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整个和平客栈再次气氛欢快到了起来。
人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满是玩味,没有人会去同情被拦住路然后被调侃的江常胜。
可以说,就算是江常胜此时此刻在这片大漠中的这家客栈里被这个男人砍杀致死,也不会有人露出怜悯之色。
更多的是,看江常胜出事了以后,有没有什么能捡的便宜。
这一刻的江常胜,内心的情绪,无人可知。
曾几何时?一个马匪屠夫,也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了?也敢拿自己开玩笑?甚至是拿自己的父亲,西莽王江业开玩笑了?
最重要的是,此时此刻没有人知道自己就是江常胜,更没有人会相信自己是江常胜,就算真的知道自己是江常胜了。
江常胜很清楚,身份一但曝光,就会引来杀身之祸,被这些过惯了舔刀口生活的家伙们杀人灭口。
而现在的自己,还真的没有能力在这片大漠中和这家客栈里做些什么。
这就是江湖,这就是世界。
当江常胜骑着盛世从当阳城孓然走出的那一刻,这个世界的一切东西。
烟花烂漫也好,丑陋不堪也罢,每一个瞬间,甚至是放大细微到每一帧画面,都开始一点一滴展示在江常胜的面前。
以前展示的方式,是呈现,现在展示的方式,是体验。
短短的一瞬间,江常胜脸上依旧神色平静。
但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里,千帆过尽,万马奔腾。
再次一个低头,一个抬头。
江常胜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简单一笑。
“老哥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哪能是江常胜啊?”
“小二,来一下。”
店小二来到了江常胜的旁边。
“这位老哥的饭钱酒钱,都算在我身上了,我没什么银子了,身上碎碎的只剩下这么点了,你看够不够。”
“客官,少了一点,不过我们店不算零头,正好吧。”
“谢谢,正好就好。”
紧接着江常胜看向凶恶男人,“我长途跋涉,也确实疲惫了,相识一场也是缘分,身上虽然已经没有钱了,但这顿饭还是够的,老哥可别跟我客气,我就不作陪了,没有接上老哥话,见笑了。”
说完这句话,江常胜自顾自的离开了大堂,走上了楼。
凶恶男人看到江常胜这幅模样,看到店小二收下了那点碎银,有些发愣。
看着江常胜的背影,凶恶男人冷笑了一声。
“算你识相,穷逼。”
而背对着众人走上楼的江常胜,众人看不到的是,他的脸上,满是如刀刮的风雪,一个不为人知的侧眸,悄然看向凶恶男人。
“后会有期。”
江常胜的房间在三楼的角落,位置很差。
回到房间后的江常胜,带着没喝完的酒坐在桌前,摸着酒壶,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许久后,夜深人静了。
江常胜洗漱了一下,洗完了自己包裹里的一些衣服晾好便准备休息,躺在床上的他辗转反侧,无人可说。
就在江常胜即将入睡的时候,由于房屋极差的隔音,一阵阵声音让江常胜彻底地失去了睡意。
隔壁的房间里,传来了几个男人的对话声。
“店子里有一个小姑娘,长得特别水灵,特别翘,孤苦伶仃的,好像没有家人吧,据说是因为落难来到了这里。”
“水灵?有多水灵?”
“嘿嘿,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那个小姑娘,如果在青楼里,绝对是最扎眼最扎手的那,值这个数。”
“真的假的啊?那小姑娘人呢?”
“不知道,好像被店家收留在这里吧,在后厨上帮忙呢。”
“有机会不?”
“嘿嘿嘿嘿,如果没有机会?我会现在跟你说这么多?”
听声音是三个男人,满是邪笑和不轨。
“那个小姑娘,一会儿就来我们房间。”
“好好好,啧啧啧,老子好久没有开荤了。”
“嘿嘿,那个小姑娘,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没有开苞的雏,是老天送到咱三个面前来的,一会儿见机行事,可别跟我出差错,还是老一套。”
听到这里,江常胜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神情复杂,试图想要赶紧进入睡眠。
但是隔壁的动静一清二楚,每一分每一秒,甚至是三个男人摩拳擦掌咽口水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夜晚里,万家灯火有人欢喜有人愁的星空下,放大了无数倍。
“咚咚。”
“进来吧。”
嘎吱一声,江常胜仿佛可以想象到,那是一个偷偷摸摸怀揣着希望和紧张的女孩,偷偷地打开了三个男人的房门。
“愣着干什么?进来啊。”为首的男子带着一分严厉说道。
“老,老师们,你,你们好,我,我是来应考的。”
江常胜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许多。
“小姑娘,别紧张,老师们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行了,很简单的。”
“嗯。”
女孩的声音是很细腻,很温柔的那种,带着紧张和胆怯。
“首先介绍一下吧,简单的介绍一下你自己,你的年纪啊,还有以前住在哪里啊,学过些什么啊,简单的说明一下就行了。”
为首的男子,一幅正儿八经的模样问了起来。
“我叫祁妙,今年十五岁,以前住在大园村。”
“等一下,奇妙?什么奇妙?哪个奇?哪个妙?”
“祁寒酷暑的那个双耳刀祁,妙,就是奇妙的妙。”
男人沉吟了片刻,忍不住拍起手来。
“祁妙?奇妙?哈哈,好名字,你继续说吧。”
“老师们,我以前住在大园村,从小在家里帮爸妈做一些活,如果说学过些什么的话,我会针绣,还会种菜,哦对了,我还会写字。”
这个叫做祁妙的女孩,一字一句的说了起来。
江常胜在隔壁房间,听得一清二楚,每一幅画面,虽不可见,但已成形现于脑海。
“停停停,你知道我们要的是怎样的学生吗?”
为首的男人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祁妙的话语。
女孩摇了摇头。
“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吗?我在之前就跟你已经说过了,我们是歌剧戏院的,我们要收的学生,是那种非常有天赋的,在表演方面非常出色的,详细来说也就是在唱歌,跳舞,演戏,这些方面有才华的人,明白了吗?”
“哦哦,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那我问你,你之前有没有学习过唱歌,跳舞,演戏这些东西?”
“我,我没有。”
“没有?!”
“那我问你,你对哪方面有兴趣?想要做什么?”为首的男人很强势,仿佛主导了一切。
女孩想了想,眼眸里满是认真的说了起来。
“老师,我想演戏。”
“你想演戏?”
“嗯,老师,我从小生活的大圆村,里面就有一个班子,我从小就喜欢看他们表演,跟他们在一起。”
“等等?什么班子?”
“就是那种有很多表演的班子,有练胸口碎大石的,有表演花枪的,我最喜欢的,就是唱老曲的人了,化上妆,唱一段,可好看了。我最喜欢的老曲就是《思凡》和《夜奔》!老师,你知道吗,他们…”
叫做祁妙的女孩说到这里,满是激动和开心,眼睛里是抑制不住的欢喜。
可惜为首的男人仍是不耐烦,打断了她的话。
“哦,你那么喜欢,那你直接找他们去啊,跟着他们学啊,来我们这里干嘛?”
女孩的声音消逝了,沉默了。
半刻后,柔弱的,抽泣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了,都没了,大圆村没了,人没了,班子也没了,一大群马匪,把我们村子洗劫一空,一把火烧了,我,他们,我…”
女孩的声音很小,但是掩盖不住那骨子里的痛苦,难过,伤心。
那是压抑的,连哭都不敢大声哭的情绪。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们知道了。”
“那我问你,既然今天你来我们这里了,那我就告诉你,只要你通过了考试,以后,你就可以实现你的梦想。”
“别说你大圆村的那草台班子,知道吗小姑娘?”
“现在这个时代,谁还听《思凡》和《夜奔》那些老一套啊,唱歌,跳舞,演戏,只要你肯努力,我们好好培养你,你以后肯定是一个很棒的艺星,要知道,现在虎国最当红的的艺星,就是陈梨衣了,连当今圣帝都喜欢她演的戏知道吗?”
“红的发紫的陈梨衣,她演的戏,被镌刻在晶石上,别说她的优秀作品,只要是跟她沾边的,那些晶石发多少,卖多少。”
“什么是晶石啊?”女孩弱弱的问道。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乡巴佬。”为首的男人满是不屑。
“你只需要知道,只要你肯努力,以后你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更是有无数人,甚至是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你。”
“真的吗?全世界的人都喜欢?有那么多人可以看到我吗?”
女孩认真的问了起来。
三个男人都满是不耐烦。
“好了好了,唱歌,跳舞,演戏,随便来一种,简单的来一段,我们看看你有没有天赋。”
一个叫做祁妙的小女孩,三个居心叵测的“老师”,还有隔壁房间难眠的江常胜。
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老师,我可以表演一段《思凡》吗?”
“行行行!别管什么,快点,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
紧接着,一个清丽的唱腔响了起来。
当这个声音响起之后,许久许久响荡在客栈上方。
不知道那三个为人师表的“老师”们是怎么看的,江常胜听呆了,每一个字,每一个音,浑然天成,让人心动。
“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
“我本是女娇娥,唉!又不是男儿郎…”
当祁妙正沉浸在表演之中,当江常胜正沉浸在享受之中。
只听到粗暴的一声,打断了祁妙。
“停停停,好了,不用表演了。”
“老,老师们,我可以吗?”
祁妙的声音里满是紧张和胆怯。
“你这老曲唱的很一般。”
祁妙的心沉了下去。
“但是以我们的经验来看,这样说吧,唱老曲,终究已经被淘汰了,现在的达官贵人们还喜欢这一口的并不多,老百姓们爱听的也不多,你如果在唱歌跳舞,演戏方面多多发展一下,还是非常有希望的。”
“老师?唱曲子,就不算是演戏了吗?”
“这,这个…哎呀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是你懂还是我懂?”
祁妙不敢说话了。
“老师,我真的很想演戏,真的很想学表演,不管是唱歌,还是跳舞,还是你们所说的镌刻在晶石上的演戏,我都愿意,我也会努力,老师,我…”
“行行行,知道了。”
为首的男人沉吟了片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这样吧,你站直身子。”
祁妙站直了身子。
“抬头。”
祁妙抬了抬头。
“挺胸。”
祁妙挺了挺胸。
“转一圈。”
祁妙一脸的疑问,转了一圈。
三个男人交流了一下眼神。
“现在,脱掉上衣。”
祁妙愣住了,房间的空气凝滞住了。
隔壁的江常胜闭上眼了眼睛,皱起了眉头,叹了一口气。
“你愣什么啊?让你脱你就脱!”
为首的男人,满是强势和霸道。
“我,这个,我…”
“你什么你?我懒得跟你多解释,我就问你,你是想要漂泊一辈子,在这里的厨房里打工一辈子?没人的时候偷偷唱一段《思凡》,然后到老死?还是想要走出去,实现你的梦想?你到底想不想当一个艺星?”
半刻后。
江常胜听到了三个男人咳嗽和咽口水的声音。
祁妙脱掉了上衣。
“现在,脱掉你下面的长裤。”
祁妙的身体在颤抖。
“老师,我…”
“干嘛呢干嘛呢,别叫我老师,你还没通过考试呢!我就问你脱不脱!”
祁妙脱掉了麻布长裤。
“很好,再转一圈。”
“我让你再转一圈,你别发傻,灵性一点行不?”
祁妙转了一圈,三个男人的眼睛里,满是盖不住色欲。
祁妙低着头,不敢抬头,没有人此刻在意她眼睛里委屈的泪水,在不停的打滚。
“不错,现在,脱掉你胸前的那件大红色肚兜,还有你那件难看的麻布底裤。”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雅雀无声。
三个男人没有说话,盯着祁妙。
“老师,我想演戏,为什么,为什么要脱衣服?”
为首的男人看到祁妙不愿意脱掉最后一层后,破天荒的在这一刻竟然开始细声教导起来。
“我们让你脱衣服,我们是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当艺星的那个潜质,明白吗?”
“不是说什么乡野村姑,随随便便就能上台的,那些达官贵人喜欢的可不是丑陋的妇人,平民百姓们喜欢的,更不是那些难看的女孩,明白吗?”
祁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带着一分哽咽。
“老,老师,那要是长得难看?就不能演戏了吗?”
“长得难看?当然可以演戏,但是你要知道,你要是难看,是没有那么多人会看的,没有那么多人会喜欢的。”
“相信老师,老师不会骗你,你脱,老师会帮助你找到自己的。”
祁妙低着头。
“老师,我就在这里,我可以自己找到自己的。”
男人勃然大怒。
“你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真是气死我了!”
“你不愿意脱是吧,那你走啊!你滚回去吧。”
“滚回你的后厨,然后每天在那里给别人做牛做马,在没有人的地方唱你的老曲,对了,这家客栈每天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你完全可以站在大堂里,给那些丑陋的男人,凶残的屠夫马匪们,唱你的《思凡》去啊!”
祁妙没有离开,也没有回话。
祁妙哭了。
哭的很伤心,哭的很小心。
那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落的时候,在那三个男人的眼睛里,得不到半分怜悯,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心中按耐已久的兽欲。
“老,老师,如果我脱了,我就能通过考试了吗?”
“你别说这样的话,我们对待每个学生都很公平,不是只有对你一个人才会这样,你先脱,脱了之后,我们自然会判断。”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孤独的大漠,孤单的客栈,落寞的一个房间里。
一个叫做祁妙,楚楚动人的女孩子。
她的一只手捂着的自己露出的大腿,另一只手搭在肩上的肚兜带上。
她侧着脸,她闭着眼。 龙象演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