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当处长以来,我发现我的工作一天比一天忙。什么下基层检查设备运行情况,什么统计各分公司设备运行数据,什么处理设备故障发生情况。
最可气的就是设备故障,自从我上任,几乎天天都有分公司的电话打过来,不是桥式吊车起重机故障,就是机床各类故障,要么就是销售分公司的货运汽车发生了交通事故。
我的两个副手夏伟和韩正春根本不听我指挥,我让他们下趟基层,他们看看手表,说是下班时间到了,要么就是突发性疾病,不是眩晕,就是腹痛。可支配的只有工程师赵培钧。
赵培钧和我年纪相仿,长安大学机械电子工程专业毕业,正而八经的老本行。他原本是一分公司的工程师,是我好说歹说,说服唐总经理,将赵培钧调入设备处。
赵培钧和我投脾气,只要我张口,他就会不打折扣地带着大修队的几名技术工人跑到事故分公司应急。然而有些故障赵培钧能处理,有些故障却无法处理,比如三分公司冷扎钢油压泵失去电脑控制,泵头落入油井。
油井碗口粗细,泵头拳头大小,用竹竿触碰可听得咣啷声响,就是无法取出。赵培钧给我打电话,我跑到现场一看,不由来了兴趣,因为这是我在中石油集团经常遇到的麻烦。
也就在这个时候,徐春凝的电话打过来了。
“你给我滚到医院来。”
这一次又怎么了?若是亮亮热感冒,我想徐春凝会处理好的。
我打着哈哈掐断了徐春凝的电话,继续忙我手头工作。
我用纸笔设计了一只带伸缩的八爪钩。
不一会儿有工人将钢筋焊接的八爪钩递了过来。
我将八爪钩伸进了油井,轻轻儿抓住泵头,然后收紧八爪,将泵头打捞上来。
这时候天色已晚,我这才想起徐春凝的电话,连忙查看手机。屏幕上全是徐春凝的未接电话。我心说这下死定了,连忙开车往家里赶。赶到家时,徐春凝正在厨房向徐春娴发难。
“小娴,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处女膜都在身上长着,装啥怀孕哪!”
徐春娴不语,埋头做饭。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探问怎么一回事?徐春凝又将枪口对准了我。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大得敢挂我电话。说,是和哪个相好的鬼混了?”
我说:“小凝,你说这种粗话难道就不嫌失身份?你有手术的时候,难道我就没有?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一公司为设备做手术,你让我咋接你电话?”
徐春凝感觉我的话有些道理,第一次大度地原谅了我的无礼。紧接着又向我诉苦说:“你看看你这个妹妹,嫌人家年纪大,离过婚,玩起装怀孕的恶作剧。你可以玩你的恶作剧,可你也得让我们吃完饭再玩吧。她可好,刚开席,她就跑出屋,又是呕又是吐的,把我这个当医生的都给唬住了,还真的以为她怀孕了,拉着她到医院检查,结果可好,你妹妹还是一个处女。”
我终于明白,徐春凝为何给我打电话。当时的她百分百地认为我是徐春娴怀孕的制造者。
谢天谢地,多亏我挂徐春凝的电话,多亏徐春娴还有一个大姑娘的身子,否则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徐春娴撂下菜刀说:“你就认为我是装的?还是妇科专家哪,啥病都看不出来。”
徐春凝发火说:“徐春娴,你还是我妹妹吗?”
徐春娴反击说:“不是,你刚才不是说了,我是我哥的妹妹。”
徐春娴解开围裙,往案板上一撂,跑回自己的卧室,不再出来。
等我做好晚饭,徐春凝到徐春娴的卧室叫徐春娴吃饭时,这才发现徐春娴真的病了。
徐春娴低烧,犯呕,满脸的泪水。
徐春凝慌了,自语说:“还有我不知道的病?”
徐春娴究竟得了什么病?
徐春凝想到了“假性怀孕”。她不是没有想到这个病,她是不敢去想这个病。因为“假性怀孕”针对的是已婚妇女,盼怀孕盼得发疯,导致内分泌失调,会表现出怀孕的症状。可是徐春娴不一样,徐春娴不但未婚,而且还是正而八经的黄花姑娘,她怎么会与假孕扯上瓜葛?
徐春凝吃不准这种病,她打电话向她的师母求助找答案。
师母听完徐春凝的叙述,当下儿指出:“你的分析没有错,你妹妹就是患上了假孕症,这种病不仅仅局限于已婚人群,未婚女人也会因为某种原因患上这种病。这种病的基础病几乎全是月经周期不规则,长期不注重身体调养,气血不和,从而导致患者神经脆弱敏感,易幻想,影响荷尔蒙的调节,有时可以长达几个月不来月经。当月经再来临,还会被误以为流产征兆。假孕的症状和怀孕相同,患者会因为肠胃不适出现胎动的感觉,会产生恶心、呕吐现象。”
徐春凝向师母探问治疗方法,师母说不需要治疗,只要放松心情,过不了多久,内分泌失调的症状会予以缓解的。
从师母那里得到答案的徐春凝一脸忧愁,因为她还在为徐春娴错失这一次的恋爱机会而惋惜。
不管内心多么惋惜,首先是想办法治好徐春娴的病。
徐春凝和我坐在客厅商量对策,商量的结果就是不再提及徐春娴找对象的事儿。我跑了一趟“嘉缘婚介”,向吴媛经理提出暂停为徐春娴安排相亲的事情。
同样的,为了挽回假孕引发的相亲失败,徐春凝亲自跑到冬萍家里,让冬萍再去联系刘元峰,向他解释对于徐春娴的误会。
冬萍拨通了刘元峰的电话,还没说上两句话,刘元峰就毫不礼貌地挂断了冬萍的电话。
看来这就是命,一切的一切都是徐春娴与刘元峰无缘。
第二天下班,徐春凝往家里带回来一塑料袋的中成药,全都是些八珍益母丸和乌鸡白凤丸。她将药袋往我手里一塞说:“给你个任务,督促小娴服用这些药,使用方法我都写在里面了。”
看来不论我是否当处长,我在我家永远都是保姆辈,徐春凝永远都是主人辈,就连妹妹吃药的事情都得我操心。 淡入香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