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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都散了,村部里来的就是肖子铭沈先生和范家父子三人,还有范老四。六子大家都叫了,他说到家里去一下等会再来。
六子最终没有来,大家都明白他是不会来了,他不想掺和这些事情。肖子铭就开了场,说大家都说说吧,这个偷树和放火两件都是大事,我们干脆都按阶级敌人搞破坏来对待吧!
肖子铭的办事风格在场的人都是见识过的,他的话不多,可办事却是极其老辣的,这样一来,范家四人的汗都出来了。
最难受的是范新科,他对自己的这个弟弟现在是欲哭无泪。上次为了一条猪尾巴,这次可是树,性质变了,真要把肖疤脸惹毛,他可能会真的公事公办,把范新甲处理的。
范老大也知道现在这个姓肖的惹不得,他甚至认为,肖子铭和沈照禄走得那么近,丑丑的老婆又是肖家从外地给说的媒,这样一来,肖子铭也算是和县公安局的孟副局长搭上线了,这个外乡人本事不小呢!
范老大还有一件事情心虚着,那就是范老五在白柜中整死了程玉泉的事情,那也算是林先生和肖肖子铭放了范家一马,这个人情他范老大得记着。
范老大想到这里,已经把自己的思路理清了,说话也就利落了。
范老大说:“肖书记呀,你看这事,这放火咱就不追究了,真弄出个事来,不管是谁,公安局人家可不是咱范家川开的,那可是要处理的。”范老大咳了两声,把他的烟锅又续了一锅后,继续说着。
“这偷树么,我想着既然老四说是蒋小拴干的,咱们就对外这么说行了,这个事情我们自己村部就能处理掉的,就没有必要在外面弄那么大的风声了,对人家娃娃名声也不好。再说了,树都找到了,这两件事就到此为止,传出去都不好。”
沈先生首先表示不同意。他的意思是放火和偷树都要处理,哦,照你范老大的意思,这事如果不处理,以后谁把谁的房子想点就点了,公家的东西想偷就偷了,范家川头上顶的还是不是社会主义国家的一块天?我们还是不是共产党领导的?
沈先生这的番话说得很有水平,他提出放火也要查,这样一来,你们再别当这火是我指使人放的,这个黑锅老子不背!
沈先生还说了,现在就想请村部的两个领导给我一个准话,偷树关系到我姓沈的名声,在范家川,我以前当过老师,好多人都给我当过学生,你让我这张脸往哪搁?
范新科这会已经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办才好。正因这个原因,所以沈先生一直看不上他,当然,沈先生把范家川的人能看上的没几个。
肖子铭问范老四这事怎么办,蒋小拴偷树一个人办不到,还有另外几个人是谁?第二个就是把那些树用泥藏在下面,也是蒋小拴干的吗?事不宜迟,今晚连夜找人到县水泥厂,把蒋小拴弄回来,一件一件弄清楚再说。
范老四突然恨起范新甲来,都是你干的事情,现在还要让蒋小拴背黑锅!再这么下去,把我范老四都牵扯进去了,没听人家肖疤脸说着呢,藏这些东西又不是蒋小拴一个能做到的,那我范老四不成了同案犯了?
这么一想,他倒觉得人家肖子铭说的有道理。换成自己,对偷树这件事也会这么想。
“新甲,是这,”范老四开了口,“现在都是几个自家人,我意思你还是把事情都说开了,让村部把这事给大事化小,别把脏水给小拴泼了。”
“小拴是你四妈的命根子,我们也不能欺负一个外乡来的娃娃不是?我也不该贪图一些小便宜,替你藏这些树。”
事情真相大白了,在场的人都把目光互相对视又再扫向其他人。沈先生的清白回来了,那么需要把今天的两件事都有一个统一的说法,明天对全大队的社员有一个交待。社员需要交待,村部领导需要一个说辞,这个在鸡叫以后都是迫在眉睫的事。
范老大抬腿踢了老二一脚,畜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前两个字是公开骂的,后面一句在心里偷偷骂着。
范新甲自然明白爹的意思,站在地上低着头站在沈先生面前,一个劲地赔不是。沈先生似笑非笑地指了一下肖子铭,说你偷的树又不是我家的,你给书记说。
肖子铭抽着烟不说话,他把皮球又踢给了范新科。最后逼着范家父子自己提出在全体社员面前让范新甲自己上去把事情说清楚,再扣工分补偿村里。
至于放火,肖子铭和沈先生的主张都是报案,查出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兴风作浪。最后还是范老四说反正自己家也没有受什么损失,就是一些烧柴,报案反而丢人。明天给社员们说一下,就说是炕里面的火星出来了,引起了大火。
这个解释是能说得过去的,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出门呢,范老大说了一句,多少年没有听过的锣声又出现了,我耳朵有点背,不是锣响,我还听不到。
几个人就笑着给大家的烟锅都添上了烟丝,范老大的烟袋大,装的多。
沈先生讽刺说,老四的锣确实起了大作用,把半个范家川都惊动了。
范老四笑着说,当时也是紧张,这大半夜的想喊人,都不知道朝哪个方向喊,我也是听到有锣声又看到什么起火了。
什么?几个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你范老四都是听到锣声才出来的?
“是呀,我跑出来的时候,锣已经响过了。”范老四说。
你出来的时候铜锣在哪?几个人几乎是同时问的。
“火大的,院子有亮光,我就看到门台上放着锣,一急就提起来敲了。对呀!这个锣原来在哪放着呢?我怎么好多年没有见过了?”范老四的震惊其实和大家差不了多少。
这个锣好几年没有见过了,好像范志信敲过以后,再没有用过,都是用哨子吹的。
放火的人竟然提着锣来放火!所有的人都被这个新的发现惊呆了,内心的波澜都开始了。
放火的目的就是把大家都叫到范老四家,到范老四家就是让大家看到被偷的树!
神秘的铜锣,范志信用过的范志信的儿子范解放这个时候最恐惧的便是范老四,如果这个设想成立的话,那可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家族里范家人自己开始内战了!“明天查锣从哪里来的。”范新科说。
肖子铭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马上制止了这个想法,说如果那样一来,就怕村部最后很被动,现在要么报案,就当一件事来处理,要么,此事不再追究,只能说范老四家炕里火星引起的。如何对外解释,大家自己选。
最后的意见统一了,铜锣的事不再提了,明天该向社员解释的负责说清楚,秋天到了,还要让大家注意,烧炕的时候把炕洞都堵好,别再引起火灾。
等到把事情都处理好了的时候,肖子铭和沈先生一路往家里走,他们能同路一阵子的。
“老肖啊,你的这个老二了不得,都能用计了,我老沈是服了。”
“这事再不能查了,再查就出事呢。我两个儿子不要紧,解放要再出个事,真的就把他妈命都要了。”
“是啊,不过这一招够狠的,把范老大这一窝东西全给惊出来了,这水平都能上三国了。你这个老二呀,我喜欢。以后咱们当个亲家成不?”
肖子铭哭笑不得,都这个时候了,这个沈先生还能想着当个儿女亲家,不过他倒是有个女儿好像就是比水寒小两三岁。
肖子铭回到家里,天还是没有亮。他先进的是水寒的屋子,他坐在黑暗中,不知道怎么和儿子说。
他能听到合作细微的鼾声,他摸到了她的胳膊,每次只要看到他们,摸到他们,他的心都融化了。
他脱了鞋,上了炕,坐在合作的身边。即使在黑暗中,他都知道自己的儿女在哪个位置睡着。
他摸到了水寒的手,那是一双柔弱但很大的手。那双手握住了他。
爹,你咋不睡?
爹睡不着。你知道今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知道,范老四家着火了。
你没有去吗?
我没有去,是小拴几个弄的。他们说如果我弄的话,查出来就麻烦了,我还要上学。
两双手越握越紧。
儿子啊,你这样做,是要犯法的,你知道吗?
爹,对这些恶人,不这样怎么做?就让他们把沈先生一样的人往死里害吗?沈先生说范家川是鬼神当道。
肖子铭的眼泪在黑暗中流了下来。儿啊,你太像爹了,可你知道,这种性格以后要吃亏的。他在心里说。
爹,你放心,如果真要查出来,我保证会承认的,我不能让我的朋友们替我背锅,主意是我出的。
小拴不是在县水泥厂吗?怎么还能回来放火?
他在县水泥厂是看库房的,和一个老汉两个换班。他不知道从哪里借了一个自行车,有时候还跑到我们学校看我呢。他骑车速度快,放火的日子和人都是他找的。
那个铜锣是谁拿来的?是不是解放?
不是,铜锣是蒋小拴拿的,我们在解放家喝酒的时候,在柜底下发现的,小拴当时就说他要拿走,说是当铜卖都能换两个钱花。他现在学会抽烟了,什么都想变成钱。 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