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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云县,右相亡
看样子还要下雪,天亮的迟了些,洛雪睁眼的时候就觉得还很暖和,火堆竟然一夜未熄,看看那边枕在汗青肩头还在睡的人,拜他所赐,自己不至冻死荒山。
‘哥!、、、、、、、、、’
‘九少’
汗青坐起来扶起楚扬,九少又做噩梦了,自从收到那封信开始,几乎夜夜梦魇。
‘什么时候了还睡,赶紧上路!’
楚扬蹭的一下站起来,甩甩脑袋就开始瞪眼,二话不说抓起盖着的披风就往外冲,等到洛雪理好衣服站起来破庙里已经没了人影,传言天奇少将军性格内敛、处事沉稳,千军万马厮杀对垒还能阵前喝茶,看看现在的样子,传言果然就是传言的,想着还是本神医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你神个什么劲。
庙里除了洛雪那头驴子宝儿之外本无其他,现在却凭空多出三匹马,鬓毛光亮、四蹄强健,还是好马。
云影在外一夜未回,楚扬出来时他早已牵马在等,等到蹬腿上马楚扬才想起什么一般回头看了一眼,看洛雪。
洛雪在和宝儿说话,一边整理他的药材、药箱。
‘你叫什么?’楚扬看上去很疑惑,拿着马鞭子指过去,只是一夜就回复精神,长风扬马、立地生威。
‘你又叫什么?’落雪没回头,他实在不想惹上这大麻烦。
‘我,楚九’
‘哦,那巧了,在下洛十’
楚扬轻笑两声,觉得有意思,看向云影。
‘川上神医门入室弟子洛雪,这一代‘收魂针’的传人,无家无室三年前离门游走天下,江湖又称蝶医、鬼医,行踪飘忽、性情难测’
楚扬等云影说完没说什么,反倒像是在略略思考,看看那边搬个包裹都费劲的人,还有那头驴子,转回头想起来这人好像把汗青烤给自己的鸡吃了来着,当下看了一眼一边汗青,那意思就是你得记着,还我。
汗青会意点头,云影没再说什么,回头看两眼两个包裹就是理不好的洛雪提醒九少上路,等到洛雪牵着驴子走出的时候,三匹快马已扬尘而去,洛雪在后面像样子的挥挥手当是作别,山珍一顿、安稳一眠,这下还摆脱了个大麻烦,当下心情大好。
‘宝儿,你说好好的,老皇帝怎么就突然病了?,还发起疯来要杀了他的准右相?,这个人都千里折返,我觉得我们该回门里躲一躲,要乱了、、、、、、、、、、’
洛雪牵着宝儿上路,头上飘起洋洋洒洒的小雪花,猫哭山上还是白茫茫一片,洛雪一路上吟诗作对、说说唱唱,好不快活。
云县也不大,规规矩矩四方形的城镇,处在官道上因此繁华,不比京城天都,最明显也就是比京城小了些。
云县却很出名,出名不是因为这座城镇有什么特别,因为人,一个人。
三十多年前,这个人十七岁时于京城‘明轩斋’两丞相接待外使宴席上一篇《论过》语惊四座,了了不过千字雄辩南昭王手下四大军师哑口无言,此举,天朝免一场征战,为巩固根基赢得时间。
于是天下就知道了长孙普这个人,当时的奇才,现在的当朝右相。
据说那场宴会我朝两相爷便服长带,设宴于文人雅士讨论诗词歌赋的明轩斋而非庙堂高台,作陪的是卸了戎装的大将军楚拓,只这三人紫薇煮茶、青梅温酒笑迎南昭王父子及手下四大军师、六十护卫,三尺棋盘之上论两国战和,长孙普白衣简带、折扇一把缓步上楼,落足之时茶水止沸、青梅刚熟。
佳话一段、天朝荣史。
长孙普就是云县走出的,贫寒书生、一朝丞相,这段传奇已经过去几十年,加上之后的公正廉洁、铁面无私一起被说,还是有人在说,变作神奇,已然像是传说。
至今日,这传说仍在说着,却是有些不同,因为传说的主角,死了。
云县从七天前开始一直戒严,参与封城的不止是本县县衙几十名衙役捕快,还有上面两级州府的兵马,另外还来了一路京中禁卫军,里里外外加起来总数不少于两千人,阵仗铺开、五颜六色,惹眼。
天近黄昏,已经不下雪,还是很冷。
赵庭从县衙出来,他眉眼不算出众却也不差,二十六岁有些人高马大,投军六年不说左右逢源也算磨去棱角稍稍圆滑,除了一些不能逾越的底线,用禁军都统秦越的话说,他已经懂得进退,穿着银灰色的细鳞甲、着长风,帽子、脖子里系巾齐全,还有一色佩刀,这身衣服还很新,他也刚穿上不久,穿上那天起他就很喜欢这身衣服,虽然不比棉裘保温,却是远比棉裘让他觉得舒服,穿着这身禁军校尉的衣服就意味着有两百多个禁军见到他要行礼问好、听他调遣,站在那些穿着棉裘的民众面前可以令其仰视。
走在去往县城北门的路上,街道上积雪无人打扫,已经很难看到出门的人,冷清的就像一座空城,七天,繁华尽敛、处处哀伤,还有惶恐。
他不清楚长孙普到底是怎样的人,事实上他也只是站岗巡查之时远远看过,只知道长孙普是当朝右相、位极人臣,铁面无私还是桃李天下这些都是听说来的,他还不够官级,没有机会执站九层左右,毕竟朝堂离他还很远。
他觉得无论怎样传奇,已经没必要多说,那些都已是生前荣华,现在右相死了,死的还有些莫名其妙、有些突然,以至于到今日还没有谁能接受。
凶手抓到了,现在关在京城禁军大牢里,上谕亲批:等到右相入土为安后便开刀问斩,举国不能接受的原因,有一半是因为这个凶手。
这个凶手他也听说过,当朝御史中丞,已故大将军楚拓的长子楚然,右相最倚重的得意门生,有人说过等到右相辞官故里,这个人就是天朝又一位年轻右丞。
不可能的却都已摆在眼前,只是右相还没安葬。
七天前送棺回乡,安放相国府故居,据说右相临终有言,停棺七日。
甩掉这些不是他操心的是非不去多想,将近城门,赵庭理了理衣袍,他只想完成好封城任务给上面交差,明日就将安葬下地,最后一天不要出什么意外就好。
‘校尉大人,这时候您还过来’
前后迎上来三个人,朝他行礼问候很是殷勤,县衙小捕头还是州府六湘军提携,皆态度恭敬,左右分散着的三色军士跟着见礼。
‘过了今夜弟兄们就能轻松轻松了,都精神点,别处岔子’
‘是’
赵庭里外转了一圈,检查了一番没见漏洞就到一旁火堆边上坐着,立刻有人给他倒水添柴,抱着热茶赵庭跺了跺教,今年冬天出奇的冷,大雪不断,城门边上四下通风,冷风像刀子一样拼命的往衣服里钻,他却坐的笔直,就算远远的看也一眼就能把他和那些畏畏缩缩的军士分开来,就算是在训练严谨的禁军里也很特立。
健马长嘶的声响传来,赵庭立刻放下杯子叫上人往城门口去。
‘县城封闭,闲杂人等退让!’
这话不是赵庭喊的,只是他手下一名禁军,喊的大声,身为京城禁军,无论有无官阶身上多少都带着点傲慢,这种傲慢不该有却是通病,就像此刻,禁军离京下到小城,封城禁令一下来一个小小军士都敢将来往路过皆归为闲杂人等不予理会。
赵庭上前却没说话,直觉告诉他,十步外三骑绝非等闲。
‘这里谁说了算?’
‘禁军西营校尉赵庭,县城封了、禁止进出,还请三位绕道而行’赵庭握了握佩刀,他没有行礼却是说话客气,这三个人看不到脸,或是根本没打算让谁看到他们的脸,连眼神都没有多看这边。
‘既是禁军应当认识这个,让开’
赵庭看到跨出一骑扬手亮出一块令牌,看到第一眼他砰地一声直挺挺跪到雪地里,伏地叩首,身后大小跟着跪了,再未闻一个字,三骑越过众人很快消失夜色,马蹄声如鼓点一般敲击石板路,只是一串马蹄似乎已经把沉寂的县城惊醒了。
等到什么都听不到了赵庭才敢抬起头来,吩咐关了城门就往丞相旧居跑去,路上他还在想着那块令牌,他之所以晋升比别人快些,不单是因为他的确有些本事,还因为他总能比一般人记得多,像这种必须要记住的东西他是时时刻刻都不会忘的,都统只给他看了一次图纸他就记住了。
丞相旧居虽然不小,却是很旧了,配上满眼的白色看上去很是苍凉,门庭映着白雪让人觉得更加寒冷,楚扬下马的时候打了个冷战,看了看周围,大门前围了二十几个人,穿着三种衣服从属不一,腰间系着白带个个面色冻得青紫、安安静静,让他觉得如果弄出点声响就是在闹鬼。
‘什么人!’
‘楚九’楚扬带着云影、汗青上前,按他的意思进城就可以神鬼不知的,只是汗青说多少人等着见他,云县之外隐秘行踪是为了省时间、免麻烦,现在不如招摇过市。
‘楚九?,楚九是谁?,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来!,快滚、、、、、、、、、’
‘放肆!,退下’
门内来人一声怒斥,楚扬抽空深呼吸了几下,这里的气氛太不好,他可一点也不想来。
‘连天奇将军都敢拦,瞎了你的眼!,还不快向将军赔罪!’
七七八八跪下去没一个再敢抬头,楚扬抬头看着说话的人,他还有点印象只是不记得名字,早年在将军府里看过,丞相门下似乎还是大哥的师兄,这人没跪端手行礼,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不高、微微有些胖,脸上很白眼睛很大,留着半长不短的络腮胡,有些神伤、穿着一身孝服周身无任何修饰,站在两步外恭恭敬敬、低眉敛目。
‘免了’楚扬开口,语气很好却是没人敢站起来,一个个跪的老实。
‘老师说将军必会赶来,今夜得见将军,不枉下官苦等一场’这人很激动一般两手都在抖,不曾抬头也能见他两眼泛红。
汗青在耳边说这个人叫柳承安,右相的学生,朝中官拜右侍郎,也是云县人,此次右相魂归故里就是此人负责护送,守灵安葬。
‘柳大人辛苦,出了军中就无将军,大人客气’楚扬不记得跟柳承安多熟,不过是见过几次还没说什么话,此番千里折返也不是回来聊天叙旧的,听这话的意思右相知道他楚扬会来掀棺,还留了个人等着了。
‘那下官斗胆用府中称谓,叫一声九少了’
‘随便’
楚扬还未抬脚就又有几人赢了出来,柳承安一一介绍,除了带过来的两名随从,还有云州府知府、六湘军提携之类一干人等,府外还赶过来一队禁军,领头的是赵越,这个人他还记得,汗青说此人现在已经是禁军都统,五年之中官升三级,落膝下跪之时已不再不识趣的盯着他看,还算有长进。
应付一圈才有机会往府里跨,楚扬不讨厌白色、不拒绝穿白锻子的衣服,骑白马、欣赏洁白的莲花、落雪,却唯独讨厌白布,这府里能见之处皆是白绫扎花,到处挂着白色的灯笼,冬天已然荒凉,如此便至衰败,府中办丧这般也是无可厚非,只是他觉得,这跟长孙普没什么关系。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