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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空出时间，东龙军师

　　沧州城大牢里喊叫声从后半夜开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一开始底气充足、训斥多余怒骂，到后来咆哮，等到天全部亮时候已经是歇斯底里，嘶哑无力简直是惨不忍睹。

　　何劲忙了一夜天亮才有空听听那叫声，左字军两千人虽然不用他亲自去收拾，但沿路一处哨卡不到位可就容易出乱子，他在一夜之间把北川七军里最拿得上把的一百六十多个骑兵探子全都派出去了，天阙关外还是东北三城前后几百里，全收。

　　这些都是他自己安排了，已经是有些年没做这类事情，做了，还不自信这些做法需不需要或者有没有用，相较于汗青和云影的安排恐怕是多此一举，他现在什么也不敢想，不求大用，派出去的人能帮忙打打杂也是好的，还给麾下北川军下了一道命令：但凡可辨认是东龙军，无条件服从、配合。

　　何劲走到大牢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了声响，直接走到最里面过道北独立单间，他给左辉挑的地方通风良好、清洁干净连把干草都没有，绝对的，凉快。

　　‘你喊不喊！？’

　　关天虎喊出声的时候何劲刚好走到，看了一眼里面忍得很辛苦才没笑出来，看到的场景是左辉几乎光着身子气到脸色发青，蹲在墙角边上嘴都咬出血来了，本是很好看的脸全部扭曲变形，而他一身不错的衣服零零碎碎的散落，边上那个九尺高的汉子挥舞着两个大阪斧子摩擦出火星掉了一地，他觉得这是好长一段时间最让人舒心愉快的事了，根本无法想象是怎样的折腾才能把不可一世的左将军折腾到这步田地，何劲看了一眼左辉转目到这场表演的高手，仰视。

　　看了一会何劲走进去，早上有人传讯说王爷让辰时就把左辉放了，还教了从关天虎手里要人的方法，他得做。

　　太阳升起，北川王府来了个人，拿着把鸡毛扇子挥舞着出现，一个人。

　　看上去五十多岁，脸面不黑、胡须花白，眉目不见得多好看却一眼看去多少透出些阴寒，神态安定、止水无痕，漫步而来周身不带丝毫风云，明明是走着更像根本没动，整个人看上去挺深，至少摸不到底的。

　　洛雪最先看到这人进来，他拉着宝儿说了一夜的话根本没睡，昨夜那情况能睡着的除非是完全没心没肺，这个人走进来的时候将他排山倒海的思绪暂时打断，不论这是哪一位，至少所到之处谁也忽视不了，必须正视。

　　一时间，互望。

　　‘第一次踏足北川王府，不想得遇神医，这位定是江湖蝶医洛雪了’

　　来人停在五步外自然开口，语气适合、声音低缓，洛雪注意到了，这人一路走来完全自在随意，还好像很舒服的样子，他应该看得到门庭上北川王府的牌匾，一路走进三进院子定然可见满眼荒芜，只是他好像丝毫不觉得奇怪，仅这一点就不正常。

　　‘不敢，阁下是？’

　　‘我找北川王爷’

　　洛雪没心情和这人磨叽，指了指后面的屋子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宝儿叹气，来人也没多说，看了两眼抬步就走。

　　洛雪心里乱，乱极了，他一直想着初九的身世定然有惊人的地方，却没想到会这么复杂，现在还只是说到楚九的生母，就只是这一点，却是已经开始颠覆什么。

　　楚九长在天朝，得了万千宠爱、成就将军传奇，对家，有宠爱他尤胜亲子的父帅，还有护着、疼着看他比自己都重要的两个哥哥，对国，有训教他成长后来跟随他征战四方的东龙一军，有汗青、云影还是十二将、十八骑忠贞一路、不离不弃；家国情缘、两尽忠孝，楚九全部的七情六欲、所有的爱恨情仇全都生长在这里，他承受期望位列天朝上将，为这里的黎民百姓戎马数载不畏苦寒，风雪边关固守国泰民安，这一切，楚九心甘情愿，凭着坦坦荡荡。

　　甚至到后来楚九明知还朝有危险还是会只身上路、全力避免生杀，他成全谁、舍弃什么、承受多少都是源自这片天地里寄放着他的大爱，值得。

　　现在是怎样？。

　　是在告诉楚九根本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里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要站在敌对的地方，一家先不论单看大处，楚九征战四方最大的战场是在西兰，这是在说他楚九这些年带着本该是敌人的一方兵马跟自己兄弟姐妹拼了个你死我活吗？。

　　洛雪拽着宝儿的套绳来回扯，后来直接坐到草地上去拔枯草，楚九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一定无法体会那难过有多深，楚九也一定想起瑾妃陵寝的事了，要是让他看到那一副黑色枯骨不知道会是怎样反应，瑾妃是被毒杀的，死前还是死后还有人割了她的舌头，身后凄凉清寒、无名无分，两个天地里几乎都没有她的踪迹，知道天德皇帝如此对待生身母亲的时候楚九会做什么？。

　　此刻西兰大举增兵边境，天朝境内自家军队之间还要开战，如此关头，楚九将作何抉择？，他不敢想了。

　　‘洛神医’

　　洛雪抬头，汗青回来了，风尘未去必然也是一夜忙碌。

　　‘汗青，你真能保证楚九安全吗？’洛雪站起来问，昨晚他就想问的，连这两个人都不在左右，楚三也窝在这里没跟着，东龙十八骑还已经回归边关四下肃静，只有‘青衣’二字他还是不放心。

　　‘洛神医对青衣了解多少’

　　汗青看样子不着急，洛雪摇头，他对江湖打打杀杀的事情仅限于听说一些，还不大愿意关心，对‘青衣’就知道那么一点，青衣不是衣服，也不是一个人的代号而是一个地方，据说这地方从出现到如今八九年的时间也没有谁知道这地方在哪，有时候它更像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没有实物就是个意念，听来的说法是青衣是专门训练护卫与杀手的地方，组织严密、精密、还神秘，传言青衣里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有三十六个人，没人知道领头人是谁，找到青衣千难万难，但只要你找到了，要保护的人就算被半个天下的人追杀也死不了，要杀的人，整个天下帮着他隐藏也躲不过，全部所知，就这么多了。

　　洛雪真切觉得这地方不靠谱，他甚至认为‘青衣’是有人杜撰出来的，根本不存在，昨晚汗青两人也是在借这个传说达到什么效果，多半是威慑。

　　‘青衣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神却真的存在，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青衣令收回之前就不会有人靠近小九’汗青说的平静，样子是坚定的相信青衣不会出任何意外，目光不在眼前，而是投在那边的屋子上。

　　‘我看到昨夜楚三还有逍遥那家伙好像也很放心的样子，他们很了解青衣？’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这么放心？’

　　汗青回头，看着洛雪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洛雪觉得可怕，汗青说：青衣是我建的，里面的人是我和云影带出来的。

　　听到外面喊叫洛雪才回神，然后果断闪到一边躲起来，关天虎冲进来的时候就像个刚刚烧过还没灭的大个火球，所过之处尘土飞扬、鸡飞狗跳的事，一直在喊九儿，这次喊的是九儿不听话，洛雪躲在一边无奈，这关大爷思想里似乎就剩下保护楚九这一个念头了，还完全拿楚九当孩子看，似乎他一会不看着就能丢了，转念洛雪就叹气，的确，这次还真是丢了。

　　关天虎又在拆院子，奇怪的是什么都拆了就是不去碰那秋千架子了，没的拆了就蹲在一边哼哼唧唧的好半天，跟着竟然就呼呼大睡了，就那么四仰八叉的躺在枯草上不一会鼾声如雷，洛雪轻手轻脚走过看了一下，真睡着了，就眨眼间的事。

　　‘又进步了，这次撑了五天’

　　洛雪抬头，竟然是云影走进来，看着关天虎摇头。

　　云影说关天虎已经五天五夜没合眼，何劲被交代告诉他楚九去云州城收拾左字军了才没接着闹腾，就是说楚九不带上他很是不满，一口气把火全撒在左辉身上把这个左将军折腾的死去活来还没好，洛雪才明白关大爷进来吵吵闹闹原来是因为这个，这个关大个看去傻里傻气、横冲直撞，却是一颗红心炽热滚烫，难得。

　　‘这么折腾、、、、、、、、、、？’洛雪不安，左辉这次是被算计了折腾的颜面尽失，还被关天虎这么羞辱，就算跟谁没仇这下也是冤家对头、生死相见的，何况左辉跟这边有仇，仇深似海一样水火不容，这么放回去指不定就会来个鱼死网破，如此乱七八糟的时候，哪里都经不起乱的。

　　云影默然，说是早上放开左辉的时候这人第一反应就是张口大笑，发不出声音却是笑的比一晚上的喊叫用力的多，把剩下的力气都用上，当时左辉狼狈极致、孤家寡人，还就在昨夜被将计就计差不多一败涂地，何劲问他为什么笑，左辉走时说了一句话：楚九手下一个傻大个都能让我生不如死，可笑之极。

　　云影接着给洛雪解释了一下，他们此番拿下左辉并不是要以牙还牙，多半是楚九知道真相需要时间没功夫理他，再就是北武军行军迅速、一往直前，不论北川王说出什么楚九必然要在原地停滞，停多久无从得知却一定需要时间的，一旦北武军主力会合李湘，两军就不得不正面讨论战和，延缓北武军的行程就能空出楚九反应的时间，要这样的结果，最直接有效还省劲的方式就是北武军行进路上发生什么产生猜测，要是北武军中灵魂之师发生点什么效果更好。

　　昨夜隔绝左辉与左字军，切断左六卫的通息，令云州城左字军不敢轻举妄动，待到北川七军合围拉网就是想动也暂时动不了，这些做完把左辉放回去留下余地不与北武军公开为敌，这一番牢狱之灾带上关天虎一夜折腾左辉不会忍气吞声的，他第一时间要做的一定是如何收拾完北川军尽快聚拢北武主力杀来天阙关讨还公道。

　　云影还说，昨夜亥时北武军已经停在四百里外滁州六湘军驻地附近补给休息，进入北川七军的地盘无论如何也不会公然挥戈，左辉越过一路阻碍赶回云州城，再看清周围形势研究如何破了北川七军包围圈，接着到走出包围圈等着北武军赶上来，最后到达这里整个过程下来所需要的时间应该够楚九用的了，应该够。

　　云影没有说边关西兰增兵的威胁，洛雪没问，如此耐心给他说这么多已经算是厚待了。

　　‘能否问一下，进来的那人你们认识吧？’

　　‘认识’

　　‘是谁？’

　　‘大将军生前左副将，东龙军中现在的军师，楚安’

　　洛雪听完，再愣。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