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凝太强势了。这样的女人即使长得再漂亮,也同样没人喜欢。
可我偏偏就喜欢我这个强势的老婆,究竟为什么,我也有些儿说不清楚,可能是我这个老婆在我人生最为低谷的时候嫁给了我,要么就是她为我送来了一个能解我忧愁的小姨子。
我现在可以想象,市中心医院会有多少人憎恨徐春凝,因为徐春凝连我的属员都得罪,更何况她的同事?
早上上班往大办公室扫了一眼,发现冬萍郁闷不乐地坐在办公桌前,好像谁欠了她几万元钱无法追回似的。
我冲着冬萍喊道:“冬萍,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冬萍真的生气了,在我下达命令的五六分钟后,方才磨磨蹭蹭地走进我的办公室。
我连忙离开办公桌,满脸是笑地迎接冬萍。
冬萍说:“我有支原体阴道炎,小心传染你。”
我连忙锁上房门,对冬萍说:“你咋能说这号话,好像咱们有什么似的。”
冬萍说:“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就是那种风情万种的女人?”
我制止说:“行了,越说越不像话。”
冬萍阴个脸儿,不再说话。
我招呼说:“请坐,冬萍妹妹。今天把你叫过来,主要是代表小凝,向你赔个不是。”
冬萍说:“哟,我没听错吧,就你那俩胆,敢代表你家那位?”
我说:“是啊,就是小凝让我过来的。她这人,嫉恶如仇,听不得脏东西。可能是记差股了,把你那口子的病记到了你身上。当她听小娴说,你得的是非淋菌性阴道炎时,也感到话说重了,让我向你说一声对不起。”
“没什么。”
冬萍的双眼泛出泪花。
“我犯贱,就不该去你家。”
我不语,以沉默认同冬萍的话儿。
冬萍擦了一把泪水说:“我现在能理解,你为啥那么害怕我接触你了。”
我说:“不是怕你接触我,是怕任何年轻的女同志接触我。”
冬萍说:“那你知道,我为啥想接触你?我接触你是因为我又回二区了,是因为我后悔,没有回应你刚来建华电子时对于我的接触。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我已经许多年没有那个了,我接触你就因为你是我的崇拜对象。借用接送孩子的工夫,搭你车上班时和你说些感兴趣的话题。看来我想错了,咱们今后还和以前一样,少来往。”
我说:“没关系,你给我的印象非常好。咱们是可以来往的,不过这种来往得借助我妹妹。”
我的意思是说,徐春娴的对象问题还得拜托冬萍来解决。
冬萍表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拉开房门出去了。我以为她不会与我和我的家人来往。没想到有一天晚上,徐春娴告诉我,这一次嘉缘婚介相亲,是冬萍陪她去的。当那个相亲对象拒绝徐春娴的时候,冬萍将那个小伙子好一顿的损,损得小伙子灰溜溜地跑了。
三次碰壁之后,冬萍开始为徐春娴物色相亲人选。她真的踅摸到了一个男士。
那一天,我正在办公室的电脑桌前写材料,冬萍像做贼似的,以非常麻利的速度闯进我的办公室,然后一锁房门,将一张彩色照片摆在了我面前。
“贺处,你看看这人如何?”
照片里是一个有些儿帅气的男子。男子三十多岁,目光深沉,从气质上看,好像是一个伸士。
我说:“是为小娴准备的?”
冬萍点点头。
“好像年纪大点。”
“年轻的小伙子眼都高。”
是啊,嘉缘婚介为徐春娴介绍的都是徐春娴的同龄人,介绍来介绍去,都以失败而告终。
我问:“还有这把年纪的未婚男人?”
冬萍说:“你想哪儿去了,他是结过婚的。”
“小娴能愿意吗?”我咬起了牙花子。
冬萍说:“小娴肯定愿意,这位厉害着哪,是市文化旅游局的副局长,听他说,文化旅游局的那个老局长就要退休了,市上正在对他进行考察,很有可能让他掌握全市的文化旅游大权。”
我也感到挺好的,徐春娴爱好文学,如果与这位文化界大佬谈成的话,会使她今后的文学发展少走不老少的弯路。
既然如此,那就见见面吧。
我把情况和徐春凝说了一遍,徐春凝立刻改变对于冬萍的态度,不无感慨地说:“这个冬萍,看来真的在溜你这个处长的勾子(溜勾子,陕西方言,溜须拍马的意思)。”
我说:“你想哪儿去了,是小娴求的她,她现在和小娴快成闺蜜了。”
徐春凝笑道:“是吗?但愿这里没你什么事。”
我说:“行,那你陪小娴去相这个亲。”
徐春凝说:“去就去,顺便和冬萍改善改善关系。”
徐春凝说到做到,真的陪徐春娴相亲去了。
这一次相亲的对象叫刘元峰,可能是想显摆一下自己的本事,冬萍用电话联系相亲地点的时候,刘元峰不假思索地说道:“那就定到我们文旅局的凌峪口山庄吧。”
凌峪口山庄在市郊,位于秦岭山山卡,流经一条青溪河,可谓是青山簇拥,碧水妖娆。此时正是盛夏,山庄的所有车位全都停满了各色小车。
徐春凝将车停好,与冬萍和徐春娴下车,正好遇到前来迎接的刘元峰。
刘元峰一眼看出来了徐春娴,陪同徐春娴走了一段路程,便用夸赞的口气说出他的感受:“冬萍还说小徐的身上有残疾,我怎么看不出来。”
刘元峰话音刚落,徐春娴便蹒跚起身体来。
刘元峰笑道:“逗我?肯定是在逗我。”
徐春凝说:“刘先生,这不是逗,我妹的情况就是这样,上坡下坡蹒跚得重些,走平路好一点儿。”
刘元峰道歉说:“是我考虑不周,我不该带小徐来这地方。”
就这样上了一座小桥,走进四周环水的小岛,岛上是一座餐厅。
刘元峰带着徐春凝一行人走进餐厅的包间房内。包间很大,四周挂满字画,屋内一张大号餐桌,餐桌当央一大花坛,花坛周围是一张张秦汉瓦片,瓦片里摆放着各色菜品。
包间四角四个高角桌,每个桌上摆有一台老式唱机,唱机受电脑控制,唱针自动触碰一张张唱片,错落有加地发出委婉动听的《春江花月夜》的乐曲,有流水,有鸟鸣,四种琴曲遥相呼应。
更为奇特的是,随着《春江花月夜》的乐曲声,字画与字画间的墙壁上竟然显现出高山流水的电视画面。
徐春凝见多识广,看到这样的场景,不免惊得目瞪口呆了。
刘元峰明显相中了徐春娴,他亲自安排就餐座位,在遵奉徐春凝的同时,不显山不露水地将自己安插到徐春娴的身边。
然而就在这时,徐春娴犯起呕来。她跑出包间,蹲在青溪河的河边呕吐,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徐春凝不知所以然,走到徐春娴的身边,拍打徐春娴的后背说:“你这是咋的啦?是吃啥不对劲了?”
徐春娴和着鼻涕眼泪说:“不知道,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来大姨妈了。”
“啊,难道你……”
徐春凝惊慌,向身后张望,正好看见刘元峰。
“刘元峰?”
徐春凝和徐春娴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刘元峰一转身,离开了餐厅岛,
望着刘元峰的背影,徐春娴清醒地意识到,她这一次的相亲又以失败而告终。
……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