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天云受伤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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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不瞬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问:“不知道我方便进去么?”
薛翎儿看男子还愣着,上前一步喊他:“凌风,开门啊。”
被唤作凌风的男子这才记起正事一般。
门被打开,薛翎儿走了,我穿过一间小厅进得卧室,凌天云平躺在床,闭着眼睛。
身上盖着被子,我看不出他伤得如何。
明明皮肤黝黑的男子,面色却那般苍白。初见时武功高强,却为何又会被伤得这般重?他明明是江湖中人,又为何会身在薛府,做了保镖?
太多疑问,却不是我该问的。
我忽然想,如果当初森林里没有他,那么此刻还有我么?森林的大火怕是把我烧得连骨头也不剩吧。
我却从来没有好好的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想起来这个要紧事情?
心中突然生的悲恸,使得眼泪扑漱而下。
我搬张椅子坐在床前,迫切的希望他能够脱离危险,快点睁开眼睛。
看过那么多的古装剧,不都是说像这种身份神秘的人物,身世都很坎坷么!那么凌天云呢,是不是生来就不苟言笑?只因为身上背负的太多?他是异国皇子?还是哪个被冤枉而死的官员的儿子?
太多想法充斥在我的脑海中,他缓缓睁开眼睛时,我仍旧看着他纤瘦的脸庞,思绪却还未收回。
在发愣。
“我又没死。”那人带着一丝笑。
我轻轻的哦了一声。
脑中轰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
“你,你醒了?身上痛不痛?”我一激动起身,脚跟绊倒我坐着的椅子,他还未说话,凌风推门闯入,目露凶光,好像要杀人。
我一阵尴尬。
凌风愣在珍珠帘处,一手还保持着撩帘子的动作。
“出去。”凌天云淡淡道。
凌天云被吓得松下手中珠帘,珠帘跳动得把脸也打了,他哎呀一声,急忙奔了出去。
那样子很搞笑,我没忍住就笑了。
凌天云的目光淡淡落在我的脸上,有着柔和的浅笑,在一向冷硬的脸上并不太明显,这一次我却发现了。
“又哭又笑的,不怕人笑话?”
相比他的虚弱,这几日睡得非常好的我,此刻精神充沛,一壁回转身子去倒水给他喝一壁再次发挥我的喋喋不休体质。
“这里也没有别人,就只有你,你想笑就笑吧。不过基于你受了伤,会不会牵扯到你的痛处,所以我劝你还是口下留情一点,你自己的快乐不能建筑在你自己的痛苦之上,你说是不是?”
我递杯到他的面前,他摇头,“还真的挺痛的,起不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像他这种沉默寡言的人,也会说这种类似撒娇的话。挺痛的,起不来,那个意思就是叫我喂了呗。
我又反身去拿了一个杯子,把空杯子当做勺子,一点点倒水在杯子里,再送到他的嘴边,叫他慢点喝。
就这样缓缓地一下一下的,一杯子水也给他喝完了,他的下颌上,没有一滴水,我再次得出结论,我这个人还是蛮心细的。
他的话很少,我又是一个不太喜欢冷场的人,所以只有由我再起话头子。
“你此时躺在这里,我要是问,那些刺客是何身份,那你也是不知道的?”
“那可未必。”
我就来兴趣了,“那你还吊胃口?”
“只是没有证据,你确定要听?”
“听听又何妨,此地只有你和我二人,我们就算是说皇上的坏话,也不会有人知道。”我笑得狡黠,两手撑颊面,手肘撑床看他,“正好可以看看我们两个想到的是不是一样?”
他徐徐的道:“自然和‘吏部尚书’一职脱不开关系,至于是谁,就不知道是谁放的线了。”
我没有想到他的心思这般剔亮,“白舒歌抓到罗连,是罗连心有不甘,收买江湖人上的杀手,意欲取了表舅性命,继而取而代之。”
凌天云眸华无波,只是淡淡问:“然后?”
其实我也是听薛翎儿说的,并且薛翎儿还说错他们的名字。
我继续说:“据说罗连被抓后奋起反抗,死于乱刀当中,其形可怖,惨不忍睹。”
“这般说,罗连没有见到圣上就死了?”
我点头,“好像是这样。罗连那个人我也是见过的,当着文武官员之面,御驾之前,竟也是个冲动的性子,像这种易冲动体质,因心中激愤而做出这等杀人之事,也的确是在情理之中。”
“所以大家都这么想,就已经判定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凌天云似无意多说,淡淡转看着我“你呢,几乎每次见到你,你都有受伤。”
“大概我是易受伤体质吧。”我不无自嘲的道。
他幽深瞳仁一抹笑意,好像是刻意带着些笑一般,“马上便是皇子王妃了,总要注意着些,不要露出小家子气。”
“都知道我即将是王妃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问过我愿不愿意。”
大约是我眸华黯淡,让人心生怜惜,他敛色低声问来,“那你愿不愿意?”眸光始终落在我的脸上。
我几乎一刻不曾想的脱口而出,“我不愿意。”
这次他没有笑,我自己却笑了。
“但是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在开玩笑,他们都觉得三皇子人品不错,我嫁过去就是正妃,以后福气好,日子也会很好……你也会这么以为吧?”
他看着我的眼睛,缓缓点头,“曾经有一个姑娘和我说过,今生最大的快乐幸福,就在十里杏花林。我想,你们女子的最终归宿,都是心之所依吧,而不是富贵荣华这么肤浅的东西。”
我心中生出感动。
几乎泪落。
心之所依。
唐忎给不了我想要的那一份安定和放心。
他的条件太好,而我缺乏自信。他的心愿太大,而我无力相助。
我与他,无法交心。
不是吗?
一直是这样。
“那你呢?像你们男子,都说你们是男子汉大丈夫,心中有抱负,必先有一番作为方可谈儿女情长。你呢,你的报负是什么?”
我自认为并不突兀。
凌天云仍旧是淡淡的目光,却下垂到地板砖上。“我,我是一个没有资格去谈任何想法和抱负的人。”
我看着他,他已经闭上眼睛,不肯再多说一个字的意思。
我的私心太重,这样对一个身负重伤之人,心中一阵愧疚。
为他掖了掖被角,我这才轻轻的走了出去。
怅然长叹一声。
“你等等。”我没有发现站在院中树下的凌风,他跟上来喊住我,我回头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你认识紫鹂吗?”
紫鹂,非常陌生的名字。
我不确定水灵本尊认不认识某个叫紫鹂的人,经过水昭怀疑我的一事之后,我变得有些小心翼翼的谨慎,所以我不敢轻易回答他的问题。
“怎么呢?”我笑问。
凌风愣住,像是发生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情景,俄而蹙眉,一时没有说话。
我的回答很中性,我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理念等着他的后续。
他盯着我看半晌,蓦然摇头,“你不是她,她从来只会对着宫主笑。”
这些有的没的我听不懂。
遂转身离去。
凌天云从来没有说过以前我和他认识的事情,所以我不知道,所以我也不必要觉得对他不住……谁叫他不说?
他若已经发现我是假水灵了,要是想揭穿我也早就揭穿了,不必要等到今日还是没有动静。
除非他压根就没有想过揭穿我。
心中一暖。
凌天云,这个人不错。
因为念着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一连多日我都炖汤送来薛府。
因为和薛翎儿相熟,所以进出薛府很方便,这日进府,那两个年轻的门卫还冲我笑着,多看我好几眼。
凌天云已经可以坐起身子,气色也挺好,喝完一蛊汤,还剩两块鸡肉没有吃,我想勉强,对上他苦笑的脸,也就作罢了,饶是如此他还是打趣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喜欢勉强人。”
“有。”我放好汤碗,笑回道:“你。你是第一个。”
一如以前那几日,汤后即讲笑话给他听。
这日的这个笑话,当时我第一次听时笑得肚肠打结。
客厅里,爸爸叹了一口气。
儿子:“爸爸你咋滴啦?”
爸爸:“爸爸被公司开除了。”
儿子:“爸爸,你别上火了。”
爸爸:“爸爸去趟厕所啊。”
儿子:“别啊,吃屎解决不了问题。”
爸爸:“滚蛋。爸爸给你办的英语补习班怎么样啊?”
儿子:“不知道啊。”
爸爸:“那老师讲啥啦?”
儿子:“不懂。”
爸爸:“咋不懂捏?”
儿子:“老师讲的也不是中国话啊。”
爸爸:“学英语了吗?”
儿子:“学了。”
爸爸:“香蕉英语怎么说?”
儿子:“不呐呐。”
爸爸:“橘子。”
儿子:“欧润之。”
爸爸:“苹果呢。”
儿子:“爱泡。”
爸爸:“玉米。”
儿子:“一粒儿一粒儿的。”
榴莲:“一个气儿一个气儿的。”
爸爸:“谁教你的?你们又要考试了,能考好吗?”
儿子:“能。”
爸爸:“能能你总能能滴,你发誓?”
儿子哭:“要是我再考不好的话就让我变成孤儿。”
爸爸:“闭嘴!”
基于这是在古代,我只好把爸爸改成爹爹,把上厕所改成上茅厕……饶是如此,凌天云还是发挥了孙中山先生的不懂就要问的精神。
“什么是英语补习班?”
我笑着胡诌,“类似一种乌鸦的语言。”
他嘴角一抽,又问:“为什么要考试?”
我灵机一动,“狐狸太狡猾能把乌鸦嘴里叼着的肉都给骗下来,他儿子既然是学蠢乌鸦的语言,当然要经常被他老爹出题测试他的所学成就了?”
凌天云很给面子的哈哈哈大笑。
我觉得这人有点弧长。
他却问:“既然知道是蠢乌鸦,为何还要向它去学?”
我脑中有一瞬间快被他带偏了,“你这个问题值得深思,留待下文分解。”
午后有要下小雨的意思,风吹帘响,我把窗子给关严,问他要不要出去走一走,他几乎要一口答应,却又摇了摇头。
有点奇怪。
我一个人走在并不太陌生薛府,去到了那日众人玩游戏的幽静阁楼。
没了人群的喧闹,地方空旷又幽静,坐在长椅上,脑海中似闪过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有想。
薛翎儿找过来时,左顾右盼的,我叫她来坐,她还狐疑的看着我,“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一个人又不怕,看你这问的。”
她摇了摇头,“我不是看着三表哥过去找你的么?”
看我没听懂她又道:“就是你刚刚进府来的时候,你手里还提着食盒呢,我看着他跟着你……”
我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表哥今天过来你们府里了?”
“是啊,说是过来看我父亲。”又咦了一声,“你们真的没见上?”
我摇头,我没看见他。
薛翎儿歪头想了一瞬,“三表哥奇奇怪怪的,上次宴会上有人提起我和他很相配,我还急着找他呢,我只是把他当做哥哥看……他听了比我笑的还欢,说什么‘我心里早有人了,你还真的别来凑热闹。’我当时还不知道你们已经订亲了,我还问他是哪家女孩,他装作神秘的样子就不告诉我,我就说,‘你别这么得意,你的这个神情我也见过,果然都是有心上人的样子’,禁不住三表哥的催问,我就把你和凌大哥的事情给说了,三表哥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全盘托出了……”
她没有继续说,我抓住她手腕打断她问道:“我和凌大哥的什么事情?”
“就是那时你要带他进凉州我家住的那件事情啊,你那时候不是说你喜欢他嘛,而且我看你们两个说话的样子也是情谊深厚。”薛翎儿眨着眼睛回忆在凉州的事情。
我缓缓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情,当时凌天云受了伤……
我仔细的想了想,这当口薛翎儿问我怎么了,我抬手止住她,叫她安静三分钟别出声,她喃喃的问三分钟是多久,我已经陷入了沉思当中。
七月初吗?
他那么久不来水府,我只当是前日把他气着了,后来他来时我嫌他来晚了,嘴里虽然没有说,还把他臭批了一顿,他攥着满肚子怒气离开,我冲着他的背影大骂一顿……再后来就是在薛府,这个地方,玩游戏之后,他要同我解释,还相约当晚水府荷花池。
荷花池……
“今晚我去你家荷花池边等你。”
他要去迎接太后,临走之前这么对我说。
后来我碰到水岚和许少顷两个,再后来我去找裴雪姬喝酒。
再是前不久唐嫣十岁生辰,丝丝小筑相见。
我理清了。
也没有太大的感受。
我一直知道他对我有气,却不知是因何而来。我想,像他从小众星捧月般那样长大的皇子,从来都是底下人对他百般讨好吧?而他在我的面前矮下身段,极尽讨好之所有能事,然后我还说他是因为想要和我老爹结党营私所以接近我把他气走,他心里一壁觉得我是个花心的人不想再理我,一壁又复杂着想要来我这里求和。
而我又是怎样做的。
的确,我甚至有想过,我和凌天云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不配拥有太多的想法,甚至抱负。
我是借尸还魂的异界之人。
得了水府这么个遮风挡雨的好场所,白得了薛老太太等人的疼爱……一切的一切都是偷来的。
我心中并不安然。
唐忎的条件太好,他那个人太阳光,我甚至害怕靠近他,好像他就是一面平滑澈亮的镜子,能够将我所有丑陋和卑微的一面都照出来,让我无所遁形。
我是这样没有自信心。
所以来推拒着靠近我的一切美好。
……
是啊,这下什么也不用想了。手烫的那日又气了他一回,今日他其实是尾随在我身后的吧?一定听见了我和凌天云的对话吧?他这下应该彻底死心了,估计明日,或者后日,或者哪日,圣旨就会下来。
“兹有水府三女,虽丽质天成,但不得雍王之心……”
我就笑了。
终于如愿以偿了呵。
“水灵,你笑得我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相比薛翎儿的懵懂,我身上好像总是多出一种不符合同龄人的看透力——是啊,我在现代已过了双十年华!接受的教育是开放式的,怎么能和古代这种封建社会同日而语?
“没事,只是看着天空飘下的雨,想起了王旦昕。”王旦昕的《从今以后》,不期而至,像空中飘下的雨丝,丝丝缕缕悠扬的绕在耳边。
七月最后几天一直下着雨。
没有春雷般的轰轰声,没有夏日滂沱之势,缠绵轻徐的下,带来秋凉阵阵。
趁着雨空儿,我去花园看石榴树。
好几年没有吃这个了。
水府花园栽着两棵,看那树个儿,估计也有七八个年头了。前段时间看到结了好多小的石榴,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摘了吧。
去的时候看到水岩,看样子估计是饭后散步。
是了,我已经好久没有在饭厅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和蕊儿绿枝两个就在紫薇苑吃饭,轻松自在。
“水岩。”
我手捏一片绿叶转着玩,她回过头来,顿时冲我笑,雨后天已经朗开,明亮的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模样清秀妍美,竟是十分娇俏。
“三姐,好久没见到你了!”
可不是好久么,听说她这些日一直在绣花,绿枝碰到过她的丫头莺莺,说她整日里除了绣还是绣。
我在现代绣过十字绣,说实话也有瘾。没想到绣的时候可以一放半年一年,一捏起针,除了吃喝拉撒总是丢不开手。
大概她也是这样的吧。
“跟你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爱好,不然也可以经常坐在一个院子里聚聚了。”
“我也就是瞎忙活,不像三姐,总要四处应酬着。”她说着轻轻笑了一声,“毕竟以后嫁入王府少不得各方应酬和赴宴,这会子随着爹爹或者和那几位郡主四处跑跑玩玩也是应该的。毕竟以后你接触的圈子就是这样的,不过好在三姐应对大场合游刃有余,看着一点也不费力。”
我一笑而过,“那里有桂花,我们去那边走走。”其实我并不喜欢闻桂花香味,因为太香,遮盖住其他的花香,就像我从来不喜欢那种“一枝独秀”的能干人,让其他人毫无立足之地。
但是我记得,有人喜欢吃桂花糕。
他说过入口即化,能让人忘记许多烦愁。
“水岩有没有畅想过自己的如意郎君会长什么模样?”
她轻轻“啊”了一声,掩唇低笑,“真的没有想过,这种事,从何想起?”
我也不再逗她,抬手架开头顶树枝,好让两个人不被树枝刮到,“我觉得像你这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将来一定可以找到一位,嗯,身姿挺拔高大,性格和你差不多的像将军什么的,这样出门有他护佑你,不怕被人欺负。”
“三姐最近都在想着这些事么?”她脸上微红,眉目略略抬高,“是不是宫里那头已经定下日子了?”
我摇头,我什么都没有想啊,我只是不愿意冷场。
“可是不对啊,我听说雍王殿下病了好几日了,怎么也不会这么个时候商议这些。”
我脚步一顿,问道:“生病了?你听谁说的?”
“我早上看到二哥,二哥跟我讲的,我还奇怪呢他告诉我干嘛……三姐,你不知道啊?”
我是不知道啊。
他果然把无卫都撤走了,他若有心相瞒,我又从哪里知道。
我随便找了个由头回了院子。
蕊儿不知道哪里去了,绿枝正在换床褥。天气转凉,我又素来畏冷,所以叫她把羊毛毯子铺在床上,她看见我进来,丢下手头的事过来问我:“姑娘怎么啦?出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
我摇摇头,“听说雍王殿下生病了,你说我要不要过去看看他?”我也没有想到我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我想在我的心里,我还是想去的吧,所以,这时候如果谁说姑娘咱们去吧,那我肯定,二话不说,衣服也不换就去了。
只见绿枝蹙了蹙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雍王殿下生病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啊,姑娘是才知道的嘛?”
我没什么情绪的点点头,依然看着她,她却摇头,“姑娘不是和雍王殿下在闹别扭吗?雍王殿下又没有请姑娘去,姑娘若是贸然登门的话岂不是自取其辱?上回您在康王府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我不准姑娘去!”
我心一落。
我也不想去了。
有点烦躁转身出门,差点撞上正泡茶进来的蕊儿,“姑娘去哪儿?”
“我去扑蝴蝶玩。”
“这个季节都没有几只蝴蝶了……”
“不许跟着!”
我脚步很快,转眼已出了院子。
又是无聊且漫长的两日过去,天已经转晴。
一场秋雨一场凉,褪下轻薄的夏衫加上披帛依然觉得瑟瑟寒风穿身过。
出门时碰到水昭,我也没有同他打招呼,他顾自停下脚步说:“昨日雍王府大办宴会,很是热闹,听说雍王殿下不胜酒力,早早就倒下了,倒是不知后来怎么样。”
我已经越过他走到府门外,他在府门内,两个人背向彼此,我猛地转头走到他的面前,“你这是什么意思?雍王殿下生病了,你不告诉我你告诉水岩。昨日,是,是雍王殿下从皇宫搬到王府的日子吧,是乔迁之喜吧,你们也不告诉我。现在突然跟我说什么,他喝倒下了,你是什么意思?”
水昭转开脸,没有和我对视,我自然看成是他心虚,却听他说:“你确定你在此刻之前不知道昨日是什么日子吗?”
我胸中便像燃起一团火,不知怎么的反而红了眼眶。
我好像从来也不是这么脆弱,但是我就是快被水昭气哭了。我挪不动脚步,重重地抽了口气,他转头看着我,很是意外,眉毛蹙起来,朝前一步,好像是想碰我的眼睛,我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用白眼珠子对着他。
“至于吗?”
“怎么不至于!”我厉声打断他的话,“你们兄妹就只会欺负人!”
他的表情一怔,我不想再看见他,推开他往外跑去。
问了路人,步行往雍王府而去。
崭新的府邸,隐隐还飘着油漆味,目光所到,干净得像是一幅画。
没有多么的奢华,反而和旁的王府构造得有一些不一样,别问我如何知道,我走到府门前,那两个门侍我明明没有见过,他们却向我行礼,请我进府。我没有多想,一路往内,也没有心思好好打量这王府。
终究还是找不到方向。
问过路过的婢女,那婢女微微一思量,大概是在想,我既然能进得府来,那么肯定是认识她们家王爷的,所以她干脆就领着我去找唐忎。
婢女离开之后,我一个人站在院中一间房门外,我踌躇着进去之后应该和他说些什么,我要是说的不和他心意,他要是吼我或者不理我我又该怎么办?
我站得腿都酸了,我蹲下身子继续想,突然我向后倒去——有人从里面打开,我既然就是靠在门扇上,门是往里开的,这一下我直接往房内跌去。
臂上一紧,我被人从地上拉起,白色中衣,白色上衣,蹙眉的俊俏的男子。
“我来的不巧你还在睡觉……”
“大中午会睡觉的怕从来不是我。”他淡淡的打断我。
我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那是谁?”
他瞥我一眼。
我心底发虚,轻轻挣开手臂,他没有说话的打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抬头,正要开口他却抢先说:“我是要喝水,你如果有空,帮我唤下婢女。”
我一愣,“有空。”提裙就往门外而去。
有些事就是天不从人愿,希望碰到婢女时偏偏一个也碰不见,我怕他渴,只好自己去找,甚至忘记无卫随处可见——比如某个屋顶之上。
等我绕了几圈摸进厨房找到水,再泡茶,再按照记忆当中的路摸索着回到唐忎的房间时,唐忎已经躺下了,闭着眼。
我犹还喘着粗气,遂将呼吸声调整了一下,脚步也放得轻轻的。把茶壶放在桌上,我看到地上好大一块瓜子壳,一时又不知道扫帚在哪里,遂一片片的捡在手心,再放到门后头角落。
捡完一抬头,对上他淡淡没什么表情的目光,“你醒了?”
我给他倒水,送到床前,他已经坐起身,微瞥一眼转开目光去没有接。
“是我叫无卫调开原本路过的婢女的。”
我一听,淡淡的哦了一声,“先喝水吧,放了一会儿也不烫了。”
“瓜子壳是我叫无卫从篓子里翻找来倒在地上的。”
“哦。”我微微垂目,难怪刚刚觉得瓜子壳有些潮皮,很有一些水意呢。
我这时候确定他并不渴了,把茶杯放在桌上,感觉自己很多余,遂笑笑说:“那你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嗯。”
他“对答如流”且迅速,这对于还没有移动脚步的我到底也是尴尬的,我心中一阵烦乱,掉头就要走人,慌乱间鼻端闻进一阵馥郁的香气,好像是谁从我的身边走过。
不是婢女。
这府里的婢女我虽然只见到一个,但是除却脸上涂着浅浅一层胭脂,身上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
鬼使神差,我不动声色再次掉头,尾随那人而去。
一抹大红色身影仿若入无人之境,进了唐忎的房间,并且反手将门给关上了,是上了栓,锁上了。
我木木的站在门外,我搞不懂这又是哪一出。
细碎的呻吟声传来,我甚至听到床架子轻微吱呀的声音,我想那女子一定很漂亮吧!因为我透过窗户糊的细纱纸看到唐忎扶住她的脑袋,搂在怀中亲在她的唇上……两个人甚至都在脱衣服,女子的呻吟渐渐粗大,我听得脸红心跳,心中刺痛——一股腥甜毫无预兆的涌上喉咙,我张嘴一吐,看到地上一滩红色。
心中像是被利剑穿过,痛不欲生。
我稳住身形,使出全身的力气向来时路奔回去。
绿枝说的没有错,我不过是自取其辱。
我无法确切的形容我的感觉。
我一向不太相信什么急怒攻心以至于大吐鲜血,我也无法忽视心中一阵阵像针扎的刺痛,但是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脑海中不可控制的想起看到的那香艳的一幕,以及那酥人骨头的呻吟之声……脑中轰轰,耳中鸣鸣,一进水府扑通一声晕倒。
据说是正要出府的水昭看到门卫围在晕倒的我的身边,走近一看是我,将我从地上一把抱起,直接送去了紫薇苑。
大夫号脉,得出的结论是郁结于心,肝火旺盛——
我是在一个时辰之后才悠悠转醒,醒来的那一刻有一种贫血的感觉,头还是晕晕的很不舒服,绿枝和蕊儿都红着眼睛守在床前,看到我醒来蕊儿惊喜不已,语无伦次的说着我晕倒的事情。
祖母来过,父亲来过,久未看见的大哥来过,水岩不在府中,水岚不在府中,就连裴氏也来看过我。
弄得我以为我病的很严重,“我不会明天就要死了吧?”
绿枝不准我胡说,便把大夫得出的结论给说了,还用大夫的原话嘱咐我:“大夫说过了,但凡世间万物,都忌优思于心,心乃身体之魂,若有损伤则五脏受灾……”
“好了好了,你们真是大惊小怪。”我苦笑,只说我想安安静静的再睡一觉,醒来要喝小米粥,她们这才给我一个安静的休息之地。
所谓静养,从关门谢客开始,谁也不见。
坐在院子里闭目晒太阳,秋日舒爽的天气从来最得我心。闲着没事的时候,我也把我锦盒中的碎银子拿出来数了数,换算成人名币,竟然还不够五千块钱……
叹气,继续去院中晒太阳。
没有数多少日,却至少应该也有七八日吧?清清静静的一个人——当然,蕊儿和绿枝两个是天天见的。
其他的,谁也没见,甚至都有哪些人上门来找,我也没有听蕊儿的汇报。
水靖到紫薇苑来时是午后,我正睡足了午觉,遂起身请他在院中坐,我亲手沏了茶给他,他接了,也不怕烫的抿了一口,招手示意我也坐。
我就坐在他对面。
“又到了一年一度秋狩的日子,我提前去看了名单,你也在列,我已经安排人去给你做劲装了,你收拾一下心情,明儿就随我去围场吧。”
我手心一动。
围场,我最想想到的怎么是《还珠格格》呢?不由得一笑,“爹爹亲自过来,肯定不只是为的说名单这个事情的吧?”
水靖叹了一声。
他竟然叹气,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雍王殿下日日登门,你怎么都挡在门外不见呢?”
“哦,还有这种事情,我不知道啊。”我也有疑惑,“我记得一开始娴妃娘娘传我入宫的时候,爹爹是很反对的,怎么现在反而……”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