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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皇子齐聚，清洗

　　‘无话可说不妨不说，三位随我来去见两个人就明白了’

　　司徒指尖轻动，宽刀垂直而下插到地上的石板里，转身往府里走，雷灭三人盯着深入石板的宽刀咽口水，互望一眼以最快速度拿上兵器跟上去了，少主说的对，这个将军府的管家深不可测，只是手上功夫就已经高到令人咋舌，小视不得。

　　将军府还是冷冷清清，很冷清。

　　楚扬是被冻醒的，赵庭说昨夜京都下雪了，今天雪化，更冷。

　　死牢照旧安安静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还不算顺畅，时冷时热的感觉很不好，之前也有过，汗青说这是在发烧，每次这样汗青都会逼着他喝姜汤，然后把他塞进几层被子里，觉得热也不准出来，怎么喊都不行，只是一觉醒来必然神清气爽，汗青还会早早备下一桌子亲手做的好酒好菜给他赔罪。

　　楚扬坐在干草上抱着膝盖，想汗青了，汗青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云影。

　　赵庭说昨夜皇宫来了刺客，禁卫军连夜围捕追杀至京都南平城门就地正法，楚扬不想去猜测那会是谁，他现在只希望二哥已经脱险，云影他们离这皇宫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不要进来，谁也不要再进来。

　　这样下去，还会有多少人要死，楚扬不愿意去想。

　　‘将军’

　　楚扬抬头，赵庭不知何时来的，端着一碗热水递进来，楚扬接过喝了干净，自己算是欠了这禁卫军东营校尉不小的人情了。

　　‘我早已不再是将军，你为何一直这样称呼？’楚扬看着赵庭开口。

　　‘末将觉得您是将军’赵庭恭恭敬敬，一直以来他都是恭敬以待，他说的是真心话，就算楚扬已经狼狈不堪还是让他觉得这个人是将军，独一无二有些特别的将军。

　　‘别再来了，我不想再背负一条无辜性命’楚扬摇摇头。

　　赵庭没说话，看着楚扬好一会不说话，然后转头往外走，走出好远他都在想楚扬说‘别再来了’时真挚的眼神，他此生到现在再未见过比那更温暖的眼神了，就为这一眼，粉身碎骨又有什么，总算不至于白活。

　　楚扬看着一点亮光，想起洛十给他的东西，如果皇帝还要接着杀人，那他楚扬真就要试着不死了。

　　想起大哥，楚扬忽然在这一刻很想见到大哥，告诉他别太累，皇帝终究不仁，他们又何必苦苦抱着义，十六年前爹于英年之时死的不明不白，这期间叔伯姑亲、远近友朋皆已离去，今日老相更是已经被逼到撒手不管的份上，这一场生死，免得了吗？。

　　楚扬感觉大家都在保护他，为什么却不清楚，只是，若是为了保护他一人死伤遍地，哪里值得？。

　　楚扬认真的思考，自边关拔马到现在第一次认真思考他一直不愿意去思考的事情。

　　赵庭没听他的，晚上还是来了，来给他送被子，走之前还告诉他皇城来人了，四皇子突然回返，有消息说大皇子也已经在路上。

　　洛雪在看月亮，扶着窗台看月亮。

　　月光如洗还带着清凉，洒在身上都有点冷冷的感觉，何况人在皇城深宫，这恐怕是自己这辈子到现在看到最冷的一轮明月，洛雪在想老相、想楚扬，然后想昨夜喧闹的喊杀声中踹开囚室铁门的人，最后是想宝儿。

　　简单一点，真如楚扬所言，老相无辜，被逼着死的无辜，楚扬自己是傻，还傻的有点让人心疼，至于汗青、云影这些人则是和老相异曲同工、无辜的很，昨夜冲到自己面前的人他已经不记得面容，也不知道姓甚名谁、何方神圣，只是握着长刀跨到自己面前滴血的样子让洛雪觉得此人高大威武、像个英雄，还是视死如归的那种，慷慨。

　　还有宝儿，宝儿可怜不知流落何方。

　　洛雪摇头一叹，将军府到底哪里得罪那老皇帝了，非要赶尽杀绝。

　　‘月洗人独立，微寒守中宵’

　　声音出现洛雪抬头，这声音温和含笑，带着风轻云淡的感觉，绝不可能是窗外看守禁军发出来了，就见一排禁军低下头去喊了声：四殿下，这人就出现了。

　　四殿下，那就是四皇子了，传言之中天朝四皇子资质平庸、不善言辞，游历江湖还带着几分痴傻，世人皆叹生身帝王之家却要草野一生，前世余孽、此生错投，就连无心军政的长皇子偏安边陲小城也偶有轶事传出，唯独四子平平碌碌。

　　走出的人穿着淡黄色的衣纱，寒冷深夜却也只穿了里外三层薄锦，手拿竹萧一只悠闲而来，三分温和、七分慵懒，走过重重禁军随意的就像是游走巷陌田间，面上不算出彩却是一份独有清凉，两撇小胡子连着嘴角半点笑意，洛雪注目，四皇子李显目含星光、脚踩余晖而来，哪有一点愚钝的样子。

　　‘传言不虚，洛神医当真有些男女不辨’李显站在窗外微微侧身看了几眼笑道，而后站直身子就立在窗外廊下，没有进来的意思。

　　‘传言不可信，四皇子灵台清朗、神情出众，那些传言简直荒唐’

　　洛雪看着窗外背影，或许这皇子也知道，他们此时应该算是第三次遇上，第一次是在天机山下的酒肆里，洛雪第一次遇见那个注定让他很头疼的病人，那时他只顾着研究那病人把这站在不远的皇子忘了，第二次是在猫哭山下老郎中的药铺里，还是为了去追那个遇见他就拼了命要逃的病人，那次这皇子也在，还帮着他的病人逃跑，两次匆匆、未及照面，今夜总算是见到了。

　　那病人在的地方，这皇子，似乎都在。

　　‘传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我最近发现那个楚九被传得神乎其神就不可信，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个大傻蛋！’

　　洛雪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回答，听得出四皇子这话里含着怒火，还好像不小，骂人的语气颇有点别扭，他也觉得楚九是个傻瓜，但他感觉这是楚九自己愿意傻的，等到他不想装傻了说不定多少人跟着后面蹦跶到肠子悔青，只是不知道这人还要傻到什么时候。

　　洛雪看不出这四皇子有多深还是真的很浅，就像是直接从天上掉到他面前一样，多事之秋、生死遍地的时候忽然出现，是有点太突然了。

　　洛雪觉得，这一切还是得从老皇帝身上找原因。

　　老皇帝病了，还病得不轻，好像还知道自己得数着时辰过日子一样，天德皇帝在位快三十五年，即位之初还是兵荒马乱、里外都忙的时候，也曾亲力亲为、征战南北，留着才亡的右相长孙普坐镇朝中、早逝左相李守看着四下，带着大将军楚拓开疆扩土，戎装立马还是佳话一段、几分传奇，等到平了南昭、理清东南两路，返朝安民、谋求长治久安。

　　半甲子春秋，虽是未绝征战，却也赢得不错的名声，五年前天奇将军兵发西兰边境，稳了北边，天朝算是国泰民安。

　　老皇帝半生戎马、雷厉风行，对周边小国一直怀有几分敌意，性格里还不缺多疑的通病，无论如何纵观一下，这老皇帝称得上明君二字。

　　只是眼下风云突转，一些在之前看上去根本不可能出现的情况骤然出现。

　　民年传言若隐若现，说大将军楚拓英年早逝乃非偶然，那现在摆明了是老皇帝要对付将军府三个儿子是不是也非仓促？。

　　还有这些一窝蜂聚齐了的皇子，长皇子远离京城、无心朝野却是握了两省六湘军的军权；三皇子出入朝堂多年，根基稳固、熟知军政，西虎军统帅与三皇子格外亲近；四皇子闲云野鹤、飘忽不定却也像是掐准了时间不怕是非的突然还朝；还有那个聪慧过人、极得上宠的七皇子，天德皇帝没有太子，那，天朝江山，谁是下一任主宰？。

　　东龙军不管是谁带出来的，现在已经很强大是不争的事实，天奇将军被传的很神奇一半原因就是世人无法探知其如何能令东龙军上上下下三十多万将士唯命是从、誓死追随，这事多少年来即便早是事实却都很玄乎，但是现在东龙上下都听楚扬一个人那是一定的，无论谁做皇帝，东龙军不支持或许还当的上，但如果东龙军上下反对，恐怕就不成了。

　　洛雪甩甩脑袋，这些事情本来跟他半点关系也没有，此刻他却站在月下一个人绞尽脑汁的猜测着，都是那个楚九，此刻还关在死牢里的楚九。

　　‘老相到底留下什么了？’李显转身问了一句，还很认真。

　　‘不知道’

　　洛雪毫不迟疑，他当然知道，还已经抄了一份给楚九，现在里里外外大概都认为这东西已经被昨夜闯进宫的人拿走了，这份东西万分危急之前不能说出来，此刻却无疑是关键，不在皇宫里至少可以让一些人多活些时候，等待那个看了不知作何反应的楚九给出决定。

　　‘你想救楚九？’

　　‘想’

　　‘想就要在大皇子到达京师之前让他离开死牢，否则他就没机会出来了，我会帮你’

　　李显说完就走了，洛雪看到四皇子手里的长萧上吊着一块温玉，上面清晰的刻着一个‘楚’字，他在想这四皇子和将军府三少到底有何渊源，这次凭空出现难道就只是为救那个傻瓜楚九来的？。

　　十二月十五这天清晨开始，京都各色军马出动，挨家挨户的闹腾，据说是得了上谕：搜捕乱党，御前带刀侍卫赵瑞、都统田磊带着禁军、华英带着西虎军一个营加上九龙司的兵马，偌大京师一个上午就被折腾的人畜遁形，这一天下来抓了不少人，还在天洗台直接杀了三个：三和客栈掌柜钱三和、天锦绸缎庄女东家余夫人、长顺米行总管王富。

　　这三个人本是没什么联系，九龙司的解释是：按名单抓人。

　　到了晚上将军府就被西虎军的兵马围了个里外三层，秦越带着麾下配合着亲自坐守，私自出入者缘由不论、一概格杀。

　　第二天京师的状况开始向外传染，先是周边城镇，后由点名钦差左侍郎柳承安为首，江浙支付傅轻侯、三淮节度使卢子良、中枢使魏贤辅助下到地方州县，令出到四下拿人不过一天一夜的光景，俨然一场清洗一般的审查在大寒之前上演。

　　天德三十四年岁末将近之时，人人自危、一片惊恐。

　　这个时候最安静的地方就是皇城死牢了，只有楚九一个人，还没人来吵他。

　　赵庭两天没来了，楚九这才知道赵庭送来的饭菜茶水是多么不容易，楚九不挑食的，虽然汗青老是惯着他，可是征战年月里他已经学会适应汗青不在身边的情况，只是这两日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准确的说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饭菜，如若不吃就饿死，楚九觉得饿死算了。

　　<六月日更5000以上>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