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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西兰生母，何去何从

　　所有人开始幻想这个女人，洛雪和楚尘却没去想这女人有多美，两人心照不宣连一点表示都没敢有，他们是想到那一副黑色枯骨，跟着，从里到外的凉。

　　‘她的确很美’逍遥君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他这一句话召来全部目光，吓得他后退两步自己捂上嘴巴，指指天上保证不再开口。

　　‘然后呢？’楚九很想问清楚这女人到底是谁，只是他觉得不能打断师父，要是说道一半没了兴致，谁接受的了，他这一番死去活来没放弃可就冤了。

　　‘结果就是我拼了命的激起前后将士的恻隐之心，宣扬两国交兵、黎民死伤提议两方一战论输赢，刚好你爹和那边亲王都同意，两个皇帝也没意见，就当着她的面拔刀，打到筋疲力尽你爹寒龙刀骤然归鞘，后退两步伸手言和，那时主要是各自还有对头不宜久站，拼到你死我亡也是他人渔翁得利，于是西兰国王答应交出刺杀天朝王爷的凶手，两方约定退兵休战，天下未定但凡还有一个战场，两国就不出兵进犯各自休养生息，雁荡沙一战开局震天、较量撼地，收尾却仓促恍若游戏，现在说到这结果，就是一个笑话’

　　‘谁带走了她？’楚九问，天朝史书里一笔带过的就是这个结果，漏掉的，无疑就是那个女人。

　　‘你爹’

　　楚尘愣了一下，这是意外。

　　‘为什么？’楚九不明白，父帅傻不傻？，这个女人从出现在两军之前就已经踏足是非，谁招惹，绝不会完美收场。

　　‘事实证明你爹当时若不回头把她带走，就会是天大的遗憾’

　　‘又为什么？’

　　‘一个月后西兰国王好像缓过神来了，派兵平了雁荡沙，两天两夜人畜灭杀干净，之后放火燎原什么也没留下，虽未兴兵再来却无疑是在说明他后悔了，的确，那时东有琅琊部落、南边还有南昭战场，一念之间他错过了可能重创我天朝的战机，这机会，还是可遇不可求只此一次的’

　　此时李安转头看向一边的老婆婆开口。

　　‘你是她什么人？’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欠她的都要还回来，一个也跑不了！’

　　楚九觉得这些人里面恐怕只有他和这老婆婆见的多还算熟悉，遇上到现在还是首次看到这老婆婆发怒的样子，几乎咆哮，就算是跟他瞪眼、对他威胁也都是吓吓了事，现在才是真正愤怒的，这愤怒里面无疑带着恨，还不浅。

　　楚尘拼命想，还是不知道父亲把这女人带回去之后发生了什么，完全没印象，那时候大哥才多大点他好像差不多才会爬，只能确定大哥和他的娘亲不是这个女人就是了，也就是说父亲没有娶这个女人，这难道就是娘前在世时郁郁寡欢的原因吗？，父亲和这个女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不猜，就等着师父接着说。

　　‘她在将军府呆了三个月，这三个月楚拓卸了戎装寸步不离还百依百顺，为了讨她欢心连那些自己厌恶的猪马牛羊都成群的往将军府赶，还为她种了一院子的花花草草，只要她开口说一个字你爹都能兴奋一晚上睡不着，那段时间楚拓没了大将军的威风，什么身份地位全都成了摆设还被朝野上下议论，说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他人如何想的随便他眼里谁也不见包括自己的夫人，我知道，那是楚拓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师父如何这么清楚？’楚九还在想父帅讨好别人的样子，无法想象。

　　‘因为那时候我有空就跑将军府，没空也会找理由，我和楚拓一样，为博她一笑使出浑身解数’

　　逍遥君不插嘴，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疯老头当年真是威风并且温柔过的亲王，那张看得比命都重要的画像完全牵绊了他的岁月，眼前，他如所有人一样被吸引进这个故事里了，也看得出这老头完全融入回忆中去一时半会出不来，若非以这样认真虔诚的语气亲口说出来，他怎么也不能相信这老头还有这么一段风流史，还是和大将军楚拓纠缠在一起的，为同一个人。

　　逍遥君轻叹一声，安亲王吗？，现在谁还记得这个王封，连半个北川王爷都显得飘摇。

　　‘为什么没有结果？’楚尘接着问。

　　‘本该有结果了，一直很美好却被一道圣旨就打断了，还几乎毁了，三个月后皇帝下旨命你爹把她送进皇宫，并即日出兵南昭，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当年在你爹要带着她远走的时候出言相劝，拿君臣大义还有乱世黎民做理由来劝他，你爹是天生的将军，那时手下已经握着渐渐成形的东龙军，只要他一念之间就会令江山摇荡，上下施压你爹就退步了，我还记得你爹一身戎装握着寒龙刀将她的马车护送进皇宫的场景，从将军府到皇宫一条路他走了不知多少遍，那一次却足足走了大半天，天颜在上你爹没有下马，不跪不拜直接拔马回转，直奔南昭战场，从此征战四方再未回头’

　　李安竟然落泪了，说到了这个后悔，泪就掉下来，回忆这段往事他像是重新经历一般，随着情节跌宕起伏，连情绪也完完全全的跟随进去，是笑是哭都一如昨夕酸甜，别说是人，连草木都跟着沉默，就在这就要荒废的破败里，将一段遗忘的伤痕揭开，再疼一遍。

　　李安也没擦，就这么哭着接着说。

　　‘我跟楚拓有君子协议，各凭本事、不予强求，只是我说过，他是将军有战场就不能停歇，我是王爷，愿意就可以跨马上阵，没兴致了就安居宫闱有大把的时间做想做的事，没想到真就这样，她进了皇宫，我交了军权、撇了军政，在皇帝还没有功夫理顺后宫、在她还没有册封为妃的一年里有机会和她朝夕相伴，胸无大志、贪恋美色也好，还是大逆不道也罢，那一年足够回忆一生’

　　‘一年后呢？’

　　‘一年后她就走了’

　　‘走了？’

　　‘是，走了，一年后天下稍定皇帝想起她，在十二月初举行了册封仪式，那场仪式皇帝有意威震四下，所以请来各国使臣，连还在你争我夺的地方都请了，她就在册封仪式上消失不见，后来我才知道那场仪式是她向皇帝要的，她早就想好了要走，还已经有人接应’

　　‘是谁？’

　　‘西兰国木塔亲王，我才明白那日她意外闯入战场为何木塔亲王最先反应，原来她本就是西兰名门公主，是不是有意安排我到现在还没有分得清楚，她的意外消失关系天朝威严、皇帝脸面自然不是小事，皇帝让我去找她我会答应完全是因为我想要一个解释，这个时候楚拓刚好从战场回转，消息很快互传，我带兵追击半个月连口水都没喝一下未停，再见她时就在

　　今日天阙关下，那时她和木塔亲王的马车处在中间，我在天阙关这边，那边，是楚拓和他的十八骑’

　　楚九不晃了，停下来握住汗青的手。

　　‘僵了好一会楚拓最先反应，命令身后十八骑就地休息，我明白楚拓这是在给她时间，我令跟随兵马后退五里让开足够安全的空地，只是我和楚拓两个人靠近才知道马车之内根本没有木塔亲王，当她意识到走不了的时候就用金蝉脱壳让木塔亲王先离开了，我不能形容她掀开车帘一个人走下来时我和楚拓的心情，她就说了一句话：木塔是我的未婚夫婿，我们有了孩子’

　　‘师父’楚九不自觉的出声，几乎是打断了李安的话。

　　‘九儿，她本名叫乌兰瑾儿，西兰国王族母系一支的公主，也是天德十年十二月册封的瑾妃，是你的，生母’

　　这句话说完全部的空间轰然静寂，后院溜达过来的宝儿恰在这个时候叫起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唤着，成了唯一的声音。

　　楚九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师父说出来他还是没坐稳，像是被宝儿惊到了从秋千上掉下来，连汗青都没有拉住，楚九坐到地上，他本来呼吸还没顺畅这下子就像是要喘不过气来，洛雪看着，如所有人一样没有靠近，就连近在身边的汗青都没有去碰楚九，就这样看着他，谁能体会楚九此刻的心情，没有人，谁都不能。

　　楚九要接受、必须接受，只是，要怎么接受。

　　北川王李安并没有接着往下说，仰首悲泣、痛哭出声，两手十指深陷枯草硬泥里就像在撕扯血肉，不论是难过还是后悔、再或者是遗憾，都鲜红泛着昨日伤痕，一道道裂开来痛彻心扉敞开来疼，肆无忌惮。

　　楚九就那样坐着，微微颔首谁也看不到他的目光，不说话、不表示，只是楚九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九’洛雪呼唤，楚九站起来了。

　　楚九没回应，抓紧身上的披风看样子是要向外走，缓慢还艰难无比，那感觉就是稍稍停顿楚九就会定在那里海枯石烂去。

　　‘九’

　　洛雪害怕，如不知道楚九能否挺过那生不如死的折磨时一样害怕，比那时还多出慌乱来，这个时候他自己身上全部的所有、一切的所能都无法给楚九任何帮助，连分担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喊，希望楚九停下来，至少是站在他能看到的地方，他甚至想冲过去抱住楚九只是没敢，一步也没敢上前。

　　‘洛十我求你别理我’

　　楚九一句话冷到人心，所有人就这样看着楚九走出去，离开大家的视线，消失不见。

　　云影闪身挡住想追出去的老婆婆，只露的双眼看不出情绪，动作依然迅捷干净，毫不停滞。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这个时候小九需要绝对的安静，谁也不准靠近他、打扰他，什么人都不行’云影说的绝对且不留余地，他这句话将在场所有人包括在内，还让人感觉就连外面的任何人想靠近楚九都不行，真就是，谁也不行。

　　‘他这么出去有危险，你、、、、、、、、、’

　　‘我比你更清楚，我拿性命保证小九安全’

　　汗青走过来，看了一圈人接着开口。

　　‘这次，我劝各位不要冒险，在小九自己愿意之前，不论敌友任何靠近小九的人包括我和云影都会成为‘青衣’的刺杀目标，青衣这次接的命令是：天子庶民、一视同仁；死伤不报、先斩后奏’

　　楚尘看着汗青和云影一起离开，三两下消失不见，他放心，绝对放心，因为汗青适才的话里有‘青衣’二字，一圈人还没接受完，他也还没有，只是他必须先确定小九安全，等到确定了他心里忽然就空了，这段往事之谜才解开一点已经是如此需要勇气去承受，等到所有的真相还原该是怎样大片的伤痛，看着夜空，楚尘觉得自己平生第一次手足无措，荒芜。

　　风云翻滚、骤雨前夕，小九要，何去何从。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