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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清尘张张嘴，看了看厉老夫人，又看看厉老夫人身后的锦墨，见锦墨暗暗对她摇了摇头。

　　苏清尘笑道，“没有等谁。您这是……”

　　“快，锦墨。把东西拿上去，清尘肯定饿坏了。走，咱们上楼吃饭。”厉老夫人跟到自己家一样，拉着苏清尘就往电梯去，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七八个衣着一色的女佣，派头十足。

　　走到哪，都是全场目光的焦点。

　　因为电梯站不下那么多人，厉老夫人只让锦墨跟着她同苏清尘上了楼。

　　站在电梯里，厉老夫人直瞅着苏清尘笑，把苏清尘尴尬地只好僵着肌肉赔笑，时不时朝锦墨看一眼，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是怎么了，怎么厉老夫人突然像变了一个人。

　　锦墨站在厉老夫人背后，也只好苦笑。

　　全程看着苏清尘把带来的午餐吃到嗓子眼，厉老夫人才终于放过她。

　　给她递了纸巾，又问，“还合口味吗？你妈妈平时都爱吃什么呀？”

　　苏清尘擦嘴的动作一僵，目光晦暗下来。

　　半晌才道，“不好意思，老夫人，我没见过我妈妈，所以不知道她平时爱吃什么？”

　　她眼中的伤痛，像一根针一般戳在厉老夫人眼睛里。

　　心中一疼。

　　一个山崩地裂的猜测，悄然油生。

　　锦墨警惕地望着厉老夫人，怕她被刺激到了极点发了癫。

　　还好听苏清尘说，“我出生之后，苏何鸾就把我妈妈藏起来了，到现在，我也没找到她。”

　　锦墨这才松了口气。

　　忽听厉老夫人‘啪’一巴掌打在面前的实木桌上。

　　“滋啦啦。”

　　一条肉眼可见的木头裂缝，从厉老夫人掌下蔓延开来。

　　“他是什么东西？！怎么敢把你妈妈藏起来！锦墨！通知搜查队！立刻找出皎云！谁要是敢阻拦你们把她带出来，就地给我杀了！”

　　苏清尘瞠目结舌。

　　锦墨却见怪不怪。

　　对苏清尘道，“苏小姐，请您把您目前掌握的信息，告诉我，我派人去查。”

　　又道，“老夫人手下的搜查队脉络严密，比FBI的搜救能力还强，一定会把您母亲找出来的。”到时候，老夫人也可以死心了。

　　幸福来得太快。

　　苏清尘满眼萤光闪跃。

　　连忙转身把目前搜集到的信息通通拿出来，交给锦墨。“这是我手下刚查到的一些眉目。只是苏何鸾太狡猾，他藏匿我妈妈的年代又太久，蛛丝马迹断断续续，你……有劳了！”

　　苏清尘恭恭敬敬朝锦墨鞠了一躬。

　　锦墨：“苏小姐您严重了。我原本就是服务于厉家的。您这样折煞我了。”

　　收了资料，锦墨对厉老夫人道，“老夫人，那我就先去安排了。您待会儿，让司机直接送您回老宅，不要乱跑，明天就是小少爷和小小姐的生日宴了，您有什么旁的事，等过了明天，再做也不迟。”

　　她最怕的就是厉老夫人想一出是一出，临时又出什么新奇古怪的想法又非要紧赶着去做。

　　“苏小姐，麻烦您待会儿务必将我们老夫人送上车，不要让她离开厉家人的保护。”锦墨又对苏清尘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比宸宸还啰嗦。”厉老夫人拉开面前挡住她看外甥女盛世美颜的锦墨，眼睛直勾勾，甜蜜蜜地盯着笑容得体的苏清尘。

　　心道，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小丫头确实跟皎云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着，甜蜜蜜地伸手拉着苏清尘在自己身边坐下，从她的冷热穿着，问到了公司的现况。

　　知道现下苏氏因为祈海化工厂的事犯难，笑道，“这有什么。一通电话的事。”

　　说着，果然一通电话，也不知道打给了谁。

　　不到五分钟，祈海度假村的经理就打来电话，欣喜道，“苏代表，对面化工厂的烟不冒了！”

　　又道，“里头的工人也都出来了，铁门都反锁了。现在，化工厂里空了！野猫野狗也不剩一只了！”

　　苏清尘才彻底明白，厉老夫人的手段和势力。

　　她喜不自胜地看着在她身边发短信的厉老夫人，刚要开口感谢，李颖就激动地跑进来说——

　　“苏代表！厉氏刚才给我们公司财务账户打了十亿！”

　　喊完，才看到在苏清尘身边坐着的厉老夫人。

　　“厉老夫人？”

　　厉老夫人含笑点点头，“出去吧。那笔钱是我个人赞助给苏氏的，年后不必统计分红，赚多少，都汇到清尘的个人账户。”

　　苏清尘惊了又惊。

　　李颖亦激动地捂住嘴，默默退了出去。

　　“老夫人？”苏清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厉老夫人含情脉脉地看着苏清尘，拉起她的手，近乎哀求道，“你……能叫我一声外婆吗？”

　　“啊？”苏清尘不解。

　　厉老夫人自嘲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拉着苏清尘的手来回摩挲，像是在盘磨一件失而复得的极珍贵的爱物。

　　她对皎云数十年的想念和愧疚，恨不得在一天里全部弥补给眼前皎云的女儿。再想到这孩子从出生就没见过妈妈，同她一样受着与至亲分离的无尽苦痛，更是对苏清尘爱怜得无以复加。

　　苏清尘走到哪，厉老夫人的目光就跟到哪。

　　最后厉怀宸都下班到家了，看不到厉老夫人，将电话打到这里来，这才让厉老夫人舍得坐劳斯莱斯回厉城。

　　当然，也拉着苏清尘开车在前头，劳斯莱斯像保镖似的跟在后头，保持车距，始终随行。

　　苏清尘这会儿高兴也不是，不高兴也不是，完全摸不清厉老夫人这突如其来的路数。

　　想着可能爱屋及乌，因为快要公布两个宝宝的身份了，她也跟着沾了光，终于入了老夫人的眼，可等他们回了厉家，她同云暖风眠同在一室，厉老夫人的眼睛却仍然只是紧紧黏在她的身上。向来被爱若珍宝，不肯释手的两个小宝贝，反而糟了冷落。

　　弄得云暖撅着小嘴巴在厉老夫人同苏清尘中间跳来跳去，吃起醋来，“太奶奶不喜欢暖暖了吗？暖暖今天不可爱吗？为什么太奶奶一直看着麻麻，不看我呢？”

　　苏清尘也很想问。

　　可碍于身份和年龄，只好抱起云暖安慰，消了她的醋意。

　　只是到了客厅散场的时候，苏清尘又为难了。

　　因为厉老夫人仍然跟着她，就要跟她进二楼客房了，苏清尘才终于决定得出手解决了。

　　最后软磨硬泡，又亲自送厉老夫人回三楼，哄她睡着了，这才得了空，下楼来。

　　回了房，洗完澡躺在床上，她捏着酸疼的肩膀，笑得酸疼的脸颊，感叹——

　　老小孩老小孩，老人比小孩还要小孩啊。

　　厉老夫人拗起来，可颇有当年婴儿床里云暖的架势。

　　只是，到底为什么，老太太会有这样的变化呢？

　　没能想明白，她便堕入了梦乡。

　　明日，她还答应了厉老夫人，跟她一起操持天禧酒店的生日宴。

　　第二天。

　　忙活了一整日，宾客确认、礼单登记、酒水菜品安排，还有几个年纪大的宾客因为跳舞太兴奋犯了心脏病需要叫救护车送治，苏清尘忙得天昏地暗。

　　好容易挨到了晚宴，灯光旖旎，音乐慵懒，她才能趁着夜华在角落的椅子里坐上一会儿。

　　五分钟后，整八点。

　　厉老夫人将亲自宣布云暖和风眠的合法身份，在所有亲朋的见证下，正式认祖归宗，改姓厉。

　　这个，苏清尘逃避了五年，不肯让孩子们沾上的姓氏，终究，还是没能如她所愿地成功逃开。

　　云暖和风眠今天中午就由厉老夫人告知了这件事。风眠表情淡淡的，云暖兴奋得不得了，一下午都像一只花蝴蝶般穿梭在会场，时不时问苏清尘，“麻麻，到八点了吗？”

　　“噹噹噹噹噹噹噹噹！”

　　苏清尘的心，陡然一抽。

　　从椅子上，骤然起身。

　　原本小蝴蝶似的围着她疯跑的云暖，离弦的箭一般跑向舞台。

　　厉老夫人正含笑走上舞台。一身精致闪耀的镶钻礼服，在骤然黯下的灯光里，仿佛浑身发光的谪仙一般，吸住了全场的目光。

　　“谢谢诸位来参加我的81大寿。今天，做寿事小，有一件大事，我要在今天厉家所有的亲朋面前宣布，也满足大家这段时间的好奇心。我知道，前段时间有一些无良媒体恶意扭曲，发布了一些抹黑厉家的报道，其中藏着什么居心，在这里我就不费唇舌了。”

　　“今天，我要正式宣布，我们厉家有了第十代继承人，厉风眠。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天使，厉云暖，这对龙凤胎，是我们厉家名正言顺的子孙。先前没有对外公布，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的安全，不希望因为厉家人的身份，让他们的童年和其他孩子有所区别，为了想让他们快快乐乐地成长，所以我和他们的父母，经过仔细商议，绝对从出生起，就隐瞒他们的身份，没想到因此让他们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无妄之灾，因此，今天在两个孩子生日当天，特此声明。他们，是我们厉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除此之外，厉家族谱，这二十几年来，没有第三位继承人。望周知。大家尽兴，以后如果再有人胡说八道，帮我打他的脸，然后来告诉我，厉家一定告到他后悔长了一张嘴。音乐。”

　　厉老夫人手里的话筒落下。

　　音乐、灯光，随之而起。

　　随着第一对宾客滑入舞池，宾客们纷纷从七嘴八舌的八卦里抽身，络绎走入被现场乐队包围的大舞池中央。

　　来的人都是各界的要领，消息灵通，厉老夫人今天要说什么，他们早知道了。所以随行带来的礼物，除了给厉老夫人的，也都备了给两个小朋友的见面礼。所谓现场申明，在他们看来，不过走个过场。

　　你说完，我点点头，鼓鼓掌，就完了。

　　并没有苏清尘预想的轩然大波。

　　她站在角落，微微将提起的心脏回落到原位。

　　松了口气。

　　突然，一道尖锐的话筒杂音响彻整个宴会厅。

　　所有人停下了，纷纷望向噪音源头的舞台。

　　整个红毯铺就的舞台上，只占了一个人。

　　黑衣，黑帽，同现场的尊贵客人们，格格不入。

　　那人拿着还在发出尖锐嘶鸣的话筒，嘴一咧，摘下头上的黑色棒球帽。

　　一张瘦削却精神灼烁，满是红光的长脸露出来。

　　“苏何鸾？”

　　“怎么是他？”

　　“他不是死了吗？”

　　宾客们交头接耳，细碎的耳语传进了苏清尘的耳朵里，也同样被台上的苏何鸾听见了。

　　他又将嘴巴一咧，拍了拍话筒，“不好意思各位。我没死。今天，我也要宣布一件大事。”

　　说着，在舞台上变化位置，躲避远远被厉老夫人授意要过来抓人的保全。

　　他边走，边道，“之前因为家族夺权纷争，我被侄女苏清尘污蔑贪污公款，被抓紧了监狱。后来，为了搜集自己被冤枉的证据，不得不潜逃。可苏清尘对我赶尽杀绝，逼得我走投无路，所以，现在我也顾不上兜住苏家的丑闻，今天只能忍痛将家丑外扬，来保住我个人的清誉。苏清尘，现在苏氏的当家人，并不是我苏家的孩子。她是她母亲和外人私通，生的野种！”

　　“把他给我打下来！”厉老夫人吼道。

　　原本不想当着这么多宾客做得太难看，可听着那个混人那样污蔑自己女儿的清誉，厉老夫人哪里还能忍。

　　抓起手边一只高脚杯，就扔了过去。

　　对准的，是苏何鸾的太阳穴。

　　可被他机灵地躲了过去。

　　绕着舞台，仍在叫嚣，“苏清尘没有资格染指我苏家的任何产业！我！苏何鸾！才是苏家唯一正统的继承人！如果有人不信，可以带她去和苏家任何一位亲戚作基因对比！鉴定结果，会是我无辜的最好证据！”

　　“给我打下来！”厉老夫人怒目指示冲过来的保全。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暴露清尘的身份。因为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跟宸宸作交代。

　　因为苏何鸾的疯狂和逃窜，整个会场都乱成了一团。

　　最后不得不疏散人员，从安全出口离开。

　　整个宴会，兵荒马乱。

　　一摊残局。

　　苏何鸾被厉怀宸抓住后，被拉到了旁边的小房间。

　　厉老夫人带着受了惊吓的两个孩子先回去了，只有苏清尘和厉怀宸留下了。

　　苏何鸾横倒在地上。腿骨因为被厉怀宸狠狠踹了一脚，碎裂般的疼痛，让他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站起来。

　　一会儿，季白从外头进来。

　　“总裁，已经对所有宾客和工作人员封了口。等你们问完了，我们再打电话通知警方过来抓人。但是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迟早会被漏出口风，苏代表你有什么话要问的，抓紧时间吧。他这次再被抓进去，估计没个二十年，是出不来了。这么给自己送人头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苏何鸾从喉咙里嘎嘎笑了两声。

　　苏清尘眯眼上前，低望着蜷缩的苏何鸾，“你为什么要那样污蔑我母亲的清白？她到底对你做过什么，要让你这样毁了她的一生？放过她，告诉我你把她藏在哪里了。好吗？二叔。”

　　她顿了顿，盯着苏何鸾骤然眯笑起来的眼睛，道，“就当我求你了。”

　　苏何鸾仍旧保持着那样的姿势，只微微抽动疼得钻心的左腿，不说话，也没有看苏清尘一眼。

　　忽然，苏清尘从怀里掏出一个系着红绳的小东西。

　　拎到苏何鸾面前，“二叔，还记得这个吗？”

　　厉怀宸瞧见，是那日他们在五光山的主墓室里，他帮苏清尘在地缝里找到的那只指甲盖大小，漆黑的圆溜溜的麝香龟龟壳。

　　如今用一根鲜红的棉绳串着，更显得漆黑污糟。

　　他不知道为什么苏清尘这样宝贝这东西。

　　她此刻盯着苏何鸾的眼神，也充满了祈求和希望。

　　一直盯着他。

　　一直。

　　直到苏何鸾都被盯得不耐烦了，掀起眼皮，不屑地往她手里瞧了一眼，见是个黑漆漆脏得要死的小东西，嫌恶道，“什么东西。”

　　只这一句话，苏清尘原本稳稳扎在地上的双脚，便陡然踉跄着栽了下去。

　　厉怀宸上前扶住她，虽扶住了她的身体，却看到她满脸灰色，整张脸，像骤然被抽干了所有血色。

　　撑在他胳膊上的，她的双手，不住地发颤。

　　厉怀宸方蹙起眉，苏清尘便推开她，目光坚定，又愤怒至极地一步步走向苏何鸾。

　　不。

　　他不是苏何鸾。

　　苏清尘一字一顿道，“倾云山。你有多久，没有回去了？”

　　果然，苏何鸾脸上表情骤变。

　　却仍旧没有说话。

　　苏清尘满眼痛色，却冷笑起来，那笑里，苦得不得了，一百斤的黄连熬了浓汁，都不见得有那样苦。

　　苦得，她眼里，沁出泪来。

　　“鸠占鹊巢。好玩吗？”苏清尘又问，凤眸底，湿红弥漫。

　　“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何鸾笑得前俯后仰。

　　沙哑又尖锐的笑声，像一只被人掐紧了脖子的角鸡，嘶鸣的叫声。

　　诡异得，叫满屋子的人寒毛直竖。

　　季白暗暗摩擦手臂上越窜越高的鸡皮疙瘩，一双小眼睛条件反射地瞟向站在他面前的苏清尘。他同厉怀宸一样，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却都隐隐知道，有什么大事，要被揭开了。

　　苏清尘痛舒开眉心。

　　听着这样折磨耳膜的噪音，她的眼睛却越来越酸，越来越涩，热得要把她整张脸都烧红了。

　　忽然，面上一痒。

　　她抬手去擦，才发现，不知不觉，落下一大泡眼泪来。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