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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偃清听到后面，身上是如瀑的汗。众人声声唾骂入耳，似乎他哥是什么丑恶的大妖怪，人人得而诛之。若他们知道他哥的真实身份，岂不是喊打喊杀绝不讲手下留情？

　　他大胆拽住了偃师的手，想将他扯离。

　　扯了几次无用，以为他哥恼怒众人胡说八道，抬头正要以小大人的口吻劝他莫要冲动，谁想入眼却是一张震惊得半晌回不得神的脸。

　　他终究还是把他哥劝回家了。

　　只是那一夜，他哥似乎变了个人，有些魂不守舍。入夜他与寻常日子一样在蒲团上打坐定思，可后半夜，偃清听到他哥说了句梦话。

　　“我从没想过害你。”

　　两日后，王城一万兵马抵达伏鱼谷，与榆枋城八千暴民交手。

　　不见偃师，化鬼神仍在，一刀之力力敌仙门百家，败于无名剑下，随后消失无踪。

　　榆枋城最后八千人，终于化作尘土，埋骨伏鱼谷中。

　　胜者为王败者寇，三万人入史册，是非功过，由人评说。

　　羊角村那一年凭着拾捡回的财物过了整年富饶日子。此后多少年内提起这年，众人不禁回想起来天上掉馅饼的喜悦，以及那段时间住在村中的两个怪人。他们在村子里住了一年，没跟任何一人说过话，不曾用过这里一针一线，仅靠大山养活，一年后离开。

　　二人离开时，据说半眉佬与严婆罕见有了人样，掉了人泪，日后跟旁人提起这事，仿佛跟死了儿子般难过。可惜哭着哭着，总少了点劲。

　　“连他们叫什么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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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白的五指晃在眼前，晃了两下，手腕微微一转打了个响指。

　　晏师眼睑微微一动，醒了过来。

　　画板上的画早被揭走了，上头半倚着一个人，手肘搭在木架上，四指轻敲着，快慢无序，甚是不耐烦。

　　正如它主人此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沈厌雀喊魂喊了半晌，可算把人喊醒了，刚想骂他两句这点功夫是随周公云游天下去了不是，大白天还叫不醒了，见人抬起头来，火气没出口就被捂没了。

　　笑笑笑，笑屁啊！

　　跟谁学的眉目传情！

　　沈厌雀瞪了晏师一眼，直起身，装模作样把手背在身后往外走。

　　春风晓早跟着降离人离开了，带走了晏师那幅画。沈厌雀原本对画没抱什么期待。他才跟人闹脾气，哪信人会认认真真画他，以为他铁定挥毫泼墨弄出张钟馗糊弄他。谁想到他居然画得不错，那眉眼，沈厌雀活了二十五年照了百八十回镜子也没见自己长那么标致过。

　　人还特地给他添了几片桃花，画中的他本就笑得生动，因那几瓣淡粉，竟然隐约有些媚态了。

　　呸呸呸，他哪来的媚态！

　　尺厚的脸此时突然有些难为情，他绷着背走得飞快，不敢扭回头问晏师画画的时候想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能画出这画面来。

　　出了御花园没多远，身后的脚步声便停了。他又多走了几步才回头，见着晏师笔挺地站在“小亭子”旁，静静地候着他走回来。

　　二人对视片刻，沈厌雀败下了阵。

　　得了，跟这种木头桩子斗气，纯属自讨没趣！

　　他大步迈过去，直接翻身上了马车，选了一角坐下。 江山为聘：铸剑师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