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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到里卧时，秦蘅已经快要睡去。

　　她的眼睛微微闭着，长卷的睫毛像是幼小的蝴蝶，被轻风惊扰，不时颤抖。洁白如瓷的小脸上，偏偏红唇又如玫瑰一般娇艳欲滴。恢复了以前的气色的她，此刻看上去真是既温柔，又诱惑。

　　圣昭帝凝望着她的睡颜，忍不住靠近。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弯腰，低头凑近她的脸，轻轻吻了她一下。

　　怎料他还未抬起头来，秦蘅忽就睁开了眼睛，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立刻惊叫着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圣昭帝顿时尴尬地撑在她旁边。

　　“大哥哥你为什么亲我！娘亲说，男人亲女孩子，是坏蛋！是流氓！”秦蘅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圣昭帝脸色一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什么坏蛋什么流氓？她当他是什么了？

　　怎知他还在沉默中，秦蘅又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使劲把他往床边推：“你走你走，你是坏人，我不要见到你了！”

　　圣昭帝心里又苦又堵，看着秦蘅一脸认真，只觉得万分难过。叹息一声，他直起身子道：“好我走。”停了几秒，还是忍不住，“你好好休息。”

　　走到帘边时他佯装不经意地回头，见秦蘅还是万般警惕地注视着自己，暗叹或许方才的举动真的是吓着了她，只能摇摇头往外走。

　　正坐在外面守夜的黎香见圣昭帝一脸阴霾地走出来，忍不住偷笑，道：“我听到了。”

　　“哼。”圣昭帝冷声，“你没听到。”又道，“马上想办法让她恢复！”

　　黎香笑得更是开心：“估计命劫啊，阴邪啊都没让你下这么大的决心吧？”

　　圣昭帝又是一哼，道：“她现在不清醒，我不和她计较。”

　　“那你有什么办法让她恢复吗？”黎香的笑容未减，双手环胸，饶有兴趣地望着圣昭帝，“你对她肯定比我了解的多，要想办法得你来。”

　　圣昭帝扫了她一眼，道：“办法有几个，一个一个试。”

　　见圣昭帝的语气不似玩笑，黎香不由得立刻正经了两分，问：“你已经想出来了？”

　　“差不多吧。”圣昭帝不太确定，“阿蘅她对于我们，还有术法这些都不记得，却偏偏知道自己九岁，说明她的记忆停留在那个时候。我想了许久，九岁是她家生变故的前一年，而她的生日在三月初三……”

　　“所以你是觉得，她的记忆停在最好的时候？”

　　“可以这么说，毕竟这世上没有人能承受起那样的变故。”叹了口气，“目前是二月初，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她‘十’岁的时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不敢等，所以在她对日子不太清楚的情况下，我们可以重现当年的场景。”

　　黎香听得有些疑惑：“怎么重现？”

　　“阿蘅以前跟我描述过她家里的模样，我能画出个大概，而后让人把侧殿的空屋收拾布置。”

　　“……灭门肯定有尸体，你又怎么办？”

　　圣昭帝挑唇一笑，道：“怎么你越跟影天习武变得越笨？宫中鸡血之类的物什应有尽有，阿蘅只要对血有反应，尸体之类，没有又怎样？”

　　“……好吧。”黎香被圣昭帝噎得无话反驳。

　　他又道：“只不过阿蘅要是对血没有反应，我们还要想其他切入点。”薄唇微抿，“总之，唤醒以前的她，必须得……得刺激她。”

　　黎香的心情随即一沉，语气不察也闷了几分，喃喃：“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你认为玄月的九岁是个契机，因为在那个时候，她将经历人生中一场大的变故。所以不管之后你想出什么法子，都脱离不了让她重新面对很不好的事情。”

　　“是。”圣昭帝低声一应，只觉得自己的双肩像是被千斤重的石头压着一般。若之前得到秦蘅死亡的消息让他认为自己被抽离了魂魄，那此刻面对着不知如何让秦蘅恢复记忆的困境，便似给一头猛兽戴上了令他极度厌恶的枷锁。

　　不想做，不得不做。

　　于是他只能给自己找无数个执行的理由……

　　圣昭帝眉头紧锁，丝毫没有注意到周遭的动静。倒是黎香听到了细碎的声响，若有所思，撩了一半珠帘。

　　恰好看到秦蘅正蹑手蹑脚地靠近。

　　“玄……小蘅，你怎么下床了？”黎香生硬的转口，暗自嘀咕称呼也是个麻烦事。

　　秦蘅无辜地噘嘴，指着圣昭帝道：“他。”

　　黎香顺着秦蘅所指的方向看去，咳嗽两声，又问：“他怎么了？”

　　秦蘅愤愤道：“香姐姐，方才在我睡觉的时候，这个人偷偷亲我，被我发现了！”

　　“……”圣昭帝侧目，眼神有些冷。

　　黎香“呃”了一声，好几秒钟之后，才开口：“他，他人挺好的……”明显底气不足。

　　圣昭帝目光深邃，毫不掩饰地看着秦蘅，直接道：“不是说了休息？”走过去，“莫非还要我抱你上床？”

　　圣昭帝这般说只是想激秦蘅快些回床上以免着凉，哪晓得之前还振振有词说他坏蛋流氓的人听到后，却低头认真想了半晌。

　　在想什么？圣昭帝一头雾水。他现在可不能用秦蘅以前的思维来揣测她九岁的世界。

　　果然，秦蘅给了他一个惊人的答案。

　　“虽然你偷偷亲我是不对的，是坏蛋，是流氓才做的事情。但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关心我，对我也是很温柔的，所以我想跟你一起睡觉，你抱我回床上吧！”

　　“……噗！”黎香没忍住，瞬间笑出声。她连连在心里道：敢命令圣昭帝的人，估计也只有秦蘅一个了。

　　一边想着，她一边去看圣昭帝脸上表情。

　　此时圣昭帝脸色黑到难看，周身气场也格外压抑，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偏偏在这压抑之中，黎香又能看出来他还有一丝手足无措，似乎完全没料到秦蘅会说出这番话。

　　而他对她的话，好像并没有分毫招架之力。

　　秦蘅见圣昭帝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轻哼一声，干脆走到圣昭帝的面前，去牵他的衣袖，道：“你这人真是的！多少嬷嬷想陪我睡觉我都不让呢，我也不和娘亲一起睡的，你还要考虑这么久！”又道，“你要是拒绝，那我绝对不会说第二次了！”

　　“呵，确实你也做得出来。”想起之前秦蘅脸皮薄，连送他荷包都要找个借口绕来绕去。那时美好的记忆和此刻面前骄纵使小性子的秦蘅重叠在一起，圣昭帝的心不禁开始柔柔化开。

　　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怎样，要不要一起嘛？”秦蘅自顾自说着，还没察觉到自己在跟圣昭帝撒娇。

　　圣昭帝笑着一叹，怕她赤脚踩在地上久了染上风寒，一把将她捞入怀中。

　　而她则下意识地缩手，像只乖巧的小猫一般，静静缩在圣昭帝的怀里，听他掷地有声的心跳。

　　“你说说，我在你眼里都是坏蛋流氓了，怎么还敢要我陪你睡觉？”他往里走，声音从她头顶跌落，如羽毛轻轻拂过。

　　秦蘅抬眸，望着他带笑的唇角，喃喃：“我也不知道，就觉得你在身边我会很安全，也会很温暖。”又补充一句，“所以，就算你是坏蛋流氓，也是好的那种坏蛋流氓吧？”

　　圣昭帝唇角的笑戛然而止。

　　“我当你最后一句话没说过。”

　　“哦。”

　　……

　　看着他们的背影，黎香撩帘的手放下，转身扁了扁嘴，嘀咕：“说要我照顾，哪里轮得着我照顾？我这个多余人，还是出去练剑吧，哎！” 女祭司：陛下，五行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