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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无月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那湿漉漉的舌头就像绳索一般，将她的脚踝紧紧扣住。

　　“瑾，瑾瑜君……”忆柳瞪着一双大眼睛，里面还蒙着尚未干涸的水汽，“你，你快去救救峰主吧，那，那东西是鬼怪吧……峰主一个人肯定没有办法应对……我，我们几个能保护自己的。”

　　“不行。”东方瑾瑜答道，这种情况下，只有用剑构造结界。

　　结界的存在依附于媒介，若他前去救水无月，无非是用这“断魄”剑斩断那鬼祟的舌头。这样固然有所作用，但这样做就会使得少年周围的结界消失，从而令他们的气息又重新暴露。

　　显然，水无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她看向东方瑾瑜，轻轻摇了摇头，并用唇语说道：“保护好他们。”

　　只不过，这一举动令本就蹙眉的东方瑾瑜加深了眉头之间的褶皱。

　　“瑾瑜君……”思淼小心翼翼得发问，“这是什么地方呢……为什么神女峰会有这种洞穴……不对，为什么神女峰会有鬼怪呢……”

　　少年们都吓得大惊失色，嘴唇发白。在他们尚短的生涯中，只听闻过魑魅魍魉的传说，却没有亲眼见过。

　　“你们不必知道。”

　　“哦……哦……”思淼点了点头。

　　东方瑾瑜很高，思淼需要将头后仰才能看到他的脸。此刻，那张俊秀的脸不如平常一般波澜无惊，只见他眉头紧锁，嘴唇紧抿。也许是神经绷紧的缘故，他竟然忘记了眨眼。

　　东方瑾瑜没办法来救她。

　　水无月握手成拳，如果贸然救她，便会将那几个孩子置于危险的境地中。

　　方丈为什么会有鬼祟呢……水无月有片刻失神。这是仙山啊，这种污秽的东西没道理会存在，但是前世的记忆告诉她，这东西，确实是鬼祟，看它的样子，应该是比天邪鬼绿与天邪鬼红更为高级的存在。

　　终究是饿了。

　　她能明显感觉到舌头在脚踝处不断缠绕，不断收紧。鬼怪啖人，不足为奇。鬼怪这东西，本就贪婪，遇到常人便啃噬肉体，遇到她这种阴阳后裔便吞噬灵力，无论采取何种方式，它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满足那无底洞般的欲望。

　　但是，既然是无底洞，就根本没办法填满。

　　只见奇异的光芒掠过那对浑浊的眼珠。那是鬼祟捕捉到猎物时的兴奋，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欣喜。

　　“呜――哈哈――呜――呼呼――”

　　那张大嘴一张一合，发出刺耳的鸣叫；那头颅也不甘示弱，随着叫声炫耀般得在原地晃来晃去。

　　鬼祟喜阴暗……既然如此……

　　水无月当机立断，将手中的火把刺向鬼祟的大嘴。

　　“呜呜――”那鬼祟似乎感觉到了疼痛，在地上打滚，挣扎了起来。这鬼祟没有四肢，只有一具如蛇般滑腻的躯体，它的嘴咧得更大了，一抽一抽得在地上吞吐着火把，但它越是动，火把插入得越深。

　　即便如此，它也没有松开紧捆水无月脚踝的舌头。这鬼怪疯狂扭动的同时，带着水无月的身体左右摇摆，好几次都令她重心不稳。

　　“瑾……瑾瑜君……”少年们都吞了口口水，有些焦急得望向东方瑾瑜。

　　他握紧断魄剑，神色凛然。右脚微微后移，准备动身。

　　“别过来！”水无月察觉到了他的动静，大呼一声。

　　东方瑾瑜身体一僵，收回了脚步。

　　“神女峰的峰主……连这么个小鬼都解决不了的话……会笑死人的吧。”由于那舌头拉扯着她四处摆动，水无月的额头已出了不少汗。

　　虽然蓬莱和方丈这俩地方都很奇怪，以前现成的东西都多少有些不适用，但是还好她未雨绸缪……

　　只见水无月一个俯身，快速计算好角度，猛得抽出火把，趁鬼祟还在痛苦叫嚣之际，蓦地将火苗熄灭，迅速得在地上画了起来。

　　那是……

　　东方瑾瑜瞪大双眸，视线紧紧锁定在她所描绘的图形上。那些奇怪的符号，他见过，前些日子在王宫后花园时，她蹲在地上画的那些符号……

　　勾勒完最后一笔，水无月漾起浅浅的笑容，黑暗中，她的眼睛颇为明亮：“虽然还不足以达到召唤的能力，但对付你这种小角色也算是绰绰有余了。”

　　话音刚落，她悉心描绘的符号忽然亮了起来。那光芒犹如清明的月光，充盈了整个空间。

　　“呜――呜――”

　　鬼祟悲鸣起来，快速松开了水无月的脚踝，如无头苍蝇般乱窜。但无论它如何躲避，都无法走出那符咒外围的圆圈。

　　抹了一把汗水，水无月正色道：“东方瑾瑜！过来砍掉它！”

　　“……”东方瑾瑜有片刻失神。

　　“快啊！”水无月挥了挥手中的树枝，甚至还跺了跺脚，“我没有剑！”

　　“……”这到是实话。

　　东方瑾瑜起身，断魄随之出鞘。

　　几道凌厉的刀锋划过，那鬼祟俨然被切成了肉块。暗黑的血喷涌了出来，溅在四周的岩石壁上，浓烈的腥臭令水无月不禁轻轻捂鼻。

　　“原来这东西这么臭，真好奇我以前是怎样挺过来的……”水无月一本正经得作出评论。

　　“或许是臭味相投。”

　　“……”水无月瞪着一双杏眼，不敢置信得看着他。这东方瑾瑜怎么回事，最近老是接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那鬼祟渐渐停止悲鸣，肉块也不再扭动，悄然得遍布在水无月所画之阵中。

　　“应该没问题了。”水无月松开捂住鼻子的手，转头对岩石上的少年们挥手，“你们可以过来了！”

　　“是！”

　　少年们欣喜若狂，飞快得跑了过去。不顾身上有多少尘土，见到水无月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水无月：“……”她这好像是白衣服。

　　“峰主！吓死我们了！”忆柳扬起小脸，泪眼汪汪，“刚才那个鬼好可怕好可怕，我们都以为你……”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水无月安抚性得摸了摸她的头。

　　“呜呜呜……峰主，你真的……千钧一发……呜呜呜……”思淼不甘示弱，哭得结结巴巴。

　　水无月抽了抽嘴角：“思淼，你是个男生，坚强点。”

　　当然，少年们并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得抱着自家峰主，一顿撕心裂肺得痛哭。

　　呃……

　　水无月略显尴尬得笑了笑，转而迎上东方瑾瑜的视线，见他一动不动得看着自己。

　　她张口，再次使用唇语：“你也想抱着我哭吗？”

　　“……”东方瑾瑜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哎呀……水无月嘴边的笑意更浓了。

　　他又害羞了。 黄泉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