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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当年选择，全部天下

　　第一次有人公开说起大将军离世隐情，还是其长子楚然说的，说在东龙军驻地。

　　‘九儿，你怕什么，你怕天下人误会吗？，俯仰无愧的时候你怕什么’

　　说完楚然问了一句，这一问使得四下更沉默，洛雪觉得楚九怕的不是误会，不会是天下误会，只是不管楚九怕的是什么，那一句‘俯仰无愧’岂非做了全部的解释，楚九，是非曲直之中还是大片生死面前，要做的不就是这个，做到了你还有什么不能面对，就如你父帅一样，你不求功名、无意荣华，护卫国泰民安也跟什么大义千秋没多少关系，不过是你一生想做的、要做的事，他人怎么说、怎么评论有什么要紧，你也就是一个人、一颗心，会难过、有悲伤，背负太多会累罢了，没有了愧疚、不留下遗憾还有什么不能面对。

　　何况，楚九你还不是一个人在面对，看看你哥哥，看看你身边落膝的上下将士，还有这在同一时间响在前后左右的亢龙调，生死过后守护你的人依旧在你左右，多好。

　　‘拿下！’

　　楚九说了两个字，看着场中站在原地的萧魔说的，他没有去回答楚然也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很自然的说了。

　　第一个冲上来的是左辉，他好像早就等着楚九开口，挥刀直接砍，没两下外围撞进个人来，风风火火咆哮着两步杀到，这架势不用才就知道是谁，撞倒了一地后看到打斗二话不说抡起板斧就上，关大爷甚至连一句话都省了，叫声里全是不满，还六亲不认连左辉一起收拾，杀的格外起劲。

　　楚九让到一边给还没停的调子吹了个结尾，说了将人拿下就交给杨林自己料理，其他人回自己的岗位去该干什么干什么，还说今夜戏演得过瘾等他睡醒了喝酒，嘶牙咧嘴的抽飞叫疼一如往常，只字未提前后，散场。

　　萧魔被捆了带走还有些没大反应过来，关天虎来兴致了追着左辉接着砍，不管左辉如何叫唤都没人理他，两人就在帅帐周围上下折腾惨叫不止，四周收拾完了回复安静的时候深夜寒宵，楚九这才长出一口气，不动不言。

　　回头，楚九看到大家都在洛雪离的最近，洛雪看着他张着两只手老咽口水。

　　‘洛十，你在等什么？’

　　‘你说呢？’洛雪拧眉，不管哪段真哪段假，有意无意还是临时起兴搀和着唱一出，楚九这被砍得七零八落可没一刀是假的，一道道的伤口看得人心惊肉跳，他觉得只要楚然转过身去楚九就会倒下，能等什么，他是在等楚九晕倒。

　　觉得表情动作有意思楚九就笑了，这笑是那种好听的轻松，洛雪早就想到但楚九真倒下的时候他还是喊出声来，大声的骂楚九笨蛋、傻瓜跟自己过不去，拿小命给那王八蛋砍着玩，这骂一点没留情还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一直持续到他把楚九料理好了丢到床上去，洛雪不知道，他每次给楚九治病疗伤的时候都会大喊大叫，好像不喊他就做不下去，骂楚九全是因为不骂他就下不去手，疼。

　　楚然走进军医帐区，快到洛雪的帐子的时候忽然停下来，司徒一直跟在身后好像思想出神去了差点撞上，楚然转身的时候他的表情极其不自然，多年来首次出现的别扭。

　　‘你认为我是有意的？’楚然问了一句，他从没想过司徒有一天在一个场合会把内心情绪表现的这么明显，还是对着他的，这个现象甚至比为什么会这样更令楚然觉得神奇，让他认为如果自己不解释一下司徒大概会从今夜起改头换面，开始人前表现喜怒了，不习惯。

　　‘我只是觉得小九一开始并不想这样，或者长少也不想，大概只算是巧合，不过结果是证明萧魔确和皇帝存在牵扯此来为探听虚实，接下来一定不会就此罢手，也看到东龙军上下对小九的忠贞始终未变，十二将吹起亢龙血字忠魂调等同宣誓，之后小九要做什么就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不坏’

　　楚然看着司徒忽然就变无话可说了，那样的情况里连他都陷入情景没有心神再做他想，司徒却还能想的这么清楚真就是得佩服，这不单单是够不够冷静的问题，司徒从来忽略属于自己的思想，他想什么都是站到了自身之外的角度，不管是哪一方的角度却是能完完全全理智判断，这是境界，有几人能做到的，他都不能。

　　楚然笑着摇头，他必须承认司徒说的没错，小九要与萧魔一战最初的想法定然是要空出时间看清全部，帅帐之中两方对峙的出现比料想的早，早很多，还简单的不像样，只是到后来的发展，不管是他还是小九先有的想法目的都一样，这个时候，东龙军的思想至关重要，在不在意被天下误会这一点上东龙上下必须统一，只有这样将来真的面对此种境地才不致乱，楚九是代数十万将士问的，而楚然，也是说给全部的东龙军。

　　就算是有意为之，也是善意的无可厚非。

　　两人没再说什么继续走，进了洛雪的帐子。

　　‘神婆久候了’

　　楚然看着坐在小案之后的老婆婆开口，进来席地而坐自己倒上一杯茶喝了一口，他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很多，也很长。

　　‘连我老婆婆的名号都能翻出来，楚大公子当真厉害’

　　‘客气，神婆不也对我等知之甚祥，连小九的性情都摸得分毫不差’

　　楚然含笑的，他说的时候对面老婆婆一脸漠视表示他不喜欢楚然这个人，起码是不怎么喜欢和楚然说话，司徒站在一边看，按传过来的消息这婆婆脾气不小还对天朝仇深似海，尤其不喜欢守在小九左右的人，对于小九的大哥长少，那就是更不待见，现在的情景大概早就想掀桌子了却还坐着心平气和，所谓成大事者都要能屈能伸就是这样吗？，司徒觉得有意思，所有对小九动心思的人不管你动的哪一种必须先过长少这是定律，大神小仙、是人是鬼都一样，这是规矩，得守。

　　‘小九儿是西兰人，是西兰的王子谁也改变不了，现在西兰无帝乃是木塔为尊，小九儿只需要回到西兰就能登基为王，根本没必要留在这边受罪，你不要再拦着他！’神婆看着楚然大声，她看上去很生气，还很迫切。

　　‘我没有拦着，小九要的，我能做到就全部给，更不会限制小九的自由’楚然说的坦然，他真就给的，从小到大只要小九想要的他都给，小九需要的空间他都给了，全部。

　　这一句话牵扯出司徒的心情，他一般不会感叹更不会感慨什么，只有谈及这一点他才会忍不住要说点什么，长少对小九所做的谁也没权利说什么，是兄如父，长少将全部所能用的精力全都花在小九身上了，出尘如他却心如止水无欲无求，只有疼护小九这一个信念，你不能理解也罢、无从相信也好，只有司徒最清楚，小九，已经是楚然全部的天下。

　　‘说的好听，当年想尽一切办法不让小九儿探知身世，一直到现在都在阻止王族的人靠近小九儿，这些难道你没做吗？’

　　‘我做了，不过不是为了阻止小九知道身世，父帅离世之时小九不过七岁，他知道不是父帅亲子却没想着要去弄清楚生身父母是谁，那时候他只是要知道父帅离世的真相，一直到十六岁小九都在努力，我们不阻止难道是要他知道父帅英年早逝全是因为他对来寻找小九的西兰人不忍心下手吗？，要是让小九知道父帅的死是源自他对小九生母的愧疚才牵引出来的，全是因为父帅太爱小九了会发生什么，那个时候小九承受的起吗！？’

　　楚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今夜说及父亲离世的原因时他没有说谎，那些西兰人的确不是士兵也不为征战确实无辜，只不过楚然没说那里面有神婆带领的寻找小九的王族护卫，事后东龙军中将领全说父帅糊涂，这一念之仁不该、不值，右副将左迁还冒死相谏亲至京城上奏，告知皇上父帅迟迟不下军令乃是因为此事牵连当年瑾妃，左迁本是善意希望皇帝能理解父帅，只不过没想到他这一举动不但激怒皇帝下了格杀勿论的圣旨，还将父帅逼入绝地毫无回转余地，老相想挽回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不再是父帅不忍心屠杀无辜，是杀与不杀皇帝都非杀父帅不可，是不是刻意安排也无需再做分辨。

　　这才是东龙军上下闭口不言、抹去一切记录的原因，父帅走的仓促只来及抱一抱小九，那个将大将军征战步伐止在半路的九儿。

　　九儿无辜，一无所知却面对父帅骤然离去，不管那个决定如何，楚然知道父帅绝没有后悔，决定之后父帅想说什么，一句‘保护九儿’全部表达。

　　‘你父亲保护小九儿全部因为他对不起瑾儿，如此下场也不冤枉’

　　‘住口！’

　　楚然这两个字是怒吼，看着对面的神婆目射寒光。

　　神婆震了一下微微后退，这两个字不见得多大声却有足够的力量，足够叫人害怕的力量，是那种没表现出来你就永远想象不出会多让你震撼的力量。

　　‘你认为那一点愧疚就会是我父帅答应和你做交换的原因吗！？，你错了，当时父帅之所以会答应你只要你十年之内再不出现在天朝境内、不说出瑾妃一事就放你们离开不是那一点愧疚就可以的，父帅的确对瑾妃有愧，当年若是没有带她还朝或是在皇帝下旨之前就给她名分或许就不会如此结局，父帅在军前做出那样关系身家性命的选择是因为九儿，九儿是父帅抱回来护在怀里长的，从九儿出现那天起父帅就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九儿一个人，他用自己给九儿换来成长的时间，给九儿长大成人的机会，舍弃这么多、代价这么大全是因为父帅疼爱九儿更胜他自己、他的一切，你认为那一点无可选择的愧疚会让父帅决然舍弃一切吗！’

　　楚然几句话说的神婆哑口无言，一时间无言以对愣在原地，楚拓当年的取舍难道真就只是因为一个九儿，真就为了九儿平安长大什么都不要了吗？。

　　司徒知道楚然此刻的心情并不轻松，还可能很沉重，恐怕是到现在才真正理解当年大将军的决定，现在若是楚然面对同样的境地，司徒保证结果会差不多，定然。

　　‘你要杀了我老婆婆为你父报仇吗？’

　　‘不会，但我告诉你和你身后的人，没有我的允许如果你们再做出什么不计后果的事情来，结果会是你们连看到九儿如何选择的机会都不会有的，婆婆你记住了’

　　楚然说完起身，一杯茶喝完理理衣服和司徒转身离开帐子，门帘起落之下不留丝毫痕迹。

　　天将拂晓，风沙小下去就要停止，如此一夜总算是要过去了。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