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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带着洞悉的释然，如温水般在空气中缓缓流淌。

　　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没有怒不可遏的咆哮。水无月平静地望着她，眸色淡然。

　　“是。”姑获鸟回答道。

　　无论是作为妖怪，还是作为式神，她都只按“本能”与“命令”行事。不管有多残酷，但那位大人说了，必须要道出真相。

　　“是吗？”水无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轻叹一口气，“那这个地方，可能真容不下我了……”

　　“你别想逃走！”姗姗来迟的东方莞猛喝一声。由于急于追上水无月，她流了不少汗，层层叠叠地浸染了整张脸，“如果你是水无月空！你凭什么不知道那些事情！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借景抒情揭人伤疤吗？”

　　“你冷静一点。”东方皓轩扣住她的肩膀，慌慌张张地望向东方瑾瑜，“二哥……”

　　他心里万般纠结。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样求助于东方瑾瑜。一边是整个方丈，一边是二哥最在意的人。

　　“别叫他二哥了！”东方莞几乎是红了眼，整个人气得发抖，“他到现在还站在那个女人身边！如果之前一无所知就罢了，可是现在，他明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水无月空！他还是站在那里！”

　　“莞儿，你别这样。”东方皓轩稳住她的身体，轻轻唤她的乳名，“我们都很敬重二哥，你也那么喜欢他，别一时激动……”

　　“喜欢又怎样！”东方莞睁大眼，瞳孔边满是错乱杂生的血丝，“有方丈重要吗？有蓬莱重要吗？那个女人曾经毁了蓬莱和方丈！”

　　“她曾经，救过东方傲天与东方婉秋。”一直沉默不语的东方瑾瑜开了口，“当时正是篡位夺权的叛乱时期，她没有义务做这些。但是，她救了他们。”

　　东方莞愣了一下，随即一抹嘲弄爬上她的眼角：“所以呢？这样就能掩盖她后面的罪行了吗？叛乱是内乱，那是蓬莱的事！而水无月空做的是什么？那是杀戮！一个人救了一只蚂蚁就能掩盖他杀人的事实了吗？”

　　“不能。”东方瑾瑜答道，“我只是不想听到一面之词。”

　　“瑾瑜哥哥……”东方莞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别说了。”水无月伸手扯住东方瑾瑜的衣角，“你不必这样。”

　　不必为她说话。

　　他信任她，她固然感激，可以说正是因为他的信任她才能撑到今天。可是，这次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并不是他们戮力同心就能解决的。

　　东方瑾瑜微拧眉尖，一向平静的脸上闪过几丝愠怒：“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不希望连累你。”她真切得看向那双清冷的眼眸。那里一片宁静，如同深邃的大海，看不到一点儿漾起的浪花。她眼眸动了动，余光落至门外。

　　各峰的术士将这祀庙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他们不能进去，只能在原地待命。他们一直听命于自家峰主，可今天，他们要为正义而战，为方丈而战。

　　东方莞峰主说了，只要水无月空想要逃离这里，无论用何种手段，都必须拦下她，即使留下的只是一具尸体。

　　水无月怔了怔，耳畔仍旧萦绕着瑶姬低低的哭泣声。

　　她转头，不去看门外蓄势待发的术士，而是与那没有眼珠的空洞对视。

　　“流不出眼泪很痛苦吧。”水无月喃喃道，“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些令人怀念的日子。你坐在花藤编织的秋千上，哼着歌，而我在一旁用玄象为你伴奏。多么美好的回忆啊，多么想，再次为你弹奏……”

　　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

　　“你想要玄象琵琶吗？”

　　她耳边掠过一起温热的呼吸。

　　水无月一僵，背脊朝后倾斜了半分，刚好撞上东方瑾瑜宽阔的胸膛。

　　“什么？”

　　“玄象一直在等你。”他扣住水无月纤细的手腕，“所以，你不能和那妖怪回去。也不能……继续被困在这里。” 黄泉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