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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一杯楼,司徒
‘将军手握重兵、战功显著,父皇倚重理应上下恭敬,本王也十分感佩,只是将军此番不做法,未免过了’
‘过了就过了,殿下想尽孝道就穿了衣服过来抬棺送葬,不想就让到一边去’
‘你!、、、、、、、、、’
三皇子手下的人本是站在一边,两方开口说话就有一股子火药味,惊得前后无一人敢开口,三皇子有意见面下马威一个,至于此处天奇将军却未将三皇子放于眼中,当下硬着头皮上前来听候差遣,不论如何天奇将军的确有些过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三皇子台阶,这下还不知如何收场。
‘你怎么不过去,看样子你那将军要被人收拾了’落雪在后面拉拉汗青小声开口,现在他确定传言不可信了,这楚九分明连一点为官之道都不懂,不知忍让,此刻连瞎子都能看得出他对当朝三皇子不屑一顾了,就算手握兵马大权可以嚣张跋扈,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子,皇帝的儿子,不给他面子岂非就等于藐视天颜,这将军难道就是回来树敌再搅乱天下的?。
‘谁敢’汗青回了两个字。
落雪听了,这两个字就像是楚九说话的语气一样简单,却是含着某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人就站在人群里不做回应。
场面静止了一会,等到楚扬挥手要走的时候李麟竟然就动了,接过衣服套上屏退左右,抬棺里没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庭当先一步让出,恭敬的给三皇子让了地方,楚扬回头看了他一眼,赵庭没敢直视。
队伍重新上路,落雪实在没想到这三皇子竟然这么窝囊,两句话就给唬住了不敢动,忍气吞声的披麻戴孝、抬棺出殡,皇子若是执意不抬难道还有人敢逼他?,若是适才他硬要开棺楚九似乎也只有撕破脸这一招,为何这皇子就这么忍了?。
就这么葬了,国葬只是礼数却不等同陵寝,长孙家没有墓园,右相葬在一块普通的地方,没有单独特立,坟墓修的也不过稍稍大了点,立在大大小小的坟头里才不显得孤独,不知道这是不是老相的心愿,不愿躺在京城冰冷的贞烈墓地,天下都说他权倾朝野,死后也不过黄土一杯。
楚扬命县衙为老相点起十二盏长明灯,点四十九天,日夜不准熄灭,他在老相坟前坐了快四个时辰,陪老相喝了一坛子烈酒,这段时间里州府兵马撤离,柳承安要留下也被楚扬打发先走,京中禁卫军也跟着李麟上路回京,李麟就像是走马观花一样过来露了个脸了事。
楚扬坐在老相碑前喝着酒,盯着墓碑看,李麟的名字不可能出现在墓碑上,他也觉得那个位置这个名字根本不配,不是大哥,也该是他的,或者老三也行。
汗青本是背对这边,楚扬站起来的时候他就回头了,洛雪惊奇,楚扬并没有开口喊人,未及多想就看到汗青背上包裹突然散开,清澈龙吟、白光骤出,竟是长刀出鞘。
洛雪听说过这把刀,前大将军楚拓的寒龙刀,龙啸沙场、斩敌无数,寒钢刀身出鞘即寒气四散,刀口从不沾血。
寒龙刀光芒太盛,楚扬握着它墓碑刻字,直至还刀归鞘、衣袍收止洛雪还是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楚扬站在墓前似乎根本没动过,汗青也没有,只有四下刀寒之声吟唱不止。
楚扬扔了酒坛子转身离开,洛雪被提着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墓碑完完整整,只是在左下方多了几个字,上面有‘楚九’这个名字,笔笔刀刻入石三分,竟还是蝇头小楷。
要离开云县时已经午后,云影回来跟楚扬说了句‘都安排好了’就没再多说,还看着洛雪和汗青低语。
‘将军先行,在下和宝儿随后就到’洛雪拉着宝儿不松手,云影只用眼神就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会放他离开,定是要和他们一起上路,洛雪也没打算跑,只是实在舍不得宝儿。
‘你这驴子哪里像个宝?’楚扬拉着马转了一圈质疑。
‘贵在他不离不弃,丢了大半个月还能找回在下身边’
‘好畜生,那分开一两天也一定能找回来的,你先跟我走’
‘将军且行,在、、、、、、、、’
洛雪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提起来了,楚扬将他提上自己的马背丢到身后,二话不说拔马奔出,完全不顾及洛雪差一点摔下去,等到洛雪反应过来已经奔出老远,宝儿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的跟在后面。
‘楚九,你!’
‘洛十你抱紧了,摔了我可不管’
一路向南。
天都,地处偏南,较之北方要暖和许多,三百里外云县就天寒地冻,这里却因楼高户密少了许多清寒,若是站在皇城里最高的摘星楼上俯瞰千顷,所有形容不过一个‘最’字。
十二月七,这天早上许多人起的很早,因为今天特别。
皇榜已经贴了几天:御史中丞楚然大逆不道、弑师罔上,蔑视天子直至罪无可恕,朝堂直判、圣上亲夺,定于十二月七天都天洗台斩立决!。
今日天还未全亮,京中禁卫军东西两营驻守京师的三千多人全员出动,由御前三品带刀侍卫长赵景、禁卫军都统秦越带领分散四座城门,连同京都总衙九龙司两百多人布兵严防,布重兵于城北‘北仓门’至天洗台一线,另上谕亲传从京都周边百里内西虎、南雀两军护卫京师驻地中调来两千军士,由西虎军统帅华重亲信副将华英统领、南雀军中点骑校尉穆子平为副于北仓门外布妨,有出无进。
此次调动皆为天朝精锐之师,不消一个时辰偌大京都便被围成铁桶一般,许久未闻皇城兵动,一时间好奇观望、人心惶惶。
北仓门是天都最大的城门,从此门出无论哪个方向都接着天朝大城重镇,四方驻军,北门进出最畅。
北仓门主大街左侧往里百丈的地方有一座很有名的酒楼,一杯楼。
一杯楼里的酒比徐家的菜还要有名,吃菜可以饱口福,喝酒,却是可以醉人、醉心的。
今日三层酒楼里照旧来了宾客满堂,不为抢一日只有三坛的‘一杯酒’,只因要占位,鼎好的位子已经换了,不是南面临河雅阁,而是变作北侧临街的位置,三层这个位置七八张桌子天还没亮就坐满了,一层还是三楼,回个头北仓城门里外一切眼底尽收。
太阳照的四下暖洋洋的时候,一杯楼里来了个人。
这个人三十多岁,偏瘦、不高不矮,裹在白棉长袍里显得体态匀称,面上干净如洗,看去有些不染尘埃,一眼看到的还是一双眼睛,不是多好看,是太安静,就像是沉寂千年的古谭不知多久未有涟漪,虽清澈通透,却是漆黑无底。
这个人一进门就引来四下目光,连热火朝天的议论都低下去几分,在京城的,就算不是达官显贵,三教九流不说见过、认识,至少是听过将军府管家司徒的名号。
这个人没有名字,连名带姓加起来就两个字:司徒。
若是要哪一个专门说说司徒此人因何如此出名、如此令人敬畏还真没有谁说的清楚,他也不过是而立之年的人,一个管家、一个人,却是被天都大街小巷津津乐道许多年,司徒很少出将军府,偶然外出到哪里,都会有人认得出来,白棉衣、白面,千景不进眼、惜字如金。
‘七娘,上酒’
柜台里的掌柜看见来人喊了一句,掌柜叫刘一杯,刚过三十岁、有些特别的生意人,在他眼里看重的只三样:银子、女人、酒。
司徒坐到柜台边一个高凳子上独立而出,刘一杯的女人七娘照旧花枝招展,端着一壶酒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将酒摆上柜台转身就走,平日里她在这楼上楼下咋咋呼呼的就是个话篓子,男女老幼都能侃上两句,偶尔还会不避嫌的招蜂引蝶,人就像是酒,像是她手下酿出独一无二的‘一杯酒’那样吸引人,只是,对司徒却一句话都没说过。
刘一杯也没说话,低下头去接着打算盘,仿佛面前根本没坐个人。
司徒不会说话,更多人认为他就是个哑巴,四下有些大胆的议论变得大声。
其中有两个人说的尤其大声,这两个人从昨夜就来了,一直坐在一层窗户底下,今日三坛好酒倒是有两坛子被他们要了。
其中一个裹着兽皮坎肩、七尺高的壮汉拍着大腿这就开了腔,一时口沫横飞。
‘今日将军府长少行刑之日,听说驻军边塞的天奇将军昼夜兼程赶赴京师,云县右相下葬当天亲自抬棺相送,当着两千军将的面怒斥当朝三皇子不孝,听说还动手了,要说朝廷里,这上上下下敢不把皇子放在眼里的也就这少将军一人了,真他娘的痛快!’
‘岂止这些,有人说天奇将军撇了麾下几十万将士只带左右副将简装上路,一路之上马不停蹄,遇到诸多拦阻还被不明身份的杀手伤了,听说是被江湖上盛传的独行蝶医所救,天奇将军还带此人入相府开棺验尸,亮了东龙军总调‘金龙令’,不曾让其他人靠近右相棺木独自陪了老相爷一夜,还在坟前三拜九叩,对得起老相了’
回话的是坐在他边上又矮又瘦的小老头,黑黝黝的脸满是皱纹,拿着个烟袋一口口的抽着旱烟。
‘要说这将军府长少也是英才,十岁就入了右相门下,二十岁已成了七贤之首,年纪轻轻官拜御史中丞,右相偏爱,乃是下一个准右相,这样一个人如何会成了弑师忤逆的人,一朝转换简直荒唐至极,不都说天德皇帝英明,怎么这次没头没脑的就下令杀了?’
‘现在已经不是杀不杀的问题,是杀不杀得了的问题了,你看到没,天还没亮这京城里就兴师动众摆开了架子,水泄不通的阵仗就是为了防止有人闹法场,其实谁心里不明镜,这就是要防天奇将军的,谁不知道将军府三位少爷感情深厚,天奇将军五年不曾踏足京师,此番老皇帝想必是气昏了头了,一道旨意不要紧,引起一场争斗也是说不准的事,话说回来,这还没到时候就忙活开了,难不成真的另有隐情、心里有鬼?’
‘天奇将军可不是好惹的人物,手握重兵,要是他抬个脚这天下都得跟着震几下,今日不知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呢’
‘也不好说,天奇将军虽重兵在握,但麾下多在西北边关驻防,简简单单三个人简直是孤军深入,若非其兄牵连,单是右相意外亡故尚不会令其现身,听说这次是老皇帝有意引天奇将军回京,意图销了他的兵权,还要、、、、、、、、、’
‘你是说皇帝要杀、、、、、、、、’
‘伴君如伴虎,这谁说的准,右相不明不白的死了,连准右相哥哥都能杀,天奇将军这些年战功频传、威震四海,多少有些功高震主的意思了,眼下四方安定、国泰民安,连最嚣张的西兰都被收拾好了,谁敢说老皇帝不是来的兴致关起门理理家务事,上意难测啊’
‘那今日、、、、、、、、’
‘将军府九少必会出现救其兄的,风起云涌只待将军现身便见分晓,你我喝酒等着看吧’
两人交谈引了四下竖起耳朵,待一番高谈阔论结束,下面便起了更热闹的议论,推杯问盏之间就是无人离席。
一袋旱烟抽完,黑瘦的小老头站起来,向着柜台这边走过,他的背有些微驼,拿着烟袋背在身后,走在人群里一副老态,许多人都盯着此人看。
这人拉过一张椅子坐到柜台边,坐下去没做什么,就是盯着喝酒的司徒。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