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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柳荷瞟了旁边的姚动生一眼,对他说道:“你的朋友那么会聊,云里雾里,天花乱坠,你怎么不吱声?”
姚动生回道:“有人跟你聊得那么开心,难道我还来抢话筒争发言权?那是多么不识趣呀!。。。”
夏柳荷悄声问:“这些人都是你花钱请来消费的吧?看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想离开了吧?”
姚动生生怕旁人听见,顾左右而言它:“哪里哪里,我的心无时不跳,我的人也无时无刻不在,没有想要离开你身边的意思。”
夏柳荷挖苦道:“你讲话好搞笑呵,明明心里是想离开,却故意打岔不承认。”
姚动生悄声回她:“夏小姐果然冰雪聪明,观察人的眼光实在厉害,一眼就能洞穿人心,是的,时候不早了,我想我们应该离开了。”
这时候,总包代表转过身来问:“你们在嘀咕什么呀?夏小姐,三分钟不到,你就跟我们姚老板勾搭上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请注意你的言词用语,什么叫勾搭?我们是在沟通。”
“哈哈,夏小姐真能掰,对,沟通,沟通这个词儿好呀,褒义的,正面的,阳光的。” 总包代表不无讥讽地说道。
“人与人之间本来就该阳光,哪像你心里面那么复杂、阴暗。”夏柳荷反唇相讥。
总包代表耸了耸肩,叹道:“夏小姐开始调转枪头针对我啦?呃,没有不散的筵席,曲终人该散了。我想该打道回府了,咱们明天还有好多工作哩,不能玩得太晚,留点回忆到今晚的梦里,哈哈。。。”
魏笙梓立刻回应:“好吧,心动不如行动,说到不如做到,咱马上就走!”
大家一出门,分别看了看手腕,考!现在居然已到凌晨两点了。环顾左右,狂欢过后的人们纷纷正走下高高的台阶。外面的天空不知在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滴在人身上有些惊人的凉意。凌晨的夜风,带着丝丝初秋的气息,吹过闪烁的霓虹灯和昏黄的街灯,吹过街道边被灯光照射成一半暗绿的槐树叶。
此时的天香国色夜总汇门口一片繁忙,光彩夺目的霓虹灯前,年轻高挑的女孩身着华丽的服饰,画着精致的妆容,正在钻进好似车展般地流动着的各式豪车里边。而慢车道上停着一排三轮摩托车,却在等待从夜总汇中结束狂欢的客人。
这时,姚动生和朋友们淋着雨滴,狼狈地小跑着冲出夜总汇的大门,纷纷在马路边招手打车。而身边时不时从夜总汇呼啸着出来一辆辆跑车,让姚动生他们宛若置身于国际车展的现场。
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充斥着呕吐物与尿骚的气味,这气味与华丽的夜总汇仅仅一街之隔,美女、豪车、呕吐物、尿骚、绚丽的灯光、繁华的街道。。。这些意象同时存在,在这幅光怪陆离的浮世绘中,有人欢笑,有人在喧哗,有人哭泣,也有人在呕吐,当然更有人在冷眼旁观。
“凌晨两点不回家准没好事!据说在咱们华夏国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地球的另一端,欧洲的巴塞罗那正热闹非凡,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这会儿的哥本哈根依旧是一个静谧的童话世界,贝尔格莱德战争留下的颓废气息比白天更明显,那不勒斯虽有欧洲最美的夜景,但处处弥漫着危险的气息。。。”姚动生像在颂诗,和朋友们开起了玩笑。
“姚经理,想象力够丰富的啊,怎么想到欧洲那边去了?我觉得咱们所在的这座城市就是一座不夜城。不知你们见没见过凌晨两点的簋街、三里屯、工体没有?这些地方只存在于凌晨两点,平日里极度拥堵的道路,在这会儿变得畅通无阻。夜晚有着不同寻常的魅力,它静谧、深邃,它更接近真实。”总包代表说道。
出租车来了,姚动生分别为总包代表和魏监理打了一辆车送他们回各自的家,然后又站在马路边等下一辆出租车的到来,然后好打车回工地。沙沙、沙沙的雨滴,就像秋天的眼角渗出的细细低低的眼泪,流向大地,发出轻微的一声声叹息。而被夜风抚爱、被细雨滋润过的槐树叶,在蒙蒙细雨中忽隐忽现,忽明忽暗。在迷蒙的雨雾中,变得神秘莫测起来,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意境。
当姚动生还在思索着什么时,远处一位老妪吸引了他的目光。虽然丝丝小雨淅沥着她枯槁的身形,但老人灵动的目光和手中紧握的气球表明她仍然渴求着什么。这么晚了,老人还在卖气球?看起来这生意不太好,因为她手上还握着很多气球。姚动生顿生怜悯,急忙跑了过去。
姚动生走上前去问老人:“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收摊?”老人说:“不收摊,有些年轻人心情好的时候,可能会把所有气球都买走,去送给夜店里刚认识的女孩儿。”
呵呵,原来老人在等待一位年轻人的出现,因为年轻人一时冲动,承诺将她所有气球全买下后放飞到夜空之中。尽管天上正下着小雨,老人还没有放弃,她想碰碰运气,等那位信誓旦旦的小伙子出现。姚动生听后有些激动得泪奔,人家小伙子一句玩笑话,老人居然当真?于是,姚动生立马出手将老大娘的所有气球买下,并催促她快速回家去,或许家人已经在四处寻找了。也许,这种事情在人们眼里司空见惯,不屑一顾,觉得有些怪诞,但相比于豪车、美女、呕吐物、尿骚味交织出的场景,这种怪诞就发人深省,值得令人深思了。
同样是雨中的人,那些穿红着绿从夜总汇微醉着出来的年轻人,与那个雨中那个卖气球的老妇在雨中拨动着下落的雨滴,滴答滴答响着各种旋律,虽然都是灯光作衣裳,但在雨中的心境是不同的。
浪漫的年青人可能会撩拨着地面的细雨,看水中正在绽放的花朵引起一层层涟漪。心中一定在开怀大笑,或者在细雨中飞快地奔跑,旋律在他们的跑步中此起彼伏,时而平静时而狂乱。而卖风筝的老妇望着天空的淅浙漓漓,往往是一声声哀怨叹息。头上昏黄朦胧的街灯,时不时以照着她已经被雨水模糊的脸,催促她为了艰难的生活而不得不努力前行。老人还在小步奔跑,踏着雨滴,冲到街巷的尽头,冲向雨中沉睡的城市某一角落。
远处若隐若现的钟鼓楼,象个从远古走来的身佩铠甲手持宝剑、表情严肃的扼守忠诚的护夜卫士,飒爽的身影,在雨雾中像披着铠甲,朦朦胧胧地矗立于烟云雾霭的夜空中。
姚动生正在马路上焦急地等出租车,突然,从前面马路上传来一声惨叫和㖆、㖆的刹车声,他不禁吃了一惊, 寻声望去,发现一辆轿车着急忙慌地调转车头匆匆离去,以至于他都没看清那辆车的车牌号码,妈的!又一个肇事逃逸者!
但他看着刚才车辆逃逸的地方,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姚动生心中一惊,莫不是有人被车撞了?他想奔过去看,但心中又有疑虑,这凌晨两三点钟了,路上鲜有行人,要是这个人活着还好办,要是被车撞死了,那自己过去岂不是自找麻烦上身?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地奔上前去。
还好,就在姚动生快要接近此人的时候,那人居然在地上动弹了几下,证明此人还活着。姚动生还未接近此人,老远就闻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同时还有食物腐化的难闻味道,他迅速奔过去。当他弯下腰蹲下身子伸手过去从那人后背扶起时, 闻到此人头发里有股腥味,再用手一摸,粘糊糊的,象是血迹。再一看后背衣服上也有血迹,他将此人从地上掺扶起来。那人总是低着头, 嘴生不停地吐血,脸庞被蓬乱的鬓发罩住,看不清此人的五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是个女人。
姚动生第一个反应就认为,必须马上将这妇女送往医院,人命关天啊!于是他一边打120,一边扶起那妇女,让她坚持住,问道:“大姐, 你这是被车撞了吧?家跟哪儿住呀?我好给你拦辆车送你回去!”
那女人毫无力气回话, 一个劲儿地呕吐过不停。这姚动生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扶着她的两支胳膊又冰又凉, 再用手背感应她的后背,同样也是冰凉透顶, 而且满身湿漉漉的一身污渍,她嘴里泛着污物及白沫,两眼紧闭。不好!要出人命!得赶紧送医院!姚动生很后怕, 脑子里迅速闪出这个念头。
于是,姚动生再次弓腰蹲下,手反过肩去,拉起她的双手,背起她就往马路上小跑,一边跑, 一边招手拦车。这蓟都市凌晨两三点钟的出租车还真不好打,宽阔明亮的马路上,瞧不见白天车水马龙的景象,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嘁嘁的样子,偶尔有几辆垃圾清运车驶过,寂静的夜空又恢复宁静,细雨还照样沙沙沙沙地下着。
经过德胜门的一个地下过街桥洞时,姚动生用手背揩了揩眼角的雨水,这才发现有一个流浪者正呼呼酣睡在这里,吓得他差点要退出去。但迫于救人要紧,他还是不得不蹑手镊脚地经过了那里。
这个不知名的流浪者,还真把这里当成临时的家了,收拾的蛮有条理。刚洗过的衣裤被挂在地下通道的墙壁上,空的饮料瓶和快餐盒被整齐地放在一边围起的小仓库里。黑色的旅行箱隔开了“卧室”与“仓库”。一双匡威帆布鞋、一双阿迪运动鞋和一双皮鞋堆放在一起,仓库中整齐的摆放着各种衣物和生活用品,而“家”的主人正在酣睡,全然不会知道有人经过他的睡榻。
此人身下垫了块猩红色毯子,这是人们欢迎仪式或庆典仪式上铺过的废旧地毯。枕边零落的烟头宣示他目前的处境和生活并不顺利,也许是怀揣梦想进入蓟州之后,被现实击打得支离破碎,或许是带着家人的希望来到蓟都谋生打工,因为他的枕头都是家人为他打的包,而他现在只能向家人隐瞒自己的境遇。。。触碰了脆弱的泪点,姚动生忽然好心酸,他一边猜测,一边快速地跑过地下通道。
雨水再一次顺着姚动生的头发和额头流下,又一次顺着眼角进入眼内,弄得面前模糊一片。背上的女人不停地打颤,两只硕大而富有弹性的东西,在他后背温温柔柔地挨来擦去。
姚动生背着她赶到了积水潭的立交桥边,透过眼睛模糊的光线,他拼命地在街边招呼路过的车辆,结果却迎来了一辆垃圾车。
好心的司机问他有什么事?姚动生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要打出租车,我背着一个病人急需送医院。。。”
那位司机细心地告诉姚动生:“您不用打车,积水潭医院离此处很近,你从前面这条大街一直往南走,到一个丁字路口,也就是新街口那儿左转拐进一条马路,往里走就能看到积水潭医院。”
姚动生谢了那位司机,背起女人就匆匆往前赶路。此时的街上基本上没什么车辆行驶,也没什么路人溜跶。只剩下不厌其烦巡逻的武警偶尔经过,还有远处街巷深夜还在忙碌的施工人员与个别早起的环卫工人。为了保证白天的道路畅通,蓟都有很多的施工队只在夜间施工。当人们都睡去,道路上空无一人时,他们才开始工作。天亮之前,他们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与这相似的还有只在夜间出现的小吃摊,几乎每个路口都会有人摆,昏黄的路灯下,远远的还能看见小吃摊煤球炉上,锅中冒出的蒸蒸热气。过路的行人完全不知道这个小摊会营业到什么时间,只要天还未亮,早起的人就总能见到这些小吃摊,什么时候路过吃上一碗,然后再铆起劲儿匆匆赶路。姚动生猜想,街边的这些小摊肯定要等城管睡着之后才偷偷出来营业,这些经营者一般很辛苦,没准儿白天还有另一份工作要上班。
路边的小摊零零散散,摊主与客人都揉着腥忪的睡眼,抬头望着启明星闪燿的天边,黑暗里的星星点点,早行人们的身影渐渐走得太远,只留下小吃摊摊主一个人的寂寞孤单。一切就像老旧电影里的镜头一般展现,虽然好想念,但也觉好心酸,记忆被拉得太远,觉醒敌不过失眠,儿时欠下的泪水,直到今天还在买单。
到了医院门口,姚动生不管三七二十一,背起那女人就往急诊室里冲。值班的护士见状,立即火速通知值班大夫。护士麻利地推出急救车,从姚动生背上接下病人,轻轻放躺在急救车上,速速送往急诊室。
半晌,一位护士来找姚动生填单、交费、挂号, 他这才摸口袋把钱拿出来,一数钱不是很多,他羞骇着脸轻轻地告诉护士:“对不起,突然遇见这种事情, 身上没带足够的钱,能不能先救人,明儿我取钱来补交?”
“那怎么行?医院有规定,不能欠费的,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一会儿,急诊室的护士又来让家属签字,姚动生一脸茫然地说:“我又不是她家属, 能签这个字吗?”
见护士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姚动生又解释道:“这个女人是我在马路上救起的,不知她姓啥名谁,家住哪儿,我见她受伤了,就把她送医院来了!”
姚动生这么一解释,反倒引起医生护士的怀疑,以为他是肇事者,送完医院想开溜,逃医药费呢,便暗中通知医院保卫人员不让他走。
“你就是肇事者吧!赶紧去交押金去,这女人由于流血过多,已经昏迷不醒了,我们给她照脑颅片子之后,要对她进行紧急抢救,需要大量输血。。。”医院大夫对姚动生说道。
“我是肇事者?”姚动生被大夫的话一下吓懵了。他急忙申辩:“不、不,大夫,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我不是肇事者,那个肇事的司机开着车逃逸了,我连车牌号都没来得及看清,要不然,我早打122事故报警了。我现在身上带的现钱,你们容我天亮后一大早去柜员机上取出来补交,好吧?”
“你这个人怎么会这样,没钱还看什么病?来医院之前就得把钱准备好呀!” 大夫一脸埋怨地说道。 激情燃烧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