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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天祭之上，楚九落泪
何劲想简单说，因为他想法简单的很。
昨夜左辉坐在沧浪亭等他，身边左六卫三人、骑兵十二人，惊奇的是白天在州祠里看到的那个风情万种的西兰女人也在，被他抓过的那个是不是西兰王世子先不说，这女人大摇大摆的带着人出现在关内定有所图，站在左辉身边俨然很熟悉还可能是交情不浅，左辉的解释是战场见过在此偶遇，担保不会为非作歹。
说时左辉在煮茶，便服长带、笑意深沉。
何劲没多问，那时他想的不是什么西兰来人，他知道左辉要见他必是和楚九有关的。
左辉直截了当，说北武军先行四万人已经到达六百里外，急行军赶到天阙关下五天都不用，还说他身边二十四名骑兵已经散落沧州城内外策应一线，最后说都统府里有人被他请到一个好地方喝茶了照顾的很好，一语带过结果，未深说。
说完，何劲握手里军刀看向面容很好的左辉，这个人他多少还曾欣赏过，他不明白什么样的原因可以让此人和楚九仇深这般，万里追踪、围追堵截，什么手段都用甘做小人，看着，他竟然是没有多少愤怒，最多的就是可惜。
左辉说他知道北川王并不在沧州城内，天祭之上他要以北川王的身份出现，让何劲拿下必然出现的楚九关进大牢交给左六卫，午时一过他就会带上楚九离开沧州城什么痕迹也不留下，北武军过时天阙关口开门放行就皆大欢喜，两方相安无事就此别过。
听完了，看着眼前的茶水，何劲想起云州城里楚九倒给他的那杯凉茶，楚九不知道那是他昼夜几百里停下来喝的第一杯茶，楚九的诀别茶。
何劲将左辉的茶喝完转身离开，左辉说的，他照做。
天阙关上午时将至，他知道楚九身边的人一定会出现，只是此刻汗青出现在身后问他要做什么时忽然就说不出了，他是想好了跟左辉生死一搏，只是汗青这一问竟然让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多么幼稚，低级。
‘你是要先拿下小九让他脱离左辉的视线，然后拿下左辉身边的人、控制骑兵，接下来北川王辖下大小官员到场的时候公开左辉冒充北川王名正言顺抓了他，我说的可对？’
汗青声音很低，只传到何劲一个人的耳朵里了，谁也没有注意到这边在干什么，上上下下还是嘈杂混乱。
‘是，不过、、、、、、、、、’何劲冒汗，不知道是汗青太聪明还是真就这么明显，他还思前想后要下些决心的事被汗三言两语就说完，丢人。
‘你只犯了一个错误’
‘什么？’
‘小看左辉和他的左字军了’
一语说完轻微风动，何劲回头，身后还是之前那样站着他自己的手下，什么也没发生也没多出谁来，抬眼看了一圈也没看出汗青消失在哪，传言之中的神出鬼没他总算见识到了，还没看清楚，只是他现在没心思想这个，汗青那一句‘小看’，等于全盘否定了他的想法，令他真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得不想，是不高明但不能这么做吗？。
左辉是就带了几十个人过来没错，要是身边左六卫三人被擒、骑兵被控制，就算消息走漏云州城的左字军赶过来最快也要一天一夜，这段时间足够楚九出关了，事后如何收拾就先不做考虑，后果当然是会有，牺牲必然出现最多也就是收了他的军权再不行就是砍脑袋罢了，要是这些不计那还有什么要考虑的吗？，不该算是十拿九稳？。
何劲想不通，汗青他们是不是考虑着左辉被收拾过会发生什么，还是真就有他一点也没察觉到的巨大疏漏，他现在无从考虑、无法定夺，只能等着看会有什么发生，只要能保证楚九安全，让楚九顺利通过天阙关口去和东龙军汇合那就什么都好说，敌我心照不宣，所有是非皆因楚九离朝放逐而起，眼前天下里楚九一人，真就关乎三十万东龙军的走向荣辱，还有大片天朝黎民的生死，他何劲一个、一家人算上北川军在内，相较之下全都，不值一提。
号角骤起、鼓声雷动，午时终于到了，早就在外场排好队的大小官员拿着香烛挨个往祭台走，关楼上北川王站起来，何劲甩甩脑袋接过香烛给送过去，每走一步他都掂量着，要是汗青适才没出现他此刻就该冲上去大喊大叫了，一刀劈开左辉脸上的面具公诸四下，宣布这个人是天朝北武军领兵大将却知法犯法跑到这里来冒充北川王，罪不容赦还要罪加一等，何劲甚至想象了一下把左辉踩在脚底的样子，定然痛快。
北川王转身从他手上接过香烛，何劲抬个眼跟着就手脚冰凉，立在那里半下也没移动。
‘王爷’
何劲失声，看着还是一样着装、戴着面具的北川王叩拜上香他脑袋里面轰然，不是左辉在唱戏吗？，什么时候换人了，换就换了，怎么真就换回真的了，这神神鬼鬼的王爷是从哪里掉下来的，一时间垂手站立仿似身处无人之境，全乱。
北川王开口说话了，历来天祭之上惜字如金这次却来了兴致，香烛插完、四下安静里北川王站到关楼边上俯瞰脚下，先笑了两声然后说有人没大没小的跑到他眼皮底下兴风作浪，自作聪明还藐视龙威，他要收拾，下面的全部参与，配合。
这些话说完上下都鸦雀无声安静极了，目光一处全都闪烁着无辜不知所措，这下不仅是乱，看样子还要，疯。
就一下，风云突转。
天祭因这几句话戛然而止，整个沧州成忙乱一团，还向外传染就要伸到云州城去，北川七军三千之众在午后武装上阵，四下安定以来首次看到北川军随帝征战之时所用的‘响天箭’再出，东北大地烈火燎原一样骤然活跃，谁都，猝不及防。
而这一切，全都源自天阙关上一直默默无闻连脸都懒得露的北川王。
方书正在回去云州城的路上，他坐的马车到沧州城还没溜达两下就又掉头了，没命往回奔、跑了快五个时辰他还没缓过神来，本以为今年会和上次一样过来仰望一下戴面具的北川王然后和同僚们聊聊天、喝喝茶就算完了，直到北川王说完话被从天阙关直接赶上马车他才意识到那晚茶是不用喝了。
北川王命令诸人连夜赶回各自府衙听候指示，临走还每人接了一道命令：天祭前后的事守口不传。
方书正坐在马车里反复思量，他要想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路上不停有一队队北川军越过他疾行，他看了，那方向是他的云州城没错，左辉麾下两千人还驻扎在他城里小泉山下，来之前他还好饭好菜的招待着没敢怠慢，左辉一定来了沧州城不会错的，追着楚九来的，云州城里那一场他没敢吭声的围捕到最后就只留下听了就让人忘不了的亢龙调，现在这两个见面就路窄的冤家都在哪里？，北川王说到他地盘闹事的不会就是指的这两人吧？，这次北川军向着云州城去定然不是如上次那样抓什么邪魔外道的，这是要对付左字军还是什么，他不敢说。
被颠地要死要活方书正也没敢晕乎，北武军先行部分已经离他那里不远了，北川王带着北川军要是真和左字军杠上，那北武军一到会发生什么？，他想着自己就是一个边城知府，还属于文职没有任何提得上把的力量，不管是谁要教训谁还是要发生什么，都离他远点去不要在云州城里发生才好，不然，他要怎么死去。
掀开车帘头上布满星月，四周却跳动着不安的气息，方书正大大的叹气觉得命不久矣，他跟楚九没仇，此刻弄出这么大动静马上就要天下大乱一样却只能想到这一个人，皇帝当初那一念之差恐怕真要导致不可收拾的结果了，现在皇城里的人就算已经觉醒，这样子恐怕也是，要晚了。
天地苍茫、夜色渐浓，方书正仗着官道无人、四下空旷，有恃无恐不要命的大喊了一声：楚九，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站出来。
北川王府里，关天虎再次出现，这次就是完全以他关大爷的风格出现。
关天虎手里拿着两把大阪斧子，据说这两把斧子请兵器名家开过光，战场上杀敌无数还曾给大将军楚拓保过架，就算没有这些传言谁看到那两块厚铁也知道害怕，砍人不费事，破坏力当然也不小，关天虎在王府门外就喊打喊杀，进来了就直接上手，挡路就砍、见东西就剁，一路过关斩将直杀到三进院子，还不停。
没人管他，北川王亲自发话随便砍谁还去管，于是乎关天虎杀声震天的忙了个把时辰一个人都没出现，楚三躲在一边才算明白关大爷急眼时六亲不认不是吹的，逍遥君躲的最严实没敢接着装神弄鬼。
直到关大爷看上小花园里的秋千了就要下手，四下七七八八全部落地，动作出奇一致。
恰在这时候屋里洛雪喊了声楚九，两个字就把关天虎一身火气灭尽，丢了斧子冲的比谁都快，后面集体傻眼。
‘楚九’
楚九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是很想睁眼但实在没力气，口干舌燥感觉就像是全身的水包括血都被抽干了，稍微动一下就会全身疼，难过到恨不得亲手撕了自己，可怕的是他有意识的，清楚的感觉到这些，从不记得自己这么惨过，就算是伤的再重也不会控制不住产生拼命想死了事的念头，此刻就是这样，还喊不出口。
楚九很想喊洛十，喊二哥还是云影哪一个都行，想让他们给自己一口水喝，或者把自己丢到有水的地方泡一会救命，他喊不出，两只手也不能做出任何动作，感觉是有人近在咫尺却什么都做不了，急切到思想混乱，无助。
一直这样，要这样下去，仿佛要到地老天荒为止。
再听到有人叫他的时候楚九才知道自己活着，楚九睁眼了，用全部的力气睁开眼睛。
‘九’
刺鼻的药味窜入楚九呼吸困难，但总算是清醒可以知道所处，很大的浴桶里堆满药材，水淹到脖子，还不好过但不至于想死了，抬眼看了一圈，洛十、二哥还是汗青这些人竟然一个也不少，师兄坐在一边，他甚至看到了躺在椅子里半睡不醒的师父，楚九眨了几下眼睛确认，他连蹲在那里老老实实的关天虎都看到了，是真的，没错。
‘老天有眼楚九你终于醒了，谢谢师父、、、、、、谢谢谁’洛雪俯身趴到桶边上抖着说，两眼之中波光闪动，有泪。
接下来洛雪不说了，谁也没说什么围上前，逍遥君提起一边的老头丢过全都不知所措。
楚九哭了，看着一圈人大颗大颗的掉泪，声音嘶哑却顷刻间哭的汹涌。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