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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盛产清茶,所以永安镇上也开了一些很有格调的茶馆,蒋朝领着林牧熟门熟路的走进一家茶室里,那老板是认识蒋朝的,见到他就笑着朝他打招呼。
蒋朝也回笑着用林牧不太能听得懂的本地话说着什么,说话期间老板还笑着看了看林牧,像是在问林牧的身份。
至于蒋朝是怎么答的林牧依旧是听不懂的,不过他倒也不好奇,他不需要在这个地方有任何的身份。
落座后很快就有人端了茶上来,蒋朝很是讲究的把杯子都先用茶水烫了一遍后才倒上茶,然后用指尖推到林牧的面前:“林先生尝尝我们永州的茶”
林牧倒也没有推拒,端起后抿了一口放回到桌子上缓缓的开口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闻言蒋朝抬眸看向林牧便开了口:“永安镇是小地方,再加上又居于海边,所以永州的寺庙向来都是香火昌盛的。”
林牧虽不信神佛可也对所有存在于这世上的信仰有着敬畏之心的,况且也是看得出来的,从程安安的言语中无论是她也好,是她母亲也罢,都是会把所托寄予神佛的,而且这一路来也的确是见到了蒋朝口中的香火昌盛。
蒋朝继续说道:“大概一个月以前永安镇因为要兴土木,所以镇里的人就花了大钱从南方请了一个风水大师过来,具体是说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程叔叔在去山上的庙里曾经遇见过这位大师。”
林牧看向依旧是一副慢条斯理样子的蒋朝:“所以你的意思是程青松是听了那大师的话才会生了迁坟的心思。”
蒋朝笑:“这我可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罢了,至于是不是听了那位大师的话,或者是那大师说了什么,都是需要林先生自己去了解了。”
林牧忽然觉得蒋朝这个人还真不愧是受靳南川重用,就连说话都是这样的缜密,缘由他给林牧递了,至于要不要告诉程安安选择权就交到了林牧的手上,这样他还两边都讨得一个人情。
林牧的身体靠到身后的椅背上然后开口道:“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蒋朝坦白的说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以为她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所以我没必要去多这个事,况且她……”一句话蒋朝没有说完整,况且什么呢,大概自己也是说不明白的。
林牧又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蒋朝笑了笑,面上恢复了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看着林牧说道:“林先生,我和程安安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但是我觉得我没有必要来跟你解释。”
林牧也没有强求,从程阳说是蒋朝告诉他迁坟的这件事时程安安的反应就足以说明蒋朝会知道这件事是并不奇怪的,那么林牧也不一定要知道了。
旁边有人踩着木质地板过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林牧从沉思中回过神,然后又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永州的清茶味淡清香,倒的确是林牧比较喜欢的茶叶,不过没有普洱那样的浓茶提神效果好。
从茶馆出来,林牧还是向蒋朝道了谢,至少也没让这件事变成了无迹可寻。
在听到林牧的谢谢时蒋朝回头看他,笑道:“其实你们还真的挺像的。”
林牧没说话,朝他微微颔首就转身要走,蒋朝又开口叫住了他。
“林先生,看在小时的份上给你提个醒,小心你身边的人,还有,如果程叔叔真的是听了那个大师的话才挪了墓的话估计不会轻易松口让你们再去把坟挖开的。”
林牧驻足并未回头:“不需要他同意。”说完后也不回的离开了。
蒋朝能跟他说话至此也已经是实属难得了,林牧自然不会再追问这个需要小心的人是谁,况且也没有必要,他林牧独自在外拼搏十几年,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人。
蒋朝看着林牧远去的背影摇头笑,对程家的关系看来林牧还是了解的不够透彻,不过他说的倒也是事实,他林牧要做什么事情何须还要别人来同意呢。
……
蒋朝独自一人往回走的路上遇见了刚去给程安安扶胎出来也准备回家的妇女,礼貌的打招呼:“婶婶,去哪里了?”
那妇女便如实说道:“哎,刚才程阳她妈来找我去给她侄女扶胎去了。”
蒋朝的笑就几乎是同时就僵在了脸上,只觉得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线断了开来,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跟蒋朝说话的妇女怎么说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再加上永安镇的那些大到谁家出了什么事,小到哪家的鸡丢了都是知道的,哪里看不出蒋朝一刹那的失神。
于是开口埋怨道:“离开这么多年结婚了也不说一声,就这么让你等着,程家那姑娘是不错,可是蒋朝啊,你也二十八岁了,你得多为自己想想啊,别人都已经是嫁了人了的。”
蒋朝脸上恢复了笑:“婶婶,你说什么呢。”
“哎,越说我觉得越生气,这么多年她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也不给你家里一个交代,婶婶知道她也不容易,弟弟还得了那么个劳什子的病,可是这么些年是你每年替她在她母亲坟前尽的孝,就连……”
“好了婶婶,快回去吧,等下要起风了。”蒋朝开口打断那妇人的话,没有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在那人离开前蒋朝又开口喊住了她,然后说道:“婶婶,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我爸妈。”
那人不解的看着蒋朝:“为什么啊,就算我不说,程阳她妈也知道了啊。”
蒋朝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总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以父母的脾气怕是会去找程安安的,蒋朝不想给她造成任何的麻烦。
站在蒋朝面前的妇人叹了口气妥协道:“我知道了。”
“谢谢婶婶。”
等那人离开后蒋朝自己走着去了山上的寺庙,站在寺庙的大殿门口就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海的,一眼望过去没有任何的边际,快要暮沉的太阳跟无边际的海融成了一个颜色,等他们彻底融为一体时天色已经模糊了,寺庙两旁的红色蜡烛也点了起来,将殿前照成烛光的金色。
蒋朝大概是除了程青松本人外第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了,中秋过后他回了永安镇,按照往年的习惯会到山上去上坟,可梁爽的坟已经不见了,原本立着的碑也不见了。
程家的坟并没有很大,每代人都会按照辈分来进行埋葬,夫妻其中一人亡故下葬时就会把另外那个人的墓穴也提前挖好,这是一直维持着的习俗。
而程青山坟前的碑也不见了,蒋朝觉得奇怪,就一直在那等,也是他运气好,等天黑下去就遇见程青松跟镇里的另外两个男人抬着一块墓碑上了山。
说不生气是假的,尤其是在看到墓碑上两个人的名字时蒋朝也是有些不理智的,当着别人的面就质问程青松:“程叔叔,这件事告诉程时了吗?”
结果程青松一句:“我们家的事你管不上。”就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程青松说的没错,他的确是程家的外人。
为什么不告诉程安安呢,蒋朝并没有同林牧讲假话,中秋团圆,他在程阳口中得知程时回来了,可却未提及到程安安,蒋朝是真的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又何必给她徒增烦恼。
一阵风吹过殿前的蜡烛熄灭了不少,有人从里面拿着火出来准备重新点上,经过蒋朝身边时朝他行了个佛礼。
蒋朝依旧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山下,那里曾经是程安安的家。
其实蒋朝觉得婶婶说的不对,他并没有去等过程安安,只是这么对年似乎是下意识的就这样了,一直都是一个人来往于这座熟悉无比的城市。
更没有所谓的在替程安安在她母亲坟前尽孝,只是同样下意识的那么做了而已,他不需要她任何的回报和感激,也不想要。
蒋朝爱程安安这回事,只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山上又起了风,蒋朝收回自己的目光下了山。
……
程安安的情况不太好,从林牧回到住宿的地方时依旧在腹痛,在听闻刘芹是找来了扶胎的人后跟是眉头紧锁,弯腰抱起程安安就出了门。
刘芹也见状况不妙,一时慌了神跟了出来:“那婶子是镇里经常给人扶胎的呢。”
林牧不知道要怎么跟刘芹解释,只一边走一边对程时说:“小时,给程阳打电话让他把车开过来。”
程时立马跑回房间去拿了手机给程阳打电话。
等程阳开着车赶过来时林牧已经抱着程安安走到了大路边,程阳立马下车把后座放倒让林牧把程安安放进去,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然后对站在车外的程时说:“小时,我们先去医院,你今天就先跟婶婶回家去,明天我就来接你,可以吗?”
程时还未说话站在旁边同样焦急的刘芹就说道:“你不用来,明天我带着小时去找你们。”
林牧说好,因为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走得开。
原本林牧是要自己开车的,可是被程阳阻止了:“你这样怎么开车,我开,你陪着她。”
车还没开进永州城里时程安安的脸都已经是十分苍白的了,就连嘴唇也没了血色,林牧将她拦在怀里,然后放轻声音问她:“是不是很痛。”
程安安是看不到自己的脸色的,其实是还好的,她甚至还能挤出个笑问林牧:“要是医生说只能要我或者要孩子,你要谁。”
林牧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开口说道:“选你。”
程安安笑了笑,也不知为什么眼里都蓄满了泪水:“你也只能要我了,因为四个月的孩子是没办法离开母体单独活下来的。”
林牧低头在程安安布满细汗的额头上吻了吻:“你不要说话了。”
程安安从来都不是什么听话的人,尤其是这种能仗着自己不舒服能正大光明的跟林牧唱反调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于是说:“其实我也没有很疼,只是有点不舒服。”
“好,你先不要说话了。”
“我真的没有骗你。”
“好,你先不要说话了。”
“林牧。”
“嗯。”
“我要说话。”
……
医院那边林牧已经提前打电话沟通过了,他们的车一到就已经有推床在外面等了,程安安被推进了手术室里,林牧跟程阳都只能在外面等。
不知怎么的,林牧忽然就想起程安安在车上说的那句话,要她还是要孩子。
当然是要她的,先不说是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四个月的孩子能不能离开母体存活,就算可以,他也不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去放弃她。
程阳就站在手术室外的另一侧低着头,许久后才开口说道:“对不起。”
林牧抬头看向程阳:“为什么事?”
“镇子里很多孕妇不舒服都是找蒋朝的婶婶去扶胎的,所以我妈才会找她去的,并没有……”
林牧开口打断程阳的话:“程阳,我没有那么幼稚的去觉得是你妈故意这么做的。”
程阳闭了嘴,他的确是怕林牧这么觉得。
手术室的门打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医生从里面出来后摘下口罩客气的开口道:“林先生,胎儿的胎心很弱,原本的位置也有些底,是不是去扶过胎。”
林牧答道:“是的。”
医生接续说道:“本来胎儿位置低扶胎是没问题的,不过现在主要是孩子的生命体征很弱,跟普通的胎儿不一样,所以可能有点伤到母体了,再加上可能情绪太过于激动或者悲伤都会有影响的。”
“那她怎么样了。”
“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是要多卧床休息,现在林太太的情况可不比正常的孕妇,不能再受什么刺激或者惊吓了。”
有护士从手术室里把程安安推了出来,程安安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了,医生解释说:“给林太太打的针里有助眠的药物,不过对身体是没有伤害的。”
“谢谢医生。”林牧道谢后就走到了推床边握着程安安的手跟着护士一起去了安排好的病房里。
推到床边时旁边的护士提醒道:“林先生,我们要把林太太放到病床上。”
林牧直接俯身抱起程安安十分小心的又将她放在床上,等她躺下后看了一眼程安安枕着的枕头问护士:“请问有没有矮一点的枕头。”
程安安不习惯睡高的枕头,几乎是睡一次要落枕一次。
护士笑着说有的:“我给您太太打上吊针再去给您拿可以吗?”
程阳跟着另外的护士去办了住院的手续和费用回到病房时林牧正眉头紧锁的看着护士给程安安扎针。
程阳没忍住开口道:“你这样看着人家会紧张的。”
的确是的,那护士原本扎针的技术也是很不错的,只是林牧那么苦大仇深的顶着她手上的针看,在加上程安安住的病房还是医院最好的病房,护士难免因为他这样的举动有些紧张。
闻言林牧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说:“麻烦了。”
护士笑了笑:“应该的。”心想要是林牧不看着的话大概枕头都已经送过来了。
等护士给程安安扎好了针找了枕头送来后交待了一些事情便离开了,林牧看向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程阳说道:“你先去休息吧,明天还得麻烦你去把小时接回来。”
程阳正仰着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后说道:“我妈给我打电话了,说蒋朝正好回来,已经坐他的车到半路了。”
真的是正好吗,大概程阳跟林牧都明白,并不是那么正好。
短暂的沉默后林牧开口问:“你们跟蒋朝都是很好的朋友吗?”
程阳回答说:“只有我,没有们,蒋朝跟我妹妹那就是另外的关系了。”
林牧懒得搭理程阳这种无聊的小把戏,又问道:“为什么蒋朝都知道你爸迁坟的事情。”
程阳又打了个呵欠后说道:“自从我伯娘过世以后蒋朝每年都会上山去祭拜,所以他会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奇怪,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大概也是看见程安安回来了,猜着一定回去祭拜的,于是就告诉我了。”
闻言林牧没有再发问了,好像一切都非常的符合情理,毫无破绽,跟蒋朝说的也并没有什么出入,未提前告知是觉得程安安不会回永安镇了。
而告诉程阳想必也是为了在中间可以劝解一下。
不过程阳懒洋洋的靠在了沙发上闭着眼睛说道:“这么多年你知道我们镇子里最口口相传的话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时程阳睁开眼看着病房天花板上的光晕继续缓缓开口道:“蒋家的儿子最痴情。”
……
临近十二点时林牧出了病房给宋延打了个电话。
“珐国那边的事情联系负责人往后推两天,我现在有事情走不开。”
宋延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牧嗯了一声,很明显不愿意多谈,然后问道:“林氏那边呢,今天没有顾得上看邮件,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宋延继续回复道:“那款网游端口出了点小问题,不过林总已经在解决了。”
“林深?”林牧坐到了走廊的长椅上伸出手耙了耙自己的头发,这段时间真的是太忙了,都忘了林深之前说过林珊要回江城办理护照和手续去美国的事情。
“那好,游戏开发那边的事情你先让林深处理一下,至于公司的事情你都看着处理。”
宋延应声说好。
挂断电话后林牧正要回病房电话里就有短信进来,是一个江城的地址,林牧忽然觉得自己还真是太忙了,把这些事情都忘了个干净,可是他现在人已经不在江城了。
于是想了想还是给那人回复了短信:我在永州。
那人很快回复过来:那可以在永州见一面吗?我听说你要去珐国了。
林牧看着那条短信下意识的用舌头顶了顶上颚,每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知道的时候林牧总是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可偏偏这人已经是第二次这样了。
林牧给对方回:半山公墓68墓地,明天下午两点。
对方依旧回复的很快:好。
…… 余生不负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