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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青中的第一个平安夜。很平静。
晚读时间后,窦蔻送了苹果,装在粉红色礼盒里,丑死了。
她给窦蔻回礼,再是买了苹果,送小青和宁卿,最后一个送了余槿。
收到苹果的时候,余槿愣了愣,然后就笑得开心,脸红着抱了抱她。
很轻一下。放开了。
在课间休息十分钟里,她绕着回字楼散步了一圈后,戴了耳机上楼,脑中回荡着如宋词般美好的《烟雨蒙蒙》。
她喜欢赵姑娘的声音,有那种“清露晨流”的感觉。
楼梯上,有几个男生正搬着箱装苹果上楼,在大声谈论着什么,另外几个女生怀里抱着一堆礼盒,走在一边,不时就豪笑着给男生们几下,骂他们皮痒。
整个回字楼,一片喧嚣。
然后,就在一楼楼梯的过道处,卓尔一个人,她也一个人,他们的视线相遇了。
中间隔着模糊的人流。
怎么就遇见他了呢。
顾鸳面无表情的想了想,没有避开他转身上楼,而是照之前的方向,往班级教室走。
“顾鸳。”
幻听。
“顾鸳你这人怎么不跟人打招呼的,你怕我啊?”
卓尔转了方向跟上她,不紧不慢。
走廊上人来人往,总有视线往他身上偏移。
她怕他?
说反了吧。
顾鸳转身,偏头问,“你认识我?”
样子自然地带着陌生和戒备。
卓尔一口气噎在喉咙,不敢置信的指了指自己,“你不记得我?”
“神经病。”
顾鸳转身就走。
“喂,顾鸳!你敢说你不认识老子!”
卓尔一下子凶了起来,上前就要拽她手腕,她系着木兰绸带的左手手腕。
骨节生疼。
却抽不出来。
她皱起眉头,眼睛里头有一种朦朦胧的雾气,看不出来是生气没生气。
卓尔笑着看她,那么漂亮轻佻的一张脸。
心脏里有什么蔓延出来,蠢蠢欲动,无限欢喜。
她垂下脸一瞬,抬起来就是温顺的笑,“良卿说过你有毒,我哥也让我离你远一点。”
被攥住的手腕透过绸带,透过校服,仍能感觉到少年手掌的温暖力度,与她皮肤的冰凉格格不入。
她已经开始反胃了。
“放开。”
“哟,你有这么听话?”
卓尔嗤笑一声,反而更攥紧了她手腕,眉头微拧,怎么这么细,不会一下子给他捏断了吧,于是又忍不住松开了些,可嘴上却半点不让,“我可是知道,像你这种表面看上去乖的,实际啊——”
他故意断了话头,等着她反问。
顾鸳偏不入套,微微一笑,“谁给你的胆子的?”
“什么?”
卓尔有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明少女说话的语调温温弱弱的,可态度摆的铿锵,看着倒比他这个向来无法无天、飞扬跋扈的卓家大少还要嚣张!
趁他失神的瞬间,顾鸳抽回手,微微掀开袖子看了看,手腕骨节处红里透紫的一圈,显然有了淤伤。
卓尔一下子有些愣怔,他只是开玩笑,想逗逗这个看起来总是温顺良善的少女,并没有伤害她的心思。
“你——”
“没事。”
顾鸳轻轻甩了甩左手手腕,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她说,“这是意外,你是无心,抱歉,我要上课了。”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只左手无力的手指忍不住轻轻颤动。
暴露她的情动。
这个少年,是毒药,是她的解药。
多讽刺,他都送上门来了,她居然舍不得沾染他。
顾鸳眼睛凉凉的,笑了一声,回了教室。
卓尔抱臂看了顾鸳的背影一会儿,耸肩,改了方向去窦蔻的班级。
在青中的第一个元旦晚会,顾鸳没赶上。
家里外公骑摩托车下坡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车子半残了,万幸人没多大事,就是磕破了几块皮,腿走路不大利索,得好好修养一阵。
顾鸳在家里待了一天,就被赶了回来,理由是,学业为重。
她回来后,单是听说就能想象这个元旦晚会有多热闹多盛大。
拉丁芭蕾流行乐古典乐通通上场,小品相声钢琴古筝络绎不绝,有人惊艳一时,有人只是陪衬,还有人是纯粹来搞笑的。
但很显然,窦蔻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以往,大家都只是说艺术特长班出了个堪比校草的帅气女生,叫什么什么的。现在好了,走在路上都有男生女生惊叫不断高一(27)班的窦蔻,是如何如何帅的惊天地泣鬼神。
窦蔻那一曲《my heart will go on》的惊艳,生生掀起了青鹭高校的学唱英文歌曲的风尚潮流。
总结来说,窦蔻她,彻底出名了。
不过这一点,顾鸳是后来才知道的。
“如果我知道才一天不见,你就招人眼的这么变态,我才不会过来!”
红木亭子里,顾鸳捂脸,尽量让自己忽视周遭越来越密集的灼热视线。
她上午才到的宁宅,正收拾房间呢,就被一个窦蔻电话喊了过来,以为是有什么急事,结果倒好,又被动成青中少男少女的一大公敌了。
她咬牙切齿,一脚踩在笑得死帅死帅的某人脚上,“死窦蔻,你是不作就不会死啊,元旦一结束就约我来这里做什么,如果只是单纯的让我感受一下你的人气凝聚力,很成功,我现在觉得快被你那旺盛的人气憋死了!”
“咳咳。”
窦蔻故作疼痛的收脚,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nonono,亲亲顾鸳,我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我在元旦晚会上的风采,谁叫你元旦那天不在现场的!现在后悔了吧?”
她脸上“坐等夸”的欠揍表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顾鸳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的战栗感,终于能面带微笑的开腔,语气甚是温软,“说吧,你是想左脸残还是右脸残?”
“呃。”
窦蔻这才发觉自己得瑟过头了,触及到好基友底线了。
顾鸳说过的,她不喜欢被围观。
窦蔻挠挠短发,嘿嘿的贱笑起来,扯着顾鸳的棉服袖口,眼睛放电,“亲亲鸳鸳,我错了嘛,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我请你吃你最最喜欢的干果,还有红薯,土豆饼!吃完了再回来赶晚自习,然后你就原谅我这么一下子好不好?”
顾鸳只看着她,笑。温温柔柔地。
窦蔻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做了手势,认真立誓,“我保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不知道为什么,顾鸳明明想给眼前扮样子的窦蔻给一脚踹飞,可眼神却不知不觉的软了下来。
美色误人,诚不欺我。
顾鸳无奈的扫了眼周围,轻声说,“窦蔻,带我离开这里,看这情况,我自己应该突围不出去。”
“得令!”
窦蔻立即满血复活,用美色去误他人,给她打开一条色彩斑斓的逃生路。
而这所有的酣畅的曲折的事物或者说事故,与小青,都无关。
宁卿说过,小青从不参加这些活动。
顾鸳回头,偏仰望着文体馆后面林木间耸立的独栋宿舍楼,上挑眼尾里,猫瞳漾漾浮隐的雾,渐浓。
这次回家,她回到了初中校园,一个风景极好的地方。
象牙塔。
伊甸园。
却滋生了最恶劣的人性。
她漫步在校园,在校后的老梧桐下站了很久,转身的时候看见了那个人。
依旧模样温和。
他显然也看见了她,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忡。
顾鸳偏头,在一树一树花开的梧桐树下,微微的,笑了起来。
“老师好。”
近段时间,只要逮着空,顾鸳就会拽着窦蔻去娱城影院看《泰坦尼克号》的3D电影。
她入迷了。
结果是,窦蔻只要一看见顾鸳伸出的手,眼睛就痛。
顾鸳表示,总她躲着,也该换一换受虐对象了。
这个周六,王婉清家里临时有事,特请了两天的假。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她家在青鹭县附属的一个半山丘上的小村庄,人数稀少,家里往外走几步路,就是一个巨大的水库。
因为过去几十年不加节制的过度砍伐,原本的青绿一片也都成了光秃的黄脊刺陵。
大车开不进,小车往来带起一路的尘土飞扬。
说起自己家的时候,王婉清的神色倏尔是罕见的深重。
但她只是顺带一提,便移了话题。
后来,因为日常的交往相处愈久,顾鸳才隐隐约约了解到一些。
王婉清是家中长女,有对双胞胎弟弟。家里长辈具在,重男轻女的厉害,便也人情淡薄。她的所有生活费用都赖以维持于奖学金。
她会来青中,很大的一部分,也是因为青中特招生的奖励实在丰厚。
同时,她是唯一一个自愿从零班降到一班去的特招生。
她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个有钱人,不用太有钱,能够自主生活就行。
走之前,王婉清拜托了顾鸳照看一下网络部,有不懂的可以去高二请教秘书部的瑯淑言。
至于其他两位大佬,王婉清表示无能为力。
副社长小青忙着考试和参加各类竞赛,社长大人周尧又时常见不到人。
“我记得,你跟副社长关系应该不错,要是实在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以问她啰,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在学校的任何公共场合去找她,不然可能会惹上麻烦。”
王婉清指尖缠着红色耳机线,轻甩,笑,“当然,这只是建议。”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显然知道什么。
顾鸳没问。
礼拜一。
惯例的升旗仪式。
高唱国歌期间,顾鸳站在这格外清朗的蓝天之下,轻望飘扬的五星红旗,上仰的眼眸里是深沉的情意。
“顾鸳,我喜欢这个地方。”
唱完歌,站在身旁的余槿说了这句话。
这样宽泛的一个词,这样明确的定义。与感知。
顾鸳立即就笑了,“我也喜欢。”
进了回字楼,余槿又说,“顾鸳,我每次坐公交车都向别人借钱,上了车再还。”
顾鸳微愣,“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只是想试一下。”余槿笑着,自己也有些疑惑的样子。
顾鸳又问,“万一别人不借呢?”
余槿偏头,仰着削瘦的侧脸,过分深邃的大眼睛里的感激无比纯粹,“没有一次被拒绝的。”
顾鸳心脏颤了颤,笑容加深,“真好。” 以她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