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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寒最终和沈先生达成了条件,那就是如果水寒帮助沈先生找到林子里被偷的树,而报答的条件是把他珍藏的一本棋谱送给水寒。
范大队长也知道,偷树的人是他的弟弟范新甲。本来也不想把事弄这么绝的,想着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是这个沈得文还有点不依不饶的,就打算给他一点教训。
他问了弟弟,弟弟很神秘地告诉他,说哥你尽管放心,事情做得很干净,没有尾巴。
他们的爹范老大,也有拿沈先生开刀的意思。这个沈先生平时说话就夹枪带棒,似乎对范氏家族有多大的仇恨一样,说到范家就是一脸的不屑。
那就让你知道范家的厉害!当两个儿子从范老大的嘴里听出了爹的意思后,沈先生并不知道他们准备拿山林里偷树的事情来计算他。
范老四和范老大在大家的眼里,属于兄弟不和的那种,在范家川,并不是所有的大户家族有多么的和睦,那只不过是表面的一种假象罢了。
在这种情况下,范大队长才说了狠话,你沈得文有本事把树找出来,才算你是清白的。不然的话,我就说是你贼喊捉贼,伙同你的几个儿子把树偷着给伐了,拿出去卖了,不承认都不行!
秋天的乡村已经有些凉意,白天明显短了起来。沈先生又催了一遍水寒,说我都把棋谱提前给你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把范老四家院子里的树给我找出来?
其实水寒已经从蒋小拴的嘴里很清楚了那些树的位置,但是直接去搜吗?那么一来,脸面撕破,在范家川这个范氏家族掌权的地方,沈得文你还想混不?
水寒说最迟这一周,沈先生您等着,我让那些树自动出来。
肖子铭等沈先生走了以后,说水寒你可少逞能,我看你是想帮沈先生,可是把范家惹了日子也不好过。
水寒说好我的爹呀,我什么时候说要惹范家了?我是帮着沈先生把那些被偷了的树找出来。
这一天天气凉了,天一黑,人们都上炕睡觉了。在这说是秋天其实夏天的味道还没有散尽,总有一些交替的特殊气息。有些年龄大的人都已经把炕烧上了,对乡村的人来说,在热炕上烙着倒是不错的选择。
范老四家附近住着的人突然发现自家屋子被外面映得通红,分明是哪个地方着火了。
阶级斗争的弦本来就绷着很紧,四面八方的人都往着火的地方跑。当年范志信敲过的那面锣派上了用场,范老四恨不得把锣给敲破了。
肖子铭听到锣响,再往有火光的地方一看,心里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提着马灯跑到水寒睡的屋子,看到他睡得正香,合作在边上叭唧着嘴,似乎梦中吃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场火很大,而且借着风势,把后面堆着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烧得差不多了,只是房子还好,在革命群众的抢救下,没有受到什么损伤。
来的人也太多了,主要是让那锣声给惊醒的。这锣好些年没有人敲了吧?自从范志信死了以后,人们都忘记了这锣再响过。
范老四哭丧着脸,一个劲地骂着是阶级敌人搞破坏。
肖子铭和沈先生都来了,他们清楚这场火的来历,但是肖子铭纳闷的是,那么远的距离水寒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这场火是水寒指挥,还有人在参与?水寒呀水寒,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在后面弄这些事情?
范老大的两个儿子都来了,他们的注意力都在研究到底是什么人在放火,虽然现场被救火的人踩得乱七八糟,但好像着火点离得很远的几个地方同时着火的,难道说是几个人同时纵火的?范老四平时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沈先生看到了水寒说的那个用泥糊起来的类似三角形带点弧度的东西。那个上面现在已经让人把许多水泼在了上面,变得湿漉漉的。
“这是什么东西?让水泼成这个样子,估计是用不成了。是小拴妈捡来的烧柴?”肖子铭问道。小拴妈是个勤快的女人,经常在外面把一些能用来烧炕和烧灶的东西都捡着来用。
“就是,那是小拴妈捡的一些烧柴,我怕雨淋了就给用泥抹起来了。”范老四说。
肖子铭说既然是烧柴,让水这么一泼都变得和泥和在一起了,现在人这么多,大家都帮着给翻开晾一下,不然老四两口子干这个活得多长时间呀。
他一开口,沈先生早就注意到沈家子弟很多在这里看热闹,他给沈照禄使了个眼色,说肖书记让大家给老四帮着把烧柴给翻晾一下,大家都别偷懒了,抓紧干完了都回去睡觉去。
范老四想拦也拦不住,来救火的人本来就有人带着各种工具,一拥而上,几棵树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
范老大这个时候也来了,他也不知道那个垛子下面是什么,还以为真是他们说的烧柴呢。
范大队长还和几个人在那里研究到底是怎么起火的,等他们发现时,那些树就像一根针一样,刺着他们的眼睛。
这个时候,范新科兄弟才算是明白了,今天着火的最终目标应该就是这些树!
这个主意不得不说是个高招,这么多的眼睛都盯着,全是证人,那么这场火,肯定就是沈先生指使人放的!
他的四个儿子,老大老二倒是能放火的年龄,但却没有放火的本事。沈得文自己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估计不会是他自己来放火吧?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这些树说清楚。围观的人都已经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范新甲知道这一关难过了。当初之所以把偷来的树放到四爹家里,就是考虑到自己家和四爹家关系不太好,他也是央求了四爹,答应以后送他一两棵树才达成一致的。
怎么办?肖书记已经在问,队里的这些树到底是谁偷偷伐来放在这里的,给大家说一下吧?老四!
肖子铭声音不高,但透着一股狠气。范老四听到心里还是有一些紧张的。怎么办?这个范新甲,你是嫌老子屁股上屎还少呀,再沾上这么一勾子的臊来!
范新科和范新甲兄弟两个在最短的时间里想好了对策。他们知道在这个时候,自保是第一位的。
“四爹,这树是不是小拴偷着弄来放到这里的?这个娃娃太野,得管管了。”范新甲的话传了过来。
范老四听懂了他的意思,蒋小拴平时本来就是个打鸡骂狗的主,在范家川没几个人待见,关键是这一会,他正好不在家里,半个月前吧,他已经进了金沿城里,到水泥厂当工人去了。
范老四说都是我没有管好,他把东西拿来我也没有再问,贪了小便宜
他的声音还没有落,就见他的婆娘从屋子里飞奔了出来,趿拉着鞋,说范老四你别睁着眼睛说瞎话,给我娃身上泼脏水,那树不是我娃偷的,都是
范老四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婆娘的嘴上,说你还想不想让小拴当工人了?村里的树么,娃娃偷着沾便宜又不是个啥,咱给村部认个错就是了,闹出大事情,你娃的工人当不当了?
范老四的话说得很有水平,等于已经给这事拿出了解决方案。更重要的是,他在警告自己的婆娘:现在让你的儿子背这么个黑锅不亏,你的儿子到底想不想当工人,在我范老四的嘴里说着呢!不是我范老四说话,老五能给你儿子办事?你可别忘记了,你那个坏种儿子到现在还叫个蒋小拴,他姓蒋!
婆娘自然懂得这个道理,为了儿子,她只能在那里抱着头哭着,不敢再说什么了。
范老大站在人群后头,暗暗佩服自己的二儿子竟然有这么一招。这个并不是个坏人的农民,在对待家族问题上,他是一致对外的,虽然自己是范家川第一个由林之轩发展的党员。
儿子们大了,你肖子铭一个外来户,有一天估计把你的支部书记都给你拿下来。范老大望着这个在范家川威信越来越高的书记,心里已经暗暗把他当成了范氏家族的强硬对手。
现在的焦点问题是树是什么人偷的,至于到底是什么人放火先放在一边。
肖子铭并不罢休,他说这些树就是蒋小拴要偷,他一个人是绝对弄不回来的。还有同伙是谁?往出查!
一个偷盗集体林木的贼,还给村部打个招呼就完了?丑丑,给你娘舅报案去,让抓人!这么下去,那一后山的树都让偷到自己家里来了,以后不要说别的,估计范家川的人做棺材都没有东西了,得用席子卷着埋!
范老四脸上的汗流下来了,此事可大可小,真要是按照肖子铭的做法,到那个时候一个都保不住!他早就听说过,像这种事真的是能判刑的!
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范老大,他的意思也是清楚的,刚才你也看到了,为了你的儿子,我可是把自己的婆娘都打了,那是我的后儿子,可是婆娘的命根子!你再不想办法,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范老大赶紧凑到肖子铭面前,刚才还涌起来的一点自豪感也已经无影无踪。
“是这,肖书记,你看这小拴也是个小孩子,咱们不在这里说这事,让大家都散了吧,我们到村部说这事去好不好?毕竟人家孩子当个工人不容易。”
人群向着各个方向散去,对于蒋小拴偷树有的人相信,也有人不信。好多人都在那里笑着一个共同的话题,刚才肖书记说蒋小拴偷树要往出挖同伙,如果有一个同伙的话,那肯定就是你们肖家的老二呀,两个好得像是啥一样地,谁不知道他们这帮子小青皮还搞了个什么结拜兄弟,叫什么名字来着?
有人就笑着回忆人家那个团伙的名称,肖家老二就是那几个人的头头呢。 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