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人不多,只有几个警官面无表情地站立巡防。我快速洗了把脸,补了个妆,确定不再有人看出我的红眼圈,这才出门。路过空置的办公室,听见里面诡异的一声碎裂。
我驻步:“有人吗?”
没人回应。
再回会见室,戴夫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我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董筑临走了?”
“对。你一离开,他就走了。”
“柳沐烟呢?”
“押回去了。”
我哦了一声,接过提审包。
听见戴夫问,“你俩吵架了?不至于要把他弄死吧?”
我笑了笑,“公是公,私是私。你想多了。”
戴夫满脸狐疑:“我想多了?”
“嗯。”
-
戴夫去取车,我在停车场外等待,特意四望,自家那辆欧陆还在……
董筑临没走?
看了看表,距离提审结束已经一个小时了。
他一贯雷厉风行,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会不会……
不好的预感一下袭来,那个晚上他浑身是血的模样一下闪回,我疯了一般往回跑!
果然在办公室外的走廊里,看见了董筑临!
他靠坐在角落,死死捂住胸口,薄唇青白得可怕,我走到他身边,他都浑然不觉!我要去扶他,却触到了满手的血!
伤口复发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要没疼死,便是眉头也不会皱一下。我伸手要打急救,他攥住我的手腕:“别告诉沐烟……”
我蘧然收回手!
下一秒,他就栽在了我身上!
董筑临是我的软肋,哪怕他心里惦记的人始终不是我,哪怕他害我青春感情付诸流水,哪怕他对我俩的婚姻处心积虑多有算计。
可我的心还是疼。
我不能看见他受伤,还是这样重的伤。
虽然我真的很愤怒,真的想将他千刀万剐,但他还是我最爱的人。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曾是我的山。而他这伤,也是为救我……
救护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他的身子越来越沉越来越冰,血腥味愈发盖过男士香水的味道,我心急如焚,正要再打电话,戴夫的电话进来了。
“宋,你在哪儿?走不走了?”
“我……”迟疑间,董筑临的电话也响了。
是他的助理小杨。
我嗯下挂机键,打开社交软件,发送位置,打下四个字:我在这里。
随之而来男人的脚步声,应该是杨助理。
我不想再见跟董筑临有关的任何人,狠下心将董筑临推至墙边,起身就要走,他却像个孩子般靠过来。
嘴里嗫嚅着什么,我听不清。
我只怕又听见柳沐烟三个字,站起身就将他掼开。
“董主任!”
杨助理带着一大堆人冲进来,幸好我躲的快,他没看见。
-
上了戴夫的车,我的惊惶终于缓解。电台在播法制新闻,正巧播到柳沐烟案的通报。
异国枪击抢劫暴力犯罪家常便饭,按说柳沐烟案平平无奇,根本没有播报的必要。偏偏因着律师是董筑临而广受关注。毕竟,能让眼高于顶、从不败诉、诉讼费贵得离谱的华人首席刑事律师无偿代理……
光这些关键词甩出来,就足够劲爆了。
我伸手就将广播关了。
电话不期而至,我一看,竟然是杨助理。
“夫人好。”
“早已不是董夫人。”我冷笑,“何事?”
“先生让你开个条件。”
“他醒了?”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
“你救得先生?”杨助理却反问我,“不是柳小姐吗?”
我心凉得越发刺骨,她柳沐烟温柔善良会救人,我宋絮铮张牙舞爪会骂人,不止如此,我还要将他和旧情人置之死地、一网打尽!
反正多说无益,我也懒得解释,僵硬开口:“什么条件。”
“退出查案。”
手机烫得我手心几乎抓不住,我听见自己牙缝都在颤抖:“做梦!”
“夫人,我不是在商量,您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让董筑临跪下来求我,或者净身出户。二选其一,我就放过他们这对狗男女!”
啪地按下挂机!
“狗男女这三个字都用上了?”戴夫哑然失笑,“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知性温婉的絮铮吗?怎么地?老董不忠?”
我不想多说。抬眼注意到戴夫的戒指不见了,“光说我,你怎么了?怎么连戒指都摘下来了,分居了?”
戴夫笑,“离婚了。”
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戴夫却笑眯眯,“咱华人不是有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小爷我脱离苦海,灵魂升华!你不应该祝福我吗?”
心态真好。
“你要真跟董主任过不下去了,考虑一下我?”
我扑哧一笑,“您就别添乱了。”
他哈哈大笑,“刚好,你戴绿帽了,我被离婚了,一起去喝酒吧?”
我点头,“好啊。”
车子停在A州最大的酒吧前,戴夫去停车,我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个鸡尾酒,一个光头肌肉男就坐在了我旁边。
“嘿,小黑发,一个人?”
“不好意思,并不是。”我看他一眼,“我朋友去停车,马上就来,你要有自知之明就离开。”
“鬼才信。交个朋友吧?”
我偏头不理,那人却笑嘻嘻地上手就要搂我,我一个耳光上去直把对方打蒙了。对方缓过神来,就要揍我,眼看着我就要吃亏,戴夫突然叫了我一声:“宋絮铮!”
那人一听我的名字,面色一下缓和:“你是D.L.董的夫人?”
我眯眼,“怎么?”
他一脸横肉立刻收敛,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放在桌上,“你和你朋友的酒钱我请了。后面还有娱乐项目,你们随便玩。”
我皱眉推回:“拿走。”
那人也不勉强,对戴夫点了点头,立刻就走了。
音乐震耳欲聋,我又是个没什么酒量的人。真的是因为太难过,才和戴夫一杯又一杯地下肚,最后什么时候结束的,我都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又哭又笑,一直在跟戴夫说话……
醒来后,在酒店的床上。
而旁边,躺着戴夫……
我悚然而惊,猛然掀被,看自己,衣服竟也节约得可怕!
怎么会?!
昨晚上完全断片,我完全想不起来我和戴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
我猛地跳下了床,看戴夫还没醒来,立刻去穿衣服。这件事千万不能被人知道,若被人知道,我和戴夫两个人都玩完! 他从黑夜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