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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躲在暗处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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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二叔的东西。从我帮他带上手腕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你应该见过吧?”苏清尘将龟壳又往前递了递。

  黎五瞳孔骤放。

  他当然记得!

  “他说,这是他最宝贝的小囡养的乌龟,可惜没有养好,只剩下这个空壳,他带着它,无论走到哪儿,都像小囡在他身边……”

  “可我是在五光山的那具尸体身上找到的这个龟壳。而你所谓的救命恩人,就在前天,我拿着这东西问他,‘二叔,你还记得这个吗?’你知道他说什么?”

  苏清尘轻得像风一样的声音,叫黎五整颗心都揪紧,像有个拳头抓着他的心房,一点点捏紧。

  几乎要爆开。

  “他说,‘这是什么东西?’哈哈哈哈哈哈哈。连你都记得的东西,他不记得了。你说……他是谁?是你的救命恩人吗?你说他是吗?!你到底在保护怎样一个魔鬼!你知道吗!?黎五!你醒醒吧!我的二叔,怎么可能让你抛家弃子,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如果他是这样的人,他根本不会救你!你到底了不了解他?!”

  站在一旁的狱警作势要上去拦住她。

  可苏清尘吼完,便如一尊雕塑一般,静静坐在那,只看着黎五,什么都没有再说。

  黎五,也没有提起一句当年的过往。默默让狱警重新将他带进看守房。

  苏清尘有些脱力地走出监狱。

  外头风吹树响,有淡淡的紫薇花的气息。

  她什么都没有问到,梦里的那一切,她挣扎索求的真相,仍旧是一个永远抽不出尽头的乱糟糟的毛线球。

  缠着她,一夜一夜,叫她从火光和哀嚎中惊醒。

  过了很久,她收到一封来自监狱的手写信。

  信上没有字,只弯弯扭扭画着一张地形图。

  苏清尘将地形图摊在厉家客厅的茶几上,全家人围观半晌,终于确定,“是无光山背后的鹅窟山山脚。”

  “黎五为什么送这样一张地形图来?”

  “多半苏何鸾的落脚点就在那。那里偏僻得很,连无人机飞到上空都没有信号。藏人,最好不过了。”锦墨道。又翻出厉城的地形图,指出鹅窟山的位置。

  厉老夫人还是担心,“那个人,我看轴得很,也不知是真的想通了,还是这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清尘,你明天一早同宸宸他们一起去,多带些人,家伙也带几件。锦墨,把H国刚寄来的最新的通讯器拿出来给他们带上。”

  锦墨立刻去拿,“这是最新的磁波通讯器,有磁场的地方就能有信号,没有无线电波也可以用。”

  翌日,一行人浩浩荡荡,向鹅窟山出发。

  跋山涉水,从早上走至下午,才终于看到了一户人家,里外打探,确定苏何鸾不在这。

  正愁是不是被黎五耍了。

  那户人家的老公公道,“你们往东北方向走,那里更偏僻,但是有一个旧茶园,自从我们这被征了地,茶园好多年都没人去了,但房子都在。我昨晚捡柴火回来,远远还看见里头有火光呢。吓了我一跳,以为见着鬼了。你们这么一问,多半,还真有什么人住在里头。”

  具体问了方向和路程时间,大家又出发了。

  季白擦着满头汗,抱怨道,“苏代表,你这二叔……不,这十三,他是属兔子的吧?这种地方也能被他给找到,真牛。”

  没人理他。

  季白觉得无趣,撇了撇嘴,继续往前走。

  他走在最末,一路东张西望,吊儿郎当,却突然被他发现了远处丛林里异样。

  “我去!那是野猪吗?!”他往前一跳,躲进人堆里。

  老六耳聪目明,眼疾手快,闪电一般往发出响声的灌木丛里一跃,扑在了一个预备逃窜的东西身上。

  随行的保镖也冲上来,一起制服了那东西。

  众人过来一看。

  “是你?!”

  原来,是六子!

  “说,苏何鸾在哪?!”季白狐假虎威地跳到人前,一脚踹在六子腿上,“怒目瞪着他。

  要不是这货劫走了苏何鸾,他哪用得着一整晚都在盯着全厉城的监控录像,盯到眼睛长了针眼,被第二天的相亲对象当场pass!

  六子玩世不恭地笑着,一双笑眼,清亮得像鹅窟山最干净的溪水,这样的眼睛,任谁也想不到长在了一个坏事做尽的人脸上。

  苏清尘是同六子打过交道的,对这个人完全不抱希望,对制住六子的保镖淡道,“把他两个膝盖骨关节错了,留两个人在这看着他。手脚绑起来,嘴巴也堵在,最好在他头上套件衣服,谁也不要理他。”

  只有这个,才能让这个诡计多端的人心计没有用武之地。

  其余人,又朝着老爷爷说的位置去。

  果然,在旧茶园的三间砖房里,找到了十三。

  可眼前的十三,和他们想象的悠哉惬意完全不一样。

  季白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这货是不是服毒了?怎么躬得像只虾米?”

  季白刚说完,伸出手指还想上去戳一戳蜷在破床上哼哼的十三。

  蓦地,十三猛然扭过头来。

  毒蛇一般的眼,冷浸浸瞪向身后。

  季白吓得跌倒在地,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边。

  床上的十三却突然像没事人一样,笑着爬起来,还掸了掸身上的灰,扫了面前的一帮人。

  讥笑道,“哟,找到这来了。真是不容易。清尘,我当初就该杀了你。”

  他淡淡说着。

  像在说后悔没有踩死刚从他脚边爬过去的一只蚂蚁。

  苏清尘淡道,“黎五已经把什么都招了。二叔,你好手段,好心机啊。那样的人生大戏,都能被你玩得风生水起。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不是我二叔。十三……”

  她念得很轻。

  唇角盈盈笑意,带着没有一丝重量的轻蔑。

  她知道,这个名字,是面前的人,最大的忌讳。

  果然,原本云淡风轻,好像雷打不动的人,陡然变了脸色。

  冷浸浸的阴鸷的声音,从嗓子眼里费力地挤出来,“五十步笑百步。黎五不是什么都告诉你了吗?怎么你还是这样一幅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的样子。看来他并没有告诉你。否则你就不会……”

  “你知道,我真正的母亲是谁吗?我到底是谁家的孩子,黎五,当年没有告诉你吧?”如果黎五告诉过十三,她梦中的身份,她想,十三就算交出一个死婴也绝不会把她交给苏家。

  黎五什么都没有说,但她那诡异的梦境,一天比一天丰满,再加上厉老夫人态度的变化,她多少,猜到了七八分。

  如今,就是拿这七八分的猜测,在诈十三!

  十三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如常。

  冷笑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我不必知道。只要你和苏家没有任何关系,那我唯一继承人的身份,就是苏溪山重新活过来,也无法更改。你这个野……”

  “我是厉城厉家的孩子。”苏清尘突然道。

  全场,除了十三,皆哗然。

  季白心想,这苏代表也太能吹了。

  身后的保镖更是一头雾水,这不是厉家准少奶奶么?还没过门,连姓都给自己改了?

  只有厉怀宸,望着苏清尘背影的目光,越发沉。

  十三微眯起眼,有些被惊吓到,却又完全不信她的鬼话。

  笑道,“厉家?厉家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孙子。哦,前两天还公布多了一对龙凤胎。”

  “龙凤胎是我生的。”

  十三还在震惊中,苏清尘上前一步,温温柔柔地笑道,“厉家为什么会是孙子。你不是最清楚吗?”

  “你让黎五做了什么?还记得吗?”

  “你……”十三连连后退,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苏清尘的脸,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来回指着苏清尘和厉怀宸,嘴唇抖得越来越厉害。

  陡然将头晃得像拨浪鼓一样,“不!不可能!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不可能!黎五他不会……”

  “黎五是人。不像你,丧尽天良。他什么都听了你的,除了那件事。你应该感谢他,让你少做了一回孽。”苏清尘冷冷望着陷入无尽恐惧和绝望中的十三。

  忽然,邪心大起。

  又给了他诛心的一刀。

  “好歹,你是爷爷的孩子。日后你死了,我虽然不会给你披麻戴孝,但是,给你立一块碑还是应当应分的。到时候,我该给你刻什么姓?对了,倾云山给过你姓氏吗?告诉我,也省得到时候碑上只写了十三两个字。也太心酸了。”

  苏清尘咂咂嘴,看着十三的神容越见枯色,心中越发畅快。

  甜甜地笑着致歉,“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娘连倾云山的祖坟也不让进,无字碑都不许你立一块,只留个土包在树下,你这个私生子,又怎么会有姓呢?”

  说着,她渐收了笑意,一字一句地正色道,“苏何鸾这个名字,到了阎王爷那,你是要还给我二叔的。苏家列祖列宗自然也不肯认你这个冒名顶替的……外人。”

  苏清尘旋身避开怒目龇牙横冲过来的十三。

  十三扑了个空,眼中血色暴涨,骤然转身,预备再冲上去打满脸畅快笑意的苏清尘。

  厉怀宸一把拉住苏清尘到一边,伸手一提,抓着十三的左肩,凌空一扯,就摔到了他原先蜷缩的那张破床上。

  床“兹拉”发出断裂的声音,却没有真的断,仍旧拖着痛得颤抖的十三。

  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抬起脸来。

  一双眼睛,红得,几乎就是两个血窟窿了。

  季白吓得后脑勺往后一倒,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十三阴鸷的声音,像来自地狱的诅咒。

  “苏家人,没有人有资格提我娘!”

  “包括你!”

  “你们都没有资格!”

  他狂吼着,突然身体又软将下去。

  眸光朦胧,低声喃语。

  像是陷入了上古的久远记忆。

  “那年,农历十二月三十一日。除夕夜。村里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向苏氏打了物资申请,本料定苏氏的拨款当天一定会批下来,村里早合计好了,拿了款项,全村要欢欢喜喜过一个好年。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收到的,苏氏的驳回通知。这两年,村里人早习惯了天上掉馅饼的事,需要什么,打个条子上去,扯些项目,放大金额,就有大把的现金送过来。谁还能受得了再过从前的苦日子。”

  “所以,驳回通知下来,村长领着全村的壮丁在祠堂一合计,动了个歪心思——要向祭女娲一样,在3.18,女娲诞那天,把村里最美的女人,献给他们的财神爷--苏溪山,以此绊住这颗摇钱树。”

  “苏溪山,这个活财神,可比女娲更实用。”

  “我娘,就是他们选中的祭品。”

  “农历3.18,是倾云山百年来的大日子,那一天,整个村子都要倾尽物资,祭祀山顶娘娘庙里的女娲神像。那一天,除了无数祭品,大家载歌载舞,晚上,让全村最美丽的女人,穿上历代神婆看管的彩衣,在娘娘庙呆一晚上。这个仪式,才算正式完成。”

  “苏溪山来倾云山那年,恰好是3.18,经历了那场盛大的节日,所以他知道这一天的重要性,哪怕再想甩开倾云山,可也架不住半个村子的村民求到他头上,说得又那样动容,就答应出席3.18的晚会。那晚,篝火舞会上,全村壮丁同村长一齐给他灌酒,酒里加了特殊的草药,灌得迷迷糊糊,就把他送进了女娲庙,锁上了大门。”

  “我娘,就在她信奉了一生的女娲像前面,就在庙里的地上,被他玷污了!”

  “当女娲庙的大门在第二天清晨再次打开,我娘的一生被改变了,倾云山世世代代子孙的命运,从此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3年,等我娘生下了我,倾云山彻底不再拜祭女娲。娘娘庙却一直在山上,不拆,也不修葺。那是苏溪山的禁忌和耻辱,也是倾云山克制他的法器,娘娘庙在,苏溪山就在,有了我和我娘这个把柄,苏溪山就不敢不管倾云山。”

  “那些可怜无辜的人,谋算起来,却比任何一个成功的商人还要精明。”

  他神容恍惚,喃道,“我娘就像牲口上割下来的一块肉,被他们献祭给苏溪山,保住他们世代的荣华富贵。”

  突然,他又突然疯狂地跳下床!

  嘶吼道:“谁也没有问过我娘愿不愿意!也再没有一个人,同我娘说过一句话!他们把她当神,当聚宝盆,当成一颗活的摇钱树!却从来不把她当人看!连她死了,竟然连祖坟都不许她进去!”

  他痴痴笑道,“他们说,一个不清白的女人,未婚生子,是不允许进祖坟的。会坏了祖坟的风水,会影响他们发财。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些畜生……”

  苏清尘从来不知道,原来,十三是这样来的。

  原来,她错怪了爷爷。

  面前这个人,她也突然不知该继续恨,还是任由心中无尽的同情,自然滋生下去……

  她紧抿着嘴,觉得该说些什么,却连双唇都无法打开。

  突然,在房间里狂笑着踱步的13,没来由地直挺挺往后一倒!

  双眼翻白,歪眼斜嘴,口涎直流,四肢扭曲,抽搐不停!

  起先还瞪着铜铃似的红眼睛。

  半晌,突然,眼一闭,再也没有意识了。

  “我去!这什么情况?”季白往前一跳,瞪着眼睛看着半米开外的十三。

  老六大步流星上去,探了13的鼻息和脉搏,“还没死。”

  “苏代表……他不会又装……”李颖走到苏清尘身边,小声道。

  苏清尘摇摇头,“先打120.”

  120来之前,再没人去碰苏何鸾,他就这样扭曲着被抬上了担架,送进了医院。先去了最近的厉氏医院,确诊是真的脑梗中风了。

  后来因为他身上背着重案,又被相关部门下了批文,仍旧转到了官方合作的修氏医院。

  可笑的是,入住的病房,还是上回他装病,躺了近一年的重症病房。

  看守的,也仍旧是之前因为没能看住他而记了大过的两个警员。

  “这回,他算是求仁得仁了。”年轻的警员叹道。

  负责这栋楼的保洁,只要走到这间病房附近,能绕着走,绝不往前凑。都怕同上回一样,什么时候里头的人突然诈尸跑了,会赖到自己身上。

  病房里里外外,装了破坏信号器,24小时,门外专人看守。

  从此,他是真的插翅也难飞了。他如今唯一的帮手六子,也因为协助多起命案,被判了无期徒刑。

  六子被羁押的班房,在黎五的班房后头。

  那天,六子被两个狱警带着关押进来,黎五就坐在床上,看着铁门上的那个小气窗,六子的脸滑过,他便知道,该是时候了。

  那天曲红姿打来电话,说他姐夫楼君彦要回H国了。

  “好歹你也见一见亲家。上次你没能出席,我大姐一直念叨可惜,在我姐夫面前,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我姐夫也说有机会可以大家聚一聚。我看就别改日了,就明天吧。带上我干儿子干女儿一起。也让我看看轰动厉城的厉家第十代继承人。你个没良心的,记得给我好好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苏清尘没法,只能带着两个孩子赴约。

  聚会中途,正吃得高兴,突然来了两个人,出示了证件。

  “楼君彦先生?你涉嫌参与一起重大跨国经济引资案件,我们是保密局的,奉命带你去问讯,请配合我们走一趟。家属请保持安静,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光彩的事。”

  楼君彦被带走,刚怀孕的曲青影急得当场晕倒。一干人着急忙慌地带曲青影去医院。

  因为着急,只开了一辆车,半路竟遇到盘查。

  超载。

  罚了款。

  苏清尘被迫带着云暖下车,站在路边等出租车。

  云暖提醒,“君彦粑粑被带走,会有事吗?要不要让爹爹去捞他?”

  这话提醒了苏清尘。

  “暖暖,你看着,有空车经过,立刻招手。我打电话问一下你爸爸有没有熟人,可以捞你君彦粑粑。”

  好歹,也要知道那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然等曲青影醒了,他们却什么消息都没查出来,她担心丈夫,还是得急出事来。

  电话响了许久,那头都没有人接。

  苏清尘带着云暖上了车。

  路上,她抓着手机又等了五分钟,再一次电话。

  还是没有人接。苏清尘只好作罢,带着女儿先跑进医院,和曲红姿风眠汇合。

  曲青影打了点滴,作了全身检查,好在没有大问题。

  “医生说情绪过激,子宫平滑肌痉挛,不是大事,但是这种事如果频繁发生,可能会……”

  曲红姿回头看了眼病床上脸色失血的大姐,急得双眉扭曲。

  苏清尘是经历过险些流产的恐怖的,自然明白。

  心中更是担心楼君彦那边的情况,生怕曲青影醒了,再受到刺激,伤了孩子。

  她拍了拍曲红姿的肩膀,拿着手机又出去了。

  “李颖,你在保密局有能探得着消息的人吗?我有个朋友被带走了。”她没有说出曲家的关系。

  李颖微微挑眉,连忙在手边的键盘上输入保密局三个字,找了半天,才笃定地问道。“苏代表,你是不是听错了?我们C国,哪有什么直接逮捕公民的保密局?难道,是侦查科?要不你再问问?我好立刻联系人。”

  挂了电话,苏清尘在网上找了五六分钟,才确定,李颖说的是真的。

  C国,真的没有一个执法部门叫保密局。

  再扭头联系当时的场景,那两人衣着虽正式,可满脸江湖的蛮横之气,倒很像老六那波人,哪里像什么执法部?

  这样一想,便更替曲青影担忧了。

  如果不是官方的人带走了楼君彦,会是谁呢?

  有这么大胆子,又同楼君彦有密切关系的人……

  脑中,突然闪过William。

  李二狗说过,楼君彦是William的手下,是William正道上的得力助手。

  难道,是William为了隐藏身份,故意以他方势力的名义带走了楼君彦?

  这样,似乎也说得通。

  可为何,要当众来这一出呢?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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