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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一起去看水岚？”

　　“我正有此意。”

　　二人来到雨轩，玉湉和丫头们正在灯下编璎珞，我们走的很轻，她们抬头看到我们时，我们已经快要到水岚的窗边。

　　“只是过来看一看，不要起身，以免惊动了你们姑娘。”我怕吵醒水岚，遂这样同玉湉她们几个说。

　　她们便也没有起身。

　　我看到水岚脸色正常，因是冬日我的手总是冷的，遂不好去探她额头，便问：“看样子已经退烧了，有没有醒过来过？”

　　玉湉放下手上东西起身，“醒来过，只是盯着帐顶不说话，还怕奴婢给吓着了。奴婢探姑娘额头。她也没什么反应似的，好在退烧了，这才没有惊动公子姑娘们。”

　　玉湉递茶给我们，我接过来暖手，水晫一声未吭盯着睡着的人，不知啊在想什么。她既然睡着，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待下去，和水晫眼神对视一下，便都转身而去。

　　“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坐一会儿？”刚刚放下茶杯，听到水岚的声音。

　　玉湉已经扶着水岚起来为她披上厚氅，我过去搭了一下手，为她后腰垫了一个软枕，这才叫水晫过来坐。

　　玉湉移来炭盆子，水晫转过身子，我们两个围着火盆坐。

　　“这大冬日煨了冰棱子，五脏都要受寒了，也不小心些。”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水晫用这样关心的口气同水岚说话。

　　水岚亦微微一怔，望了一眼外头的天。笑道：“今儿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我就问：“你好好的怎么会掉进荷花池？”

　　“你说呢？”水岚看着比往日多出一抹脆弱，这时候盈盈一笑带着些自嘲意味，“我好好的，怎么会掉进荷花池呢？”

　　我摸着袖口的花纹盯着盆中昏黄火苗出神。

　　水晫微微蹙眉，“岚岚有话就直说。”

　　水岚冷然道：“我说什么呢。我一直在想，可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推我？”

　　我一惊，抬头看过去。

　　水岚却没有看我，而是看着她自己的手，“是啊，说出来肯定没有人相信，这就是我想不通的。我在荷花池里扑腾着，我看见她对着我冷笑，我这才明白，她不是你，她是王妃。”

　　我越听越不明白，这意思分明是大灵灵推她下水的，可是，大灵灵为何会推她呢？

　　我狐疑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说的话很让你觉得意外？还是，和她跟你们讲的有出入？”她望过来的眸中尽是细碎的讥讽，“还是说，因为以前我对你有着诸多的挑衅，所以你觉得肯定是我冒犯她在先，和她有什么争执，所以不小心有什么推搡的动作我才掉进荷花池？”

　　我微微的低下了头，因为我的确是这样想的。

　　“呵呵，所以我醒来之后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是不是她算好了这一切，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推我进荷花池呢。”

　　“那你们两个昨天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水晫微微沉吟方问道。

　　水岚同玉湉要了一杯茶，喝下润喉后的声音带着一些湿意的温腻，“我要是说，我只说了一句话，你们信么？”

　　这有什么信不信呢。

　　自然是她们怎么说，闻者怎么听。

　　“哼。”她轻轻的一声哼，带着疏离的淡漠，“你们走吧。”

　　水晫有些不悦，“你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怎么，你不去看书？现在倒有心情关心我？”水岚微微扬眉，“还是说在关心你的妹妹，你真的弄清楚了她们哪个才是你的妹妹了吗？”

　　“水岚。”我亦有些不悦。

　　“好了你们走吧。”她吸吸鼻子，竟然是红了眼眶。

　　我和水晫对视一眼，没有再逗留，起身而去。

　　下过雨的路上到底有些湿，我滑了一跤，幸得水晫眼疾手快扶住我。

　　“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

　　“水岚刚刚说的话。”

　　“你觉得她会骗我们么？”

　　我摇头，“我不知道。一般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回倒过来想，她如果骗了我们，她的目的和她能有什么好处呢？”

　　水晫点头，“如果不是灵灵推的她，她也不可能只是为了诬陷灵灵就自己跳进荷花池吧，这大冷天的，换谁蠢的这么做。”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

　　只是当水晫说出这句话时我却有了一点疑惑。

　　如果是水岚猜到我们都会这样想呢，所以——她真的是自己跳进去的呢？

　　“难道我们现在应该去找大灵灵问清楚？”

　　我一抬头看到我们走到的地方不觉停住脚步问身侧人。

　　他也是一怔。

　　我们竟然来到紫薇苑外。

　　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进不该进。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一坐吧。反正这地方你们也都不陌生，何必踌躇。”

　　背后一道淡淡的声音打断我们的迟疑，几乎是同一时间我和水晫就抬脚进去。

　　大灵灵边说边从我们身边越过而进，我们再故作姿态也是多余。

　　蕊儿和绿枝再见到我时脸上的表情真是耐人寻味。

　　绿枝憋住差点溢出的笑意和表情同样震惊的蕊儿对视一眼，我在她们这种流光溢彩的眼神中感觉到一种久违的暖意。

　　缓缓流过心田。

　　接过蕊儿比任何时候更要殷勤献来的一杯茶，不动声色落座，视线无意一划，划过大灵灵微微淡笑的面上。

　　我低头喝水。

　　“我现在突然有一点了解你了。”

　　我点头，没有说话。

　　“你就不好奇，我的说法？”

　　她说她了解我，可是我不了解她，水岚落水，只有她二人知道内情，或者一人一张嘴，但是真相永远只有一个。

　　她会叫我们回来，必然牵扯到我什么。

　　左不过她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听。能分辨两句就分辨，不能分辨，好像又只有受着了。

　　“你既然叫我们回来，又叫我们进来，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望着她，“不管怎么说，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安排，你都应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等做了再通知我一声，这样总归是不太礼貌吧。”

　　她蹙眉，“你是指我们换着每半个月回来住一次？”

　　我点头，她微微一思索，笑道：“这是王爷提出来的，我说我找你商量，他制止了我，说他会找机会和你讲。怎么，这都是好多天以前的事了，他……不会是昨日才告诉你的吧？”

　　这死唐忎，他还真会玩，他不但到昨天才告诉我，还有意让我误会这是大灵灵的意思。

　　我面上闪过一丝讪意，她倒没说什么。

　　“你们去过雨轩，不知道还有没有兴趣听我说话？”

　　她今天到底有些不一样。

　　“你说。”水晫微微温着笑意问。

　　大灵灵虚请我们用茶，我们也没客气，她唇边又是那种凉薄的笑，看我们一眼，“难怪乎别人说什么你们更像兄妹，我瞧着也是。”

　　我想，水晫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的滋味很复杂吧。毕竟，他的笑意变得有些迟缓的尴尬。

　　“是不是我的回来，打破了你们所有人本来有的安乐和平静？所以你们没有人欢迎我？”她的声音看似平静，实则略略颤抖。

　　“你不要这样子说，没有人这样子想。”我试图安慰她，她猛地将脸一转。

　　“别人也就算了。在这失踪的半年里，别人不问我就算了，哥哥，你也不关心我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啊，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人物，又把我带去了哪儿？”

　　水晫微微抬眼，眸中亦是不忍之色，“那灵灵你去哪儿了？过的好不好？”

　　“不好。我过得不好。”她抹掉眼中的泪，转头问我，“你也失忆了，你觉得一个失忆的人，最大的感觉是什么？”

　　我突然想到骗人的唐忎，当时我以为他没了记忆，觉得他一定是孤苦无依、惶然不定的，但是，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大灵灵，真的失忆了吗？

　　“浮萍无依。不晓前路，不知未来，对身边的人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却又是绝对的陌生。”我半真半假的说。

　　大灵灵点头，转看水晫面上，“我只知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脑子里好像空空如也，却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做着什么梦，浑浑噩噩的活的真不像是个人。要不是醉酒的王爷把我撞倒，摊贩架子打到我的头，我到现在还无法回来。回来后，我发现什么都变了，我也想过，要是我没有被王爷撞，或者被撞了没有想起所有的事，我也就不会回来，也就不会破坏你们一家的温馨和睦了。可是，这些事情也由不得我，不是吗？”

　　我要去握她的手，被她下意识的挣开，水晫微微一低眸，我知道，他在这一刻只剩下愧疚。我不确定他曾经到底是真的觉得我这个妹妹不太一样过还只是在某个一瞬间转过这种念头，但是不管哪一种，对于大灵灵来说，全部是对水晫控诉吧，如果他能早点发现我的不一样，然后出去找她的话，许多东西应该都会不一样。

　　“灵灵，是哥哥对你的关心不够。” 请妻入瓮：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