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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莘被看管在了京郊别院。
姬谆的说法是为了她与孩子的安全着想,但他几十个带刀侍卫守在别院门口,卫莘连半步都没法离开,和在牢狱里有什么区别。
来时春风习习,百花争鸣,去时他一脸凝重,连鞋边的泥土都带着雪霜。
这天,春雨姗姗来迟,卫莘靠在软榻上,窗半开着,雨丝斜斜进入屋里,淋湿了窗边桃花枝。
雨来得出人意料,半空中的风筝直直下落,落到地上的被主人收回怀里,落到树上的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可怜儿。
丧钟就是这时候敲响的,京郊离宫远,遥遥传进耳朵,只有沉闷的哐声,卫莘的视线从远处树梢上挂着的风筝上收回,
“出什么事了?”
侍从被姬谆叮嘱过,在他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能告诉淳夫人,听卫莘问起,低着头什么话也不说。
气氛的紧张,卫莘早在姬谆离开那日就有所感觉,他想要瞒着,她也就不问,可丧钟都敲了。
皇帝、皇后、太皇太后拢共三人,死的是谁?
卫莘猜是太皇太后,窗外突然变大的雨声暗示着丧失的非同一般。
她要求道,“我想见王爷。”
侍从一脸为难,“王爷说了,等事毕了会来接夫人回去。”
“王爷没告诉你,如果我想他的话该怎么办吗?”
“这……王爷走得匆忙,没有多说。”
从他这儿打听不到什么有用消息,卫莘便不再问,姬谆行事与平日不同,仿佛几天前一同放风筝的场景都是她一个人的幻想罢了。
叠放在大腿的手心渐渐有了汗意,卫莘的心飞到了西北方向的深宫大院。
皇宫是一片大乱,今日一早皇帝在早朝时昏迷不醒,半个时辰后,知道保不住脑袋的太医抖如筛糠地叹气摇头。
皇帝就这么死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接到消息的太皇太后匆匆赶来,趴在床边哭了几声便警惕地盯着姬谆,
“安王来得倒及时。”
皇帝突然没了,她没法不怀疑到姬谆身上。
皇帝去得急,好好的身子骨谁料得到竟是说走就走了,连遗诏都没下,如此一来,安王和晋王都有资格登上皇位。
太皇太后当然得防着姬谆出手,抢走晋王的皇位。
殷龄彰跟着大监走进殿内见到的就是一副剑拔弩张的画面,花白胡子抖了抖。
晋王与安王,他更偏向安王,毕竟安王辅政四年,做事干脆,除了甘西那件不清不楚的罪名外,没出过什么大事。
晋王就不一样了,皇帝去得突然,他一共也没真正经手处理过几件政事,处理了的也得他们这群老臣擦屁股。
之前皇帝身子好,想让亲生儿子当太子,殷龄彰不置可否,想着大不了多费点心在晋王身上,去了他身上那些匪气。
现在是不能了,且不论他还能活多久,就说晋王,也是个不服管的,有个没本事又爱自作主张的皇帝,在哪儿都是灾难。
殷龄彰历经三朝皇帝,火眼金睛,看得出谁才适合当皇帝。
另一边,太皇太后见到殷龄彰,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扯着姬鸣往前道,
“殷阁老来了,皇帝算得上阁老半个学生,阁老有心来见一见皇帝,先帝若泉下有知,该瞑目了。”
她打的是先帝的感情牌。
殷龄彰看着假哭的老人,心底毫无波澜,皇上不堪大用里面少不了她的手笔。
先帝在时独宠懿德太后,更是在懿德皇后生下皇帝后便立为太子,如此独宠,让太皇太后这个当母亲的看红了眼。
眼见着给皇帝后宫添砖加瓦不成,竟打起了年幼太子的主意。
太皇太后大半辈子都活在后宫里,眼界不广,接了年幼的皇帝到自己身边后,寻各种理由赶走了懿德太后拨在幼年皇帝身边的人。
懿德太后出生将门,先随父兄征战天下,博览群书,后入宫成了皇后,得先帝允许,得议政事,其心机和眼界都不是太皇太后这种闺阁小姐可比。
但太皇太后仗着辈分硬是要了幼年皇帝来身边养,一石二鸟,也毁了先帝与懿德太后的情谊。
可以说,皇帝的懦弱与荒唐几乎是太皇太后一手促成。
殷龄彰是忠臣,忠的皇帝而非太皇太后,若非先帝临终苦苦相求,他早就告老还乡,好在皇帝虽不是明君,却是听劝的,在位几十年,没出过什么大错。
唯一不好,便是老年时多了个亲生儿子。
光冲晋王身后有太皇太后一件,殷龄彰就绝不可能扶他上位。
皇帝躺在汉白玉制成的病床上,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真真是个死人了,太皇太后自打殷龄彰来了后一眼都没看过这个赔了自己几乎半生的孙子。
她现在一整颗心都扑在晋王身上,不知皇帝泉下有知,会不会后悔当年处死了懿德太后。
“晋王殿下,安王殿下。”
猛地被人叫到名字,姬鸣有点懵圈。
“二位殿下身为皇子,理应循礼教,为皇上守灵三日。”说话的是皇帝身边的大监。
姬鸣反应过来,诧异出声,“三日?”
殷龄彰见状,花白的胡子抖得更厉害,连为亲爹守灵三日都不肯的人,谈何爱护百姓。
一番情境下来,殷龄彰心里的称早不知偏到哪儿去了。
三日后。
帝王出殡。
姬谆和姬鸣身为皇帝,一身素衣跟在皇帝棺柩后,皇帝出殡是国丧,所有宗室字都该到场,但一因皇帝去得毫无征兆,二因边境骚动,今日到场的宗室子还不到三分之一。
姬谆接到消息,西南王于边境抗敌无法到场,但西南王妃和两位侧妃,以及西南王世子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白绫挂在长杆上被风吹起,哀恸的丧乐响彻平京城。
不同于东张西望的姬鸣,姬谆张着泛红的眼睛,是个十足的孝子样。
卫莘混迹在人群中,看着皇帝棺柩旁的男人,森森的寒凉一瞬间钻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他说的大事,就是这个吗?
“夫人,该回去了。”侍从小声提醒。
卫莘不为所动,宛如柱子立在远处,手贴着肚子,死死盯着男人不肯错开眼。
灼热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的后脑勺上,姬谆转头寻找视线来的方向,就这么一眼,差点让他顿在原地。
他偏她去别院,为的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一切。
现在她看到了,应该,也猜到了。
姬谆太想跑过去好好解释,却不可能,为了得到殷龄彰的拥护,他必须把戏好好演完。
凌厉的眼神看向女人身后的侍从。
侍从一激灵,从主子眼神里读出了杀意,只能再劝道,“夫人,回去吧。”
这回,卫莘跟他离开了人群。
再见到姬谆,他已经是越国的新帝了。
晋王先前不愿守灵三日,却被派去成了皇家陵园的守陵人,太皇太后大闹一场后被抬着去了仙台山。
越国改头换面,新帝上位,第一把火烧在了朝堂。
一朝君王一朝臣,战战兢兢的越国大臣终于迎来了新帝的审判,贬官升官,都在这位年轻帝王的言语之间。
新帝就位,后宫自该充盈起来,出人意料地,安王妃戚氏被立为安贵妃,侧妃木氏、年氏,分别被立为淑妃与端妃。
令立一淳德妃,为安王府菡萏院的淳夫人,赐居新兴居,离皇帝的御书房不过半柱香的路程。
礼部为了讨好新帝,动作颇快,不出几日,除了新兴居的淳德妃,其余妃嫔一律到位。
姬谆是要亲自接卫莘回宫的,刚下早朝,他就匆匆出了宫门往京郊别院去。
“阿菩!”
声音比人先到,卫莘正封着小孩子的肚兜,听见熟悉的声音,忙探头看去。
姬谆快步走至她面前,屏退下人,眼神异常闪亮地盯着她比之前又大了不少的肚子道,
“出来肯定是个胖娃娃。”
卫莘却没心思同他谈论孩子的事,眉眼间的愁绪已经好几天了,她一直等着姬谆来,但刚刚登基,一堆烂摊子等着他去解决,她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
好在今天来了,她不懂的事也要问问清楚。
“王爷……皇上,能告诉阿菩吗?”
她看着男人的脸,不愿意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她见过皇帝,是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模样,但总体来说还算硬朗,再活个十年不是问题,怎么会说死就死。
里边没有姬谆的手笔?
她不相信。
“阿菩,你知道我有多期待这个孩子吗?期待地每天每夜都睡不好,也担心地每天每夜都睡不好,太皇太后铁了心地要让晋王当太子,皇帝摇摆不定,耳根子软,一边不喜太皇太后干涉朝政,一边又忌惮着我。”
姬谆抱着她,将自己的心慢慢剖开给她看,
“西南王请立世子,甘西的脏水全泼在我身上,我本想慢慢谋划,慢慢拖垮晋王,拖死太皇太后,时间再长,我都会等。”
“可我怎么能料到呢?阿菩有了我的孩子,我承认,我承认开始我想过不要他,但怎么舍得?你也不会舍得。”
碧绿的衣裳被水沾湿,姬谆压着哽咽声,
“我要我们的孩子生于安乐,做这世上最最珍贵的孩子,一辈子都不受苦难。阿菩,只有当了皇帝,我才能护住你和孩子。”
“相信我,我会当个好皇帝,也会当个好父亲。” 美人娇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