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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生气，孩子气
楚尘同云影站在外面，两人自始至终没说话，到这里已经快一个时辰里，期间就看到汗青进出三次打水，剩下就是常三草不停的骂人，骂洛雪。
‘你，过来’
楚尘抬头，常三草不骂人了，一手指着他没好气的叫了一声。
常三草还是裹着棉被，哼哼唧唧的抽鼻子，等到楚尘站到他面前上下看了一通整个人都坐直了，最后直接站起来，连被子掉了都没去管，跳下台阶抓过楚尘打量，扒眼睛、捏嘴伸舌头到心肺乱摸的再把脉忙活半天，脸上忽明忽暗、表情丰富，看完了才想起来冷抓起被子重新裹起来。
‘你是楚三’常三草不是在问，完全是在陈述。
‘是’
‘很好，你怎么能活到现在，还好像活的很不错？’
常三草这是在问的，只是不是在问楚尘更像是在问他自己，看上去颇为疑惑的思索着，楚尘为了常三草不再骂人影响洛雪医治九儿就站着没动任由摆弄，云影到厨房做了些饭菜，是给马车里兰樱做的，他做饭跟汗青的手艺完全是两回事，大半夜的做饭多半是为了打发时间，找点事分散注意。
天亮的时候就看汗青一桶桶的往外提水，云影进去帮忙，一屋子全是浓烈的药味，好一会才把门打开，洛雪从里面走出来伸伸懒腰，看到常三草似乎还很有精神的盯着楚尘还在打量他就走过去了，把楚尘拉出老远挡在身后。
‘他是我的，你别打他主意’洛雪看着常三草道。
‘臭小子没大没小！，什么你的我的，这种病不是你一人就能治好的，交给师兄’常三草站起来丢了被子瞪眼，到现在他才有机会看看洛雪。
‘不行！’
‘你敢？’
‘就敢’
楚尘用轻功溜走的，跑到屋子里直接进了里面卧房，看到九儿似乎刚睡着，侧着身抓着被角。没靠的太近，楚尘就站着看了看，还好，九儿总算不再皱眉了。
这一天常三草在门前挂了个牌子：今日谢客。
而后一整天都吵着洛雪要银子，昨夜洛雪为楚九配驱毒药水泡身子把常三草藏着掖着的好药、稀药全搜罗出来了，一点没客气的大方用，常三草惨叫不止的说其中有六种药材根本不需要，抱着药材罐子心疼的抽筋，惊奇的是不管常三草如何叫唤、哭天抢地洛雪都能充耳不闻、两眼无视，云影都被吵得双耳回音主动要求到城里查查线索，楚尘撑到下午就受不了也逃走。
汗青解开兰樱的穴道她却没走，还好像没有离开的意思，坐在一边看着常三草指天骂地出神。
‘汗青，好吵’
汗青起身走到床边，又是一天将尽，楚九总算睡醒了。
‘九，我们在云州城里洛神医师兄的医馆’汗青轻声一说。
楚九没起来却是睁眼了，他睁眼就看到洛雪刚好走进来，走到床边坐下来抓过他的手捏脉，又看了两眼起身就要走，竟然不说话，好像本就没打算说。
‘洛十你生气了？’楚九抓住洛雪的手，声音里还是带着孩子气，却让人听着很舒服。
‘没有’洛雪没回头，两个字回过去，生硬。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洛雪不说话，直接抽出手准备走，只是他走出一步就又回头了，果然看到楚九睁着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虽在病中却依旧深邃含着万千飘渺，隐藏了某些情绪却时刻带着吸引人的光芒，此刻散发的是寻求温暖。
洛雪在这一刻有许多想法冒出来，还汹涌不止想多了，楚九是将军，是天朝最年轻的上将，就算已经脱下戎装他还是带着让人心甘情愿去追随的力量，这样一个战功无数、刀尖生死的少帅偏偏带着一颗未泯童心，他从不邀宠却是一个七情六欲的表现就能召来万千宠爱，面对千军万马他从容强大，对着皇帝他无惧无畏，独立九龙司大堂两肩担起生死，楚九有千情，都说他金戈铁马过处战场远黎民、秋毫无犯，楚九还有大爱，军中上敬下爱左右护、身先士卒，这样的楚九还朝一场生死之后却又为何如此感知觉得脆弱？。
洛雪不知道这感觉对不对，心系家国、征战数载守得国泰民安皇帝却如此对待会心寒也该心寒，只是他觉得楚九难过并非是皇帝的对待，全因死伤，楚九此刻身上出现的脆弱难道是源自老相众人离去或是将军府的没落，还是舍了三十万东龙军将士让他一时间无从适应，他这样拒绝、避让还有寻求安全、产生依赖是暂时的，还是真就这样一直下去了？。
洛雪想不透，却还不忍心问，楚九七情六欲牵着他的喜怒哀乐，似乎从遇上那天起就开始这样，想护着他、守着他、看着他都是心甘情愿，楚九就是有这个本事，就是有。
‘楚九你个大傻瓜大笨蛋，以后是疼是痒要是还敢藏着掖着试试看！，你看我有没有本事让你肠子悔青了都没地哭去！’
洛雪走回去提起楚九一顿喊骂，骂完了丢下人拍拍手走出去，风轻云淡。
楚尘没回来云影也没看到影子，楚九坐到院子里的时候已经上灯，常三草一肚子火单是两道眼神都快把洛雪杀的七零八落的，却是坐到晚饭桌子上就开始灭，吃了两口就把骂人忘了干净，开始狼吞虎咽。
楚九觉得汗青为他做的饭给别人吃自己吃亏，看常三草风卷残云他就跟着抢，洛雪似乎比两人还凶，别说形象，桌子上连样子都没了，场面刀枪剑戟的，狼藉一片。
兰樱看了会没忍住也拿起筷子搀和进去，汗青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的时候四菜一汤基本见底。
汗青放下菜退出院子，闪身没进夜色疾行四五里，停在城外山包后，有个人在等他。
站立的人裹得严实带着面纱，通体全黑仅有右肩斜挂至腰上一条白金链带显眼，还有眼神犀利，穿透黑暗。
‘拜见左都尉’
汗青一落足黑衣人就落膝行礼，干脆直接。
‘起来，这里没有左都尉，三和七都已经靠近过，我说了九少已经只是九少，东龙军帅印留帐、总调还朝，军中之事已无牵扯，还朝护卫十八骑中殉职兄弟已经报仇不欠不少，不要再来打扰九少，你知道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三遍，走！’
汗青说完转身，四下起风吹起衣袍，汗青脚步坚定。
‘汗青’黑衣人换了称呼，却还一样语气。
‘说’
‘九少离京十里，十八骑已重新组队完毕，这一路跟随只为保护九少别无他意，军师说九少卸甲不再为将却还是他的九儿，是东龙军上下弟兄的九少，永远都是’
‘保护九少我和云影会做好，风云未定不见最好，就此别过’
‘汗青！’
‘你何时如此啰嗦’汗青冷言，他已经走出十几步远，身后的人停在原来的地方一步也没有上前，也没跟过来，换称呼、言语不多还算知进退。
‘让我看看九少’
这句话很轻，相较适才软了许多，刚硬尽去还加进了请求的语气，墨色人影站立寒风矮岗本是屹立如石、坚挺如刀，只这一句话，最后一句便暴露全部心情，无藏。
汗青没回头转身直接没了影子，回去路上他走的不快，言语不留余地岂是他无情，他如何不知十八骑如影随形从未离远却无一人出现在九少视线里，十八骑想念、东龙军牵挂他都知道，只是不单是不能见，更重要的是九少需要时间，绝对安稳平静的时间来处理伤口，任何触碰都可能弄疼九少，保护九少这一点上他和云影自私，绝对自私，自私到可以暂时忽略之外所有人的感受，坚决。
三草堂里方书正来的没缘由，还有些不大合理。
他是一个人来的，便服长风还是步行，方书正也是名门之后，家道中落被逼无奈才苦求功名，因为人刚正没少被排挤，三十六岁才熬到知府一级、上任云州城，楚九觉得奇怪，他竟然对这个人还有印象。
方书正走进来的时候大大咧咧，看样子冻得不轻走路有些颠簸，样貌一般、身形健硕，四十多岁倒是精神的很，浓眉配小眼多少失败了点，还是个红脸，最多看了不讨厌，仅此。
楚九在方书正进门的时候就像是忽然冒出来的记忆一样，想起十四岁那年这人在将军府里面红耳赤指责大哥不学无术的样子，那时候大哥静坐含笑、止水一片，这人却是上蹦下跳滔滔不绝忙活半天，一静一动对比太鲜明楚九就记住了，没想到记到现在来了。
‘九少’方书正恭敬的很，上来就行礼。
‘方大人客气，四野闲人哪里担待的起’
楚九坐在椅子里没起来，没必要，一边听着那两人研究如何折腾他二哥一边打量无事可做盯着他看的兰樱，没留多少目光给方书正。
‘此来冒昧，九少见谅’
‘有话直说’
‘云州城最近出了一股不明身份的人滋事，正在全力查办，九少提防不明身份之人万请小心，有任何需要知会一声，告辞’
方书正说完了，说完转身就往回走，走前看了兰樱一眼，来的不慢去的也快，干净利落就进来对楚九说两句话谁也没搭理就回去了，一个人。
楚九揉着脑袋，方书正还真是有意思，两句话没头没尾，难道他们来云州城动静这么大吗？，劳烦人家知府大人亲自前来提醒安全，还神神秘秘一个人，他正想着汗青就回来了，方书正才出去汗青就像根本没看见，只字不提。
‘你认识那大人？’楚九看着兰樱问。
兰樱不回答，直接转过身去。
楚九还没接着问洛雪就端着一碗药走过来了，常三草跟着过来又开始打量他，从吃饱到现在这人两眼就没换过位置，上下三路就看不完一样，楚九闻着药就觉得苦，被盯着看还不舒服，看到洛雪认真的样子他又不敢说不喝，一时踌躇。
‘不用想，老实喝了’
洛雪端着药碗，五指纤长却很有力，楚九抓过的，没多少武功却让他觉得只要洛雪愿意随便就能捏断谁的脖子，比如他的。
楚九孩子气，喝药的样子就是个孩子，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喝完了吐舌头药碗递回去推开老远，汗青变戏法一般从怀里摸出纸包拿出两块甜点来放到楚九嘴里，洛雪惊奇，他看到那居然是莲子酥，汗青什么时候买的，或是，自己做的吗？。
洛雪不平，拍了一下楚九的脑袋发泄，楚九匹自嚼着甜点笑，说好吃。
云影先回来了，两步跨进院子。
‘这是你带回来的？’汗青抬眼看了看外面，他这话对着云影说的。
‘不是’
云影说完没回身的意思，汗青也站着没动，松竹藏得住身形却隐不了多少声响，抽刀拔剑此起彼伏，只是一道篱笆仿似力量巨大、阻隔干净，什么也没出现在视线里，楚九吃完了嘴里的意犹未尽向汗青伸手，汗青把一包都拿出来。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