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九章 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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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师以为出了事:“怎么了?”
沈厌雀:“这扇墙上挂了少说二十幅画!”
晏师:“你的?”
沈厌雀:“不是……”以防万一,他仔细再看了一遍,确认再三道,“这不是降离人的画么?公冶朔在书房挂王后的画像?这……”
他想了半天形容词,叹道:“这未免太痴情了。”
天天看不腻歪,好容易有个歇息清净的角落,仍要悬她画像,他不嫌烦么?
“降离人逼他挂的不成?”沈厌雀这么想,可待看了第一幅画,不得不掐灭了这想法。
第一幅画画着位少女,踮着脚尖探着棵枇杷树,俏皮可爱,沈厌雀认了很久才从她眉目间找到与降离人相似之处。画下落了一行字,曰“一见仙子误终生”,天狩二十五年。
十六年前?
沈厌雀颇为惊讶:“这二人居然相识有十六年之久,难不成是青梅竹马?”
晏师看不见画,他便将画的内容口述给他。至第二、第三……看了约有七八幅画后,沈厌雀忽而又发现件奇事:“怪了,怎么每幅画都像是躲在一旁偷看来的?”
可不是,画里的降离人多变,时而衣袂飘飘扑蝶采花,时而一身素衣静坐龟壳旁习占卜术,神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便是躲在各式各样的石头背后,好像作画之人常是从石缝中窥得的人一般。
往后几张皆是如此,直到某一张,降离人梳起了发髻,凤冠霞帔,红盖头下艳唇噙着笑,明媚动人。
落款的日子想必全南嘉城的人都不陌生,天狩三十二年,正是公冶朔即位,迎娶降离人为后之时。
沈厌雀:“这难不成都是公冶朔亲自画的?偷藏在书房里赏玩?”
晏师:“她入过狱,为……当年的事。”
沈厌雀:“是了,一只脚进了鬼门关,她怎么逃出一死的?”
晏师:“坊间传闻帝后二人相识在天牢中,公冶朔在狱中对她一见倾心,不顾先帝劝阻下了特赦令娶作王后。”
沈厌雀笑了笑:“胡扯,狱中酸臭无比,再美的美人都成了咸菜干,哪还有媚主的本事。照这些画看来,倒不如信公冶朔是个痴情种子,苦恋佳人多年,未得正眼相看,直到降离人入狱受刑,得此良机演了回英雄救美,终于夺得降离人芳心。”
说罢他恍然大悟:“这样说来,我们岂不是他俩的媒人?”
晏师:“……”
沈厌雀越想越觉得有理:“我猜得应当八九不离十了。公冶朔简直恩将仇报,为省两封媒人红包,对我们多不客气。”
晏师:“找到画卷了么?”
“没,恐怕没收在这里。”沈厌雀调侃完帝后,再找了一圈,道,“哪都不见,莫非真在公冶朔卧室?”
晏师到现在仍未能明白那卧室的深意,不过想到了另一处:“累不累?”
沈厌雀笑:“我如今不过一缕轻飘飘的烟,你说我累是不累。”
话虽这么说,他撑了个懒腰的姿势钻出了门,道:“既然来了这趟,我偏不信找不到几幅画了。我进卧室看看,他们不至于把画卷带床上去,隔着道屏风眼不见为净,我可不是有意要偷看。”
不过,这回进去他不必窘迫了。
更阑人静,针落有声,只可听闻辗转间衣衫的窸窣声,二人已经睡下了。
沈厌雀耸了耸肩:“也好。”
晏师:“怎么了?”
沈厌雀:“好……好找东西啊。我找找他到底把东西放哪儿了。”
这卧室别看大,画卷是藏不住的,一目了然,除了墙上悬着的那些,再无其他。沈厌雀不死心,借着离魂术的便利连各个柜子都钻了,里头都是些衣服杂物。
“怪事了。”一无所获后,他拧起了眉,“你怎么知道画卷一定是在长策殿的?天周国的画卷,不该是收在那使臣窦稻手里么?要搜也该是搜窦稻的寝宫去。”
晏师:“公冶朔对天周国防备心重,十个画师一事,以防有诈,他定要亲眼过目那些画师所画之物才放心。”
沈厌雀:“按你这话说,白日那画卷,画好后先送来长策殿中给公冶朔挑挑骨头?”
晏师:“若不是危险之物,应该会被摆放在醒目处。除非他认为画卷泄露有越国机密,焚了或者撕了。”
沈厌雀笑了:“画能有机密?就因为画的是几张猴屁股脸?”
扯谈的功夫,屏风后有些动静。
“我有些渴了。”
降离人半睡半醒间呢喃这一句,听着颇有娇嗔意味,与她平常的样子多有不同。
“嗯。”公冶朔似乎也未睡熟,转了醒。
没一会儿沈厌雀便听到了被褥掀开的声音,有人下了榻,点亮了烛火,道:“睡前那半壶花茶你没喝完,我替你倒些来。”
“别再搁蜂蜜了,甜,我怕伤牙。”
“知道了。”
沈厌雀此时正站在屋子中央,抱着手,明目张胆偷窥着帝后的床第事:“晏子规,你猜我看见了什么?公冶朔居然起夜替他王后倒茶去。”
晏师:“嗯?”
沈厌雀一笑:“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只是寻常夫妻,哪像是万人之上的帝后。”
晏师:“不该如此么?”
沈厌雀:“该,该。但我瞧着还是有些新鲜。”
他只点亮了一盏,兴许怕烛火太晃人眼,扰了榻上美人的安眠。随即从屏风后迈了出来。
沈厌雀长着颗聪明脑袋,但偶尔有不灵光的时候,比如此时他想的是趁着夫妻俩没抱在一块儿,去屏风后头看看画卷在是不在,总比偷窥二人鱼水交融强。直到见着公冶朔拎着紫砂壶缓缓倒出小杯茶,黑黝黝的脑袋对着他,他才猛然想起另一件事来。
“脸!”他惊了一句。
晏师以为出了什么状况,掐诀就要强行收回离魂术:“出事了?”
沈厌雀:“不是!我见着公冶朔的脸了!” 江山为聘:铸剑师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