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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几天，圣昭帝每至夜深便前往秦蘅的住处。

　　秦蘅从最初的赤脚在帘边张望，到现在已经可以乖乖在床上等候。黎香见她一到时间便魂不守舍的小模样，不禁笑意连连。

　　“小蘅，你很喜欢他？”

　　秦蘅眨巴着眼睛，没有挪开视线，道：“对啊，我很喜欢大哥哥。”又道，“没有他我就睡不着！”

　　黎香笑叹一声，又低头去理手上的一堆线团子。

　　说实话，她以前从不管什么女红针黹，也没有想过要去学。只是她从圣昭帝那里得知了秦蘅的出身后，想着秦蘅现在过着被禁足一般的生活，才想办法拿了些绣线到安元宫。

　　哪知道目前的秦蘅不是一般两般的挑剔，见了这些绣女拿来练手的绣线之后，蹙着眉不满：“颜色死板，线质僵硬，摸着比针还扎手呢！这样的绣线，估计拿给我的婢女，她都会嫌弃！”

　　黎香面露难色，道：“毕竟这里不比你家中，能找来这些绣线，还不被人发现已经很不错了……”

　　秦蘅也听出黎香话中的为难，噘着嘴闷闷不乐，半晌后才道：“好吧好吧，也不是没办法……香姐姐你去采集梅花的露水，然后同春蜜调在一起，再一一染上绣线，最后用冰泉水蒸煮半个时辰。法子是麻烦了些，可这样出来的绣线会好看许多。”

　　所以此刻，黎香手上不停忙活的，便是那蒸煮过后的绣线。

　　秦蘅一边等待着圣昭帝，一边喃喃：“今天怎么还不来？天都快黑完呢！”眼风扫到黎香正对着那团绣线发愁，“唉”了一声，把它们从她手里拿了过来。

　　“我发现了，香姐姐你的手灵巧，只是做饭菜做糕点美味，女红针黹是完全不行的。”

　　黎香抿了抿唇，暗道不晓得评价秦蘅是此刻年纪小说话太过直白，还是说她天性如此，跟圣昭帝一般的毒舌。下意识地看了秦蘅一眼，见她说完这话后一脸认真地解起了线团子，不禁轻声：“你俩真是凑一对。”

　　秦蘅头也不抬，道：“凑什么对？”

　　“……你先解着，我去外面看看。”无意识的嘀咕被听到了，黎香顿时脸上讪讪，起身往外走。

　　圣昭帝今日会来得晚，她是一早就知道的。

　　此时圣昭帝应该正忙着偏殿的“秦家”布置，秦蘅苏醒已经第五天，剩下的日子不多，他必须抓紧时间迈出第一步。

　　黎香还没走近偏殿，已经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血味。饶是明白那些都是鸡血，但这种味道还是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尤其是大晚上的风吹得凉飕飕的情况下。

　　圣昭帝在四周的角落各点了一根蜡烛，让屋内的布置看上去格外模糊。黎香看了一阵，轻咳一声后，道：“凌彻，要是玄月被吓到……怎么办？”

　　“不知。”圣昭帝没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事情反倒不能考虑太多，比如这次，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靠猜靠试。”

　　“我的意思是……”黎香咬了咬唇，“万一玄月还是没有好，又被你这么一下，更严重了怎么办？”

　　圣昭帝的手悬在半空中。

　　这样的情况，他似乎真的忽略掉了。

　　沉默良久，他又往地上泼了一碗鸡血，道：“实在没有办法了，你就把她送出宫去。”

　　“什么？”

　　圣昭帝的唇角浮现一抹无奈：“至少能让她远离阴邪，保全她的性命。”

　　黎香大感好笑，往里走了两步，道：“那你呢？你别忘了，你的命劫还没有出现。”

　　圣昭帝搁下碗，侧目：“黎香，你说命劫出现，想要的是什么。”

　　“你的命。”

　　“呵，”圣昭帝冷笑一声，“既如此，你该知道阿蘅走了，我一个人在宫中活着，也是毫无生气。”又笑，“我虽不至于寻死觅活，但也不会过得舒心惬意。”

　　黎香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前几天她告诉圣昭帝秦蘅断气时的场景，那一刹那，圣昭帝双目沉寂，没有丝毫情绪，就像失去生命的木偶一般，只消一点力量，就可以把他彻底击垮。

　　一想到这里，黎香立刻一个激灵，摇了摇头，道：“不好的后果我们还是别想了，万一这一次就成功了呢？”又道，“你这里差不多了对不对？我去叫玄月过来。”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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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姐姐你突然给我穿衣服，是要去什么地方么？”秦蘅一脸茫然。看黎香一会儿给自己穿上袄子，一会儿又给自己戴上靴子，忍不住追问：“我们是要去哪儿呀？大哥哥呢？”

　　“嗯，我们去找他。”黎香心里有些发虚。虽然她也没有说谎，但总觉得要是秦蘅因为此事受到刺激，她也脱不了干系。

　　怎知秦蘅一听到是去找圣昭帝，登时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不用黎香做什么，她已经奔到妆台前坐好，自顾自地梳起了长发。

　　看着秦蘅这激动又期待的模样，黎香的心情倒越发沉重。就算她知道面前的秦蘅并不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但骗人，而且是骗她去那样的地方，始终会让黎香裹上一层负罪感。

　　一路上黎香引着秦蘅，默默无话。

　　“咦，香姐姐我们不是去找大哥哥么？为什么不出去找呀？”秦蘅伸手指着宫门。

　　黎香勉强笑了笑，用手按下她的手，道：“他在这边，我们走吧。”

　　“哦！”秦蘅点头。

　　哪晓得黎香刚推开那扇紧闭的门，秦蘅立刻就尖叫了一声。

　　“香姐姐这是什么！”秦蘅的身子忍不住颤抖，站在门边的脚也开始往后缩。

　　黎香想起圣昭帝的吩咐，把心一横，道了句：“大哥哥在里面！”而后把秦蘅用力往里一堆，快速转身狠狠合上了门。

　　“香姐姐！香姐姐！”秦蘅受惊，捏着小拳头使劲砸门，“你关门干嘛呀，你把门打开！这里好多血，好恶心……我不喜欢这种脏脏的地方！把衣裙弄脏了，爹爹和娘亲会骂我的！”

　　黎香只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强行克制着，道：“小蘅你快去里面找找，大哥哥在里面等你，真的！”

　　“大哥哥在里面？不会呀，他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你不要骗我啦，让我出去！”秦蘅又是拍门。

　　“小蘅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你先找找就知道了！”黎香说完这句话，发现自己的背已经被汗透湿。

　　原来做坏事，是这样的感觉……

　　“哦，好吧！”秦蘅见黎香似乎打定主意不开门，又一直坚持圣昭帝在这里，也就打消了现在出去的念头。

　　她噘着嘴，一脸不乐意地提起裙子，小心翼翼在血泊之中一步一步往里走。

　　边走还边埋怨：“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都没有丫鬟婆子打扫的么？这地方能住人？真真叫一个恶心。”走到一处，见上面放着几个还粘有血的空碗，又道，“这是哪个缺德鬼干得好事？恶作剧吓吓别人还好，吓我？哼！还不知道我的本事有多大呢！”说完，秦蘅促狭一笑，将两只小手按在血泊中，又顺便往身上撒了不少。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圣昭帝看到这幕，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停跳。

　　秦蘅没有受刺激，他却已经受不了。

　　秦蘅那满身是血的模样，他根本无法再去面对第二次。

　　“阿蘅！你做什么！停下！”圣昭帝大声叫她，快步走了出来。

　　秦蘅被圣昭帝这么一吼，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十指在空中蜷了蜷，道：“大哥哥我发誓这些不是我做的！我是被冤枉的！做这事的人他不得好死！”

　　“……”圣昭帝的额角抽了抽，“是我做的。”又补了一句，“不小心打翻。”

　　秦蘅脸色微变，赶紧改口：“啊，既然是不小心，那大哥哥你还是会好死的！……呃，我也不是说你要死，哎可是人总是要死的，反正……”不经意间瞥到圣昭帝已经陷入沉默，结结巴巴，“我我我，我不说了！”说罢，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小嘴。

　　圣昭帝身体一僵，无言以对。

　　“阿蘅啊阿蘅，我该拿你怎么办。”他叹着气朝秦蘅走近，而后拉下她的小手，用袖口仔细的把她唇边蹭上的鸡血，一点一点擦干净。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