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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中警铃暴动！

　　忙拉起旁边站着的，温温吞吞的儿子，拉扯到一身薄汗的厉老夫人面前，“老夫人，这是慕昀，知道您要过大寿，说是怎么也得给您当面磕个头，就算您骂他，他也得尽完了孝心，才好好听您的训诫。来，慕昀，给奶奶磕个头。祝奶奶……”

　　“我受不起。”厉老夫人理了理满是褶皱的真丝裙前襟，“锦墨，陪我上去换身衣服。老鱼，送客！”

　　“妈！”刚才还满脸谄媚的女子，突然正色喊住转身要走的厉老夫人。

　　厉老夫人背影一僵。

　　女子忙拉了柳慕昀上前，一把推了柳慕昀背心，让他跪在厉老夫人面前，自己挡住了外侧的道路，叫厉老夫人无法前行。

　　声音又软下来，熬透的蜜浆一般，“我知道您记恨着我当年面对昀陶这样的好男人不能自持，犯下了一个女人不该犯的错误，可是现在时过境迁，二十几年过去了，我和昀陶也不再年轻了，孩子们也都大了，您……您也已经81岁了，我们只是想尽一尽孝道，让您享受天伦之乐，也让慕昀这个可怜的孩子，能过上几天一家团圆的日子，哪怕是陪您过一回生日，这孩子，这辈子也就无憾了。您，就不能成全成全这个身上流着您的血脉的可怜孩子吗？”

　　厉老夫人讽笑着看她，“他可怜？我的宸宸就不可怜？我的棠巧就不可怜？！你这个……这个……”

　　厉老夫人想说脏话，可天生骨子里的教养却又让她怎么都说不口那些在嗓子里咆哮的肮脏字眼。

　　“不要脸的女人！”厉老夫人终于说了她这辈子说过最脏的骂人的话。

　　“棠巧为了你的放荡，连命都丢了。我的宸宸，原本应该金尊玉贵，一出娘胎就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可因为你们两个恬不知耻的东西，毁了他一生，若不是你们，他怎么会到现在都没有成家？厉昀陶！你到底还要造多少孽？！在宸宸回来之前，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出去。否则，别怪我真的不念母子之情。”

　　厉老夫人的心都气得发抖，却因为教养和身份，硬是只丢了个铁面出来。

　　厉昀陶是最怕母亲的，打小就怕，从来不敢违逆厉老夫人，连吃什么喝什么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都从未有过同厉老夫人的安排不一样的主张，如今面对母亲的盛怒，唯一的想法就是逃。

　　可柳雁梦拉住了他。

　　死死拉住了他。

　　柳雁梦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

　　“妈，这是国外权威研究所为昀陶和慕昀的DNA作的详细配对鉴定。无论您承不承认我的身份，但慕昀，是你们厉家实打实的第九代孙子。上头有国外十大基因研究专家的签字，这份鉴定，没有任何疑问。我希望，您能给慕昀一个公道，毕竟也不能让厉家的祖先太寒心了。厉家的孙子，在外面顶着私生子的身份，连厉姓都不能惯，孩子多无辜。都是我的错，你要罚，就罚我一个人好了，千万不要让我的孩子这样可可怜怜，被人一辈子瞧不起。呜~”

　　说着话，柳雁梦便哭倒在厉昀陶怀里。

　　一秒半，泪水便沁透了厉昀陶的衬衫前襟，湿暖的泪水，把他的心都融化了，也助长了他在母亲面前前所未有的勇气。

　　他扶住梨花带雨的柳雁梦 ，将她护在身后，跨前一步，对厉老夫人道，“妈。”

　　喊完，又快道，“我知道您不允许我再叫您妈，从棠巧在那场车祸里丧生，你就把我踢出了厉氏医院，收走了我手里所有厉家企业的大权，只留给我一间海外的小公司，让我们连C国都回不得。慕昀也因着您的钧令，只能跟着雁儿姓柳，这些我都可以依着您，毕竟当年……”他似是恍惚想到了曾经，想到了因他的失德而无辜丧命在那场车祸里的棠巧，眼中泛起朦胧。

　　忽然，柳雁梦拉了他一把。

　　将他硬生生扯回当局，柔软的身体又往厉昀陶怀里靠了靠，扭了两下。当下就把厉昀陶好不容易提起的愧疚，给磨得荡然无存。

　　跨步拦住绕路就要离开的满脸愤怒的厉老夫人。

　　厉昀陶：“妈！慕昀是厉家的骨血，这是不争的事实，无论你许可他姓厉也好，就算他这辈子都姓柳，可血浓于水，我觉得雁儿说得对，他作为您的孙子，有责任，也有权利在您面前尽一回孝，您应该允许他参加明天您的寿宴。”

　　“呵。”厉老夫人终于笑出声来。

　　转过脸来，冷笑着揶揄，“我道你们两个东西怎么二十多年来都安安稳稳地呆在国外，守着那间小公司也不抱怨，原来，是在等啊。”

　　柳雁梦被戳穿了心事，面色陡然一变。心中发寒，怯生生一抖。

　　厉昀陶以为柳雁梦是被母亲的敌意吓到了，忙将她护在怀中，“别怕。有我在。”

　　“哼！”厉老夫人高声一哼！“有我在，你们也别想染指厉家的异草一纸！那些都是我孙子厉怀宸和我的两个小重孙的，你们……”

　　她犀利地扫了面前三人一眼，柳慕昀被她这么淡淡一望，膝盖都打弯了。

　　厉老夫人道，“明天，我就会宣布我的两个小重孙的合法身份，也会公布厉家第十代继承人是谁。老太婆就是过完明天就死了，厉家，也轮不到你们来鸠占鹊巢。我华烟的儿媳妇，只有一个，就是厉家祠堂供着的棠巧。你……安分守己也罢。不肯老老实实等着阎王来收，就让我这老太婆在临死前，造一回孽，也权当，是我教子不善，亏欠棠家的。老……”

　　厉老夫人还未说完，站在大门口候着屏退过路佣人的老鱼便跑了过来。

　　柳雁梦眼见时机将逝，这老太太饶是过了二十多年依旧冥顽不化，只得实行B计划。

　　她笑着将厉老夫人始终没染指的DNA鉴定报告又递了上来，“妈，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同你讲。这份报告，原本一式两份，另一份，在我去研究所拿的时候，已经被人偷走了。听说，是媒体一直盯着我们家，派人拿走准备大做文章的。我到现在也没查出是哪个狗仔偷走的。所以……”

　　她笑得似一只千年狐狸精，再没了先前的伏低做小，眉梢尽是妖媚得意，“就怕您不愿意承认，到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可那时候，被媒体胡乱报道出去咱们家的秘闻，只怕对厉氏的股价和名誉都有影响，届时，就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妈，您还是早做打算。”

　　她语气柔软，像是滑下丝绒玫瑰花的露水，可里头的毒，却不亚于蝮蛇的一管毒牙。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扎进厉老夫人的肉里，一点点凝固她可退的后路。

　　锦墨同老鱼站在一旁，都恨不得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打出去。但碍于厉昀陶，到底都只能垂首脸眸地立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却把柳雁梦骂了百来遍。

　　厉老夫人没有说话，先是表情还僵持着，似在忍着怒火，后来，便悄无声息了，唇线也松了，眸光也不冷了，只静静站在被柳雁梦和厉昀陶挡住的过道上，静得像是一尊瓷观音。

　　柳雁梦知道老太太是怵了她的B计划，心中得意，面上却乖巧伶俐，软声笑道，“老夫人您当初就说我们慕昀不知道是谁的种，可现在国外最权威的研究所都出了DNA鉴定报告证明了慕昀和昀陶是百分百的父子关系，您也该放心了。若是实在还有疑虑，不如这样，您拿您自己的头发，和我们慕昀的去做鉴定，就去厉氏医院，您手下的医院，这总该信了吧？不过，要全程透明，以示公正，也不能冤了我们慕昀的清白。

　　在场所有人都不信厉老夫人会应承这种把戏，尤其是厉昀陶。

　　他是最了解母亲的。

　　也讶异于雁儿竟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不是打母亲的脸吗？

　　正想开口圆场，不想——

　　“好。我就给你一根头发。锦墨，去找一只密封袋，一把梳子，送到客房，帮我把发髻拆下来，给她一根头发。”

　　“！”厉昀陶惊愣地望向厉老夫人。

　　厉老夫人面无表情地进了客房。

　　柳雁梦喜不自胜，拉住别厉老夫人的气场镇得呼吸都不敢大声的柳慕昀，“慕昀，你就快能认祖归宗了。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就不用窝在那个国外，不见天日了。”

　　她的各种新款奢侈品名车，也都可以买起来了！

　　“雁儿，你这样逼母亲，会不会……”柳慕昀始终后怕。

　　柳雁梦心中鄙夷这个不成器的男人，嫌他窝囊了一辈子，临了她一个人筹谋打算，眼看就要成功了，这个男人却还在点冷炮！

　　可面上仍旧温柔娇媚，蹭着柳慕昀的胳膊道，“老公，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咱们只是为了尽孝道，现在母亲虽然会接受不了，可等我们一家子回到这里，早中晚孝敬她老人家，让她享尽天伦之乐，那才是真正的孝顺，而不是扔她一个老人家在这里，孤零零的，你忍心吗？”

　　说着，又蹭了蹭柳慕昀。

　　柳慕昀的顾虑，如之前二十多年一样，瞬间给她三言两语就打消得一干二净。

　　感激道，“雁儿，你真是个好女人。是我没用，让你吃苦了，要你一个人替我们厉家，替母亲打算。你和慕昀，都受苦了。”

　　他紧紧拥住眼前这个温柔贤淑的女人。

　　柳雁梦埋在他怀里，嘴角轻勾，软声道，“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吃什么苦都不怕。我只想你们母子团聚，让慕昀有一个圆满的家。”

　　“嗯！我一定会努力打动母亲的。”厉昀陶发誓。

　　客房的门再次打开，锦墨拿着装着几根带毛囊的长发的密封袋出来，将一只空袋打开，对柳慕昀道，“请亲自放两根头发进去。随后我会同你们一起去厉氏医院，老太太说了，你们可以全程陪同，直到报告出来。但是，没有老太太的允许，不许再进入厉棠花园，出去的时候，我会遵照指示立刻通知保全。希望不要再惹老太太生气了。”

　　听到自己以后连厉棠花园的小区门都进不来，柳雁梦气得想要争辩，忽然见到客房打开的门缝里，厉老太太披散着头发坐在背对门坐在床头，又咽下了火。

　　笑着，故意大声道，“自然。我们是来给妈祝寿的，怎么会惹她生气呢。那就明天在天禧酒店见了。妈，我们先走了。”

　　有了厉老太太的头发在，到时候鉴定报告一出，还愁进不了厉家大门吗？她柳雁梦这次回国可不是真来尽孝的。

　　笑着，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地挽着厉昀陶的胳膊，走在锦墨前头出去了。

　　当厉家的大铁门重新合上，整栋宅子，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肃练。

　　有专门给厉老夫人梳头的女佣进来，拿起梳子想给厉老夫人梳头。

　　厉老夫人却摆摆手，就这样披散着头发，上了楼，满是褶皱的真丝裙也没换，送上来的早饭，也纹丝不动地放着三楼客厅的茶几上。

　　未几，有人上来汇报。

　　“老夫人，医生已经给苏小姐看过了，说是受了惊，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等她自然苏醒就可以了。”

　　受了惊？

　　厉老夫人微微蹙眉，没有多问，只疲倦地“嗯”了一声，又阖眼靠坐在沙发里，满身倦容。

　　满心欢喜的想要全家一起过个生日，也实实在在得享天伦一回，不想，接连两日，便出了这么多事。

　　真是叫人头疼乏惫。

　　头疼，让她闭着眼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锦墨回来，看到的便是厉老夫人着一身单裙睡在了沙发里，身上连条薄毯都没盖，客厅里冷气嗖嗖地吹着老夫人披散的卷发。

　　先前没有注意，今天才突然发现，老夫人原本就有别于C国的发色，竟然同苏小姐如出一辙。

　　给厉老夫人搭上一条薄毯，护住她的心口腰腹膝盖，锦墨留下一份出了化验室就没有打开过的DNA鉴定报告，出去了。

　　人睡着的时候，体温总是最低的，尤其坐着睡觉，血液流通不畅，冷得就更厉害了。

　　厉老夫人是被冻醒的，伸伸僵直的四肢，腰椎上传来的巨疼，让她“唉哟”叫着，伸手往后扶。

　　艰难地调了个舒服的姿势，视线落在了茶几上那份敲着厉氏医院公章的鉴定报告上。

　　她轻轻闭眼一笑，连去看那份报告的欲望都没有，可忽然想到凭着这份报告可以让那三个东西远远滚出去，心情就大好。

　　随手抓过那份报告，翻了翻。

　　翻到最后的鉴定出台，脸上的笑容刹那石化。

　　“锦墨！锦墨！这是怎么回事？！”她大喊，连打电话都等不及。

　　楼下的锦墨听到呼声，慌忙冲上来，“怎么了老夫人！”

　　乍一见到，厉老夫人反倒没声了。

　　张了张嘴，半天，从鼻子里呼出气来，将报告扔向锦墨。

　　被锦墨快手接住。

　　厉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厉氏，他们也能收买人？是谁经手检测的！”

　　她笃定了一定是化验的时候有人动了手脚。

　　却不想锦墨更笃定道，“从头到尾，那两份样品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视线。也是华岑亲自监督人提取的数据。绝对不可能有错。”

　　“但样品是……”厉老夫人也不说不出后半句了。

　　是，她为了打发那三个东西，在客房的时候，拔了两根苏清尘的头发放进了密封袋，又把自己的发髻松了，迷惑他们。因为她笃定了苏清尘和柳慕昀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就算是祖上沾了什么亲，也不可能影响鉴定结果。

　　可……

　　锦墨看完最后一页的结果，也懵了。

　　试探道，“要不，等苏小姐醒了，问问她家里的人口，说不定，跟柳家是近亲，否则，这也说不通啊。”

　　“最好是这样。可惜让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歪打正着。早知道，我就拿你的头发了！”厉老夫人气的肝疼。

　　锦墨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道，“如果不是我没福气得老太太这样特殊的发色，我肯定自告奋勇。”

　　厉老夫人剜了她一眼，“还来气我？”

　　揉揉肚子道，“走，下去吃早饭。饿死我了。”

　　这一早上，气得她连口水都没喝。“去给我煮壶咖啡，头疼。”

　　“诶。待会儿给您揉揉穴位。明天可有一场大阵，还得靠您坐阵眼呢。”

　　苏清尘才到苏氏，便听前台在窃窃私语，“看了早报头条了吗？明天厉家老夫人又要过大寿，而且这次是邀请全世界的名流，同厉家有往来的一个都不能落。”

　　“又过？上次的大阵仗感觉还在眼前呢。”

　　“豪门不都这样么？不过今天提前了两天开宴，听说是因为前两天私生……苏代表！早！”

　　“早。”苏清尘淡淡点头，脚步不停。

　　心想，明天不是风眠和暖暖的生日么，前几天厉老夫人也说要在家简简单单过生日，还说要自己做蛋糕，怎么又要大宴？

　　现在她住在厉家，如果主家要公开办生日宴，她必然要准备一份厚礼的。

　　拿了手机准备问厉怀宸事情真伪，恰好电梯门开了，编辑了短信刚发送，电梯门一关，信号就断了。

　　显示发送不成功，重试？

　　苏清尘只好收了手机，预备上了顶楼，进办公室再好好关上门打电话问厉怀宸情况。

　　不想，才走出电梯，迎面见着从自己办公室里出来的李颖。李颖就问，“苏代表，明日厉家老夫人要大办寿宴，您受邀了吗？咱们现在同厉氏合作密切，需要备一份什么价位的礼物您看合适？”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