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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门外不时开来的车子,虽然只有那么两三辆,但已可看出这温天佑还真是人缘网洒得广啊。吴占元一边看着的同时也听人议论着,得知原来其中有一辆是温天佑一个女婿开来的车子!可谓是风光一路啊,用两字概括就是给温天佑“长脸”了。
“新郎官接新娘子回来啦!”不知是谁喜庆的吆喝了一句?之后大部份人都跟着拥出了大门。
出门后,人们都赞许着这排场不得了。
吴占元因为要时不时回头看上官燕母子的动向,所以等他出去时,他已只能站在了人群的最后面了。
现在,眼虽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耳朵却听人不断的议论着!
“用心了,”
“八抬大桥啊,”
“但愿我女儿将来也能找到这么一个夫家,那我也算是对得起她爸的在天之灵了。”
“一听到这声音,我就知道。这种大场合,今个出门照镜子没有?!难怪又在为自己突生的改嫁想法而找安慰、找开脱,你以为这就能抹灭你在外偷腥的丑事吗!抹灭不了。你不要忘了,你男人就是被你给活活气死的!他也死得真是让人一提起就直摇头。”
“是啊,你瞧瞧你那女儿,歪眼掉牙得,明明才十八岁就活得像一个赔钱货!才这么个年纪就现象了,将来还靠什么去支持男人为她拼命!谁倒八辈子霉了才娶她呢。你啧什么?”
“我看她是欲言又止。你虽然是有钱人,可是她却打心底里瞧不起你呢。”
“什么欲言又什么止?她要不是眼高手底,干嘛几次当着他男人面与别的男人交合!”
“你这么说就过份了啊,不是说好是偷人的吗,怎么到你这儿又变了,你看她再找东西!是棍子,还不快走,她这种被言语激疯的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怎还不躲开?”
“我行得正坐得端,会怕一个女人吗,还是个寡妇。……你还要打我吗?来啊,”
“我怎么敢打你,我不敢。”
“哼,别用那种恶心人的眼神儿瞪着我!都是一样的眼睛,你以为只有你会瞪人啊。别说是我笑话你,你要不信我刚才的话,你可以问我这个已定亲的儿子,儿子,要是给你两百,叫你娶那小红做你老婆,你要吗?”
“别说两百,就是六百,我也不要!那种女人我没脸带出去见客,娶她!我还不如打一辈子光棍的好。”
“要不要?!语气这么廉价,女娃就不是人了吗,今天你瞧她不上,将来你未必就高攀得起!须知失望总比绝望好。他是你儿子吧?这种类似于山盟海誓的话可乱说不得,毕竟将来的事可不好说!要是万一实现了呢,那就指不定谁不好受了,是不是?”
“你是谁?”
“我……你看我像谁?”
“神经病吧你,让开!”
吴占元因为离得近所以有些听不下去了,而且也注意到上官燕早有想上去抽那人耳光的意思了,而后那人只是说让开,可能是因为上官燕拉着自己的原因吧。人还没走远,吴占元便扭头道:“你刚才挡着我做什么,他又不敢打我,”
上官燕道:“可万一呢,”
吴占元一笑,现正要往大门内去时,却听得身后有声音传来!“我说有谁的风头能盖过那新郎官,原来是占元啊。”
一听声音,吴占元就知说话的人是智文,回头更奇怪的是他竟带了一家老小。他的样子很明显是刚从家里赶来这的!这一看,用“一贫如洗”这四个字来形容他,真是再恰当不过了。“你也来了,”
“我也没想到啊,这么好的机会,你说难不难得?”
“机会?”
“你穿成这样,不会是给了礼钱吧?”智文说着已是让跟在他身后的母亲与老婆孩子都先进屋去,还不忘对其一句:“要吃好哦。”
吴占元一听“礼钱”两字,脸上顿时如那将要成仙的凡人一样!“我本来说少给点就行了的,可是我家燕子说不能失了排面,你说这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嘛。”
然话还没完,智文却是一口打断道:“你傻了吧,我就分文没给。难道你就没发现给温老爷子打短工的,今天差不多都来了吗!不信,你看。”
吴占元点头允道,只是再看智文的眼神,那些人似和他一样,都像是没有给钱就来了的!可是这……他们难道就没有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吗?那大门内的布置,光是从这门外一看就能猜出这次吃的不是寻常的酒碗。想也知道,就只是啃肉,一会儿也能让你啃得牙帮子直抽抽。这些人都来了,看走路的样子,有的人说不定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吃饭了!难怪刚才有人晕倒的时候,温天佑只是上前瞧了一眼后就面露不惊反还是喜悦了,当时还说是喂他几口大饼吃就好了。最开始,自己也与那些闹哄的人一样,以为会不会是查黄道吉日的先生给选错了日子!毕竟年幼时没少听父亲与弟弟谈论这事。现在想想,倒一切都明朗了!不过回想起来,刚才那先生也是很坚持本心,那么多人起哄!他都坐得住,还面不改色的一口咬定说他查的日子是干净的。
“走,进去了。”智文的话,听起来更像是催促。“昨天夜里,我一家子本来都准备好要睡觉了,不想那叶管事突然来敲门说叫我们今天来吃饭。我当时一听,除以为他是在说笑外,就是心里有点不好受,钱都没有怎么去。后一想只觉得管家的脸色还是说笑的那副样子,于是就多往好处想了!只想着他要是说笑也用不着披着蓑衣、戴着斗笠,你说是不是?下着那么大的雨呢。过后,他又说不止是叫了我们一家,但凡是在温家做过工的人,他差不多都叫上了。我一听,当时也就放心了!只是没想到今天所有长工中也就只有我一人是拖家带口的来了,还以为见了你之后,我就会心安了些,没想你是给了钱来的。对了,你个事儿啊,一会儿别人要是问起你有没有给礼钱,你就说没有。好不好?”
“为啥要这样说?”吴占元心里已是猜得。
“不管嘛,总之你又不吃什么亏,”
吴占元占头默许了,心想着屁才不吃亏!那样不叫人以为自己是来吃白食的吗,这行径要说可能比当年的张书生还不如了!智文这么执意,他无非是想心里找个平衡,后一想之前,自己也没少找他帮忙,于是就应了。
“你刚才说昨天夜里下过雨?”吴占元只觉着今早的路的确是有些湿,但决没有会想到会下雨这会事上去。
“你不知道?那你们睡得倒是蛮早的啊。倒是,你老婆长得那么诱人……我是说好看,也难怪。那雨下了差不多有一个多钟头吧,那叶管事走之后,我就坐在门槛听了一个多钟头的雨声!没想雨水会浸得那么快。就坐这儿吧,其它桌都坐了人了。”
吴占元并没立时坐下,回头正要看上官燕时却听她道:“我带儿子去那边坐,你一会儿吃过饭了,如果要去哪儿了,记得来告诉我一声。”
看着上官燕走后,吴占元方才回头看了一眼智文所坐的位置,再看周围,“这里离大堂太近,应是留给那些内亲家属坐的,我看……”
“你老婆可真是会照顾你的感受,”智文已是硬扯着吴占元坐下了,“就坐着这儿,管它那些礼节呢。”
突然被这一扯,吴占元有失所措,现在说什么都坐下了,怎好再起身!眼见上官燕母子也已找了位置坐下,当即回了头,“你啊,我觉得你就是抱怨太多,你总认为老婆都是别人家的好,可家家都有一本书,”
“是一本经,”
“都一样。总之呢,就是跟你磨合了那么久的人,还是结发夫妻,要说了解,自然还是你身边的人。就说礼节吧,不是我说你,我觉得你老婆就比你懂得多!刚才见了面就叫你儿子招呼人,还有啊,她那时一直扯你衣角示意你说话小声些,你难道就没有发现?”
智文不以为然,道:“我向来说话就是这样,习惯了,我也不怕丢人。她啊就是太女人了。她总是怕我在外惹事,可是你说我这一不偷二不抢的,怎么会惹上事?!她还说我太老实了,怕我被别的女人给骗走了!这,我就是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别人会图我什么?唉,你看我像老实人吗?”
“我觉得那不丢人,人就怕是不知足啊。你说别人会图你什么?我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图你无意间的甜言蜜语啊。”
“甜言蜜语!?那东西有什么用?不就是些恭维人的话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是想听,我也可以说的。我觉得你那儿子就教育很得体啊,你看坐在桌上比别的孩子懂事多了,”
“甜言蜜语在我看来,不过是一时间的情不自禁,只是大家偏又都喜欢这样的冲动。上菜了,快接一下。……就像女人的精神世界远比男人的肉体世界丰富得多一样,所以男人做的梦永远都是恶梦多于美梦!而女人则不同,再者美梦让人回味、恶梦让人丢魂。”
“我是个粗人,只懂得玩泥巴,你说的那些,我是真没寻思过!我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了。不过你说了这么多,我就听明白了一个事儿,你是说我会弃她而去,怕我负了她。这个我敢打保票,我答应过她爸妈要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的,我若负了她,我……”
“可别,刚才在门外还有一个人大言不惭呢,再说你要真是负了她,我顶多也是同情她的不幸而已,还谈不上‘怕’字上面去的。”
“你不相信我,嘿!我这暴脾气,”智文说着就是要站起身,大有要宣誓的样子。
吴占元见温天佑正眼朝这边看着,虽知他可能是无意,但自己也真怕智文不分场合,于是按着智文的肩膀,“行了行了,你给温财主一个面子,今天够热闹了,你就不要闹中出洋相了,惹人笑话!你还怕这村上认识你的人不够多啊。你老婆可在那边看着呢,她跟着你啊已经够受苦的了,你就别让人吃个饭也吃得不省心,还得像顾孩子一样的顾着你!还不快坐下来。”
智文听罢这才收势,向坐在另一张桌子的老婆挥了一下手,再回眼时就是要开这桌上的小酒坛子,他一边叹息道:“女人见识就是短,要是能像我们男人一样大度,你说那该多好。”
“主人家还没喊开饭呢,你急什么?别装作一副没有吃过饭的样子。你老婆,我之前听人说她从小就个娇生惯养的女娃子,照着父母在外的人情交际,她后来本是可以嫁一个很好的人家!虽然有一颗泪痣但是五官却生得如若天仙。而让多少人打死都不敢相信的是,她如今却跟了你,跟了你这家无良田且还父母病重的穷汉子。你啊,穷也就算了,还没志向!我虽然和许多的男人一样,也没什么志向,可是我想能填饱肚子、手里再有点闲钱啊。笑什么?现在面容……毕竟都是孩子的妈了,单凭身型就可断定我听到的是确有其事的。”
“嗯,对,当年的事,我也是过了好些年才把自己说服。”
“看,我说对了吧。听说她没认识你之前,你可是个几度想要寻死的人。可想而知,她到你家下后,这么些年已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夜里偷偷地流了多少泪!要不是为了你和这个家,她不止要比你多潇洒。你还想指望她活得像个男人啊,如果是那样,那你会不会活得太失败了?你老婆跟你也差不多有十多年了吧,你难道就没有发现‘患得患失’就是女人的本能,当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女人不再担心你会在外找别的女人、不再跟你赌气、不再对你像个老妈子对儿子一样的时候,差不多她的生活里也就不需要你了。‘沾花惹草’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你说哪个最危险?答不出话了吧。她对你的好,同样也可以再对到别人,她给你的一切,也都可以再给别人,而别人说不定会对她比你对她还要好上十倍不止。如果你也尝过失去的那种滋味的话,也就不会笑得这么无感了。” 旧城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