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其事地离开酒店,去上班。
好在大家并没有发现我两天没换衣服的事情,都在认真的埋头办案。我总算放下心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突然看着电脑屏幕惊叫:“哦我的天!不是吧?”
所有人都抬起头来,我循着声音望去,屏幕上放大的我和戴夫,相互搀扶着进了酒店客房……时间显示,正是晚上十一点……
而离开时间,却是第二日清晨。
视频网站还详细介绍了戴夫和我的身份。一个是州检的检察官助理,一个是A州华人名律的妻子。
标题也足够劲爆:D.L.负责人隐婚,被出轨!
“宋!你居然和戴夫……”
我连忙摆手,“不是的!我们没有!”
我的否认苍白无力,毕竟我和戴夫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自己都记不清楚。百口莫辩之际,州检从办公室里走出,指着我:“宋!你来一下!”
我已经预料到接下来我会面对什么情况——
小则停职,大则失业。
毕竟当初我能留在州检,董筑临功不可没。他的事业扩张,需要在州检留下自己人,拓展消息渠道,也拓展人脉。
而如今,我和董筑临闹掰,他只恨不能赶紧把我清除出州检队伍,好插手新的人,来为柳沐烟案助力。
而对州检来讲,我作为董筑临的妻子,还是他出轨了的妻子,留在办案部门,也只会对州检的公信力造成影响。
想想昨晚的事情——光头男,娱乐项目,酒店,衣衫不整……哪一个词传出去,对州检都是劲爆消息。
只怕从我和戴夫离开监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进入了董筑临的陷阱!
他一石二鸟的好计谋。为了让我退出柳沐烟的案子,连这么下作的手段都用上了!
果然,州检将解聘书推给我:“当初聘期7年,约定不能有损害州检名誉的情形。但你违约了,签下这个,违约金可以免。”
好似对我还仁至义尽。
但我不想离开,这份工作是我唯一的收入来源,也是我和这个异国城市唯一的社会交集。在这里,我没有亲人,我没有朋友,同事外,我连认识的人都没几个。
可去留不由我。
我拿起笔,利落签名。
收拾好东西,驱车回家。
以我对董筑临的了解,让我丢工作可能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手段等着我。
我开得极快,归心似箭。
家是我在这个城市唯一的落脚点,也是唯一能收留治愈我的地方,我太累了,我需要回家好好睡一觉,我要好好休息一下……
家里一如往常,我上楼梯,拇指对准指纹锁。
错误,请重试。
我又按了一遍。
错误,请重试。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不信董筑临会这样绝情残忍……连家都不让我回了。
我疯了一般试着,指纹、密码、面部识别,都显示错误!最后,门禁直接将我拉入了黑名单!
眼看天色已暗,乌云满布,天气预报显示今晚上暴雨。我总不能一直呆在花园里,准备返回车库,好歹也能在车库等一等、避一避。却发现,车库的指纹锁,也打不开了。
赶尽杀绝……
他这是对我赶尽杀绝啊!
董筑临啊董筑临!竟然如此迅速,就要对我赶尽杀绝!
可这才是他做事的一贯风格啊!
我大概真是在他建造的虚幻中呆太久,都忘了这么多年,床边其实睡了一只如此冷血的狼。
我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无数遍,却找不到一个可以求助的朋友。想想自己也挺悲哀的,除了家庭和事业,在这里我再没任何社会关系,可到头来,家庭和事业我却都失去了。
大雨倾盆而至,瞬间就将我淋得湿透。前几日艳阳高照,我穿的实在单薄,寒风冷雨打得我瑟瑟发抖,脚下高跟鞋摇摇欲坠,我几乎站不住。
小腹坠痛不已……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受凉,不能受凉,受凉会有生命危险。我不能再在家门口站着了,再冻下去,我会没命的。
别墅区没有计程车,最近的打车点至少也要走半小时以上……
董筑临这是要我死……
要我在自己家门口死……
小腹宛如压了千斤石,痛得我迈步都困难,我只想蜷缩下去,头发全贴在脸上,覆盖了视线,我再也站不起来,跪跌在了地上,旁边有车驶过,溅了我一身一脸的泥水。
我抬头,世爵里,董筑临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生人勿近的气场,纵隔着车玻璃,我都是一个寒噤。
那个人……
那个我同床共枕,托付终身了的人……
我终于耗尽了力气,倒在了大雨中。
爬也爬不起来,迷茫的眼缝里,我看见董筑临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走下了车,西装革履,一丝不乱,一丝不苟,真是芝兰玉树、玉树临风。
他有家可回,有钱可赚,有工作可倚。而我三年青春,三年婚姻,全部的爱,全部的身价,全部的自己,就落得如此下场……
我想笑,一嘴的雨水……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穿过我的腰和后膝盖,将我抱了起来。冷雨一瞬消失,我蜷缩在温暖的臂弯之中,竟是久违了的气息。
董筑临!
怎么会是董筑临?
奇怪的笑在我脸上淌开,连着雨水泪水,我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见董筑临,还能被董筑临抱在怀里,仿佛是睁眼做梦。
我不自禁伸手,想确认是真是幻。他的声音在雨声中仿佛很远的地方传来,透着寒气:“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闭眼。
终于晕了过去。
醒来是躺在家中的沙发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董筑临背对着我,正在调节壁挂炉的温度,我眼皮沉重,“是梦吧。”
为什么这么真实。真实的温暖如春的家里,真实的皮质沙发腥膻的气息,真实的高大伟岸的他的背影。
他听见呢喃转身,“醒了?”
不等我回答,捞起我就进了浴室,三下两下就扒掉了我的外衣,我挣扎,“你要干什么!”
“在浴室,你说干什么?”
我一手将他推开,“我自己来!”
他没理我,手试了试浴缸的温度,又要来捞我。我歇斯底里的挣扎,又打又挖又踢又咬。这些天的委屈,全发泄了出来。
他白皙的脸顿时被我刮出了五指红印,我还要继续,却被他一下按住了手腕,他力气极大,一下将我丢进了浴缸。
“不想感冒,就老实点。”
仿佛在关心我,要给我洗澡。
这么些年,他从没为我做过这样的事。甚至在家的时光都少之又少,他的业务总是繁忙,他的应酬总是丰富,他对我说话,也总是短促而不耐烦。
如果不是他对付我,逼迫我,赶杀我,我又怎会淋雨?这会儿惺惺作态,救我,护我,关心我,又是为何?是否又跟柳沐烟有关?!
我慢慢笑:“董主任,你别这样,你对我好一点,我就会受不了,我会当真的。我就会忘了你是怎么算计我,怎么迫害我,怎么引诱我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身无分文、一无所有的……”
他眼眸一暗,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说,“家你不想给我,我就不要了。财产你不愿分割,我也不要了。工作你不想我做,我也做不了。柳沐烟案你不想我干涉,我也无从插手。我也同意离婚了,你可否满意了?”
他啪地一下,按下了关水键,“满意。”
“好。那请你给我三天时间。等我找到了住处,就来收拾行李。可以吗?”
“可以。”
“既然不再是夫妻,你在这里帮我洗澡放水显然不合适。请你出去好吗?”
他起身,关门。
我终于,眼泪决堤,趁着花洒的流水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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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浴室,董筑临不在客厅。
路过书房,听见他的声音怒不可遏。
“谁让你做的?”
“不要招惹宋絮铮。这是我的底线。”
“这点做不到,其他免谈。” 他从黑夜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