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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高人“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古”,是从前的意思;“善为士者”,指的就是行为符合“道”的人,亦可称作“善为道者”。这样的人是真正的高人,他们“微妙玄通,深不可识”。从字面上我们可以感知到,这是一种相当了不起的状态,决非泛泛之辈可以达到的。这种描述是针对于“善为道者”而言的,但实际上说的就是“道”,只是因为“道”是不可窥知的,所以老子只能间接地通过善为“道”者来进行表述。那么,善为“道”者,究竟是怎样的“微妙玄通”,怎样的“深不可识”呢?下面老子进行了具体的描述,然而,既然是“不可识”的,又怎样去描述呢?其实,“道”的玄妙之处就在这里,它既深不可识,却也并非全然不可领略。如果完全不能够为人所领会,也就根本没有去论说它的必要了;如果它是平平常常就可以认识到的,也就毫不稀奇了。恰恰是处于可识与不可识之间,“道”才彰显出其独特的意义。
在这一描述中,老子接连选用了七个排比句来描述真正的高人。“豫焉若冬涉川”,就是说这个人在做事情的时候,非常地小心谨慎,就像冬天涉水过河一样。不是有句话叫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吗,因为冬天河面是结冰的,但是这冰未必很厚,有重物压在上面的时候可能会发生崩裂,所以人从冰面上过河都异常小心,唯恐脚步重了造成冰面的开裂。
“犹兮若畏四邻”,就是说,这个人做事情的时候,常常要经过反复的考虑,就像害怕遭受旁人的攻击一样。一般来讲,身边的人是最亲近的,而且相互照顾起来颇为方便。然而,这只是事情的一面,事情的另一面是,一个人最大的危险往往就来自于身边的人,远水虽然解不了近渴,难以借力,但是也不会淹没了自己。其实,翻看一下历史也可以很明显地发现,一个国家所遭受到的攻击绝大数情况下都来自于邻国,在交通技术尚不发达的古代尤为如此。所以,最需防备的不是远方,而是四邻。“豫焉若冬涉川”说的是对自然环境的警惕,而“犹兮若畏四邻”说的则是对人的警惕。
“俨兮其若客”,意思是,拘谨严肃啊,就像是在外面做客。一个人,在自己家里总是很随便的,而到了别人家里,一般都是会感到拘谨的,特别是一些做事很讲究的人。因为既是别人的家,就意味着要与别人发生关系,而稍不小心,就可能惹恼了别人,至少是会令别人心里感到不快。《红楼梦》第三回描写了林黛玉进贾府的情形,我们可以来看一下林黛玉是何等的小心翼翼:“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惟恐被人耻笑了他去。”一般人做客,虽然不会像林黛玉那样多虑,而且普通人家也不会有贾府那般的讲究,但是受约束怕也总是难免的,即使是到了至亲的家里,大概也不会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便的。
“豫焉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这三句话总起来说,讲的都是谨慎小心的一方面,而下面一句,角度就完全变换了——“涣兮若冰之将释”。什么叫做“涣”呢?“涣”就是散开的意思,特别用于形容冰雪消融之时水势很大的情形。而这一句讲的就是,善于为“道”的人,非常地自在随意,就像冰雪消融时流动不拘的样子。这就与“俨兮其若客”说的完全相反了,一个是拘谨,一个是随意,这样一来,老子所讲的就似乎有些东拉西扯、自相矛盾了,但实际上,这两方面是对立统一的。《孙子兵法》中有这样一句话:“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及拒。”这是说,开始的时候,要像个处女那样稳重、娴静,等敌人放松了警惕,露出了破绽,再像逃跑的兔子一样飞快地进攻,从而使敌人猝不及防。作战是这样,而做人也是这样,应当静的时候就能做到静,而应当动的时候就能够很好地动起来。这说起来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的。但这的确是人们努力的一个方向,不是说“到什么山上唱什么歌”嘛,做人就应当有这样广阔的适应性,才能在生活中得心应手,游刃有余。
第五点呢,是“敦兮其若朴”。“敦”,就是敦厚诚朴的意思,而“朴”,是未经雕琢的木头。善为“道”者具有敦厚朴素的特点,但还不是一般的敦朴,而是朴讷到了就像一块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木头一样。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呢?“敦兮其若朴”是一种混同于自然的未经开化的境界,而这样正是善为“道”者的高超之所在。敦兮若朴,换一种说法,也可以讲成具有一股傻气、呆气,但是这种呆傻,不是较常人有所不及的那种状态,而是远高于常人之上的一种修养水平。
第六点,老子讲的是“旷兮其若谷”,就是说这个人的胸襟是何等的开阔空旷啊,就好像深广的山谷一样。在第六章,老子将“道”称作“谷神”,说的也是“道”具有山谷一般渊然而虚静的品质,成语“虚怀若谷”就是由此而来。可以说,这一点是老子所一向肯定的“道”的最基本的品质之一。
老子用了七个排比句描述高人,那历史上有无这样的高人呢?楚庄王是春秋时的一个霸主,可在继位之初全然没有一个圣君的样子。自从登上王位之后,整日花天酒地,对朝政毫不过问。
三年的时间一晃过去了,楚庄王依然我行我素,大臣伍举见状不惜舍身求见楚庄王,但是他没有对庄王的行为进行直接的非议,而是很委婉地讽谏说:“臣见到了一只大鸟,对它的举动感到很不解,因此来求问大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只鸟,停在山阜上,都有三年的时间了,一直不飞也不鸣,请问大王这是一只什么鸟呢?”楚庄王听了会意地回答说:“这只鸟啊,三年不飞,可是一飞起来就会冲天;三年不鸣,可是一鸣起来就会惊人。”伍举是个聪明人,一听楚庄王这么说,心里就明白了。
果然之后不久,楚庄王便开始亲理国事,励精图治,相继战胜了齐国、晋国等强大的诸侯,问鼎中原,成为继齐桓公和晋文公之后的又一个春秋霸主。
显而易见,楚庄王是一个很英明的君主。在即位之初的三年时间里,他并非无所作为,而是以“无为”之表,行“有为”之实。当时之所以不理国政,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刚刚即位,立足未稳,反对者和阻挠者很多,如果一开始就迅速地推行新的政策,做出大的举动,必将遭受到极大的阻力,这对他以后的治国是很不利的。他利用这一段潜隐的时间,悄悄地考察国事,将上上下下的情况都进行了透彻的了解,并明确了接下来应当采取什么样的行动,而且对行动有了十足的把握。三年过后,楚庄王见时机已经成熟,迅然出手,诛杀了罪恶昭彰的五个大臣,罢免了一大批庸碌无能、不够忠诚的旧臣;对那些在自己“怠政”期间仍尽职尽责、以国事为重的忠臣都加以重用,还起用了一大批奋发有为的新人,并且还广泛地聘请天下的贤能之士,藉此开创了一代霸业。
试想,如果楚庄王不顾时机,刚一登基就进行大刀阔斧的整顿,不仅会遭受巨大阻力,而且很可能导致另外一番结局。
老子说:“古之善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楚庄王就是这样一个“微妙玄通、深不可识”之人,他看似荒怠政事,毫无作为,可实际上却是为将来的大展鸿图做着很好的准备,恰如其所言:“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道德经