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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边走边和群众同志们拉拉自己的先进执政理念,说“昔时天子,深坐九重”,无法真实了解百姓民情, 今天我王某人做皇帝,并不是为了贪图皇帝的宝座,而是“欲救恤时危”。按照王皇帝的讲法,他可真是够伟够大的,言下之意就是说,他之所以“咬牙”登上帝王之位,是为了拯救多灾多难的现实社会,颇有几分诸葛亮当年“受命于危难之中”的凛然与崇高。好像皇帝御座直接通往刀山火海和油锅,但为了“救恤时危”,刀山他愿意上,火海他愿意跳,油锅,他也不介意下去冲冲浪。连做皇帝都是为了拯救全世界、解放全人类,这种貌似高耸入云的境界,其实可以嫁接成一句冠冕堂皇又让人忍俊不禁的现代调侃语:“如果当皇帝是一种错误的话,我愿意错上加错。”
王世充为了标榜自己确实是心甘情愿“错上加错”的,他表示(这次不是发誓哦)自己要像一个州的地方长官刺史那样,亲自处理各种大小不同政务,还要官员百姓畅所欲言,评议朝政。为了杜绝宫廷机关“门难进、脸难看”的现象,他还正儿八经地搞起了现场办公,不但在“阙下及玄武门等数处皆设榻”,而且还“于门外设坐听朝”,同时“令西朝堂纳冤抑,东朝堂纳直谏”。看这架势,年号开明的郑国似乎要进入“开明盛世”了。然而,号称开明的郑帝王世充其实是冒充开明的。当不明就里的广大人民群众被貌似礼贤下士、勤政爱民的好皇帝的一系列开明行为感动到“献策上书者日有数百”时,王世充却“数日后不复更出”。开明了几天,他就因“条疏既烦,相览难遍”而偃旗息鼓,再也不肯出宫现身了。这种风头只出一阵、笑脸只露一点、认真只有一会的虚浮作风,和现在某些领导酷爱在照相机、摄像机面前慷慨激昂、大言不惭的表演如出一辙,建议此类领导可以认祖归宗,进入王氏族谱。
其实“作秀”这个词已经慢慢有最初的贬义词向中性词过渡,因为即使是最贬义的 “作秀”,如果一直坚持作下去,那就变成纯褒义的“优秀”了。但王世充这个宝贝货,恐怕最后连“作秀”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是“作”,而且作得洋相百出。早在登基前的三个月,王世充担任权倾一时的太尉时就搞过类似不了了之的“现场招聘会”。他命人在太尉府门外立起三块写有招聘启事的牌子,写明面向全国公开招录郑国国家机关公务员,并着重点名需求三类人才:“一求文才学识堪济时务者;一求武艺绝人摧锋陷敌者;一求能理冤枉拥抑不申者”。用现代白话文简约归纳出来就是招收政治家、军事家和司法专家。领导如此求贤若渴,而且招聘的又都是福利好、待遇高的热门岗位,所以“三求启事”贴出后,应聘者纷至沓来,“于是上书陈事日有数百”。刚开始时,王世充亲自接见应聘者,亲自翻看他们的简历和文章材料,殷勤询问他们的观点看法,把应聘考生感动得“人人自喜,以为言听计从”。然而,最后“终无所施行”,没有任何结果和下文。
除了花花点子很多外,王世充在朝廷上还经常出洋相,他和因不知道怎么处理公务而在朝廷上一言不发的宇文化及截然相反,是个话痨,每次上朝时,他都“殷勤诲谕,言词重复,千端万绪”。他不知道“话讲三遍比屎臭”,处理朝政时,喋喋不休,絮絮叨叨,云山雾罩,不得要领,差不多能把五十年的老失眠症患者讲到当场睡着。弄得“侍卫之人不胜倦弊,百司奏事,疲于听受”。大家都怕跟他汇报问题,因为他逮着谁就口沫横飞、不着边际地罗嗦个没完没了,说得甲方乙方甚至丙方丁方都几近神经衰弱、疲惫崩溃,但还不得不强打精神装出认真倾听的样子,谁也得罪不起皇帝呀。
御史大夫苏良实在忍受不了,便向王世充劝谏道:“陛下语太多而无领要,计云尔即可,何烦许辞也!” 苏良的观点很明确,废话不要太多,商议决定问题时,提纲挈领、简明扼要地说下中心思想就照了。但王世充还是依然故我,“终不能改也”。
王世充在洛阳弄权时的形势和当年宇文化及在江都兵变时的情形很相像,都是手下凶悍猛将比比皆是,秦叔宝、程知节、裴仁基、独孤武都、裴行俨父子、罗士信、刘黑闼等这些在隋唐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勇将皆是他的部下。但最后这些以一顶百的大将逃的逃、反的反,都弃他而去,绝大多数都归投了唐朝。这写人如果死心塌地跟着王世充,那后来唐郑两国之间的洛阳大战的胜负将充满不可预知的变数。
如果一个下级说领导太“猪头”,可能是这个下级对领导有偏见;要是两个或者几个下级抱怨领导太“猪头”,也可能是这些下级对领导有成见 ;但倘若大多数人甚至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领导是 “猪头”,那这个领导肯定是差强人意。王世充就是这样一个下级都说他是“二百五”的孬领导。
领导,特别是领袖,除了必须有实实在在的本领和才学外,还应该具有一种天生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和力和吸引力以及一种让部下心悦诚服、死心塌地追随的人格魅力 。而“为人残忍偏隘”的郑政权最高领导王世充却是一个要才没才、要德无德,声望威信更是无从谈起的“婆婆嘴”。所以,他手下的那些勇猛无敌的将领都从心底里瞧不起他,纷纷炒他鱿鱼,离他而去,另择明主。最有个性和戏剧性的是秦叔宝和程知节。这两人本来都是李密的部下,邙山之败后归顺了战胜方王世充。王世充很看重两人,封秦叔宝为龙骧大将军,程知节为将军,“待之皆厚”。但这两个当世英雄憎恨讨厌王世充狡诈恶毒的品行,秘密谋划反水。程知节对叔宝说:“王公器度浅狭而多妄语,好为咒誓,此乃老巫妪耳,岂拨乱之主乎!”程知节觉得为人浅薄、气量狭隘的王世充跟一个胡言乱语、赌咒发誓的老巫婆似的,连做一个魅力男人都不及格,哪能还指望他成为平定乱世的君主呢。跟在这样没层次的领导后面,岂不是辱没了自己!在一次王世充亲自指挥的和唐军的战斗中,已决定“转会”唐朝的程、秦二人阵前倒戈,两人带着数十名部下突然离开郑军大部队,在骑马奔出百余步之后,秦叔宝和程知节跳下马对目瞪口呆的王世充恭敬地行礼,并对他坦白了离开的原因,说自己得到政府特别优待,深受感动,也曾经想为郑报恩效力,但“公性猜忌,喜信谗言,非仆托身之所”,所以就此别过。被两人数落了一顿的王世充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投入唐军阵营,竟不敢派人追截阻拦。因为谁都知道,要是惹毛了这两有万夫不挡之勇的猛男,送掉小命那是分分钟的事情。王老板这次被这两个顽主整得太伤自尊了,在编在册的员工反叛逃跑竟然不慌不忙、不藏不掖、镇定自若、礼数周全!地地道道的“我的眼里没有你,只有他”。如此当着拥有千军万马的老板之面,从容不迫、来去自如的秦叔宝和程知节两人完全可称为“史上最牛炒老板的员工”。
虽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但金子并不是在哪里都会发光的。秦叔宝和程知节这两块足赤纯金在王世充手下就一直蒙昧黯淡,归顺唐朝以后,才真正露出闪烁耀眼的万丈光芒。他们加盟大唐以后,李渊做出了一项相对于他本人来说很糟糕的决定:“上使事秦王世民”。派他们两人跟随听命于李世民。“素闻其名”的秦王早就知道这两人一身本领,厚礼待之,封秦叔宝为马军总管,程知节为左三统军。一秦一程自此以后变成了秦王政治集团的核心人物,为李世民后来通过政变获得帝位起到了极大作用。和李密当年标榜炫耀自己组建的“可当百万军”的八千名“内军”部队一样,李世民也亲自挑选了千余精锐骑兵,组成了一支特种部队——玄甲队。顾名思义,玄甲就是身穿黑衣黑甲。这支人员素质、战斗技能、武器装备都超一流的精英部队就是由秦叔宝、程知节等人负责统领的。由此可以看出李世民对二人的信任程度。
两员猛将的降唐其实只是王世充人才流失噩梦的开始。其后,郑军多名骁将因“恶世充之为人”而弃王就李:骠骑将军李君羡、征南将军田留安、勇将罗士信等人都率领自己的部下投降了唐军,令王世充实力大损。那时,郑人降唐好像是种流行风尚,“偷渡”的郑国兵民都把目的地设定为唐朝,史载当时的真实情况是“王世充将帅、州县来降者,时月相继。” 见大家络绎不绝地离去,王世充慌了神,他担心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变成光杆皇帝,便加重了对逃亡的法律制裁,规定只要家中有一人叛逃,则叛逃者全家无论老幼全部杀死(一人亡叛,举家无少长就戮)。为了遏制逃唐者,王世充出了个很馊的点子,倡导鼓励大家互相监督揭发,规定父子、兄弟、夫妻间相互告发的可以免死。这种“划清界限”的疯狂残酷做法,现代人似曾相识,并不陌生。在提倡“窝里斗”的同时,王世充还出台了“邻居连坐法”,“使五家为保,有举家亡者,四邻不觉,皆坐诛。”这个太过分了,只要有一家人跑了,其他的四家人全部活不了。见过不讲理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但白色恐怖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是有效的,“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就像杨广当年屠杀造反者一样,不是越杀越少,而是愈杀愈多。 轻松幽默侃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