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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屁股刚着垫子，外头的人便进来了，墨衣飘进眼角。他眯了眯眼，装模作样掀了窗边帘子假意看外头。

　　日头西落，剩一小截夹在树尖，恰到好处扎了他一双眼。

　　“哎！”他扭头便闪，手抛了帘子捂着眼睛。

　　随即指尖便被人攥住了。

　　马车里昏昏沉沉，几处帘子密不透光，人在里头分不清白日黑夜，故而桌边才长放一盏油灯，偶尔温书用。灯若不点，别说是书，连背后的松石图上晏清的印都不能见。

　　于是乎沈厌雀下意识抬头时，并未看清眼前的人是何种表情。

　　气息近在咫尺。

　　他心尖一动，分不清乱跳的是因为畏光或是其他，干脆不去深究，循着黑暗往前凑了点，嘴角勾了起来：“晏大班主，早知道没有难得倒你的事，画工可真精湛。”

　　“嗯。”晏师轻轻应了声。

　　“选色素雅，工笔写意，尤其是那双眼睛……”沈厌雀话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头歪了过去，转悄声问，“我真有那么好看？”

　　问完他自己先笑了。倒不是因为问的话好笑，而是调戏晏师这事实在好笑。都是大男人，又不是说两句能从头羞到脚趾的可爱女孩儿，说来干嘛？晏大班主还能倒他怀里小声骂他“讨厌”不成？

　　想这两句把自己越想越乐。他噙着笑道：“不逗你了。多亏了你，救我出水火中。天周国的画师画画一板一眼，我被虫子咬上一口想挠都不让，端得我累死了。还好偷了半日闲……”

　　“还生我气么？”低沉的声音忽而拦住了他的话。

　　“……记性真好，我啊，当然还气着。”

　　“嗯。”晏师又应了声，随后有布料摩擦声穿出，紧跟着身边的软垫微微陷下去些，他挨着自己的肩坐下了。

　　这是要好好听他说道说道的意思？

　　沈厌雀瞎猜一番，突然有些想不起来自己在跟晏师吵什么了。明明他记性并不差。不过输人不输阵，人要向他低头，他哪有放过的道理，就算是忘了也得从脑袋里扒拉点东西出来训训话：“我还得谢谢你，昨晚把我赶出去……”

　　赶出去？

　　“乱动什么，说赶出去你还不高兴了？你是睡舒服了，你不知道吕云山那一屋子人，打呼磨牙说梦话，样样都占，折腾得我一晚上没睡！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沈厌雀说着说着，状态来了，“想了一晚上，想到自己错哪儿了没？”

　　晏师：“我不愿意其他人接近你。”

　　沈厌雀：“没想好是么？早让你有话直……直……你说什么？？？”

　　手被另一只手挤了开，十指相扣。人影有些模糊，但仍能看清他正低着头，似乎望着两人交握的手，道：“我不愿意你走。”

　　沈厌雀心跳快了些：“我能跟谁走……”

　　晏师：“不知。或许是个比我有趣的人，比我话多，比我聪明。”

　　沈厌雀：“……你说的不就是我吗？”

　　晏师：“会么？”

　　沈厌雀：“不是，晏子规，你说些我能听懂的话，你这些我一个字都没听明白。我跟谁走？你比来比去，究竟想说什么呢？”

　　晏师：“我在妒忌。” 江山为聘：铸剑师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