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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莲忙忙碌碌了好几天，操心的事终于有了点眉目。没想到今天晚上给男人一说，遭到了他的反对。
沈照琴的男人残了，这是范家川很多人都听说过的。一个腰都坏了的男人，用钢筋焊的一个笼子装着，靠手撑着才能走路，这个境况实在够惨的了。
范家川人议论的时候，改莲把这事听了个清楚。一开始她也是替沈照琴惋惜，如果当初照琴按照自己的意思嫁给了水寒，又哪里有今天的惨状呢！
这些话她在安慰照琴妈的时候说过，在照琴回来娘家的时候也说过，这是她的真心话。直到现在，她还是认为，如果不是娇娇，照琴就会成为自己的儿媳，给自己生好几个孙子的。
照琴的男人明显是站不起来了，这男人一有病，自然就会胡思乱想。说是有一天照琴在门口和一个村社干部多说了几句话，硬是让这个残疾男人给捉到了手里死命打了一顿。
照琴就是那次跑到娘家狠狠地哭了一场。当妈的和几个嫂子都陪着哭了一会后，几个哥哥都坚持让照琴和妹夫离婚。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打人，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
沈先生自然是心疼自己宝贝女儿的，但他也不赞成几个儿子找着到女婿家算账的想法。再怎么着，沈先生是个读书人，他不想让自己家的女儿失了名节。
沈照琴现在的日子苦不堪言。男人残了，两个孩子还小，公婆年龄大了，根本帮不了什么忙。有了委屈到娘家哭一下也就算了，日子还得自己过。
倒是男人知道自已错了，一个劲地给她说着软话。是啊，一个别说下不了地，就连上炕都需要让人往上扶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一个正值盛年的女人呢？只要她不离开这个家，怎么都成。
改莲就是听到这些话以后才动了心思的。在乡里，似乎谁家都没有什么秘密，总会有人给你绘声绘色地传扬出去。
沈先生是不准照琴离婚的，在他看来，如果女儿现在离开了那个家，无疑是让那父子三人等死罢了。依沈先生的脾气，那样的事只要是人都不能做的。
改莲在照琴妈最困难的时候天天陪着她，听着她各种哭诉的时候都耐心地听着，心里有了自己的主意。
照琴妈是个没有什么主意的人，她听别人都说像女婿这种情况的人，命长的也就十年左右。
十年啊，到哪个时候，我照琴都多大岁数了？这个简单的数学题把照琴妈给困扰了。
离婚行不通，照琴爹不同意；照琴就听她爹的；照琴只有等这个害人的货死了才能改嫁；没出息的病女婿说了，只要照琴在他活着的时候别改嫁，干啥都成。
改莲把这些讯息都消化吸收了以后，慢慢把转化成照琴妈能理解的意思渗透进去了。
照琴妈对这个建议倒并不惊讶。她以前在什么地方听过这种“借腹生子”的事，而且在她看来，子孙之事是人一辈子最大的事。
改莲成功地取得了照琴妈的同情和理解后，这才和肖子铭两个商量，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把这件事变成现实。
肖子铭已经隐约能感觉到婆娘这些天在忙什么，在他认为的无稽之谈，现在改莲给他说，就连照琴妈都是同意的！
肖子铭对改莲的办事能力不怀疑，他也知道，这一切的背后都是为了他有后，他肖子铭有后，李凤山有后！
可是他心里有一道迈不过的坎，那就是水寒肯定不同意，还有一个娇娇，就是照琴同意，又如何对得起那个对水寒一心一意的苏娇娇呢！
“咋了，如果不是她苏娇娇，我们水寒当初娶的就是沈照琴！她到咱们这个家来，又做了什么事，好事一样没有，晦气事倒不少！”
听着婆婆在屋子里说着自己的坏话，娇娇的心里又涌现当初她把自己赶回娘家的一幕。娇娇的泪水流了下来，这么看来，在婆婆的眼里，自己就是个生娃的工具，只要没有生出儿子，就什么都不是！
“你不要把娇娇说得那么难听，娃娃好着呢么！”肖子铭辩解着。
“好什么？生了一个音音就不能生养了，不是她不能生，我能把她休回娘家？都是我生了一个不听话的儿子，为了她分家另过，把杨老磨给砸死了，老天就是不长眼，把她砸死我正好给水寒再娶一个！”
娇娇的心凉透了，婆婆竟然在后面这么咒自己。她真想冲到她当面去，问一问她，你的这个孙子就这么重要吗？
公公在说着什么，声音小，娇娇听着不是很仔细。倒是改莲的声音挺高，听得很清楚。
“你别再护着苏家女子，你也别再心软。你口口声声说是继羽的娃娃也姓肖，你就不算断了后。你自己心里不明白？只有咱水寒有了后，你才算是有了后！你真以为你叫个肖子铭？李凤山呀李凤山，你以后到地底下怎么给先人们交待？”
李凤山？娇娇怎么感觉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公公怎么不叫肖子铭却又叫李凤山？这是怎么回事？
改莲哭了起来，娇娇听着好像公公在地上走了过来，在安慰着婆婆。
“你想想，咱们这么多年，都是咋过来的？多少年我做梦都是你让公安抓去给枪毙了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让你有个孙子，我不能让你在我手里绝了后哇！”
娇娇惊呆了，公公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婆婆做梦都让枪毙的人，难道有人命案子？
这么一想，她心里更加害怕起来。就连这个院子都让她感到恐惧，她屏住呼吸往院子外面走，到院门口的时候让篱笆绊了一下。
她忍着痛爬起来往外面跑，院子里已经传来了公公的声音：“谁？”
她不敢答话，出了门跑着藏在了一个草垛后面。她看到公公跑了出来，在附近找了一圈后，才转了回去。
娇娇回到家就睡下了，音音都已经睡觉了，还在水寒的怀里抱着。水寒看着她脸色不好，只当是她身体不舒服，问了几句也睡下了。
水寒把胳膊伸了过来，搂住了她。她装做睡着了，发出很别扭的鼾声。
从公公那么紧张往出跑的动作来看，公公不是一个寻常的人，他们夫妻说的内容，也是他们的致命秘密。
公公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真名竟然不叫肖子铭，叫李凤山！她也听清楚了，继羽不是公公的儿子，所以婆婆说，只有水寒有了后代，公公才算有了后人！
这个家里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娇娇似乎能理解婆婆为什么那么迫切地需要让水寒有个后代的原因了。
李凤山，李凤山！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见过？娇娇的脑海里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直到天快亮了，她脑海里还想着这个“李凤山”到底是谁。
早上起来当她收拾屋子的时候，看到堂屋墙上挂着的伟人像时，突然知道“李凤山”是哪个了。
她想起了新婚的那天晚上，蒋小拴跑来找水寒，说是范新甲要到丹青家搜一副画，那副画的作者就是李凤山，水寒还说这个李凤山画得真是个好！
水寒给她讲过，上面画着的人一看就是丹青的妈妈或者姑姑，也只有妈妈或者姑姑才能这么像；李凤山应该是这副画上人物的恋人或者男人！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公公把一个毫无关系的丹青那么好；她的脑海里涌现出一幕幕关于丹青和公公的画面
她终于明白了，丹青其实就是公公的女儿，但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没有公开相认。“我做梦都梦到你被枪毙”婆婆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这就对了，公公身上有重大秘密，所以才不敢公开认丹青这个女儿。
她的脑子里让这些看似乱七八糟却又让她多少有些明白的信息占据了。该不该把这些告诉水寒？她在心里吃不准。
公公那张说法怪异的脸，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特务？土匪？还是她不敢往下想了。
晚上她找了个借口，慢慢把话题往那幅画上引。水寒说那画是一个叫李凤山的人画的，李凤山他也听别人说过，是一个多少年前的土匪，后来再没有找到过。
“其实我现在也搞清楚了，李凤山杀了孟家全家，就是那个孟局长，对，丹青姐姐的舅舅。”水寒看着娇娇很有兴趣听，就讲开了。
“这些故事我好些年前就知道，只不过就连孟局长都对这种说法很怀疑，李凤山是他姐夫呢！”
娇娇开玩笑说，如果现在李凤山出现在眼前，你肖水寒怎么办？
水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笑了一下说，如果现在遇到李凤山，我肯定要问个明白，毕竟他是丹青姐的亲爹呢！他要是遇到我也是好事，说不上我会帮他把他的冤屈给昭雪了呢！
娇娇知道水寒没有把爹往这个上面怀疑过，也就不再提了。她说我听别人给我说呢，妈要找人给你借个肚子，留个后呢！
“借个肚子？什么肚子？”水寒听得莫名其妙的。
“就是让别的女人给你生个娃！”
“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牲口。”水寒生气地说着，“睡觉！”他一把把娇娇搂住，不再让她胡说八道。 匿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