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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轮回，转瞬千年

　　逍遥一路看着楚九靠近，汗青两人的反应让他骤然紧张，挥手示意帅帐四周防御转向外围，执岗影子后退到十丈之外，转身眼神示意身边的左六卫玄不要动也别碍事最好站到一边去，他是笑着把楚九迎过来还喊了一两句大战告捷什么的趁趁景，说是帐里连浴桶都准备好了，楚九洗好就喝酒不醉不让睡觉，忙完了将楚九拉进帅帐时，帘下变色，瞬间。

　　‘九！’逍遥把楚九抱在手上俯身跪立，他心里着急万分口中还不敢喊的大声，帅帐里外只是一步之隔，小九倒在他手上吐血不止。

　　‘九！’

　　汗青进来手上佩刀丢到一边，所有能说只是一个字。

　　被抱起来放到床上的时候楚九连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一身伤口裂线加上大片的血迹染上银白将袍看得人钻心的疼，逍遥抓着楚九的手没敢松一下，他从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第一次觉得如果松手小九就会离开的那种、生命里最不能承受的害怕，汗青的手也从来没有抖过的，握刀还是拿抢，包括给楚九拿锅炒菜做饭，楚九战场重创他都亲自拿剪刀钢针缝合过伤口都没抖，此刻就是拿帕子擦着楚九嘴角止不住的血流却抖得厉害，压不住。

　　‘九，云影马上回来，看着我们不要睡’汗青掉泪了，和逍遥一样难以自控，若是他人生之中到现在为止有哪一次是完全无法控制的情况那就是现在，半点思想都抓不住连一丝理智都快消耗殆尽。

　　‘汗青、、、、、、师兄，我、、、、、、’

　　‘九儿没事的，九儿伤多少次都会好’

　　逍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更害怕，小九在北川王府走生死轮回时他都没有生出害怕就现在，不明白小九明明脉象极乱、伤重如此，此时却清楚的睁着眼睛，眼神里没有一丝混沌似乎比战场上还要清亮，看去小九是清醒的，很清醒就像是躺在那里和他们闹着玩一样，看不出痛苦、听不见喊疼，精工细刻的脸上甚至都不是很苍白，依旧漂亮，活灵活现还满满的生气，没判断、不明白，他完全不明白。

　　‘我很想去父帅、、、、、、墓前看一看’楚九出口的话很清楚，看着二人说的伤感，前所未有的伤感。

　　‘九儿’

　　‘带我去，一定’

　　‘九儿不要，九儿醒一醒！’

　　逍遥不管、汗青不顾，大声的喊着，这一喊惊动帐外影子全部回位出现，逍遥连挥手制止上前都没做出，若非云影恰好回转拦下，整个驻地就会霎时天翻地覆。

　　洛雪冲进来的时候被声音惊到却未停步，直接上前把逍遥、汗青两人推开丢到一边，两人武功不知要高他多少倍却是被这一推就让出老远坐到地上去了，云影走过来拉住汗青不让过去，逍遥没动，就坐在台阶边上没动一下。

　　洛雪一个字也没说，抓起楚九的手以己所能够最快的速度检查一遍，打开药箱拿出针毡、药瓶，楚九还穿着将袍轻甲，长风系带、护胸遮手绑的严严实实，洛雪给楚九卸甲的时候因急切掌心出汗，这时候上前帮忙的却是左六卫玄，此时能做到心无旁骛的，除了必须做到这样的洛雪，剩下的就是他了。

　　洛雪眼神肃然冰寒，动作流畅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浪费，没去管楚九一身伤口，拿过浸泡银针毫不迟疑，帐内人是不少的，只是直接安静到落针有音、唯余心跳，连呼吸都显得微弱不堪，洛雪一个人忙，不乱。

　　帐外传来箫声，盖过远处喧闹传进来，清晰入耳将紧绷的急躁压下。

　　响起今夜第一次更号的时候洛雪停下动作，前后大半个时辰像是忙完了，他还是没说一个字也没给楚九换衣服，甚至拔下银针之后连一眼都没回头看，药箱都不要了站起来就往下走仿若逃离，眼神里寒气还未散尽反而愈发强烈几乎要开始冰封他整个人，站在卧榻边上的玄汗湿衣衫就如走过一场轮回，扶着屏风轻声开口两个字：活了。

　　声音落地，无回。

　　洛雪走到帅帐门边的时候楚然刚好走进来，就被碰了一下整个人就软下去，楚然接在手上揽着一起坐到绒毯里，就是霎时间的，洛雪放声大哭，喊了一声后咬着楚然肩上的衣服不发出声音，却是把全部的力气用上了哭的凶猛，能流的眼泪翻江倒海，把心剖开来带着血流，无尽。

　　第二日天气很好，阳暖无风。

　　还没到早饭时间帅帐就前后来了六将，没成群结队却是挨着来的，都约定俗成一样利利索索一个人谁也没带，哪两个撞上了还胡扯一通说说天气、扯扯昨天的战事只字不提大清早往帅帐这边报到是来干什么的，看天对地没一个自在，被最外层护龙卫就拦下了也都没多说什么，伸着脖子探了两眼各自回去，都是久经沙场、痛快生死的领兵将领，却在同一时间被带进某个摸不着边的迷雾里集体犯晕，谁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就是坏到不能说还着急上火想要马上弄清楚的情况，这场景不多见的，楚九挂帅以来还是头一回。

　　还有关天虎，昨夜数他喝的最多今天却出奇清醒，天还没亮就跑到帐外叫唤，说是一定要找楚九签下特批，下次好直接上战场，劝不动、说不走你还吼不过他，威胁不好使连十二将的军令他都不睬最后包括楚安的账都不买，严春最有耐心陪外围守卫一起看着，他从来躲着关天虎碰上了还绕道，更是直接说过要签什么出战保证不要往他那里去除非这人能把他撂倒了，今天忽然就风云突转拉着关天虎好言好语了，关键是，效果不错。

　　‘九儿说过，我一个月没犯错就有一次在下个月前五天内任何时候进入帅帐找他不用通报的机会，你们都给我让开！’

　　关天虎说完已经抄起大板斧子，朝面前两队护龙卫瞪眼。

　　严春退了差不多五步远，这距离不多却是完全撇开了，站在一边摸着下巴点头不止，他今日才发现这莽汉还有点意思的，教了一遍的话居然就能说的如此顺畅一个字都没错，可教。

　　‘这是什么情况，谁又惹到关大爷了？’

　　严春回头，他刚才出神了竟然没觉着身后来人，没看他就知道是左辉，一看果不其然，这人没穿将袍却是整齐的很，身后就两个牵马的留在老远一个人走过来，身无长物、干净利索的架势，严春没打招呼连眼都没抬，他本就看这人不顺眼，再说这里乃是兰山防线后方、东龙军驻地，这人来去自如跟自己家似的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进进出出没点规律不说，不半夜就是一大早的连时辰都不挑比他们都自然，他想着楚九要是再开一次口，不论如何他也要给这人扎几个窟窿解气，必须。

　　‘你又来做什么？’关天虎回身喊，他好像对左辉还是很有兴趣，人一出现就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严春发现就差了一步他这捣鼓半天算是白忙活了，要不关天虎冲进去他就算看不到楚九，至少能看到汗青、云影出来一个，或是长少露个脸说点什么的，被姓左的一搅和等同没做，于是看着左辉恨得牙痒痒。

　　‘找关兄接着打啊，严将军要是有兴致也一起玩玩，就当庆祝昨日大战告捷如何？’左辉说时就要摆开架势。

　　严春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一个字都没回，左辉这人不止让他看着不顺眼更多的是头疼，还有那个关天虎还是没谱的事玩不转，离开帅帐老远还在想护龙卫说的：九少无碍，无事勿扰有几成靠谱，无碍，昨天战场上楚九都冲到他这前锋身边了还能看不清，虽说楚九战后关门睡觉经常的事，但他就是觉得这次不同以往，这么多人感觉到一起总不至于一起喝多了全都错吧？，这心，还得悬着。

　　左辉两眼闪光微微躬身向着关天虎，里外看着动作就是，要搏斗。

　　过了三层护龙卫，帅帐门边执岗的还是昨夜影子六人，今日天亮之前就该换岗了却是哪个都没走，还把前来换岗的兄弟三两下打发回去一个个站得笔直，快十二个时辰连口水都没喝还是很有精神，影子军团不论在哪里执岗都是不露面、不出声还不用向主帅、领队外的任何人见礼，没有命令只要帅帐内没发话有权把任何人拒之门外靠近都不行，今日就是这样，十二只眼睛神情严肃的盯着，单是用看的就能把你吓回去，关天虎开始叫唤的时候护龙卫紧张这六人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要是真有敢硬闯的不管是哪一个，亮刀。

　　‘将军’

　　玄走出来的时候左辉已经折腾了好一会，叫一声他立马收身直接就到了帐门口，那边关天虎一个人在烟尘里还转着不知方向，左辉没回头带人闪身。

　　‘连自己人都不准进怎么没人拦我？’左辉看了身边玄一眼嘀咕。

　　‘末将跟东军龙影子军团的头还算熟悉，执岗六人有两个照过面’玄简单一说，若非情景不适合他会如实禀报给左辉在这之前过了多少道考校，看上去他们是可以随意进出帅帐，事实上只要逍遥抬个手或是汗青两人眨个眼他们即刻就会被被丢出老远，如此对待好听点是给面子，直接点就是看人家心情，并没有优待你。

　　左辉没去关心，每次来楚九的帅帐他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一模一样的布置却是能让他生出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够他理半天回去一路上都不会闷得慌，今日楚九的帅帐里是安静，安静极了，他进来就看到人是不少的，汗青、云影加上那个是不是真的叫逍遥的，动作一致坐在台阶下面，尚且是首次看到这三人都有点目光呆滞的样子，难得。

　　‘这都怎么了？’左辉没敢大声，上面的屏风挡着看不到，但他知道楚九一定在那里，一定。

　　玄上前给左辉略作解释，他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也说不清楚，目前他所知道的就是楚九战场下来重创几乎没撑过来，昨夜惊心动魄连他没免，帮那神医给楚九卸甲的时候，这东龙少帅真就是没有呼吸心跳的。

　　玄说自己无法形容看楚九活过来时的心情，只是一口气，真就等了千年。

　　玄摇头，昨夜到现在他片刻未眠，甚至是站着都没有坐下过，所有人静默的空间里他还是第一次去回忆某种感觉，此时看着身边的左辉，想自己是北武军一等都尉，是这将军身边的左六卫首位，左辉才是他要守护的将军、是他的职责信念所在，只是今日看到左辉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的想到，如果昨夜在他眼前过一场生死、不知能否活下来的人是自己的左将军，那他是否也会震撼如此？。

　　玄忽然就觉得愧疚，坦而言之他自己，不知道。 骑驴擒龙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