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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三百年间,中国大约产生了七百多名文武状元,而唐朝则是产生状元最多的朝代。像历代状元中诗画成就最高的王维、书法成就最高的柳公权、武状元中军功最高的郭子仪都出自盛世唐朝。
考场上勇夺第一的孙伏伽在贞观年间还夺得了另一项第一------他向唐太宗打响了进谏第一枪。
唐太宗即位之初,孙伏伽的职务是大理少卿。大理少卿比前文提到的大理丞张蕴古的级别要高,是唐朝最高法院副院长。孙副院长在任期间,有个叫元律师(这名取得“很法制”)的官员犯罪了,唐太宗很生气,亲自下了必杀令,要求将此人处死。现在已经不知道那个不可能有律师为他辩护的元律师到底犯了什么罪,但估计罪行不是很严重,因为孙副院长认为,按律他还不够判处死刑标准。
孙伏伽并没有按照着唐太宗的意思将元律师处死,而是像今天的律师那样的大胆地为元律师辩护,他认为元律师“法不至死,无容滥加酷罚”。
这种大胆行为使得孙伏伽成为了唐朝吃进谏螃蟹的第一人。在此之前,还没有谁向刚即位不久的新皇帝提出过尖锐的反对意见或者据理力争过,这可能有当时的大臣还摸不清这个年轻天子的脾气秉性的因素在内,在没搞清楚皇帝到底是顺毛驴还是犟牛犊之前,大家全部呈卧倒观察状态。正因为如此,看到第一个跳出战壕向自己“开枪”的孙伏伽,唐太宗不但没有对其发怒或责怪,反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送给孙伏伽一个超级大礼包:“赐以兰陵公主园,直百万。”
就站出来向皇帝说了一句我反对、我抗议就进账百万。这个性价比太诱人了,要是喊上个几十回,笃定能上唐朝福布斯富豪排行榜。
有人认为唐太宗向孙伏伽派发百万房产是挥霍浪费纳税人钱财的滥奖行为,说孙伏伽“所言乃常事,而所赏太厚。”
唐太宗却认为很值得,他回答道:“朕即位以来,未有谏者,故赏之。”这正是唐太宗想要达到的震撼效果,他之所以愿意千金买骨,就为了告诉满朝文武大臣:谏,妙不可言。
孙伏伽的事件之后,唐朝进入了谏谏不休的黄金时代,一时间,“今天你谏了吗”成了贞观之治期间长盛不衰的年度流行语。当然,这不是朝廷官员们有意赶时髦,而是所有的谏言谏语都是建立在对朝廷、对皇帝、对百姓负责的基础上的。王珪就是这“三负责”中的突出代表。
王珪和魏征是老同事,和唐太宗却是老对手,这点大家都知道,关于他的从业简历,这里不再多嘴,而我想在这里多嘴一下的是王珪的姓名,因为四百年后,有一个人和王珪“撞名”了。
北宋仁宗年间,也有个人姓王名珪,这个人虽然贵为宰相,历史知名度并不怎么高,但他却有着两个知名度极高的后代。他有个女儿嫁给了著名文人李格非,而李格非的女儿就是大名鼎鼎女词人李清照。怎么样?够大牌吧(如果有说不知道此美才女的本书读者,请以不当场休克为用力标准,自觉用脑袋撞混凝土墙壁三下)!除了外孙女出名外,他的孙女儿也很出名,就是著名的大奸臣秦桧的老婆王氏。这俩表姊妹,一个才名远扬,一个臭名远扬,差别那叫一个大哟。
和北宋的那个王珪相同,唐太宗手下的这个王珪也是贞观时期的宰相,他和魏征一样,对自己的老板也是谏事不断。
贞观二年十二月的一天,闲来无事的唐太宗在宫内和刚升任为代理宰相的王珪侃大山。在皇帝和王珪进行亲切友好唠嗑的时候,有位长得比车模名模劳模还漂亮的美女在一旁伺候,倒倒茶递递毛巾扫扫瓜子壳什么的,反正就是一服务员呗。
可唠着嗑着,话题就转到旁边的那个美女服务员身上去了。
唐太宗指着那个楚楚动人的美人对王珪说:“此庐江王瑗之姬也,瑗杀其夫而纳之。”
他告诉王珪,这个美女是两年前谋反的庐江王李瑗的姬妾,李瑗是杀死了她的丈夫之后将她强行据为己有的。
杀人老公、夺人妻女,这个在法制社会看来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的事情,在中国古代却不断重复上演。这种残忍恶劣故事的第一次发生是在自春秋时期的宋国,当时的宋国大臣孔父嘉的妻子“美而艳”,让太宰华督垂涎欲滴。于是华督便故意找借口杀掉孔父嘉而“取其妻”。 孔父嘉很不幸地成了中国历史上有史可查的、第一个因老婆太漂亮而招致杀身之祸的男人。孔家遭此祸乱后,氏族子弟奔散到全国各地,其中有一支孔氏后裔在鲁国定居下来,正是这一支孔门后来诞生了一个世界性的伟大人物-------孔子。根据正史记载,孔子是孔父嘉的六世嫡孙。
孔父嘉遇到的倒霉事在唐朝也是司空见惯,一点都不稀奇。唐朝也发生了很多次因看上了别人美女老婆而杀死美女老公的案例。王珪的孙子王旭在唐玄宗开元年间就干过这种缺德事。他见当时犯有贪污罪的剑南县令的妻子貌美如花,便利用朝廷特使的身份将县令判为死刑,然而霸占了他的妻子和家产。不过,这是发生在公元717年的事情,他的这个被《新唐书》录进《酷吏传》的龟孙子八十年后干的灭绝人性的事情和王珪无关。
幸亏王珪不知道自己以后会有这么一个让他脸上倍儿没光的孙子,不然他这次也不好意思理直气壮地和唐太宗理论。
王珪知道这个美女服务员可怜的身世后,便离开座位问唐太宗:
“陛下以庐江纳之为是邪?非邪?”
“杀人而取妻,乃问朕是非,何也?”
唐太宗有点不高兴,你拿我当小学生都不如啊,杀人而霸其妻的行为还用问是对是错吗?
这正是王珪的聪明之处。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后再简单化,都是高明谏官的语言处理艺术。王珪跟唐太宗绕了一个弯子后再笔直地对他说,陛下明明知道庐江王已经死了,却还把他的姬妾安置在自己身边使唤服侍,这等于是赞同李瑗的所作所为是对的。如果陛下认为他的行为是错误的,那就是明知道不对却不愿意纠正。
这一军将得真叫一个绝,标准的“双马卧槽”。唐太宗怎么回答都是错:说李瑗对肯定是错,说李瑗错还肯定是错。如果闭口不说话,那就是默认自己错了。
这就是艺术,说话的艺术,思维的艺术。
大度的唐太宗当然不会不说话,他不但说话了,还说了许多故意将他军的王珪的好话,表扬他言之有理。结果是可以想像的:“上悦,即出之,还其亲族。”唐太宗高高兴兴地把这个美女放出宫,送她回家和自己的亲人团聚。
放还宫女在唐朝并不是新鲜事,唐太宗和他的儿子唐高宗都以及孙子唐中宗都做过这种“功德无量”的好人好事,有时候一次就放出数千人。但那些人多半是在宫内干粗活、除了知道皇帝是个男性外,连皇帝皮肤是黑是白有没有长胡子都不知道的中下等宫女。和那些根本见不着皇帝面的“解放牌”宫女们相比,像李瑗抢占的这种姿色出众,并有机会为皇帝做贴身服务的美女,是不可能成为那被解放的数千分之一的。所以,王珪是真正做了件功德无量的事,让那位美女成为了自由女神。
美女和音乐是古代帝王们两个最核心的生活内容之一,美女用来养眼,音乐用来悦耳。美女自不必说,那是皇宫里的特产,而在音乐方面,唐朝政府机构中设有太常寺,专门负责各种礼乐安排。
为了提高宫女门的音乐素质和乐理知识,以便于让自己更好地养眼悦耳,唐太宗命太常寺少卿祖孝孙举办宫女音乐知识培训班,向一群花枝招展的美女们教授吹拉弹唱技艺。但学习效果很不好,祖老师因此“数被让”-----好几次受到唐太宗的批评。
唐太宗一而再、再而三地批评祖孝孙的行为让王珪和另一名大臣温彦博看不下去,他们俩一起对唐太宗进谏,说祖孝孙乃高雅之士,陛下“使之教宫人,又从而谴之,臣窃以为不可。”
王、温二人说的真是大实话。祖孝孙是隋唐期间著名的乐律学家,在中国音乐史上都算得上是个鼎鼎有名的人物。但他属于“科研型”音乐家,教学工作不是他的长项,唐太宗叫他当老师比赶鸭子上架强不了多少。让一个肚子里虽有货,但却倒不出来的学者去当辛勤的园丁,就算是他辛勤到虚脱,教学效果也好不到哪去,更何况也许是那些宫女们的音乐基础太差呢。所以,王珪和温彦博只是对唐太宗说了句应该说的客观话。
但客观的臣下总会使主观的皇帝生气。唐太宗见他俩都替祖孝孙说话,震怒异常地质问他们:“卿皆我腹心,当竭忠直以事我,乃附下罔上,为孝孙游说邪?”
唐太宗相当生气,觉得这么多年白给这两人们发工资奖金了,他觉得王、温作为自己的心腹大臣,不但不支持自己,还反过来帮助别人说话。气急之下,他向两人发出了“你们是不是欺罔君上为祖孝孙说情”的反问,似乎只要他们承认是,立刻就将他们逮捕定罪。
唐太宗这种明显带着恐吓口气的反问有点可怕。众所周知,皇帝是世界上惟一一个能将任何对任何人的恐吓行为变成现实的人。 轻松幽默侃唐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