黄了。
姚动生那个急呀,可也没办法。看样子不撕破脸根本就不能彻底解决问题。索性就暗中指使工人去堵项目部的大门,让刘云鹤依老卖老去工地拉电闸限电不让工地施工,甚至还让刘翔尾随路经理回家,威胁要拿着刀砍他全家。。。这事儿还惊动了警方。
最后,还是由主管部门介入协调,毕竟涉及官员政绩问题,只要能维稳,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扯皮扯了三十二天,最后,总包项目部不得已出了大头50万。然而,丧葬费、家属来蓟州的住宿伙食费、外加额外补偿,总包单位提出要由劳务队出,原因是这次事故他们也有连带责任。
于是,姚动生又开始与路阻通斗智斗勇:“路经理,你我也相识两三年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五十万的大头都出了,还在乎丧葬费、住宿伙食费那几个区区小钱么?”
“动生啦,你是鸡肚不知鸭肚事,通过叶来欢和刘益首这两件事的处理,我估摸着公司领导早已恨透我了,认为我太偏向劳务队,在他们心中止不定怎么想我呢?一定以为我吃了包工队嘴软,拿了人家的手软,我这叫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恐怕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所以呢,那些枝尾末节的小钱,你就替我多担待一点儿吧!”
“路经理,不是我不明事理,我如今真的是山穷水尽有苦难言,您是知道的,我堂叔自从出车祸以后,所有的钱拿去赔车祸死亡的人家,就剩下这个千疮百孔的烂摊子给我,要不是堂叔那儿急需用钱延续生命,我都懒得接收这个破劳务队,你也可怜可怜我吧,还没结婚,马上就快愁白头了。”
“我理解你,可谁又来理解我呢?我坐在这个位置多不容易呀,可以说千年媳妇才熬成婆,要不是前任徐经理出事,这项目经理哪能落到我头上?不过,经过这次事故,我可能很快就要下课了,你们谁又能为我想想呢?”
“路经理,不会的,您不会下课的,人们的怀疑、谣言经不起调查,清者自清,你会没事的。话说回来,项目部毕竟是总承包单位,家大业大利润大,随便掰一点给我们,那都是毛毛雨小KISS,您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一并解决了,你们再出伍万块,我保证一切事情到此为止。我相信这个钱,你哪儿都能想出办法来,比如招待费里省,又比如工地罚款等等,都能弄出钱来堵这笔小小的开支!”
经过姚动生的三寸不烂之舌,最终还是说服了路阻通。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左右,路经理皱着眉头走了进来,从手里掏出一个胀鼓鼓的文件袋,很为难地对姚动生说道:“这样吧,我们研究了一下,也确实考虑到刘益首的家庭情况。当然,你们也得考虑我们工地的实际困难。这个,我们决定拿出三万六千元钱,作为他的安葬费和两位亲属来回的车费,怎么样?我真的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我们非常理解您,路经理,我知道您挺不容易,很为难。但是您得将心比心呀,您看看刘益首的父亲,再想想躺在太平间里的刘益首,您再想想办法给凑一点吧。”姚动生没管使劲拉他后面衣服的刘云鹤,仍然非常强硬的口气,正气凛然的样子。
“哎,我算遇到对手了,出门真不易。这样吧,四万六,我再也加不了了。你们也别强求了,哪怕就是告到法院,请公安局来鉴定,我们也只能出这么多了。关于这件事,我只能对家长说抱歉,谁希望会是这个结果呢。唉!”路经理终于松口了,叹着气,摇摇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钱来。
这时刘云鹤与刘翔真的佩服姚动生的勇气和眼光了,小小年纪,与对方讨价还价起来,还真是足智多谋沉着老练,两人终于也轻轻地舒了口气。
姚动生终于当着路经理的面,扬眉吐气地说道:“刘老伯,刘翔大哥,你们看,四万六千,路经理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头皮子都憋烂了,费尽心思给咱凑了四万六千元,可谓仁至义尽了。好人啦!
他妈的,我接下来要不好好在这个工地干出点成绩,来报达路经理的大恩大德,我就枉自为人了!路经理,我替刘老伯一家感谢你了,以后,我姚动生什么时候都无条件听从路经理的差遣!而且,我俩的情谊会在我堂叔的基础上进一步加深!!”
“动生,别这样!这都是公家的钱,你这么赌咒发誓感激我,好像我又在搞假公济私个人崇拜似的,不要那么隆重嘛,以后咱哥俩合作机会多着啦!”
这时,刘云鹤拉着刘翔双双跪在路阻通面前:“恩人啦!我儿刘益首命践福薄,碰到这么好的领导,滴水之恩未报,却给领导添这么大麻烦。你的大恩大德,我儿在九泉之下当牛作马来生再报。”
路阻通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弯腰扶起刘云鹤,姚动生也扶起刘翔。路祖通含泪对刘云鹤说道:“老人家,快别那么说,折煞我了。刘益首是我们工地的工友,您就是我们的长辈,尊老爱幼是我们民族的古老传统,我希望您啦,回家以后好好生活,不要沉浸在痛失爱子的悲痛中,与大娘一起白头偕老共度余生。”
刘益首赔偿的事情,就这样在众人的心惊肉跳中结束了。结果比姚动生想象的要好,也让刘云鹤刘翔相当满意。这个处理结果甚至比叶来欢的赔偿还圆满,叶来欢那个案子至今还是个悬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结。 激情燃烧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